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灯 这一夜庆赏元宵,大街上人山人海,都向热闹的地方行走。尤其是麒麟街李兵 部府前的灯彩,博得众人的喝彩不休,彩棚以外,还有鳖山,鳖山以外,还有音乐 亭,哀丝豪竹,铁板铜琶,悠悠扬扬地奏动起来。一应灯彩,色色俱备,绢灯上面 都绘着各种故事。有亭台楼阁灯,亭是子云问字订,台是燕王黄金台,楼是崔灏题 诗的黄鹤楼,阁是王勃作序的滕王阁。又有风花雪月灯,风是宗悫所乘的长风,花 是炀帝所看的琼花,雪是谢道韫所咏的雪,月是张君瑞所待的月。还有麟凤龟龙灯, 麟是孔子所泣的麟,凤是弄玉所骑的凤,龟是毛宝所放的龟,龙是叶公所好的龙。 许多观众,正看到眼花缭乱之时,后面空场上又放起绚丽的焰火来,引得人人 仰目,个个抬头。先放的是月炮,又唤做赛月明,古人有诗为证: 月色何能赛,腾空吐一丸。 万人回首处,三五正团弈。 爝火方将熄,金波只自寒。 若教明又定,真作夜珠看。 当白天宇伴着余婧凮赶到时,月炮已然放过,正值休息阶段。皱着眉头,余婧 凮刚想骂人,却听耳边众人又再喊道:“流星炮来了。快看啊!这是九龙取水!那 是二龙戏珠!还有老鹳弹霞呢!”又有上升数十丈后,点点滴滴,宛如金花坠模样 的,余婧凮也不觉随众人拍手叫道:“这滴滴金真好玩。”昔人有诗可证: 霎尔穿空起,春星落万家。 双垂龙取水,一道鹳弹霞。 溅瓦金光碎,烧云宝焰奢。 倚楼人望久,赶得月儿斜。 这些焰火在久居江南一带的当地人来说来是寻常,可看在生于北地的余婧凮眼 里,则是格外有趣。玩心一起,他也就忘了方才想要骂人的事。一双眼睛只是紧盯 着焰火花灯,绕来绕去,久久不愿移开。 可没过多久,余婧凮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此处看灯之人虽多,可也不至 于到了人挤人人挨人的地步,为何自己身边总会有些男子摩肩擦背,好生令人作呕。 悄悄以手肘捅了捅一旁的白天宇,低声问出满心疑惑:“喂!天宇,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呀?” “咳咳!”早已注意到这现象,以至于笑到前仰后合的白天宇连忙假意轻咳两 声,故意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回问道:“婧凮,哪有什么事?你的疑心病是不是又 犯了?”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则在放声狂笑,只是余婧凮看不出来罢了。 “少来!你才有疑心呢!”余婧凮想用折扇打他,手方抬起,才记起扇与其他 衣物一并留在画舫上了,而自己现在正扮作一女郎。“哦,原来如此。”他也曾有 过这种年纪,当然也就明白为何那般少年男子会往他身上靠的原由了。 难怪从刚才起他就感到白天宇看他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像是那种想笑却又不敢 笑,继而在肚中偷笑的样子。现在他可全部了解了,都是衣服惹得祸。 好你个白天宇,看样子他是仗着人多,且自己又是女儿样,以为自己不能拿他 怎么样是吗?哼哼!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想笑是吧?少爷我就让你笑个够。 手掌一翻,修长纤指以正常人无法瞧见的速度向白天宇腰间最柔软最脆弱的地 方袭去,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举手之间的空档,他已出手如电,点中了白天宇身上的 两处大穴。 喧啸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狂笑,真有若平地惊雷,吓得四下众人不仅机伶 伶打了个寒颤,连汗毛都吓得立起来了,纷纷向笑声方向望去。 “哈哈哈!”笑声有如疯狂,直叫人群中的众家女子心中惋惜。唉!方才还温 文尔雅的公子怎就变了个神精汉呢?看他方才那副潇洒模样,本打算要钓他这个金 龟婿的,现在想想,还好没有下手,否则岂不是惹祸上身。 白天宇此时恨不得一口把余婧凮给吞了,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没见过像他这么记 仇的男人。此仇不报非君子,余婧凮你到是把孔老二和你师傅的教诲执行的满彻底 哩! 他恨得那么强烈,可真正了解的人又能有几个?别人也只是瞧见他好像在得意 地大笑着,哪会想到他此时的痛苦呢? 而那始作俑者又怎会不知他的想法?还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引人同情:“哥哥, 你怎么又旧病复发了呢?看你此等模样,到是让妹妹该如何是好呀?”说着还抬起 一只臂膀,以袖拭泪,假意啼哭,引起围观者的同情,纷纷为他出主意。 这个说:小姐呀,这位少爷想来是太高兴了,以至于下额脱落,闭不起所以才 会狂笑不止的。 那个道:你知道什么呀?看他这样子,没准是让精怪上了身,最好还是找个道 士来驱驱魔,方可无事。 还有个对医术不懂装懂的,冲上前来一把擒住白天宇手腕,假意测其脉向。良 久,胀红着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公子患的是羊癫疯呀!” 众说纷纭,令人哭笑不得。结果闹得花灯也没心思看了,都跑来这里欣赏这出 不花钱的闹剧。 白天宇心里那个骂呀!什么难听的词都出来了。只可惜,现在的他是有口无舌, 有话不能言,站在人群当中“呵呵呵”的不住傻笑。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城东王 家吃白饭的大傻瓜,有资格跟他拜把子了。 “哈哈哈……婧……哈哈哈……”单手点指余婧凮,笑咪了的双眸不住射出冷 寒的光。可偏偏却又对他无可奈何,有苦难言,只能干瞪眼。 余婧凮灵动的眼珠低溜溜一转,伸手抚住白天宇那笑得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 微微一笑,道:“来,哥哥,吃药了。”不知何时起,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小巧 的白色瓷瓶。“这样你会好一些的。” 他说话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真执那么诚恳,但看在白天宇眼中却比世间任何一 个大奸大恶的罪人都要恐怖。他狂笑着挣扎,双掌猛推,“哈哈哈……哈哈哈…… 滚……滚……” 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余婧凮果真魅力惊人,自己的手还未触到他的衣巾, 已经被冲上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抓住了,双手被反缄着困在背后。最惨的是,脸颊 被人死死捏住,强迫着张开嘴巴,那模样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趁此时机,余婧凮拨下瓶塞,自瓶中倒出一粒绿莹莹的药丸在手上。他本想自 己喂白天宇吃下去,可眼见对方瞪着有如铜铃般的眼睛,也不免有些退缩了。至少, 他还不想为了这种胡闹的小事,而伤了自己最宝贝的手。 左右看了看,笑咪咪地走到一髯须大汉面前,飘然下拜,“小女子想请大叔帮 个忙,不知可否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呢?” 眼见美色当前,任谁都迷得七荤八素,哪有不答应之理。 人群中的轻薄少年们羡慕起大汉的好运,空气中立时酸味不断,飞醋满天。 “唔哈唔哈哈唔唔唔!” 看白天宇已将药丸吞下,余婧凮也该找个借口溜了,先向众人道了声谢,接着 再扮出副可怜模样,“小女子兄长病痛缠身,唯有祖传妙药方可治愈,还请各位好 心的叔叔伯伯大妈阿姨暂时看住他,容小女子回去取药。” 围观人群似被他真情所动,纷纷应逞,闪开一条道路。如此一来,到也令他少 费了许多力气,顺顺利利出了险地,偷笑着逍遥法外去了。 一时半刻后,白天宇果然停止笑声,相反的,却趴在哭得如丧考妣,令围观众 人又不仅为他沮一把同情泪。 正月十五杭州城内看花灯,比起七月十五、八月十五的遨游四湖,尤其热闹百 倍。其实看灯也不过是一种名目罢了,真正为着看灯而来的,十个里面才有一两个。 成群结队的人,都说着看灯看灯,可就其中分别而论,单纯看灯不看人的,可谓绝 无仅有。然而既看灯又看人的,则占着大多数。一般老实的人,看灯为主,看人为 宾;不老实的人,看人为次;还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不看灯,只看人,而且只看人 群里面的妙龄女子。这种人遨游了大半夜,回到家中,人家问他灯景如何?他茫然 无以回答。人家若问他看灯的女人如何?他便滔滔不绝,讲个不厌不倦。张家的女 儿怎么样,李家的媳妇美不美,他的脑子里比谁都记得清楚。这一类的人,都是些 轻薄少年,他们不往灯多的地方走,只在大街小巷里做到处溜达。遇到稍有几分姿 色的女儿家,便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若是没有同伴的妙龄女子,更是欢迎,够 他们任意调笑。 绕过麒麟街须经过一条小弄,游街少年们出现最多的便这里。小弄中虽然没有 花灯,但十五之夜,月光如昼,到也看得分外清澈。远远见着一少年女子,在月光 中款款行来,众人不免疑为仙女下凡。 那些轻薄少年刚才也跑了不少路,所见着的女子,都是四五分姿色以下,不得 入眼之流,哪像这女子般十分姿色,无人能比。看在眼里,两只脚就像生了根般, 定立在弄堂两旁,数双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女子前行。 古时猎艳与现在不同。现在的人,一般是前看芙蓉,后看三围;古时的人,先 看粉面,后看脚。只为着从前是三寸金莲时代,妇女们的美丽大半在脸上,小半在 裙下。那些轻薄少年瞧见了女子大半的美丽,还没有瞧见飘飘长裙下的小半美丽, 却又如何舍得离开? 你道这女子是谁呀?三更半夜,如何有此胆量,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小弄里行 走。此人并非旁人,正是方才在李兵卫府前灯会上戏弄白天宇的余婧凮. 也许是有 些累了,他才抄了条近路急急向画舫赶去,只求能睡上个好觉。 余婧凮才踏入弄堂时,便瞧见许多人站立于弄堂另一端,一边交头接耳的谈论, 一边向自己这边指指点点。眼中狡黠光芒一闪,突然来了精神。他这个人生平最痛 恨的就是这些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下三流小混混,现在总算有机会让他教训人了。 你们要女人是吧?好。少爷我就陪你们玩玩。 他益发装腔作势,走出一个风吹柳摆的姿态,引得少年们心里痒痒,思量着, 此女裙下必是对三寸莲足,否则又怎会有如此袅袅婷婷的模样。 余婧凮越走越近,少年们口中不由地都唤起啧啧声,跟在他身后走出弄堂口, 又不由得叫着可惜可惜。 余婧凮知道他们在感叹自己的两只大脚,摇摇头,心里暗暗好笑。 果不其然,不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叹息声:“唉!可惜!怎么就是个半截美人 儿呢?”又叹道:“唉!可惜!这是个倚在楼台上的美娇娘,一下楼梯便走样了。” 那个又道:“喂!我说李平,咱们也转悠了大半夜了,再没见着比她还要貌美 的女子,不然就……” 这被称为李平的男子显得有些为难:“越二啊,你以为我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 好的差事呀!还不都是为了咱们爷儿,不然能怎么办?” 一句话,到也引起了余婧凮的注意,认真听起来。 叫越二的小子苦笑一声,做出一脸无奈,向周围同伴打了个手势,“大家意见 如何?要么就她了,要么挨着冻继续等下去……” “依我看还是别等了,管她脚大脚小,晚上关了灯都是一样的。”一个脸色惨 白的绿衫少年不耐烦地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小武那臭脾气,再拖下去,他不把 咱们都扒皮抽筋下祸煮才怪呢!” 话音才落,头顶已被人猛敲了一下,一个痛字还未叫出口,就听见有人低吼道 :“你是不是觉得平常日子过得太清闲了?还是嫌上次让人整得不够惨呀!居然还 敢提小爷的名谓?想死可别拉我们弟兄当垫背的!” 那绿衫少年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一张白脸亦变得发青,再不敢多说半句。 小武?这个人难道真那么可怕?余婧凮暗自琢磨着。他总觉得似乎从哪里听过 这个人,可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来。不过,从他们的谈话看来,此人一定也不是 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准是干惯了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坏事。 越想越气,余婧凮打定主意,准备随他们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未曾谋面的 “恶霸小武”。 他故意加快脚下步伐,因为他知道,身后这帮轻薄少年一定会忍不住追上来的。 “李平,快下决心吧!跟丢了这小娘儿恐怕再难寻第二个了。”越二终于也忍 不住,催促着他。众人也随之附和。想来,这个叫李平的人便是他们的头了。 “罢了!”为了兄弟也只有这样了,向手下打了个手势,竟相会意下,一起加 快脚步,冲到余婧凮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停下脚步,余婧凮强压怒火,拿捏着喉咙,娇声低唤:“几位公子对不起,可 否请让一让,容小女子过去。” 众人都向一个身穿锦衣,手里把玩着两只铁球的圆脸胖子望去。那胖子到也不 谦让,双手抱拳,一躬到地:“这位姑娘,小生李平这厢有礼了。” 上下打量他一下,余婧凮不免对眼前这个最不怎么起眼的人特别留意起来。难 怪这群奢侈子弟对他如此尊重,虽长得不是很起眼,但看他双目神光充足,便也知 此人武功底子不薄,若是被他缠上也是说笑的事。 于是他双膝微曲,作势福了福,轻声道:“公子客气,小女子还礼了。” 李平确可为是阅人无数,余婧凮一个媚眼抛来居然能无动于衷,依旧把玩着手 心中的两只铁溜溜,哈哈一笑:“想必姑娘也是大家闺秀,元宵佳节孤身一人要到 哪里去,是看灯呢?还是去寻人呢?” 余婧凮嫣然一笑:“小女子既要去看灯,也要去寻人。” 没等李平再开口,身后的绿衫少年向前一步,抢着道:“姑娘,你要寻人可就 找对人了。我们这位……哎哟!”话未说完,头上又被人敲了一记,刚想骂人,可 回过头去正对上越二那张在灯光下显得狰狞恐怖的脸。咽了口吐沫,一扭头钻到众 人身后去了。 余婧凮脸上虽未现出惊异神色,但也有些动容了。他已然看出这几个油头粉面, 外表不悸的轻薄小子,武功竟都不弱,若是联起手来,自己只怕也要费此工夫。也 难怪会如此嚣张。 城府及深的李平眼中光芒一闪,向越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放余婧凮过去。 心思细密如余婧凮又怎会不懂他在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抿嘴一笑,向众人道 了声谢,扭动腰肢向前方走去。 “李平?”越二实在摸不清他心里想什么,皱着眉头道:“你就让她这么走了, 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示意他住嘴,随手将铁球往他手里一塞,压低声音道:“人多碍事,回去等我 好消息。”不待对方回话,已飞身上前,急急追去。 被丢下的众人大眼瞪小眼,猜不出个所以然。 “姑娘,姑娘,等等小生呀!” 时间虽早,可大半乡里都集中在烟火花灯多的地方,故而这湖岸两侧游人也就 少了很多。 听到喊声,余婧凮停下脚步,静立在西湖月色下等待那午夜狂奔之人。他早料 到这群登徒子不会放过自己,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慢,累他好等。要知道,他生平 最讨厌等人的,这笔帐定要好好算算。 “呼呼呼……姑……姑……呼呼呼。”李平本就是个胖子,纵然武功不差,但 平日里终是少了些运动,才跑一两步,已受不住了。满头汗珠,随着他颤抖的肥肉 不停滴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句话都说不成句。 真是个饭桶!这点儿路程就累成如此德性。脸上堆满笑容,余婧凮甜甜地叫了 声:“李公子,您如此称呼岂不折煞小女子了。” 刚刚李平本想叫的是“姑娘”一词,谁料想只说出两个“姑”字,平白多了个 这么大的侄子,岂不占了大便宜。 “哦?”好不容易顺平了气,又被余婧凮一句话堵得半天开不了口。心道,这 小娘们好利的一张嘴,若不是爷等我们交人,单凭你这句话就应把你撕成碎片拿去 喂湖里的鱼。 恼怒之下,他竟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一个半点武功不懂的柔弱女子如何能在 谈笑间走出约半里路程。 “公子可有事么?”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李平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假意关心 道:“方才听姑娘说要去寻人,可知道要寻的是谁么?” 废话!不知道是谁还找什么?余婧凮翻了个白眼,心里替那个叫小武的人感慨, 平白养一群饭桶真是大大不幸。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挽如春风般地浅浅笑容,话语仍然犹如柔雨,“小女子是去 寻自己的表哥,他就住在这杭州城内。” 他脸上虽在笑,可心里早觉奇怪,为何这李平见着自己这般美女,居然如此平 静。难道,让他看出什么了吗? 李平也觉得奇怪,自己也算是个酒色之徒,如今美色当前怎的就不动心?他并 没有深究,一边掏出手绢擦汗,一边陪着余婧凮慢慢向前走着。 “令表兄是?”有些事,他可要打听清楚了,否则此女若是什么官宦子弟他可 担待不起。 “白,嗯……”余婧凮本想说出白天宇的名字,转念一想,他也算是杭州城数 一数二的富豪之家,李平未必敢得罪。连忙改口道:“白手起家的余婧凮. ”连自 己都搭上了。 “哦,好名字,好名字!”李平翻遍整个脑子里没找到余婧凮此人的有关资料, 看样子是个无明小足。既然是个小人物,那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咧嘴一笑,露出满 嘴黄板牙,“小姐不知,令兄可是我家少爷的友人呢!现在正在府上坐客,不若小 姐也一并来吧!” “那真是太好了,李公子快快带我去吧!”余婧凮装出一副纯真可爱的羊羔相, 自动自发的走进了大野狼的圈套。 李平笑得更开心了,连说着“这边请这边请。”心道,这小娘还真好骗。 他不去百花楼做大茶壶真是太可惜了,真是天生一副拉皮条的贱骨头。 余婧凮满眼鄙夷,脸上却笑得更甜了。暗暗捏着骨头,跟着李平向目的地走去。 哼哼!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姑娘,闺阁芳名呀?” “小女子,名叫芊芊!” “芊芊,好名字!大家闺秀应该学过歌舞吧?” “略会一二。” ……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这样边走边谈,到也不是十分寂寞。 点点乌云飘过,遮住明月笑脸,今夜,会不会有什么事要发现呢?没人知道。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