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煞刀成痴 寒山寺。 姑苏阊门外七里枫桥之旁,造于梁天监年间妙利普明禅院。相传高僧寒山文殊、 拾得普贤曾留居于此,故称作寒山寺。自从张继夜泊枫桥,题了一首诗:“月落鸟 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之后,寒山寺声 名大著。 清王渔洋一日到枫桥,夜已昏黑,风雨杂沓。他摄衣尖履来到寒山寺寺门,题 诗道:“日暮东塘正蒋潮,弧蓬泊处雨潇潇,疏钟野火寒山寺,记过吴时第几桥?” 这也为寒山寺增色不少。 寒山寺门上有“妙利寄风”四字,乃武僧寒广子手迹。其人武功之高,当时数 天下第一,颂佛于姑苏寒山寺,更使寺院一时以为狂。 寺中文星阁、无梁殿、观音堂、钟楼等等都是极负盛名的名胜古迹,平日香火 袅袅,十分热闹。今日却不同往常,全寺死一般的沉寂,唯有不懂事的风吹动着檐 铃,发出叮哨之声。 红莲精舍中香烟袅袅,檀香味儿透出雕花木窗:使精舍外的楠竹小院也弥漫着 一种肃穆的气氛。精舍中对面半丈放着两个蒲团,蒲团上各坐着一僧一凡。两人均 垂目盘膝,默默无声,像是入定的模样。其实一场激烈的舌战正在进行,只不过他 们均使用“束气成声”和“传音入秘”的绝技而已。 僧者一部黑须长垂胸前,寿目挂至眼角,额头上三道深皱似刀刻一般。他坐着 不及对方个头一半,想必是个矮个子。 凡者无须长脸,面色苍白,眼角丝丝细皱密如蛛网,似有无限愁肠,无限感叹。 嘴角含着莫名的苦笑,双掌按在膝前在微微发颤,看样子心情十分激动僧者在问: “武林天劫纵然天定,奈何之。祸由海施主起,理因海施主平。海施主登高一呼, 荡涤谣传,江湖才不会由墨玉残刀造成日日血流,夜夜亡命。” 凡者叹道:“神僧可知,墨玉残刀乃是他们的一种手段,目的是争霸武林。平 了墨玉残刀之谣,他们会再起祸端,弄出个红玉残刀、绿玉残刀什么的,武林还不 是日日血流,夜夜亡命。人之贪,天性也。若无争宝野心如何会刀剑见血。为了区 区宝藏放着人不做,去做鬼。 这般人物死之也不可惜。“ 僧者斥道:“错了,大错特错。佛说普渡众生,意为人有错也皆可渡亡。为了 一时贪念便去死,海施主昔日之错罪该死么?” 凡者辩道:“我已退隐江湖,誓不重出。墨玉残刀之谣又非由我造出,神僧再 三*我意欲何为?” “死者已死,生者当活。试想当今江南少林、武当、北方四堡、天山、峨眉、 九华、岷江、四川唐门风云聚会,为了墨玉残刀,有仇者复仇,无仇者索宝,又该 死多少人?武林精华顿失,神雕殿趁机而起。海施主难道就忍心看着武林全灭、魔 道当朝么?” “神僧不是已请来天目隐仙伊布衣劝说各派掌门吗?隐仙一百出头的人,德高 望重,定能解武林倒悬之危。” “唉!隐仙昨夜在姑苏瑞光塔院与四川唐门掌门人唐白雪夜话。唐白雪乃隐仙 昔日心中情人;两人相逢姑苏,少情激动得忘乎所以。不料被人在茶水之中暗施剧 毒,两人都中毒负伤,恰巧又闯入一群黑衣蒙面人……” 凡者插问:“雕翎杀手?” “正是他们,轻易将隐仙与唐掌门擒住带走了。” “施毒之人是谁?” “海施主认识。” “谁?” “西洞庭山不老和尚一瓢。” “是他这个老秃驴!”忘情之中,凡者忘了对面坐着的也是秃头:“他也出山 助她为恶了。” 僧者双目一开,神芒电闪,随即又闭上说:“伊布衣和一瓢乃多年老友,一瓢 夜探自然不防,这才中了计。一瓢之所以出山相助神雕殿,其原因海施主应该明白。 神雕殿若是由伊布衣口中*出老衲,寒山寺不日也将遭难,海施主也不能久居此地 了。如今神雕殿诡计十分清楚,他们将江湖豪士均引来江南,让其为海施主所谓的 遗宝互相斗杀。当然其中也有醒者,例如隐仙、唐掌门等,神雕殿便亲自灭之。如 此浊者互拼,清者暗灭,江南已成武林众生的坟墓,死亡是唯一的结果了。” 凡者放在膝上的双掌渐渐握紧成拳,嘴角在牵动,狠声说:“这贱人如此狠心!” 僧者急问:“海施主所言者是柳……” “住口”,凡者喝道:“神僧不必提及贱人之名,海某沦落至今,万恶皆由她 起,真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呔——”僧者长叹一声,说:“海施主当急武林之急,再不可误己误人了。” 凡者思忖许久,才道:“海某造的孽是该海某还,不过……”说着,突然话锋 一转,斥声道:“朋友,你就下来吧。”长袖一挥,白蒙蒙一片汽雾已罩向精舍外 的楠竹林。 “啪”地一声,竹梢上掉下个黑影来。人能停留在细细的竹梢上,也可证明其 轻功了得了。可惜,还是被人“请”了下来。 僧者袍袖一抬,像有根绳子拉着似的,掉在院中的黑影已被虚空摄入精舍之内。 “神僧好一手凌空虚摄之技,比过去又精进了五成吧?” “比起海施主的白雾制穴神技,老衲是怡笑大方了。海施主可知来者是谁?” “一身黑衣,又有黑巾蒙面,胸前一枚雕翎图案,是神雕殿的雕翎杀手无疑。” “说到曹*,曹*便到。寒山寺已无宁日了,海施主意下如何?” 凡者从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打开,用指甲挑了一点粉末,弹在死猪般躺在地 上的黑衣人身上。不多一会儿,黑衣人慢慢缩小,变成灰色、灰白色、白色,最后 无影无踪了,就像根本不存在一般。整个人在空气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僧一凡又端坐垂目而谈,还是用“束气成声”和“传音入秘”之技交谈,内 容是什么,容后再叙。 这僧者乃寒山寺方丈虚空神僧,二甲子修为,是当今武林神仙般的高手。只不 过从不行走江湖,在寒山寺中隐修,无人知晓罢了。 凡者?凡者姓海,名什么呢?为什么虚空神僧一味*他登山—呼,以平武林天 劫呢?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总有关联,一念之差造成今日之局,不由他平由 何人?这位海某人读者诸君细细一猜,便能猜到他是谁了。 煞刀客站在悦来客栈的院子里,双手抱在胸前,怀中竖着一把在月光下闪着寒 气光亮的杀人刀,模样懒懒的、怪怪的,似乎他面前不是站着十二名赫赫有名的一 流高手,而是假人、假刀、假剑一般。不说话,也不动。等待着,静静地等待着。 这就是一流刀手恶战前应有的姿态,无怒无怨无奇无惊无嗔,保持心底的干净, 无丝毫杂念。这才算令人生畏的刀手。 面对静立如山的煞刀客,刚才还在狂笑狂骂的十二位,如今个个气沉丹田,手 执兵器,凝神戒备着。他们都知道立即要发生的厮杀,第一招就要流血掉脑袋。流 谁的血?掉谁的脑袋?就看你的本领功夫了。 “怎么不笑了?不吼了?你们谁先上,还是干脆一起上。” 煞刀客先开口,一字一字冷淡如冰。 站在面前的十二位都是江南掷地有声的人物。为首者便是太湖十二连环寨总瓢 把子浪中狮史天泰。他不是被制住穴丢在杂林中么?天巧地巧,就在燕无心和杜月 仙离开杂林不久,十—位连环寨寨主驰马赶到。他们本来是和总瓢把子同路兼程的, 路上遇见枕畔仙,擒下她后,谁都能看得出浪中狮淫心大动。识象的十一位寨主故 意缓缰而行,并在路旁茶铺中喝了一杯龙井茶,让总瓢把子有足够的时间玩个快乐。 不想等他们悠悠赶至杂林,看见总瓢把子的坐骑,再找到浪中狮时,引发现他们的 总瓢把子并非像他们所想象的欲死欲仙,而是死猪般地被人丢在树根旁,惨不忍睹。 他们十二骑赶到周庄,一打听,很容易便知道了一男一女的踪迹。悦来客栈的老板 没开口就被一刀砍了,接下来便是闯至院中,造成了眼下的对峙。 这十二骑除了浪中狮外,人人都是一寨之主。他们是高义寨黑豹狄勇、钵盂寨 秃头胡二,天池寨石女冒霞、尧峰寨浪子白龙、九岭寨银鱼石蝉、楞伽寨血神罗公、 横山寨双刀马鹿、凤凰寨金鸡黄岚、铜岭寨飞蝗吕箭、清流寨飓风蒲湘、青竹寨书 虫徐杭。其实这十二寨乃太湖之中十二座岛屿。占岛为王,建寨立门都是强盗所为, 所以十二位寨主说实了就是太湖十二个强盗。不过当强盗是要有本钱,这就是拼命 的悍劲和高深的武功。这十二人中有三位是女性。她们是:石女冒霞、金鸡黄岚和 飓风蒲湘。女人做强盗的少有,更说明她们的凶野厉害。 十二个强盗突然感到今夜不对劲,浑身寒森森的,象是背心上抵了把尖刀一般。 看看对面屹立的一条汉子,说什么也没特别之处,为啥他的存在使人感到寒冷呢。 他们不懂,这就是杀气、刀气和霸气。 煞刀客自出道以来,每每受气受制,已经受够了。今日他心中暗忖,必须痛快 地干一场。 鸿钧真元已澎湃周身,手中之刀已吞吐出寒森森的杀机。 浪中狮厉声道:“燕无心,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我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就此揭过,枕畔仙这个骚娘们也给你,再给你黄金 一千两。 这里就问你要—样东西。“ “哦,有这么便宜的事。一千两黄金想买我的什么?”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出墨玉残刀的藏宝秘密就成。” “你怎么知道我掌握了墨玉残刀的秘密?” “嘿,你小子还蒙在鼓里,眼下整个武林谁人不晓,哪个不知!是你煞刀客从 柳媚娘口中掏出了藏宝之秘。” “就算我掌握了秘密,如此珍宝,你大寨主只出黄金一千两?” “嗨,煞刀客!看不出你还顶内行。算了,实打实五千两黄金,外加十匹宝马, 怎样?” “还是便宜了。” “再加一千两,六千两!” “便宜。” “他妈的,八千两到底,一分不加了!” 煞刀客还是冷漠地摇摇头。 浪中狮吼道:“你究竟要多少?” 煞刀客笑了笑,说:“不多不少,十二颗人头。你能答应么?” 浪中狮暴烈地吼了起来:“他妈的,给活路偏走死胡弄。弟兄们圈上!” 站成一线的人立即转成个圆,各式各样的杀人家伙全亮了出来。小小院子里将 爆开无数的血花。 浪中狮牙齿咬得格格响,面部肌肉激烈地抽搐着问:“最后问一声,你小子到 底卖不卖?” 煞刀客慢慢将钢刀伸直,左手两指抚摸着刀面,像在抚弄情侣的脸颊,刀芒在 月色下秋水似地飞溅。他只说了一个字:“不!” 根本没有征兆,后背两件家伙已经招呼上来,而且拣的都是致命处。一把是熟 铜锤,另一把是双刃尖刀。无声无息地偷袭够歹毒的!同时,楞枷寨的血神罗公大 吼一声,双掌赤红,推出两道热浪。横山寨的双刀马鹿则在左边划起两道白霜奇袭 侧翼。 煞刀客脑后像生了眼睛一般,手中刀刃一偏,反手暴挥,寒电猝闪,左掌拍出 鸿钧真元劲气,力拼血神罗公。 连串的炸响,先袭的钵盂寨胡二一手挥着肚子,指缝间鲜血在涌出,一手挥着 熟铜锤照直冲进。使双刃尖刀的浪子白龙狡猾多了,在煞刀客回刀横扫时已跃出丈 余,只觉一股寒气掠胸而过,浑身已打了个冷颤。血神罗公双掌与鸿钧真元一撞, 只觉手臂欲断,痛得他狂吼几声,血掌更红更烈,再次扑上。 杀!浪中狮一摆手中掀天铲,挟风扑到。 煞刀客脚下连移,闪过飞蝗吕箭打来的一串沾毒袖箭,身形不顾背后砸来的熟 铜锤,直朝血神罗公扑去,煞刀六招之一“恍然一梦”猛然出手。 罗公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心知不妙,想收掌后退。冷芒暴掠,他前胸裂开一条 大口,血光飞进! 熟铜锤擦着煞刀客的后背落下,秃头胡二力竭栽倒。 “仙肌胜雪”又出,满空白雪飘飘,宛似粉蝶纸花飞旋,汇成一个硕大的白光 轮。 浪中狮感到手中一轻,还没看清,肩头已被削去掌大一片皮肉。双刀马鹿更惨, 他只来得及喊出一个“不”字,肩上头颅突然抛起,斜斜飞出。无头身躯连退几步, 才摇摇晃晃地倒下。 只一个照面,经纬分明。太湖十二寨一死三伤,而煞刀客依然抱刀而立,满脸 冷漠之态。 浪中狮史天泰气得直冒火星,一张黝黑的丑脸蹩得苍白,哑着嗓门吼道:“老 子和你拼了!”掀天铲呼啸攻进,铲连铲,铲间无隙,汇然成网,很快罩向对手。 “你不行!”煞刀客淡笑道。刀光一闪,“宫鬓堆雅”,仿佛一座乌黑的大山 倒下,直向铲网砸去。 “总把子小心!”黑豹狄勇知道厉害,狂叫一声,手中青锋刀搅动一天青云, 臂入铲网与刀山之间。 一旁的石女冒霞、银鱼石蝉也全然出手,数道剑霞鞭影流灿旋飞,射向燕无心。 石火电光般几道黑气又射来,无疑是飞蝗吕箭的偷袭。 刀剑铲鞭再加暗器!“呔!”煞刀客怒喝一声,身形随着刀势飞旋上升,拔起 三丈,刀气一沉,煞刀六招最后一招“同是天涯”兜空罩下! “轰”地炸响,尘土飞扬。森森光弧,呼啸锐气顿时淹没在迷蒙中。许久尘落 土消,才看得清斗场中的情景。 浪中狮半跪着,他凸爆的双目喷着怒火,可惜再也站不起来了,因为他的一条 腿被削断了。 高义寨的黑豹狄勇惨不忍睹,他在铲网和刀山的挤压下,周身起码裂开一百道 伤口。煞刀客的“宫鬓堆雅”全落在他身上。这条汉子早已气绝身亡,一命呜呼了。 天池寨的石女冒霞没有受伤,可是她手中的软鞭只剩了鞭柄。上部分在地上落 了几截,有一截却刺进了铜铃寨飞蝗吕箭的胸膛。飞蝗手正缓缓地屈膝倒下…… 银鱼石蝉轻功极好,不过运道不好。“同是天涯”最后一招的刹手锏,飞刀出 手正由他挨着。薄薄的钢刀刺穿了胸腹,花花绿绿的肚肠泻了一地。这位瘦削猥琐 的汉子早已死了。 又是三死一伤!十二人中四人身亡,四人负伤,还剩下惊魂丧胆的四人。 可惜煞刀客也并不太好,掀天铲砸中了他的左肩?整个左胳膊动也不能动。黑 豹狄勇临死前气吞山河的一刀正中左背,煞刀客厚厚的背肌被掀去楛大一块,血染 得像个红人。最可怕的是手中的刀被银血石蝉的胸瞠吞去了。没有了刀,煞刀客就 觉得没有了命。他飞快地扫视了现场一眼,又望了望黑沉沉的客房。那里没有动静, 此刻他多么希望杜月仙突然抛出一把刀来…… 刀来了。青竹寨书虫徐杭的短头阔背刀最先化着厉电射来。紧接着金鸡黄岚的 金刀贴地裹风劈到。 燕无心倒地滚动。他的目标是黑豹狄勇,那里尸体旁有一把刀!可惜来不及了。 清流寨主号称飓风,尽管是个女流之辈,可是掌力数十二寨之最,她迟迟不动手是 看不惯群斗。此刻狐群狗党死的死,伤的伤,她只能出手了。她双掌横圈、旋推、 贴地朝滚向狄勇的敌人卷去。 两股裹沙黄龙快若惊虹。 煞刀客伸手刚摸到尸体旁的刀把,突觉一股狂风猛撞自己后背,喉头一甜,— 口逆血喷出,身子像只纸鸟一般被狂风卷起,跌出四丈有余,“啪”地撞在院墙上。 薄薄的矮墙哪经得起如此大力,哗地撞开一个大口。煞刀客的身子和乱石乱砖飞出 墙去。就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有了生机,鸿钧真元在动势中流转一周天,待身 子刚跌落泥地,煞刀客便弹身跃起,没命地朝黑暗之中奔去。 书虫和金鸡最先追出!一见煞刀客跌撞的人形在前,顾不得招呼,两人展开轻 功飞驰直追。剩下的石女昌霞和飓风蒲湘只得留下照顾伤者,掩埋死者。 煞刀客没命地跑了一程,耳听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中见街旁有一户黑 门,急急推开窜入。刚想近身闭门,只听身后传来冷冷的问话:“阁下是何人?胆 敢夜入民宅!” 回头一看,煞刀客喜得大叫起来:“是旗妹!” 对方娇媚女子闻听一惊,问:“你是……” “我是燕无心呀,浑身是血,认不出了吧。旗妹,我就是煞刀客燕无心呀。” 娇媚女子脸色数变,乍阴又晴,道:“哦,是燕哥,你如何给弄成这般模样?” 忽然见到心中渴望见到的情侣梅艳旗,煞刀客哪能不高兴。大喜之中刚想奔前 几步,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头一晕,身子已直挺挺前栽下去。 娇媚女子迅即跃上前,暗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真容易。这憨头居然会 自己送上门来。”立即出指点了燕无心七处大穴。返身命令道:“拿下!” 黑暗之中闪出几名黑衣蒙面人,迅速将煞刀客抬进房内。 此时,院门哗地倒塌。书虫徐杭、金鸡黄岚已追入院内。一见面前弧零零站着 一位美貌女子,两人惊道:“你是何人?” 女子反问:“你们是何人?” 书虫大咧咧地说:“太湖十二寨青竹寨寨主书虫徐杭、凤凰寨寨主金鸡黄岚便 是。” “来此何干?” “抓拿……” 话还没说完,娇媚女子大喝一声:“杀!”贴墙黑暗中顿时腾起数道刀芒,齐 齐斩向书虫和金鸡。这两位无论如何也没防备!刚想反抗,刀锋过处,两颗人头已 经带着满腔血雨,溜溜地弹上了夜空,又啪地落下,成了两摊血泥。 书虫和金鸡就这般糊里糊涂地死了,死了十分不明白。 一夜的血战平息了。天降大雨,清晨已将满地的血水冲了个一干二净。不明白 的百姓哪里知晓昨夜的生死之战。太湖十二寨从此一蹶不振,江湖除去了威名。 而没有人知晓的神雕殿中多了一名痴呆呆的马夫,大家都凶狠狠地对待他,骂 他、打他、辱他,他都傻笑着,洗马、喂马和马同睡同吃。数月下来,神雕殿中就 再也没有人记起他了。 一个痴马夫又有谁能记得? 不,有一个人记得!她每每见到又黑又瘦,又痴又呆的马夫时,就忍不住背转 身去,脸颊挂下两行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