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青城罹危难 月夜说牵牛 玉观音挫败强敌,双手笼在袖中,稍停了半晌,转过身来,向内走去。只见 她一步一颤,一副龙钟老态,哪里看得出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大高手? 房中玉秀早将秦朗叶飞兄弟两个扶在椅上坐了。秦朗的穴道已经解开,坐在 那里,面如死灰,不做一声。叶飞一口真气被徐坤逼在胸口,只觉胀闷欲死,虽 经玉秀推宫过血,稍稍缓解,内力运转兀自不能随心所欲。他眼见玉观音走进门 来,挣扎着便要站起,却给玉秀按住肩头,起不得身。 玉观音自去正中椅上坐了,望着秦朗,道:“毕凌虚调教得好徒弟啊!师兄 弟两个,被人打伤了一双。”秦朗本来是极自负的人,今天先是在玉秀手上吃了 个小亏,随后又在徐坤手上栽了大筋斗,连师传宝剑也几乎失去,正满腔羞愧, 听玉观音语带讽刺,垂下头来。有气无力地道:“徒孙学艺不精,丢了师门的脸, 请祖师婆婆责罚。”他眼见适才她母女出手,一招一式已尽得青城派武功精髓, 对二人的身份再无怀疑。 玉观音哼了一声,道:“谁爱管你们青城派的闲事?”转过头去,竟不再理 他,对玉秀道:“阿秀,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玉秀点头道:“是,请娘放心,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赶去青城山。”玉观 音点了点头,道:“嗯,他们既然是约定在七月十三毕凌虚的寿筵上发难,这几 天料来也不至于有什么意外。可恨的是马继善又搅了进来。” 秦朗闻言吃了一惊,全身一震,跳起身来道:“祖师婆婆,怎么竟有人要在 我师父的寿诞,不利于我们青城派?” 玉秀接口道:“若不是这样,你三师弟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青城山,又 怎么会给人暗算了?” 秦朗又惊又奇,眼望叶飞。叶飞点点头道:“大师兄,这一次我们青城派有 麻烦啦!” 秦朗抢上前来,拉住他手,用力摇晃,急道:“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叶飞素来寡言少语,这一次又事干重大,眼下虽有一肚子话要跟秦朗说,给秦朗 这么一催,空白着眼,竟不知从哪里说起。 玉秀嗤地一笑,对秦朗道:“亏你还是个掌门弟子,瞧你那样子!事情虽然 不小,怎么就乱了方寸?你三师弟本来就不善谈吐,又刚受了些儿伤,怎么就不 能让他慢慢说话?”一边说,一边从几上拿一盏茶,递到叶飞手里。 秦朗给她说得脸上一红,放脱了叶飞的手,后退一步,道:“师姑教训得是!” 玉秀笑道:“嗯,你的嘴倒也学得乖滑起来了!” 叶飞接过茶来,道了声:“多谢师姑!”仰头喝了一口,这才对秦朗道: “半个月前,有人送来一张拜帖给师父。”秦朗接口道:“师父近年来在江湖中 声誉日隆,几乎不让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他寿诞在即,武林人物,想来少不得 投帖拜寿。不过半个月前,这拜帖投得是不是有点早了啊!”玉秀白了他一眼, 道:“偏你多话。若不是有些古怪,他又说来做甚?” 叶飞道:“是啊!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师父接了这个帖子,神情十分古怪, 独自在鹤轩里发了一个晌午的呆。到了下午,忽然打发人来叫我进去。我正忙着 筹办寿筵的事,拖了一会儿才去。师父为此还大骂了我一场。” 玉秀在叶飞臂上推了一下,道:“你讲得这么详细,要多久才讲得完?男子 汉大丈夫,怎么这样婆婆妈妈?拣紧要的说罢!”叶飞诚惶诚恐,道:“是,弟 子口齿笨拙,惟恐说不清楚,有些饶舌了。”玉秀忽又一笑,道:“我也是太多 事了些儿。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罢!”秦朗心中正急,便她在一旁不住插话, 心中生气,却又不敢发作。 叶飞又想了一想,才道:“原来那帖儿是师父的一个对头送来的,说是约定 七月十三师父寿诞之日,要前来拜山。师父要我火速下山,找你和二师哥、四师 弟尽快赶回冲霄观,以防意外之变。” 秦朗一惊,道:“师父的对头,在他年轻时或许还有,现在还有什么人这么 大胆?” 玉秀嘴一撇,道:“怎么和你师父做对头,便是大胆了么?你师父虽然了得, 青城派的武功,也未见得就是天下第一了。你这么自负,将来筋斗有得你栽的。” 秦朗给他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正不知如何回答,忽然她脸色一冷,嗔道:“你 这么总是插话捣乱,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想不想听了?” 秦朗早领教了她口舌之利,知道当真惹恼了她,便有好一场官司打,叶飞本 就口才拙劣,这一缠夹,不知几时才能将话说明白,忙陪笑道:“是是是,都是 小侄的不是。三师弟,你快继续说罢!” 玉秀这才回嗔做喜,对叶飞道:“好,你继续讲给他听罢!” 叶飞应了声“是”,转过头对秦朗道:“我下得山来,先去你家中寻你,不 料扑了个空。正要转路去萧家庄寻二师兄和四师弟,谁知却中了人家的暗算,伤 得七死八活,几乎性命不保。”秦朗怒道:“是什么人伤了你?”他一语出口, 立刻后悔,偷眼向玉秀望去,还好她似乎正在出神,没留意到自己插嘴。 叶飞道:“我是被唐家的毒镖伤的,多亏师姑刚好路过,救了我下来。祖师 婆婆用内功帮我逼出了毒质,才保住我这条性命。”秦朗大怒,砰地一拳砸在桌 上,喝道:“我青城派和他唐门虽同在川中,但二十年来素无往来,毫无恩怨可 言,他们怎么下毒手对付我青城门下?真是欺人太甚!” 玉观音这半晌一直没有做声,这时忽然冷笑道:“二十年来没有往来,二十 年前可未必没有瓜葛。”秦朗一愣,呆望着她,不敢接口。 玉观音凝视着案上那尊碾玉观音,过了良久,才把目光移开,缓缓道:“你 师祖当年临殁时,曾有遗言嘱咐我道,他生平有一个仇家、三个朋友,这四个人, 在他死后不可不防。那三个好友中的一个,便是唐家的毒手罗汉唐天!” 秦朗低头不语。江湖之中,本来便不是什么讲交情的地方,今天的好友,可 能就是明天的仇敌,师祖留下这样的遗言,也没什么奇怪。只是青城派原来与唐 门原是旧交,这一点他可从未听说过,料想其中必然另有曲折,却推测不出。 玉观音吐了口气,又道:“另两个朋友,便是丐帮的病不死徐坤,还有今日 这回回的叔叔,回疆的铁杖仙马继善!”秦朗脱口道:“原来这回回是铁杖仙的 后人?” 原来回疆马家武功自成一派,向来不与中原人物往来,只马继善少年时曾到 中原闯荡过几年,打败了几个成名的高手,得了一个铁杖仙的名号。不过他没多 久便不知去向,当时江湖传说他被唐门的人用毒害死,终究没有确证,马家也没 有人来出头,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但现在据玉观音的话来看,铁杖仙显然当初 并没有死。 玉观音对他的话并不理会,自顾道:“眼见得这一次有唐家的人参与,我这 才相信,这一天终于是被你师祖言中啦!照这样看来,那送拜帖给你师父的,多 半便是你师祖所说的那个仇人或者他的后人。情势紧迫,你三师弟又受了伤,我 只好让阿秀兼程奔走,将这消息通告萧家兄弟,也是事有凑巧,她在回来的路上, 刚好又遇到了你。” 秦朗听到这里,才大约知道了一点来龙去脉,越觉事态严重,急道:“祖师 婆婆,既然如此,我们如何赶去赴援,请你老人家定夺。”玉观音道:“你三师 弟刚受了些儿伤,今日也不宜劳顿,再者我还有些事情没安排妥当。好在那人既 与你师父约定了七月十三,想来不会提前发难,萧家兄弟已先赶去,我们就不必 急在一时,离七月十三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明天起程,路上不做什么耽搁,误不 了事。”一面说话,一面站起身来,走到条案前,捧起那碾玉观音,竟自向内堂 去了,将三人就这么抛在厅上。 玉秀也站起身里,道:“今夜就暂且在这里歇吧。明天一切安排定当,咱们 立刻便走,不会误事的。”一笑之后,裙裾轻摆,也出门去了。 叶飞这时内息顺畅了许多,拉着秦朗的手道:“大师兄,你放心好了!祖师 婆婆和师姑见识武功都高过咱们十倍,有她们安排,我派定然无事。”秦朗叹一 口气,虽恨不得肋生双翅,即刻飞回青城山去,眼下也只好等这一夜。 稍后玉秀来叫两人去吃晚饭。这一餐饭中,玉观音一言不发,连玉秀竟也不 再开口。叶飞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大家都不开口,他也乐得自顾埋头大嚼,只 把秦朗自己闷得七窍生烟。当晚叶飞自带秦朗去自己房中睡了。床铺又轻又软, 似乎还熏过香。秦朗行走江湖,从未睡过这样舒适的地方,然而这一夜翻来覆去, 思绪如潮,哪里睡得安稳? 好容易熬过一晚,第二天天刚一放亮,秦朗便翻身下床。这时叶飞也醒来了, 他一夜好睡,觉得精神大好了,望忘秦朗,奇道:“大师兄,怎么你满眼血丝, 睡得不舒服么?” 秦朗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大师兄我生来是奔波劳碌的命儿,这么舒服的 地方,睡不习惯。”叶飞爬起身来,道:“我初住在这里,也是一样,睡了三两 天,就习惯了。”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门上剥啄一声,只听玉秀在门外轻笑道:“两位侄儿, 起来没有啊?”叶飞忙道:“是师姑么?你起得好早!”玉秀道:“你们两个快 梳洗了用饭吧。今日早点赶路,好尽快赶到冲霄观给我师哥助拳。” 秦朗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忙道:“师姑稍等,我们这就出来!”只听门外 笑声已杳,想是玉秀已去得远了。叶飞整了整衣服,开门看时,只见一个雕花食 盒放在门外,打开看时,里面白粥馒头之外,还有四样小菜,不由道:“师姑倒 真是会照顾人!” 两人胡乱梳洗了,风卷残云般用过了饭,来到前厅,只见玉家母女早已候在 这里,玉秀又做了道姑打扮。两人见过了礼,玉秀笑道:“你们倒睡得舒服,我 却又做送饭端菜的丫头,又做洗马备车的僮仆!”两人这才知道他母女连车马都 准备好了,叶飞讷讷地好生过意不去,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玉观音用手推过一个包裹,对秦朗道:“这是你备给你师父的寿礼,我已把 玩了一夜,现在还给你!”秦朗忙道:“这玉像上菩萨的样貌,和师姑颇有几分 相似,送给师父也不大合适,既然祖师婆婆喜欢,就当是徒孙孝敬你的好了!至 于师父的寿礼,我在路上再办一份儿便是。”玉观音想了想,道:“也好,这倒 生受你了!”便将玉像提在手上,又从座旁提起一根龙头拐杖,扶在手里,道: “车马都备在门外了,咱们这就起程罢!” 几人来到门外,果见秦朗的马匹早洗刷得干干净净,拴在门首,马上还备着 干粮水壶。玉秀那头青驴也拴在一旁。门前另有一驾轿车,车辕上插着长鞭,还 挂着一个大斗笠。 玉秀将大门锁了,对叶飞笑道:“我做了丫环僮仆,现在要你来做车伕,你 肯不肯呢?”叶飞忙道:“侄儿该当效劳。” 玉秀笑嘻嘻地走到车前,将那大斗笠摘下来罩在叶飞头上,上下打量一阵, 拍手笑道:“这么一打扮,你还真象个乡下赶车的车伕!”回过头去,一跃上了 青驴,道:“我这身打扮,不方便跟你们同行,正好在前边给你们探路,你们还 是慢慢跟来罢!”说话间,金铃叮铛做响,早去得远了。 秦朗扶玉观音上了车,自己也跨上马背。叶飞长鞭一挥,一时车轮碌碌,马 蹄得得,直奔青城山方向而去。 一路上秦朗心急如焚,恨不得昼夜兼程,立刻赶到青城山,无奈拉车的虽是 匹高头大马,却如何能跟他花一千两银子买来的大宛名驹相比?他几次急驰,将 玉观音的大车远远抛在身后,然而终究不能就此丢下他二人自去,只好又耐着性 子等待。玉秀却不理会这些,只顾自己赶路,早走得不见踪影。 这一天已是七月初七,正是乞巧之日,距七月十三已不过六天时间。秦朗急 得双目火赤,偏偏玉观音似乎并不急着赶路。看看天色向晚,大车来到一处客店 之前,玉观音挑起车帘,招呼叶飞落店。秦朗见叶飞答应一声,拉住马匹。心中 焦躁,催马过来要跟玉观音商量连夜赶路,忽见车帘内玉观音似乎面色不善,吃 了一惊把都了口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又打算自己独自赶路,想想又似不妥, 只好随两人投店休息。 吃过晚饭,洗过手脚,秦朗无论如何睡不着觉。叶飞也不肯睡,道:“大师 兄,我看你这几天火气好大。”秦朗道:“眼看再有几天,便是十三了,这般走 法,好耽搁时日,万一……万一那仇家提前赶到,又怎么处?”叶飞搓搓手道: “大师兄,我也有些急了。可是祖师婆婆不急,咱们也没有办法。” 秦朗道:“是啊!她辈份既尊,武功又高,我看这一次全要靠她主持大局。 祖师婆婆脾气有些古怪,谁敢催她赶路?” 忽然窗外有人轻轻一笑道:“好啊!我们为你青城派的事奔波劳碌,你们竟 敢在背后说我娘的坏话!”叶飞眉梢一挑,喜道:“是师姑么?你怎么赶回来了?” 窗外玉秀道 :“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就这么让我站在窗外和你们说话?” 叶飞忙道?“是是是,侄儿糊涂了!师姑快请进来!”玉秀“呸”地啐了一口, 道:“更不成话了,两个大男人的卧房,我虽是长辈,又怎么方便进去了?” 叶飞面红过耳,好在玉秀站在窗外,也看不见,忙道:“侄儿糊涂,师姑莫 怪,侄儿这就出去请师姑教训。”玉秀道:“谁又稀罕教训你了?嗯,你出来也 好,我有几句话跟你说。喂,秦师侄,你也不要睡了,今晚也许要有几个小贼侵 扰,你去我母亲那里护卫,不到万不得已,莫惊动了她。”秦朗听说有人来袭, 精神一震,握紧宝剑,走出门去。叶飞也跟在后面。 星光之下,只见玉秀手执拂尘,站在窗下,对秦朗点点头道:“你小心着些。” 又对叶飞招招手道:“你随我来!”身形一晃,已上了房脊,并不回头,疾驰而 去。叶飞纵身跃上房顶,紧随下去。 玉秀直奔出七八里路,来到一片树林之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叶飞随后 赶到。只听林中叮铃几声响,原来玉秀的那头青驴,正拴在林中。 玉秀等他走近,道:“今天我在路上,又撞到唐家的人了!”叶飞一惊,道: “师姑,他们伤了你没有?”玉秀一笑,道:“你良心倒好,我哪有那么不济?” 忽然掩口笑道:“哎哟,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叶飞胀红了脸,讷讷地不知 说些什么才好。 玉秀笑了一阵,忽又皱眉,道:“其实我也没与他们交手,只是偷听了他们 的谈话。”叶飞忙问:“他们有什么阴谋,是要与我们为难么?”玉秀道:“原 来你也不是呆的,还推想得到这些。他们确是要与我爹爹的那个仇家联手,对付 青城派的。唐家在川中根深蒂固,这次事情棘手得很。”叶飞“嗯”地一声,皱 眉思忖。 玉秀又道:“你们这几天的行踪,已被他们盯上啦!不是今晚,便是明天, 他们调齐了人手,便要出手与你们为难。”叶飞叫了一声:“哎哟!那祖师婆婆 和大师兄不是危险得紧?我们快赶回去帮手!”玉秀笑道 :“那也不忙在一时。” 叶飞连连搓手,不停踱步。 玉秀忽然叹一口气,道:“唐天本是我爹爹的好朋友,却不料我爹爹死后, 他却一心与青城派的后人为难。”叶飞道:“师姑,江湖人心险恶,多半是靠不 住的。”玉秀“嗯”了一声,抬起眼来,望着叶飞,道:“假如有一天,你发现 我也要害你,你怎么想?会不会恨我?” 叶飞摇头道:“那怎么会?你决计不会害我的!”玉秀道:“傻子,我是说 假如啊!假如有一天我要害你,你恨我不恨?”叶飞想了一想,道:“我怎么也 不能想象你会害我。师姑,你知道我这个人有点颟顸。很多事情不大想得明白, 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玉秀点了点头,仰头望着天空,只见一条银河横过天空,两侧牵牛星和织女 星显得愈发明亮。一阵微风吹过,也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浮云,竟星星点点,撒 下几丝雨来。她仰望天空,幽幽道:“嗯,是乞巧节啦!” 叶飞道:“是啊,我小时候听我娘讲过,每到七月初七,牛郎织女便会在这 个夜晚相会。我娘还说,每到这一天,无论天气怎样晴,都会下一点雨,那是牛 郎织女相逢哭泣呢!哈!今天果然下了这一点雨!” 玉秀低头沉思良久,道:“是啊!今天是牵牛星和织女星相会的日子。”忽 然满脸飞红,啐了一口,道:“我还道你老实,竟然讨我便宜!”叶飞恍然大悟, 想起她虽是长辈,却与自己年纪相仿,此情此景,自己跟她说什么牵牛织女相会, 确是不大合适,急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师姑。我……我不是……我是说… …我不是说我和你相会……” 玉秀面色一整,喝道:“越说越不成话啦!”叶飞急得额上青筋暴起,不敢 再说,垂下头去,道:“师姑,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玉秀道:“我已把唐家的事告诉你啦,你们小心提防。现在他们还没注意上 我,我先不露面,暗中策应你们,更好一些。你这就回去罢,跟你大师兄两个好 生护卫祖师婆婆,我先去了!”转过身来,跨上青驴。叮铃叮铃几声金铃响过, 转眼去得远了。 叶飞怔怔站在当地,直等玉秀的背影再望不到了,才转身向来路走去。他从 未离开过青城山,于江湖之事几乎全然不懂,此刻知道强敌在侧,虽然满心担忧, 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打算先回去找大师兄商量了再做道理。这时心乱如麻, 暗自思忖,当初若随师兄弟们下山多历练历练,何至于眼前束手无策?想自己虽 学了一身武功,然而对江湖中事竟如一个蒙童般一无所知。这一次初下山来,便 被人暗算,几乎丧命,越想越是惭愧。 他心中胡思乱想,耳边却似乎始终响着玉秀那匹青驴项下金铃的声音,实在 古怪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