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卅载积旧怨 一剑动青城 叶飞回到客店,只见秦朗正从房上跃下,吃了一惊,道:“大师兄,怎么?” 秦朗道:“没什么,刚有两个小贼,已经逃走了。”叶飞忙道:“是唐家的人?” 秦朗摇摇头道:“他们没跟我交手,不知道是什么人。”叶飞道:“没惊动祖师 婆婆便好。”两人惟恐再有意外,不敢再睡,索性在房上守了一夜。 谁知这一夜再无声息。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两人扶玉观音上车,继续赶 路。秦朗急着赶路,一个劲儿地嫌大车走得太慢。叶飞便着力鞭马。可是那马走 路虽然不快,脾气却大得出奇,一来二去,被赶得发了狂性,疾奔起来,叶飞腕 力强劲,挽住马缰不敢一毫大意。那马在他大力提缰之下,没有跑下岔路,过了 一阵,又渐渐慢下来。 如是跑了几程,那匹马嘴上满是白沫,叶飞道:“大师兄,慢些行走罢,再 跑马匹要吃不住了。”秦朗眼见没有办法,只好任那马慢慢行走。 向前行了六七里路,忽听前路叮叮当当金铃声急,叶飞喜道:“是师姑!” 果然路角处黄影一闪,玉秀催着青驴,急奔而来。 转眼玉秀来得近了,只见她满头大汗,一来到近前,不暇下驴,便急问道: “怎么样,遇到唐家的人没有?” 秦朗忙道:“师姑放心,只昨夜有几个小贼来骚扰,我们一早便开始赶路, 并未遇到唐家的人。”玉秀举袖拭汗,透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 她这一举手,叶飞一眼看到她衣袖上撕裂了好大一块,背上插着的拂尘的马 尾也已七零八落,吃了一惊,道:“师姑,你与人动手了?” 玉秀一笑,道:“我在前路遇到唐通,交过了手,可惜给他走掉了。”她口 中说得轻描淡写,但人人都知唐通的暗器功夫出神入化,据说已及得上乃父毒手 罗汉唐天盛年之时。这一战想来凶险之极。叶飞道:“师姑,你伤到没有?”玉 秀笑道:“我怎么会那么不济?” 此时玉观音已挑开车帘,道:“这就对了,原本我还奇怪,为何昨晚唐家的 人来相过脚色,今天竟没了消息。原来唐通是被你绊住了。” 玉秀道:“唐通的功夫也不似传说的那么了得,唐天既想阻拦我们,怎么自 己不来?”玉观音道:“他一心与你爹爹的那个仇家联手覆灭青城派,想必早赶 到青城山去了。他这人自负得紧,想是以为以唐通之力对付我们绰绰有余,却不 料不要说我,便是我的宝贝阿秀,他也不是对手。”一顿又道:“连唐通这样的 高手也折在你手里,嗯,你的功夫又长进了啊!” 玉秀嘻嘻一笑,道:“那还不是娘教导得好?再说我也没当真嬴他,只是连 接了他三十几种暗器,随后用一块飞蝗石打在他迎面骨上,他吃了一惊,便逃走 了,其实若再斗下去,我还未必便赢呢!” 秦朗与叶飞相顾骇然,唐家号称暗器功夫天下第一,玉秀竟与他以暗器对攻, 而且用暗器羸了他一招,这等功夫,如何让人不惊? 两人一惊之后,随又一喜,他二人几次见到玉秀动武,知她所学都是青城派 嫡传的武功,只是变化精微,远在自己之上,料来是自己修为尚浅,悟不到此等 境界。二人原来只以为青城派拳剑双绝,现在看来,便是暗器功夫,青城派也不 输于人。见本门功夫渊深如此,二人怎能不喜? 玉观音点一点头,道:“阿秀,既然唐家的人已盯上了我们,左右行迹已露, 我看也不必再分开行走了,大家一路走罢!”玉秀喜道:“好啊,这身道服,我 还真穿腻了呢!”说着飘身下驴,跨上车辕,弯腰进了车厢,噗地一声轻响,放 下了车帘。 过了盏茶时间,玉秀一挑车帘,跨下车来,笑道:“这样才爽气些儿!”秦 朗与叶飞眼前一亮,只见她已换了俗家打扮,一袭藕色长裙,越衬得肤白如玉, 头发随便挽了个髻,用一条蓝色绸带轻轻拢住,额边鬓角,垂下几丝碎发,轻风 拂动,如有烟雾围绕。也不知她这一身衣裙,原本放在何处。 玉秀一笑跨上青驴,扬声道:“这就赶快往青城山去,给我师哥助拳!” 玉观音却坐在车内,透过卷起的车帘,眼望流云浮动,口中喃喃道:“青城 山……青城山……” 青城山冲霄观中,众道士为了毕凌虚的寿辰,正忙得不可开交。冲霄观与青 城派渊源极深,青城派历代掌门人退位之后,多在观中出家做了黄冠,甚至象毕 凌虚,更是自幼便在观中出家,后来拜了上任掌门路起云为师。到毕凌虚做了青 城派的掌门,冲霄观更是成了青城派的根本重地。 这一日已是七月十二,明日便是毕凌虚的寿诞了。萧家兄弟得了玉秀报讯, 知道有人要来山上闹事,早已赶到山上。眼见师父寿辰在即,更加严密防范。两 人是亲生兄弟,年纪却差了十几岁,萧寒月三十七八岁年纪,身材中等,微微有 须,行动极为剽悍。萧寒星只二十四五岁上下,生得长眉俊目,比哥哥多了几分 文雅。他拜入师门之时,毕凌虚已年近花甲,他的功夫泰半是萧寒月所传。因此 说起来他只是毕凌虚的记名弟子。 然而虽是如此,毕凌虚四大弟子中,最得力的却是这个记名弟子。萧家祖传 的好大的家业,萧寒月多为这些产业操劳,少有时间上山来拜望。秦朗早已是江 湖上成名的人物,更是少上山来。虽有叶飞随侍,但这三弟子性子诚朴,不谙世 事,有什么事,却不能和他商量倒是萧寒星隔上十天半月便上山来。他为人精明 能干,毕凌虚有何吩咐,呼叱立办,深得毕凌虚欢喜。 这几日毕凌虚为了那拜帖的事终日抑郁寡欢,萧寒星心中忐忑,也是坐立不 安。萧寒月倒不在乎,道:“师父年纪大了,倒怕起事来。想我青城派这些年来 威震江湖,又怕过谁来?这一次有人前来闹事,依我看倒正是我们扬名立威的好 机会。” 萧寒星道:“话虽如此说,但师父如此挂心,一定有他的道理,想来这一次 的对头,来头不小。还有那天来送信的那个道姑,我看也透着几分古怪。” 萧寒月冷笑道:“随便她有什么古怪,咱们又怕他何来?这一次师父寿诞, 为了这个事师父原说不请江湖上的朋友,可是大家不知怎么都陆续赶到。眼下凤 尾帮的司马帮主、崆峒派的灵空道长,山东的聂老拳师,这些师父的好友都到了, 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也派了门下大弟子送来贺仪,若为了这一件事,便不开寿筵, 青城派颜色何存?” 萧寒星叹一口气道:“偏偏这个时候,大师兄和三师兄还 没赶回山来。” 萧寒月道:“现放着这么多好朋友在这里,还怕什么别人闹事?大师兄向来 不是会误事的人,料来不是今晚,便是明日一早,一定能赶得回来。” 第二日一早,青城山上人声如沸。冲霄观是清修之地,不便喧闹,萧家兄弟 早带着众道士在山后空场搭起长棚摆筵。只见正中央的竹棚巍巍高耸,穿花绕彩, 安排的是毕凌虚和几位江湖名宿、大帮大派的帮主掌门。武当派掌门松风子亲笔 手书的一个大大的寿字挂在中央。两侧按声望辈份依次安排着各路贺客的座位。 江湖中人向来对诸般仪节最为看重,常常因为一个座位的上下闹出不快,甚至结 成世仇。然而这一次萧家兄弟安排得井井有条,众人都议论纷纷,都道只看这一 点,青城派在江湖上得享盛名,也非幸致。 毕凌虚虽然心中有事,但当此情势,却不能丝毫表现出来。这时,他穿着一 件崭新的道袍,白发萧然,红光满面,他手捧酒杯,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各 位老哥哥、老兄弟为了老道士的生辰,不辞劳顿,上得青城山来。我心中感激, 但咱们都是这些年来的生死之交,也不必说什么客套话,就以水酒一杯,表表心 意。” 这时他身旁一位老者站起身来。只见他身材瘦小,眇了一目,但一只独眼精 光闪烁,却是山东的聂老拳师,他少年时便与毕凌虚交好,这份交情,老而弥重, 这时他手捧酒杯,道:“毕老哥太客气了,你的寿诞,咱们老哥几个不来凑个热 闹,还成什么话?今天无以为敬,只愿老哥哥七十年后再做寿时,咱们这些老东 西仍然一个不缺,都再来这山上喝酒!”众人哄然大笑,都道聂老拳师善祷善颂。 众人正闹酒哄饮,忽然一个道士急步进来,走到萧寒月身前,低声说了几句 话。萧寒月微微一愣,皱起眉头,随即踏上一步,朗声道:“毒手罗汉唐掌门前 来贺寿!”只听一声长笑,一个身穿熟罗长袍的老者昂然而入。有人认得,来的 正是唐门掌门人唐天。他早已退隐江湖多年,这一次居然赶来给毕凌虚贺寿。众 人好生诧异,一时议论纷纷。 毕凌虚眼见他旁若无人地走进,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一凛,站起身来 笑道:“不想我老道士面子这么大,唐掌门竟亲自来了,快请上来一同喝酒。” 回头招呼萧家兄弟,便在自己的身边给唐天搭上座位。 唐天怪眼一翻,摆摆手道:“不必麻烦。我不过是来看戏的,有没有座位, 全不要紧。”神情倨傲之极。山东的聂老拳师性如烈火,拍案而起,喝道:“唐 天!别人都道你唐门有什么了不得,我可不怕你!今天是毕老哥的七十寿诞,你 如存心搅局,我姓聂的第一个放不过你!”唐天冷笑道:“哈,聂老拳师垂顾, 那好得很啊,稍停倒要领教一二。” 聂老拳师气得全身发抖,一拉袖子站起身来便要动手,毕凌虚拉住他,低声 道:“聂老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忍上一忍。”聂老拳师“哼”地一声,瞪了唐 天一眼,又坐了下来。 便在此时,又一个道士如飞奔入,颤声道:“禀报祖师,有人拜山!” 毕凌虚沉声喝道:“慌什么!”那道士垂下头去,不敢做声。便在此时,忽 听一声呼喝:“碧水山庄主人前来贺寿!”众人哄地一声,乱了起来。纷纷问道: “碧水山庄?那是什么地方?”唐天却站在一侧,不住冷笑。 众人向场外望去,只见六条大汉,抬着一乘软轿,脚步如飞,奔进场来。软 轿上端坐着一位少女,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一身白衣,眉目如画。众人初 听碧水山庄主人的名号,都到来的定然是个男子,却不料却是这样一个美貌少女, 都是大出意料。 那少女一进场来,游目四顾,见唐天站在一旁,点点头笑道:“唐叔叔,原 来你早到了。”转过头来,对毕凌虚道:“你就是毕凌虚了?你们青城派欠我们 碧水山庄的东西,今天该还了罢?” 毕凌虚道:“我们青城派,什么时候欠过你们的东西?小姑娘,你可别听信 了坏人的挑拨,被人利用!”说着向唐天狠狠望了一眼。 唐天哈哈一笑,道:“这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那时这小姑娘还没出世,不 过现放着我唐天在此,毕凌虚,你可不能不认账!”毕凌虚怒道:“我活了七十 年啦,连这碧水山庄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欠了他们的东西?”唐天踏上一步, 道:“好哇,毕凌虚,碧水山庄你或许不知道,韩无双这名字,你总该知道了罢?” 毕凌虚怒道:“那是我的师叔,三十年全家不知道去哪里隐居去了,这里上了一 点年纪的人,谁不知道?”唐天冷笑道:“全家隐居?嘿嘿,你们以为这样就瞒 得过世人?” 聂老拳师站起身来,喝道:“唐天,当年韩师叔退隐江湖,谁不知道?你现 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天双眼一瞪,道:“姓聂的!我看你虽然鲁莽,为人 却还不坏,这才不跟你计较,你道我当真怕了你不成?”聂老拳师气得直吹胡子, 道:“好啊,我就教训教训你!”砰地掀翻桌子,拔步便要下场。 不料他刚一跨步,忽然劲风扑面,一件暗器迎面而来。他知道是唐天出手偷 袭,急闪身时,左额上一下早着,急切间也不知是什么暗器,用手一摸,已流下 血来。唐家暗器威震江湖,而且多喂剧毒,伤者除了唐家的独门解药,绝不能救。 聂老拳师只道自己已为唐天的剧毒暗器所伤,命在顷刻,赤红了眼,便要扑上与 唐天拼命。唐天退后一步,冷冷道:“这一次我用一块石子伤你,算是个警告, 下次你如再对我倚老卖老,我可要用真正的唐家暗器了!”聂老拳师一呆,才知 道适才唐天未下毒手,气势登时馁了,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早有他的门人 弟子跑上前来,扶他去一旁坐下,包扎额上伤口。 毕凌虚站在当地,雪白的胡须不住抖动,怒喝道:“好啊,唐天,你在我青 城山上出手伤人,可还把我放在眼里么?”唐天双手负后,两眼望天,索性给他 来个不理不睬。 那少女这时才跨下软轿,道:“毕凌虚,我就是韩无双的孙女。你师徒当年 暗算了我爷爷,使他武功尽废,逼得我们韩家远走藏边,没想到我们会有一天回 来报仇罢?”青光一闪,抽出一柄长剑,直指着毕凌虚的心窝。 毕凌虚闪开一步,道:“你是个年幼的孩子,被人利用,我不和你计较。” 转过头来,沉声对唐天道:“你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找人冒充我韩 师叔的后人陷害我,也不觉得丢人?” 唐天冷笑道:“我也知道你只会混赖,可是现在苦主找上门来啦,即便你不 承认,人家又怎么肯善罢甘休?”转头对那少女道:“素儿,现在仇人就在眼前, 有你唐叔叔给你撑腰,你还犹豫什么?” 那少女听了这话,银牙一咬,叫一声:“爷爷,今天孙女儿代你为青城派锄 奸!”长剑一抖,分心便刺。她使的倒果真是青城派嫡传的“追风剑法”。“追 风剑法”号称青城剑法中攻势凌厉第一,这一施展开,满场剑光,登时将毕凌虚 裹在其中。 众人实不料一场寿筵转眼间变成了斗场,人人睁大了眼睛,做声不得。 只见那少女攻势绵绵不绝,毕凌虚不住倒退,萧家兄弟大惊,长剑一挺,便 要上前相助。唐天一声冷笑,飞身上前,在萧寒月手腕上一拂,萧寒月半身酸麻, 长剑脱手落地。萧寒星一惊,斜跨一步,长剑直刺,唐天站在当地,不闪不避, 这一剑刺到中途,忽听一声急啸,一道黑光横空而来,啪地撞上长剑,喀地一声, 萧寒星手中长剑断成两截。唐天冷笑道:“朗月飞星,不过如此!”那一道乌光, 自然是唐天发出的暗器。 毕凌虚眼见两个徒弟吃亏,喝一声:“你们退下!”身形晃动,竟硬生生从 那少女的剑光中挤了出来。那少女一呆,立在当地,却不追赶。毕凌虚飞身抢到, 左掌右指,同时使出。唐天叫一声“好!”,双掌横掠,接了毕凌虚一招,两人 身形都是微微一晃,随即站稳。萧家兄弟却不肯就退,一左一右护住毕凌虚。 毕凌虚沉声喝道:“唐天,你到底想要怎样?”唐天袖着双手,冷笑道: “江湖事,江湖人管得。我们不过想给韩无双师叔讨个公道罢了。”毕凌虚怒道: “看来你们是非要把这罪名安到我头上了!好,我来问你,你说韩师叔是被我和 师父逼得在中原立身不得,你有什么凭据?” 唐天退后一步,道:“这是你们自己做下的事,反来问我?现在苦主就在, 少不得拿证据出来给你。只盼你顾及一些掌门人的身份,按江湖规矩办事,不仗 着你青城派人多势众欺负这孩子才好。”毕凌虚气得七窍生烟,不怒反笑,道: “你口口声声按江湖规矩办事,我且问你,即便是这孩子当真是韩师叔的孙女, 即便是当年我果真做了对不起韩师叔的事情,依江湖规矩,好象也不该你们来出 这个头啊?” 唐天冷笑道:“我不过是来主持个公道,你若不仗着人多势众欺负这孩子, 我也自然不来干涉你门户中事,不然的话……嘿嘿。”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不再说话。毕凌虚怒道:“不然怎样?”唐天只是冷笑,道:“你也该知道我毒 手罗汉的手段!” 毕凌虚两袖一拂,转身向场中走了几步站定,道:“好啊,我毕凌虚一生纵 横江湖,到老来反要受人挟制!好,你们拿证据出来我看!” 唐天踏上一步,指着那少女手上长剑,道:“你莫装糊涂,你难道不识得这 柄宝剑?” 毕凌虚适才与那少女过了几招,只是留神她所用剑法确是青城嫡传,可没留 神她掌中宝剑,这时听徐坤如此说,才向那宝剑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全身一震, 抢上几步,喝道:“你们在哪里得了这柄大青?” 那少女走上几步,道:“你总还认得我爷爷的这柄大青!我且问你,当年我 青城派创派祖师传下这两柄剑来,有什么训诲?”毕凌虚面色苍白,道:“小青 掌门派,大青主刑罚。佩带小青的,便是下一任掌门;佩带大青的,便是本门的 执法长老。”那少女又道:“如是犯了门规的人是本门掌门怎么办?”毕凌虚面 上毫无表情,一字一顿道:“大青在手,虽是掌门触犯门规,也要任凭处置!” 那少女一声冷笑,道:“你记得就好!”忽然面色一整,双手将掌中宝剑高高举 起,森然道:“我现在奉创派祖师遗命,行本门执法长老之职,执掌门规,逆徒 毕凌虚,你当年残害师叔、谋夺掌门之位,今日天理昭彰,你还不乖乖自断双手, 接受门规惩罚?” 这一下变故大出众人意料,眼见毕凌虚站在当地,脸上毫无血色,一言不发。 萧家兄弟大急,叫道:“师父!”生恐毕凌虚在祖制之下,被逼无奈,当真自断 双手。 过了良久,毕凌虚忽然将腰一挺,两袖一拂,朗然道:“毕凌虚不能奉命!” 那少女一愣,道:“大青在此,你敢违抗?”毕凌虚凛然道:“此事疑窦甚多, 毕凌虚一派掌门,怎么肯轻易自残身体?”唐天嘿嘿冷笑,咳嗽几声道:“还有 什么疑窦?难道这柄大青是假的不成?” 忽然场外有人冷冷道:“不错,她这柄大青,确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