第十三章 屠场赌场 黑夜。 无月、无星。 黑得就像是幽冥鬼界! 只有几盏红的“气死风灯”飘在半空,灯红似血。灯光就照在一条小河上。 小河流的不是水,是血! 浓稠的血已染红了整条河水! 河里、岸上也躺满了尸体,在这样的黑夜里,触目只有血、尸体,这里仿佛已 成了鬼域! 罗香和那神秘少女也已追来到这里,看到了这种恐怖的景像,他们不禁都怔住, 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呼。 神秘少女凝视着那几盏血红的灯,自言自语说:“奇怪!魔灯出现在这,莫非 这些人是魔教杀的?可是魔教……” 她活还未完,罗香却忽然叫了起来,原来他发现这些人竟是白天拦住他追问 “彩衣大盗”的那些人,冯胖子也赫然在其中,但却不见铁大衣和蓝鹰。 神秘少女蹲厂身子,检视了冯胖子的伤口,只见他的咽喉已被整个抓断,显然 凶手用的是“鹰爪功”这一类的功夫。 他莫非是被蓝鹰所杀” 但游鹰人呢?铁大衣人呢’?又怎不见? 难道他门已追上了“彩衣大盗”? 但其他这些死人呢? 他们身上大都是剑伤,但绝对不是铁大衣的铁剑所伤,因为铁大衣的铁剑份量 重,剑身比普遍剑还要宽上两三倍,造成的伤口必定很大。 但这些人的伤口不是在眉心,就是在咽喉,不是咽喉,就是在心口,但伤口却 深而狭小,凶手所用的剑显然是狭长的利剑。 神秘女子皱着眉头说:“凶等是谁呢?” 罗香忽然向那些死人问:“谁是凶手?” 神秘女子瞪了他一眼说:“你问死人,死人如何能回答,真是神经病。” 罗香笑一笑,说:“他们是真正见到凶手的人,不问他们问谁?” 神秘少女又瞪了他一眼,真是歹年冬,多疯子,自己就沿着小河搜索了过去。 但罗香却不跟上去了。他会跟这个神秘少女“同行”,是因为命根子被抓,不 走不行,而现在这个神秘少女却没注意他,他又怎不会趁这机会溜走。 可是他才往回走了没多久,却忽然和人撞了个满怀,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 眼睛长在屁股上呀!” 他活还没问,来人却突然给了他一记大巴掌! 他可真是气死了,也不知道今天是倒了什么大损,给那神秘探女轰了三巴掌不 说,连这个在黑暗中看不见的人,竟也来上这么一掌,他立刻火了,双手就猛然的 向前一推。 谁知,入手处竟是两团软绵绵的却又富弹力的东西! 罗香已有过和女人相亲密的经验,自然知道这令人感觉奇妙的东西是什么,他 也立刻觉察到这人是个女人。 而这人在被他一推之际,也马上惊叫起来,这果然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这声 音他也感到相当熟悉,就忍不住脱口说:“小妹?” 这人果然是钱小妹,她也听出罗香的声音了,她马上发起火来,大声说:“你 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罗香笑着说:“是故意的也好,是不小心的也好,反正和上次一样,是不小心 故意摸到的。” 钱小妹似乎很生气,竟不说话了。 但罗香却居然又伸出手去,抱住她的腰说:“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钱小妹想到挣脱他,可是很奇怪的,就是再厉害的女人,一旦被她喜欢的男人 抱住,好像就立刻变得没有力气了,连手都抬不起来。甚至干脆就往他身上靠。 钱小妹似乎也是这样,她虽然常常和罗香呕气,表面上拒绝他,但她心里却早 已爱上他了。 也不知道这爱是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是上次被罗香“不小心故意摸到的”那时 开始的吧。 她既然已爱上罗香,自然也希望能得到他的爱怜,反正现在谁也看不到,就是 这样拥抱也无妨。 罗香自然更加乐意,没有人会傻到拒绝美女的投怀送抱的,他一感到钱小妹身 子往自己身上靠来,他立刻抱得更紧了。 甚至他还甲手指轻探钱小妹小嘴的所在,一接触到她 那柔软又湿润的香唇,他立刻低头吻了下去。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切也都好像静止了,静得就只听一到他两人快速的心跳声…… 有够罗曼蒂克的。 仿佛过了几世纪那么久,钱小妹方轻轻推开罗香,虽然在黑暗中,但是她自己 也感到自己脸红了,至少自己的身子就火热得很。 罗香柔声说:“你怎会到这里来?” 钱小妹的声音很细、很轻,就算有哪个无聊的人想偷听,也绝对听不见她在说 什么。 “死熊、小呆子和派出去的属下都回来了,而你却反而失踪,所以我们就分头 找了来。” “死熊和小呆子回去啦?” “嗯,你走后不久,他二人就回来了。”钱小妹眨着一双星眼,轻笑一声,说: “让你猜,他二人带回来什么消息。” “是不是又有哪个少女为我单相思……” 罗香的话还没完,钱小妹就重重的拧了他一下,他立刻痛叫起来,说:“我猜 不到!” 钱小妹瞪了他一会,说:“他们见到你的双生兄弟。” “哦!”罗香身上猛然一震,高兴的大叫:“是小云儿,他没有死!” “嗯,死熊他们还和他说过话,他也还记得你。” “那小云儿现在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罗香怔了证,说:“小云儿他没跟死熊他们回去吗?” “小呆子说,当时有个女贼李月君想杀他,所以他们就急着回来想告诉你这件 事。” “告诉我有什么用,我能跟人打吗?”罗香急着说:“死熊武功那么好,应该 可以保护他的,怎……” “死熊说,你兄弟的武功比他还高,所以他方没继续留在那儿。” “小云儿的武功很高?” “嗯。”钱小妹说:“他有能力照顾自己的,你不必替他担心。” 罗香点点头,笑着说:“他已经知道我的下落了,也一定会找来的。” “那你们兄弟就可以重逢了。” “唉!分开了那么久,也不知他现在长得什么样子。” “神经病啊!”钱小妹失笑说:“你们是双生子,而从死熊、小呆子错认他是 你的情形看来,你们一定长得一模一样了,要知他现在长得什么样子,就对着镜子 看你自己不就成了。” 罗香自己也失笑起来,说:“说得也是。” “对了,你怎一人跑到这里来?” 罗香可不敢把被神秘少女抓住他要命东西的事说出来,但他却笑了,非常不怀 好意的笑了。 他说:“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什么东西?”钱小妹说:“这么暗,能看得见吗?” “可以的,那里有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神秘少女沿着小河走了一两百来步,她越走越感到奇怪,为什么魔灯到了这里 还有? 它好像也是沿着小河,每隔几步括一盏,然后顺着小河一直下去。 这些红似血的魔灯为什么要安置在小河边? 又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盏? 神秘少女实在想不透,她迟疑了一会,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却忽然发现“罗香” 蹲在前面不远处,不知在干什么’! 她不禁怔住了——何以“罗香”会赶在她前头? 她立刻奔了过去,可是她还没有靠近“罗香”,“罗香”却已突然站了起来, 而且非常迅速的转身戒备着。 她不禁又怔住了! 经过半天的“相处”,她早已知罗香不会武功,何以“他”现在的反应竟会如 此灵敏又快速? 但她随即就想通了,这少年不是罗香,而是她正要找的人,她要把魔刀交给他 的那个人。 她立刻走了过去,笑着说:“原来你是另一个他!” 这句话实在太难懂了!就是当事人也很难明白,何况别人。 这少年正是罗香的双生哥哥罗云,他也不正是两个同样的“他”的当事人,但 他也明白这个神秘少女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他立刻怔住了。 神秘少女笑一笑,又说:“我见过白孤了,他也给我看了你这个现任魔神的画 像。” “罗云又怔了怔,说:“你是谁?何以能见到他?” “我是魔界使者,在魔界的名字是阿蜜罗,魔号就是‘红衣魔女’,但在这里, 你可以叫我白罗珊,算是白孤的孙女。” “你就是‘红衣魔女’!”罗云看了看白罗珊,脸上露出个奇怪的表情,说: “魔界的使者都不穿衣服的吗?” 白罗珊却一点也不害羞,裸着身子还是在罗云面前晃来晃去。 她说:“红衣魔女’自然是穿红衣,只是因为我用了个计策,从一个人的手上 夺走魔刀,所以才光着身子。” “哦!”罗云笑着说:“那底是什么计策,竟须要你脱光衣服?” “这你不必知道。” “那魔刀呢?” “我既已知你是新任魔神,自然要将魔神之刀交给你,可是却交错了人,交给 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罗云笑着说:“那一定是我双生兄弟罗香了。” “哦!”白罗珊拍了自己一下头,说:“我怎一时没想到!” 罗云感到好笑,说:“你知道我们双生子的事?” “魔界是无所不知的,这是小事情。” 罗云点点头说:“既是交给了小香儿,那就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他住在哪儿, 我可以去找他拿。” “可是魔刀现在又不在他那儿了。” “哦?为什么?” “他真是笨得可以,居然被人骗走了!” “被人骗走?” “他拿魔刀交换一个美丽妖精的名字和住址!” 罗云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 白罗珊瞪着他问:“笑什么?” “这我不怪他,若换成我,恐怕也会这么做的。” “你们可真是兄弟了,竟是同一性情!”白罗珊说:“可是我说他笨,也不是 没有原因的,他连对方真实的情形都没搞清楚,就胡乱泡妞儿。” 罗云又笑了,突然抱住日罗栅,说:“我现在也是情形还没搞清楚,但我已想 泡你了。” 可是他这两句话还没完,就突然大声叫起痛来。 白罗珊瞪着他,说:“干什么?抽筋了?” 罗云抱住下体,说:“你干嘛这么用力抓我这里?” 白罗珊笑一笑,说:“你兄弟被我抓了半天,都不叫痛了,你叫什么?” 罗云征了证,说:“你抓了他那地方半天?” 由罗珊回头向来处看了一眼,说:“他刚才还在那呢,现在想必溜走了。” 罗云仿佛没听到这两句话,又问:“你刚才的话我不信,你抓得这么用力,他 会不痛?” 白罗珊突然“格格’娇笑起来,说:“我没说用力抓他啊。” “那你干嘛而力抓我?” “谁叫你刚才你那根东西硬了起来!”白罗珊笑一笑,说:“你看了我的身子, 想跟我做爱?” 罗云点点头,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受不了你这种诱惑。” 白罗珊笑着说:“但你现在却不行,你现在若想跟我做爱,你非死不可。” “为什么’!” “魔界来的女入,性欲这方面都是非常强的,我虽然还没有经验、但我可以肯 定,我还没有满足前,你就会死在我肚子上。” 罗云突然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白罗珊看着他,笑一笑,说:“等你得到了魔刀,发挥魔刀之秘,有了魔性之 后,就可以了,到那时,我一人恐怕也难以对付你。” 罗云笑一笑,没说什么,他的希望在将来。 白罗珊四面看了一眼,问:“你刚才蹲着做什么?” 罗云没回答,往前走了几步,又蹲下去,指着小河说:“你过来看看。” 白罗珊走过去,就立刻发现一具尸体半浮在河面青草间。 罗云说:“我比你早到一些时候,已察看过这具尸体,但我却看不出他是怎么 死的,他又是谁?” 白罗册也蹲了下来,说:“前面的尸体,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但我想不出凶手是谁。” 白罗珊将尸体的头抬高点,一看到他的脸,不禁怔了怔,说:“他是南宫天灯。” “南宫天灯!”罗云怔了怔,说:“你是说,他是与家父同排名武林四大剑客 的南宫天灯?” “嗯,魔界有他完整的资料,是绝不会错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怎肚子大得像孕妇一样?’” “他是中了一种毒。” “毒?” “嗯。”白罗珊说:“这种毒产自西域,名叫‘鬼母子’,意思是说,中了这 种毒,就会像母亲要生小孩一样,肚子会大起来,但实际上,他腹内五脏肠子却已 都蚀烂了。” “这种毒实在可怕!” “否则怎会冠个‘鬼’名。”白罗研说:“这种毒最可怕之处,就是一旦中了 毒,那太铁定就要变成鬼了!” “你可知有准擅用这种毒?” “在中原武林,只有一个八指增会用这种毒,他原来是西域一个喇嘛庙的和尚, 由于无恶不作,便被赶了出来,至于是什么原因来到中原,我就不知道了。” “魔界不是无所不知吗?” “魔界是无所不知,但我一个魔怎记得那么多。” 罗云想了想,说:“我们再往前找找看,或许还会有所发现。” “你认为这跟魔刀有关?” “至少前面死的那些人是为找魔刀而来,而且尸体中并没有蓝鹰和铁大衣,他 二人或许已追上了‘彩衣大盗’也说不定。” 白罗珊点点头,于是他们又沿河找去。 他们走了不久,就又发现一具尸体! 这尸体显然是个和尚,而且只有八根手指头,不用白罗珊指明,罗云也猜到了 这尸体是八指增。 可是他又怎么死了?” 他杀了南宫天灯,但自己却又死在别人手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罗香察看了一下尸体,抬头说:“他是被人一剑贯穿咽喉死的。” 白罗珊想了想,忽然拍手笑着说:“我想起来了南宫天灯这人杀人很喜欢刺人 眉心,公孙丧剑总是刺入咽喉,慕容不冷却偏偏要叫人的心口冷下来。” 白罗珊说到这,看着罗云,又接下说:“只有你老爸不喜欢杀人,至多给予对 方受点伤,以示惩戒而已。” 罗云听她活意,有赞赏自己父亲的意思,便也很高兴。 但白罗珊却又接下说:“但他人太风流,就是这点不好,若我能早出来十几年, 一定要去把他教训一番。” 罗云怔住,说:“你要教训我老爸?” “哪是当然。”白罗珊笑着说:“虽然他是魔神的父亲,但我也照样要惩戒。” “可是十几年前,你还只是个婴儿魔,恐怕你要惩戒我父亲,反而会被打烂小 屁股。” 白罗珊吐吐舌头,笑着说:“所以我才只是说说,就算现在我想惩戒他,恐怕 也会被你打烂屁股。” “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还活着?” “不知道,我们还在查、” “谁查?” “以前是割头小魔,但现在换我查。” “你怎么查?” “这以后再说,我们先讨论眼前这些事。” 罗云想了想,说:“依照前面那些尸体的伤口看来,他们这是被南宫夭灯、公 孙丧剑、慕容不冷三人杀的了。” “照伤口上看来,是很有可能,纵使有巧合,可能性也很小。” “若真是他们三人,那南宫天灯何以又会死在八指僧的毒下,而八指僧却又死 在公孙丧剑的剑下?这也大玄了吧!” “这我也不明白。”白罗珊说:“我们再往前我吧,或许能有些线索可追寻。” 罗云笑一笑,突然脱下外衣,说:“你还是穿件衣服吧,不然,我可真要受不 住了。” “那你就得快点找到魔刀。” 罗香真够“晦气”,和钱小妹返归途中,意外的遇到了赌鬼和尚。 好在赌鬼和尚放了单,要是七“善”人走在一起,罗香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现在,他有钱小妹当保缥,没那么孬种了。 他毅然接受了赌鬼和尚的挑战。 小楼一片寂静。 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门窗关得紧密。仿佛是怕人打扰,也像是怕输看,“氛显得神秘而诡异。 门外,是钱小妹担任警卫,门上挂起“请勿骚扰”白牌子。 赌鬼和尚和罗香对面而坐,相互凝视,表情奇诡难测一脸邪笑,互逞其能。 原来,这一老一少单挑项目—— 打梭哈。 赌鬼和尚和罗香的面前,这时都是一暗三明四张牌。 看样子,好像他们俩谁也没有打烊要丢牌的意思。两个大回来,笑着道:“本 来想‘梭哈’怕小妞回去没路费,留两个大牛给她算了。” 嘿!一副逍遥自在,稳稳当当的神气。 罗香瞅着他道:“谢谢!” 他眼睛里闪过一抹异采,而且语意人明。让人搞不通。 既似谢谢赌鬼和尚手下留情,留给钱小妹两个大牛做路费,又好像谢谢他出手 大方,可打到他这个老虎嘴里来了。 话声甫落。 只见罗香轻轻一笑,极为豪爽的把面前的筹码往外一推,道:“好!我跟了!” 赌鬼和尚猛的一怔,眼珠子瞪得老大,良久。始喃喃的说道:“你……你敢跟?” 罗香平静的笑了笑,道:“四师父……,如果你打少一点儿,我就不跟了!” 赌鬼和尚脸上疑云一片,思付良久,始不解的道:“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罗香哈哈笑道:“我是见财起意,你打这么多钱,让人眼红心动,再说也是置 之死地而后生,想碰碰运气。” 这小家伙轻描淡写幽了赌鬼和尚一默。 就听赌鬼和尚朗声笑道:“碰你的头,小心碰得头上长瘤,我看你的银子是泡 汤了!” “也许是泡汤了。” 罗香笑了,笑得有点贼,接着说道:“不过我最近运气很好,也许财神爷会特 别照顾我。” 赌鬼和尚反应奇快,微微一怔,一瞬不瞬的瞅着罗香,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 些蛛丝马迹,以及可疑之处来。 罗香一直面带笑容,满脸邪样,非但毫无蛛丝马迹可寻,亦无任何可疑之处。 赌鬼和尚这才放了心,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发牌吧!” 罗香轻一点头,缓缓伸手发牌。 赌鬼和尚诡异的笑了笑,缓缓拿起第五张牌,也好像他已经知道这第五张牌是 什么了,所以并没有急着翻开看它。 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 赌鬼和尚右手食中二指一扣。轻轻在牌角上弹了一下,接着装腔作势,慢条斯 理的把牌错开,牌随着他的手指慢慢移动,渐渐露出一角儿…… 罗香的第五张牌仍扣在他的面前,连看都没有看它。 只见他面带微笑,默默瞅着赌鬼和尚,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赌鬼和尚脸上的笑容却愈来愈难看,肌肉猛一抽搐,手上的牌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看罗香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牌,脸上疑云一片,怔怔的瞅着罗香, 嘴角儿掀动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罗香瞅着他轻轻笑道:“有什么不对吗?” 赌鬼和尚很快的恢复平静,淡淡一笑,把第五张牌翻开来放在桌上,缓缓说道: “没什么……” 他第五张牌买进的是、牌面两对,底牌扣,福尔豪斯牌够大,看样子罗香是 “雨水地里行船定的输——” 赌鬼和尚既然买到,已经是赢了百分之九十九,为什么刚才会神色突变呢? 莫非他要的不是这张,那会是什么牌呢? 难道是第四张? 罗香眉头深锁,一瞬不瞬的瞅着赌鬼和尚的牌,轻轻一叹,哺哺自语道: “命里该吃粥,饭勺飞上屋,才当了几天‘金钱帮’帮主,看来又要回到小木 屋了——命!” 赌鬼和尚轻轻一笑,暗暗付道:“哼!小东西,老夫终日打雁,还能让雁把眼 睛啄瞎,歪鸡嘴,吃好米——自不量力! 小东西,你虽然把我的第四张弄走了,可是却换给了我一张,这你绝对没有想 到吧!哈哈哈……” 赌鬼和尚越想越乐,瞅着怔怔出神的罗香哈哈笑道:“怎么,不看牌就要认输 了?” 罗香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道:“输归输,牌还是要看一看,要不……那岂不 成了袁(冤)大头!” 说话声中,罗香右手一伸,甲小指头的指甲轻轻一挑,第五张牌业已干净利落 的翻了过来。 赌鬼和尚脸上的笑容尽失,眼珠子瞪得老大,顿时怔住。 然而,罗香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脸上的愁云一挥而空,咧着嘴高兴的笑了起来。 原来罗香买进的第五张牌,不但是一张绝,而且还是一张黑桃。 一阵沉寂。 罗香瞅着赌鬼和尚缓缓笑道:“我刚才还在说,我最近运气特别好,说不定财 神爷会特别照顾我,果然不错,你看——我连绝都买进来了了” 赌鬼和尚眼珠子突然一转,接着闪过一抹慧黠的笑意, 逍遥自在的哈哈大笑道: “虽然绝让你买了去,但是你还是输定了,我想你早就知道我是一条龙三条了, 对不对?” 罗香轻点着头,笑道:“不错。” “这就对了!” 赌鬼和尚得意的接着说道:“你是聪明人,应该不会花这么大的价钱去买一张 绝,因此,我不相信你是坎顺。再说,机会相等,你可以买进,我也有机会买进, 所以我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 罗香狡猾的瞅着他笑道:“真的吗?” 赌鬼和尚轻轻一笑,道:“不是蒸(真)的,难道还是 煮的?” 右手一伸,用两个指头把那一张暗牌翻开,果然是福尔豪斯,好像向罗香示威 似的道:“你不信……那就亮牌吧!” 赌鬼和尚利如刀锋的眼睛一直死盯着他,好像是说:“小东西!没辙了吧?丢 牌认输吧!” 赌鬼和尚不愧是老狐狸,他之所以先把底牌亮出来,无非是想逼罗香赶快丢牌 认输,不给他任何搞鬼的机会。 罗香捣蛋整人的手段,七“善一人领教过了,所以赌鬼和尚不得不使出杀手铜。 但是,只见罗香面带微笑,轻轻瞟了赌鬼和尚的牌一眼,然后极为一脸讪邪的 看了看自己的底牌。 他把手上的两只大牛掂了掂道:“刚才你老人家留了两个大牛让小妹做路费, 她有她的办法,用不着我这帮主心烦!再说,一个人身子既然掉进洞里去了,耳朵 当然也挂不住,输光了反而心安,万一财神爷真的特别照顾我也说不定……” 说话声中,右手轻轻一扬,已把那两个大牛丢进盘子里。 “哟哈!”赌鬼和尚笑道:“小东西,你想偷鸡?那是孔夫子面前卖三字经, 自找难看,哈!抓你!” 赌鬼和尚毫不考虑的跟着也把两个大牛扔进了盘子。 罗香眉飞色舞的把自己的牌轻轻的往赌鬼和尚前一推,接着伸手把盘子往自己 面前一掳,同时笑着说道:“谢啦。” 事出意外。 赌鬼和尚猛的一时正,大声道:“小东西!你……” 罗香狡猾的笑了,瞅着他道:“牌在您面前,自己看吧!” 赌鬼和尚迫不及待的伸手将罗香叩的底牌翻开一看,不禁脸绿绿,眼呆呆,哺 哺轻呼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原来罗香叩的那张底牌,不但是张,而且还是一张黑桃,到刚好串成同花大顺, 他赢了。 阴沟里翻大船,赌鬼和尚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他一直谨慎小心,睁着大眼睛 盯着罗香,结果,还是给这小东西耍了。 最令他难过不解的,是他已经动过手脚,自己的出笼牌明明是那张黑桃,可是 晃眼之间,竟到了罗香的手里,实在会令他费解。 他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用什么方法换牌? 赌鬼和尚竟然一无所知,完全搞不清楚。 这位独步天下,纵横赠国的一代宗师,心里的那份憋,也就可想而知的了! 七“善”人一贯作风,都是把自己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一旦临到自己, 就又当别论了。 尤其让赌鬼和尚感到非常尴尬、极不舒服,下不了台,对手居然是自己一手调 教出来的半大孩子。 青出于蓝更胜蓝,为师者该感到骄傲才是。 但七“善”人并非具有如此胸襟的人,他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赌鬼和尚默默望着罗香那一副牌,脸上一无表情,好像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 一阵沉默。 良久,良久—— 只听赌鬼和尚一声长叹,失神的哺哺说道:“我今天才真正了解‘长江后浪推 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句话的意义,看样子,我们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那种衰样,就在脸上。 罗香知道他内心的感受,本来想‘臭’他几句,但一想七‘善”人真正对他好 的,应该属赌鬼和尚一人,毕竟他把真实的赌技授了给他。 于是道:“四师父,你非但不应该难过,反而应该高兴才对……” 赌鬼和尚面现怒容,眼睛一翻,瞪着罗香沉声喝道:“小东西!你敢调侃我? 如果你说不出个道理来,当心我吐你口水!” 罗香扮了个鬼脸,故作害怕的道:“四师父!我知道七‘善’人并没有收我做 徒弟的意思,但是,你一直对我另眼看得,传授我赌技。而你和我非但早有师徒之 实,你不应该难过,而且应感到高兴安慰方对,因为,这可以证明,您,教导有方, 方才使我这小东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四师父……您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只听得“噗嗤”一声,赌鬼和尚已哈哈大笑,被罗香逗得开心的美了起来。 罗香调皮的瞅着他笑道:“你不吐我口水了?”。 赌鬼和尚笑骂道:“少贫嘴,快说!我想知道……” 罗香冲着赌鬼和尚一挤眼,调皮的笑了笑,道:“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用什 么方法把你那一张出笼牌掉了包,是吗?” 赌鬼和尚摇摇头,道:“什么时候,什么方法?将我的那张出笼牌掉了包并不 重要,充其量是手法上的变化?巧妙快速而已,重要的是……” “那……那什么才算重要呢?” “你老实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牌是一条龙三条老?” “你第三张一对时,我就知道你是一条龙三条了。” 赌鬼和尚惊讶的瞅着罗香,微微一怔,良久,始继续道:“嗅?你……你这么 早就知道我是一条龙三条了…… 那我问你,你既然知道我是顶头三条,为什么还要买坎顺呢? 你我并非一般赌徒,完全碰运气,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绝不会轻易涉险, 你是聪明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还有,机会均等,你能买进,我也能买进,再说我的机会多于你,胜面大,就 算你能买到,也未必能赢我对不对” 除非作已经知道我的三条里,没有黑桃,因为除非你拿到黑桃,串成同花大顺 才能赢我对不对?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三条当中没有黑桃,这是关键所在。 因为这太过于神奇了,古今中外,普天之厂,我相信还没有人能有这件超现实 的预卜、能力……” 罗香轻轻一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啊?猛一看的确过于神奇,其实说穿了, 一个子儿也不值啦! 当然,我没有超现实预卜能力,而是你自己告诉了我,你的三张老当中,没有 黑桃老……” “胡说!” “我一点都不胡说。”罗香正容的继续道:“本来我已经绝望了,正准备叩牌 打烊,而你却在‘梭哈’的那一瞬间,燃起了我希望之火。 因为你眼睛里闪过一抹很不肯定的样子,同时,你推出筹码的手,也突然在途 中停顿了一下…… 虽然快得出奇,如果不注意,是很难发现的,好在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还有,你在决定‘梭哈’前,有意无意的看了两次底牌,这是最大的败笔,给 予我反败为胜的机会……” 赌鬼和尚不耐烦的道:“小东西,你是越说越玄了,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三张中,没有黑桃,否则,我就捏碎你蛋黄!” “别那么鸭霸好不好?其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罗香为了解释得更清楚,整理了一下思绪,简单扼要的,接着说道:“你顶头 一条龙二张,外带一张,除了你手上的和一张都没有现,换句话说,你有二十分之 四的机会。 而我,除了买进绝是大顺,可以说是输定了,只有二十分之一的机会。 一与四比,胜率十分渺茫。就算买进绝,也未必能赢,因为你买进或,都会把 我打死,除非你没有买进,最后还有三条。 可是,由于你一再看底牌,继之又‘梭哈’,于是给我启示,点燃了我希望之 火。” “怎么说?” 罗香说:“如果你手上掌握了黑桃,在这种有利的情况下,尽可以捆着打,吊 着打,怎么肯梭哈呢? 还有,你连看两次底牌,证实手上不是黑桃,没有必胜把握,你心虚,怕我买 进绝——是黑桃,故虚张声势想把我打跑,没想到因此予我可趁之机。” 赌鬼和尚大悟,苦笑道:“好好好,我算服了你,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一张出 笼牌是黑桃呢?万一换错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罗香哈哈一笑,得意的道:“这就要拜四师父所赐了,我知道你在倒牌时动了 手脚,可是因为动作太快,我拿捏不准上下两张牌,究竟那一张是绝。” “被窝里伸出脚来——不像把手(形容不是那么回事)。” 罗香诡异的一笑,道:“事实如此,你不但再三强调你是出笼牌,而且眼睛不 时下意识瞄向那一张牌,闪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本来我没有把多大希望,由于你的表情,当机立断,确认你那一张出笼牌—— 一就是黑桃…… 于是,我就利用你所传授的麻将手法中的‘仙人摘豆’稍作演变,创出这招 ‘偷龙转凰’手法,把那张牌换了过来。 这原是死马作活马医,没想到误打误撞,果然给我握对了,也许是上帝对我眷 爱,不愿我回到小木屋!” 赌鬼和尚一声叹,瞅着罗香赞叹的道:“小香儿,你不但胆识过人,反应之快, 心思之巧,应变能力之强,在这世界上可能少之又少了! 说真的,我赌鬼不但真的喜欢上你了,而且……也真的服了你啦……” 罗香眨了眨眼,笑得真够舒服的,因为,要“六善 人”心服口服,确实真够不简单哩! 这次他们找到了公孙丧剑的尸体,他是被一剑括中心口死的,仿佛是被慕容不 冷所杀。 白罗珊皱了一皱眉头说:“公孙丧剑和慕容不冷是生死至交,慕容不冷又怎会 杀死公孙丧剑?有没有搞错!” 罗云看着公孙丧剑的尸体,说:“这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种是他们已反目成仇,另一种是他们生死至交的交情是假的,只是彼此互 相利用而已。” “但公孙丧剑和慕容不冷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除非是暗算,否则要杀死对 方实在没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有第三种情形?” “现在还不能下判断,我们再找找吧。” 他们一面讨论一面走,这时竟又发现慕容不冷的尸体,他死的更惨,竟被劈为 两半,从手法上,仿佛是罗云劈死白小虎那一刀的刀法。 罗云征了征,说:“难道还有人学会了魔刀之秘?” 白罗珊仔细看了慕容不冷尸身很久,说:“他是先被人点中死穴,然后再用刀 劈为两半的。” 罗云点点头,说:“你比我细心多了。” 白罗珊笑一笑,说:“那是你江湖阅历还不够。而我在魔界,却是要学习这些 的。” “但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罗云说:“莫非想要嫁祸给我?” “你在‘夺刀大会’上,曾借别人的刀劈死白小虎,当时有很多人看到了,虽 然这些人大部分部死了,但却还有一些人活着,这些人一定会将当时的情形宣扬出 去的。” 白罗册一口气讲到这,略停了一停,接着说:“可是慕容不冷并没有后人,慕 容世家也只剩他一人,就算慕容不冷真的死在你手下,也没有人会找你报仇的:所 以我想,嫁祸的可能性不大。” “那这四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掩饰他自己。” “哦?” “慕容不冷是被人明‘藏龙指’点中死穴的。” “藏龙指?” “嗯,‘藏龙指’是白藏龙的独门绝技。”白罗珊说:“白藏龙虽然喜欢收藏 名剑,但他除了剑术卓绝外,点穴的功夫更是了得。” “白藏龙在‘夺刀大会’开始之后就失踪,却来这里杀了幕容不冷,这又是怎 么回事?” 白罗册眼珠子一转,说:“或许慕容不冷以前偷了他的老婆吧。” 罗云失笑说:“我是跟你谈正事。” 白罗珊也笑着说:“不然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或许慕容不冷偷了他的名剑。” “我们实在有够无聊的,在这里说来说去,不是说慕容不冷偷了白藏龙的老婆, 就是偷了他的名剑,若慕容不冷泉下有知,准会气的活过来。” “气得活过来?” “活过来找我们算帐啊、” “最好不要,否则不用等他算帐,我们自己吓也吓死。” “你怕鬼?” “鬼倒不怕,只是白藏龙若知道我们说他老婆和名剑被偷,准会气死过去。” “他不会再生气了。” “为什么?” “若我猜得不错,白藏龙可能也死了。” “这倒有可能。”罗云说:“我们再往前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