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封锁福王府 时值二更。 楚天琪刚平静下的心中又掀起了巨浪。 四大将军李冰心、李灵琪、胡空净、李空泽都没有消息。 约定的联络时间已过,四支禁军主力部队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出了什么差错? 是皇上收降了四大将军,还是四大将军出卖了自己? 没有四大将军和他们统辖的禁军主力,拿什么举事,凭什么向皇上逼讨丁香公 主? 釜底抽薪,好厉害的一招! 他不由心中着急。 如果郡主娘娘凌晨在福王府举事,情况就越发不能收拾。 必须立即去福王府一趟! 他霍地从椅中站起。 此时,一名侍卫走进书房。 “禀统领大人,大内殿副总管洪天翼在客厅求见。”侍卫躬身禀告。 楚天琪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侍卫垂首道:“他只是说有要事非见统领大人不可。” “不见。”楚天琪手一挥。 纵有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去福王府重要。 侍卫领命,正待退下。 猛听楚天琪沉声一喝:“窗外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未了,数条人影从客厅窗中射入。 楚天琪脸色微变。 来的四人,他都认识,而且交情不浅。 他拱手施礼道:“晚辈楚天琪见过花、洪二老前辈,见过冷大侠、何仙姑。” 话刚说完,书房门打开,罗寒梅领着吕天良、云玄道长和天一禅师走了进来。 楚天琪目光定定地望着扮装成扬玉的吕天良,脸上一片惊愕之色。 罗寒梅误会了楚天琪的脸色,一旁急忙下跪道:“是我引他们进来的,望大人 恕罪。我只不过是想……” 楚天琪挥手截住她的话:“不关你的事,你们先退出去。” 罗寒梅和侍卫急急躬身而退。 楚天琪先向云玄道长和天一禅师见过礼,然后走到吕天良身旁:“杨大侠!” “混帐小子!”云玄道长一旁骂道:“现在这时候,还不肯叫一声爹?” 楚天琪睁大亮眼:“他根本就不是杨玉,我怎么能叫他做爹?” “好眼力!”吕天良拍手道:“我是昌天良。” 洪一天走过来,手在楚天琪肩上一拍:“你怎么认出他不是杨玉?” 楚天琪道:“这没什么了下起,他的眼神和气质与杨玉有所不同。” “乞丐王,”云玄道长说,“这一次可不许赖,你输了。” “谁会赖?常言道:赌赢赌输不赌赖。”洪一天晃着头道:“你上一次还欠我 十两银子,今天就算两个扯平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银子了?”云玄道长道。 “这一次你在我丐帮总舵难道就是白吃白住?”洪一天理直气壮地道:“一两 银子一天的房钱,一两银子一天的饭钱,哎呀,我吃亏了!” 花布巾咳声嗽道:“别闹了,咱们先办正经事。” “琪儿,”天一禅师道:“你必须去见洪天翼。” “为什么?”楚天琪问。 “因为和洪天翼一道来的还有一位魏公公,他是金海浩花重金买通,来替你向 皇上求情的。”吕天良答道。 “可是,我现在没时间,我必须赶到福王府去。”楚天琪颇为紧张地道。 冷如灰铁青着脸道:‘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楚天琪道:“我不赶去福王府,郡主娘娘马上就会举事,那时候谁能救得了我?” “你放心,郡主娘娘不会举事的。”花布巾道。 楚天琪惊异地看着花布巾。 他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制止这个疯狂而固执的曾祖母,让她放弃叛反的计划。 云玄道长道:“实不相瞒,你手下的四大将军已被少林十八僧拿下,四路禁军 兵马都捏在咱们手中,郡主娘娘没这四路兵马,谅她不敢举事。” 楚天琪仍担心地道:“福王府还有兵马和请来的高手,已约定今夜动手。” 洪一天沉着脸道:“丐帮弟子已将福王府团团围住,另有吕公良等高手相助, 谅他们也没胆闹事。” 冷如灰道:“福王爷诡计多端,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他决不会在没有禁军策应 的情况下,擅自举事的。” 没想到丐帮在短短的几天里便控制了京城的局势,而且连自己也在他们的掌握 之中。楚天琪不禁感触万分。 花布巾道:“凌云花已与你详细谈过了?” 楚天琪点点头:“是的。” 花布巾又问:“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明白。”楚天琪说着,走向房门,“我现在就会见那位魏公公。” 楚天琪踏步走出门外。 何仙姑轻叹口气,瞧着楚天琪背影直摇头。 “喂,咱们怎么办?”洪一天嚷道。 “还有什么办法?”云玄道长道:“咱们只有在此等候消息。” “阿弥陀佛!”天一禅师一声佛号。 花布巾、洪一天、云玄道长、天一禅师、吕天良、冷如灰和何仙姑七人,分别 在书房靠椅中坐下。 罗寒梅送来香茶和水果。 房内一片沉寂。 没人说话,也没人喝茶吃水果。 七人的心情实际上比楚天琪还要沉重。 客厅房。 两张对面而设的茶几。 茶几上搁着香茶。 茶几后分坐着楚天琪和洪天翼、魏公公。 楚天琪和洪天翼是老熟人,当年他进京见皇上时,就是洪天翼接他进城的。 魏公公,楚天琪不认识。 此太监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多岁,长得很俊俏,听说是皇上的心腹,他在皇上 面前说的话比何公公和首辅大臣的话,还要灵应。 楚天琪捂着茶盅,凝视着魏公公,没有说话。 魏公公年纪虽轻,架子可不小,目光视着屋顶,瞧也不瞧楚天琪一眼。楚天琪 不说话,他也硬是不说话。 他虽然受了金海浩千金重礼的贿赂,但仍未把这位堂堂的禁军统领大人放在眼 里。 洪天翼只好说话了:“魏公公,楚统领的意思是想请公公在皇上面前……” 魏公公非男非女的怪调声刺耳地响起:“洪大人,难道他没嘴,不会自己说吗?” 楚天琪冷哼一声:“一个受贿赂的小太监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在禁军统领府说话, 洪大人,你认为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 “楚天琪,”魏公公扭脸转向楚天琪,眯起眼道:“你当你是什么人?” 楚天琪冷冷地道:“十万禁军统领。” “哼!”魏公公重重地一哼道:“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你便是阶下囚了,还由 得你这般神气?” 楚天琪镇静地道:“何罪之有?” “勾结后金,密谋叛反。”魏公公一字一吐,声音又尖又厉。 “可有证据?”楚天琪镇定自若。 “这……”魏公公有些结舌。 此事,皇上也尚未有真凭实据,否则早就向楚天琪和南王府开刀了。 楚天琪冷笑道:“无凭无据的话,魏公公最好不要乱说,倒是魏公公受贿一事, 在下倒有真凭实据,要不要在下向皇上奏上一本?” 魏公公头额渗出了汗,但仍不肯低头。 他挥袖拂了拂头额道:“皇上金口玉牙,他说的话就是证据,再说你若无叛心, 怎会要金海浩重金贿赂我,让我在皇上面前替你讲情?” 楚天琪肃容道:“金海浩是否贿赂你,要你在皇上面前替我求情,这我不知道, 但是如果皇上无凭无据地要治罪我,只怕十万禁军兵士不服。” 洪天翼满脸惊愕,但他不知楚天琪的用意,不便插嘴。 魏公公嘿嘿一笑道:“你以为你十万禁军就能造反吗?实话告诉你,皇上的兵 马就在通县和房山等着你呢。” 楚天琪沉声道:“十万禁军当然不行,如果加上六王府兵马和三十万丐帮军, 你认为如何?” 魏公公脸色变得苍白,手指微微发抖。 洪天翼因从高永祥那里知道了真情,听完话后,顿时明白了楚天琪的真实用意。 魏公公颤声道:“你……真想叛反?” 楚天琪道:“只要没人逼我,我决定放弃。” 魏公公问:“放弃什么?” 楚天琪凝眉道:“放弃所有的一切。” 魏公公想了想道:“你要我帮助你做些什么?” 楚天琪先是一笑,随即敛住笑客:“我要见皇上。” 魏公公从椅子中跳了起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楚天琪缓声道:“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魏公公摇着头:“皇上在这个时候是不会肯见你的。” 楚天琪目芒闪烁:“正因为这样,我才叫金海浩重金来贿赂你。” “这……”魏公公蹙起双眉,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洪天翼一旁道:“魏公公最精明、能干,连咱们总管大人也常称赞您,您一定 会有办法的。” 楚天琪道:“你将我刚才说的话,如实向皇上禀告,皇上一定会答应见我。” “可是……” “魏公公,”楚天琪冷声道:“如果我要杀你,无论是宫内宫外都易如反掌。” 他二指一捏,手中茶盅裂成碎片,茶水和瓷片向四下溅飞。 魏公公额上滚出汗珠:“我一定尽力而为。” 楚天琪沉声道:“我明天就要答复。” 魏公公拉长着哭脸没吭声。 不是魏公公无能,这事他确实毫无把握。 洪天翼用手时撞撞魏公公,丢去一个眼色。 魏公公略一思忖道:“明日清晨向皇上请早安时,我就向皇上禀报此事,不过, 皇上是否会答应与你见面,我却作不了主。” 楚天琪铁青着脸:“你告诉皇上,他若不肯见我,明夜我就举事,凭十万禁军, 六王府兵马和三十万丐帮兄弟,我即算不能取胜,也保准将京城闹个天翻地覆。” 魏公公闻言,拱起双手,尖声道:“奴才领……命。” 楚天琪向洪天翼眨了眨眼,摆起手,大声道:“送客!” 四名侍卫应声而入。 洪天翼和魏公公在四名侍卫护送下,出了客厅前院。 楚天琪默然片刻,击掌道:“余龙!” 门外两名侍卫进入厅房:“大人有何吩咐?” 楚天琪道:“余龙为何不在?他到哪里去了?” 两名侍卫躬身道:“回禀大人,属下不知。” 楚天琪手在茶几上轻轻一拍:“快去找他来见我!” 两名侍卫略一犹豫:“是!” 楚天琪双眉蹙起。 余龙这时候会上哪儿去呢? 这几天余龙神色紧张,总是神秘兮兮地不知在干些什么,难道他也想背叛自己? 刚才这两名侍卫提及余龙时也是吞吞吐吐,其中必有缘故! 楚天琪霍然站起。 “罗寒梅叩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罗寒梅和两名侍卫一同进入厅门。 楚天琪锐利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然后对两名侍卫道:“你们退出去。” 两名侍卫依命退出。 楚天琪伸手托起罗寒梅,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盯着她。 罗寒梅是他的师姐,南天秘宫解散时,她曾被卖到烟花街的妓女院,是楚天琪 将她从妓院中救出,收留在统领府中。 他相信她决不会背叛自己。 “金龙在哪里?”他声音很平静。 “我……不知道。”她有点吞吞吐吐。 “你一定知道。” “你连我也不相信?” “正因为相信你,我才问你。” “我……”她表情有些慌乱。 “请告诉我。”他声音不高,但十分冷峻。 “他在西院厂房。” “西院厂房?”他脸色变了。 西院厂房设在统领府一里之外的一片虚圩之下,是禁军大将军和头领秘密集会 的地方。 楚天琪一呶嘴:“跟我走!” 一里之地,眨眼便到。 楚天琪带着罗寒梅和八名贴身侍卫,在厂房门前,将余龙和一群全副武装的禁 军兵丁阻住。 “你们要去哪儿?”楚天琪厉声发问。 没有人回答。 余龙瞪着一双泛红的大眼直盯着楚天琪。 “你们想背叛我?”楚天琪沉缓的声音在地下,在厂房里滚动。 “叩见统领大人。”禁军兵了一齐单膝跪下,向楚天琪施礼。 余龙巨大的身躯凝立着没动。 “怎么回事?”楚天琪问。 “为了救你。”余龙瓮声回答。 “救我?” “我们打算冲进福王府,擒住郡主娘娘,然后请皇上赦免大人。” “胡闹!”楚天琪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皇上赦免我吗?” “禀大人,”罗寒梅单膝屈地道:“这是我的意思,我认为只有此法才是唯一 能解救大人危难的办法。” “那倒不见得。”楚天琪道。 楚天琪话音刚落,余龙便沉着脸道:“大人若要勾结后金,卖国叛反,我们决 不会与大人同伍。” 一名禁军兵丁大声道:“大人对我等恩重如山,我们不能与大人为敌,但也决 不能助大人叛反,若大人执迷不悟,我等甘愿血溅此地,以作死谏!” 刀光剑影,耀人眼目,三百多名禁军兵了都将刀、剑勒在了自己的颈脖上。 一张张严肃的脸 一双双灼灼发亮的眼睛。 一团团大义凛然的浩然正气。 楚天琪感到一阵颤栗。 这些人大都是禁军中的将领头目,历来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连这些愿为他而死的人,都反对他叛反,若真举事,后果不堪设想。 楚天琪深沉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沉声道:“我已经决定放弃了。” 余龙双目中光彩进发。 禁军兵丁挥兵刀发出一阵欢呼。 “我明天就去见皇上提出辞呈,带着丁香公主永远离开京城。” “皇上能赦免你吗?”余龙问。 “不知道。”楚天琪道。 禁军兵丁中有人叫道:“大人已经放弃,若皇上还不肯赦免大人,我等拼死也 要将大人送出京城!” “请大人放心,只要不是卖国,为大人肝胆涂地,咱们也在所不惜。” “皇上想加害大人,咱们就与他拼了!” 楚天琪胸中滚过—股热浪。 “谢谢众位兄弟!”楚天琪抱拳于怀,环场拱手道:“请大家暂且回营,一切 待我明日见过皇上再说。” “遵命!”响亮、震耳的回答。 “你跟我回府。”楚天琪低声对余龙道。 余龙大步跟在楚天琪和罗寒梅之后。 一路上,各人想着心事,都没说话。 回到统领府,楚天琪将余龙和罗寒梅带到客厅房。 楚天琪目光瞧着余龙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余龙沉着脸:“叶侍卫死了。” 楚天琪略略一顿:“你知道是谁杀死了他吗?” 余龙毫不犹豫地道:“是郡主娘娘。” 楚天琪瞟了罗寒梅一眼,正要说话,此时,一名侍卫奔入房中。 “禀大人,书房中的两个叫花子在大发雷霆,说是你要不马上去见他们,他们 就要放火烧府了。” 罗寒梅道:“大人,还是先见过花老前辈他们,商量一下见皇上的事再说吧。” 楚天琪阴沉着脸站起身,出门走向后院书房。 空中,星光闪烁。 他的心就像星光一样窜跳。 不知福王府郡主娘娘怎么样? 今夜千万不要出事! 深邃的夜空。 乌云缓缓飘移,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风柔柔地吹。 但,空气却灼热,灼热得烫手。 福王府内厅,灯火明亮。 郡主娘娘面色如同灰土,神情异常焦急。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惊慌过。 四大将军李冰心等人毫无消息,连派去联络的人也一去不回。 禁军统领府也毫无动静,期待的红、蓝、黄三色火焰箭始终没有出现。 李冰心等人出卖了南王府? 琪儿临时变卦改变了主意? 只要皇上调通县、房山和山东、山西勤王兵马一到,一切都完了。 孤注一掷,拼死一搏,就在今夜之举! 她本欲驱车去禁军统领府,但一连三次在王府门外都被丐帮的人阻了回来。 该死的叫花子!今夜看来是彻底地失败了。 她没想到丐帮会来这一手,将她囚困在福王府中。 她更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让三十万乞丐在京城大街小巷横冲直闯,全然不加理 会。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计谋已成泡影。 这位南天秘宫的宫主,比她想象的要高明。 一种莫名的恐惧向她袭来,她意识到厄运已降至头顶。 但,她还不死心。 她扁着嘴,对坐在一旁的福王道:“福王爷,咱们还是动手吧,只要咱一动手, 六王府便会响应。” 福王抚着花白胡须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郡主娘娘千万不要着急,若无禁军 策应,咱六王府举事,无异是飞蛾扑火,恐怕还没上大街就会让这群叫花子啃得骨 头都不剩下。” “可是……” 福王截住郡主娘娘的话:“郡主娘娘一天辛苦,还是先歇着吧,举事之计,明 日再从长计较。” 郡主娘娘无奈,只得站起身来:“王爷不要忘了四太子朱汀荣和肃王的下场。” 朱汀荣和肃王都是被皇上用嫁祸他人之法,将南天秘宫杀朝廷命官和盗大内库 宝物之罪强加于身,而凌迟处死的。” “我知道。”福王点点头,“送郡主娘娘回房休息。” 两名府丁和两名丫环同时上前,将郡主娘娘搀扶出内厅。 福王待郡主娘娘出了内厅后,扭头对坐在身旁的儿子小福王道:“有什么消息?” 小福王阴沉着脸道:“皇上正在加紧调兵,山东、山西的第一批勤王兵马已起 程赴京,两广兵马已全军进发京都。” 福王扯紧了胡须:“禁军情况怎样?” “毫无动静,根本就没准备起事的迹象,京郊的禁军连影子也没看到。” “妈的!想耍本王爷?” “爹,咱们该怎么办?” “哼。”福王轻哼一声道:“先遣散五鬼将军,烧毁举事的旗帜、衣号,然后 擒下郡主娘娘向皇上请罪。” “这恐怕有些……” “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爹爹言之有理。” 福王爷呼地站起:“为了以防万一,你和五鬼将军马上离开王府。” “爹!” “不要多说,过几天我会派人与你联系。” “爹自己保重。” “去吧,从后院坪走,有五鬼将军保护,那帮乞丐挡不住你们。” “孩儿告辞。”小福王爷急步走出内厅。 福王独立内厅,身影在烛光中摇曳。 良久。 福王喟然长叹:“梦乎哉,痴人也。梦若空兮幻空,惊醒一枕黄粱!” 福王府的后院门打开了。 小福王在五鬼将军的簇拥下走出府院门。 惨淡的月光。照亮了小福王和五鬼将军的六张脸。 一张白脸。 五张青、红、绿、蓝、黄五色脸。 白脸是小福王的脸。 五色脸是苗疆五鬼,青风、红焰、绿果、蓝天、黄木五将军的脸。 五鬼将军是苗疆的绝顶高手,身怀绝技,自侍武功,根本没把府外的乞丐放在 眼里。 小福王娇生惯养,又不会武功,腿肚子微微发抖。 府外静静的,没一丝儿声响。 五鬼将军冷然一笑。 这些乞丐,准是见到五鬼将军,被吓跑了! “小福王请!”五鬼将军神气的地摆摆手。 小福王脸上转出一丝红色,深吸口气,迈开了脚步。 走过小石道,前面是一块小荒坪。 过了荒坪,就是大道。 大道上有马车在等候他们。 小福王急行一步,踏入坪中。 “哗啦!”坪旁草丛中涌出一大群乞丐,为首的是洪小八。 洪小八身旁站着王小娟。 王小娟身旁站着吕公良、张阳光和张阳晋。 洪小八手中打狗棍一扬:“打狗阵!” “嗨嗬嗬!”乞丐一阵吆喝,打狗棍刹时结成—片,将下坡的道路封死。 小福王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五鬼将军踏步上前,将小福王护住。 洪小八拱着手中竹棍嚷道:“爷爷算得真准,他说今夜小福王爷会与五鬼将军 从福王府中逃走,果然没错!” 王小娟叫道:“不是爷爷算的,是花老叫花子算的。” 洪小八道:“爷爷!” 王小娟道:“花老叫花子!” 吕公良和张阳光摇头抿嘴微笑。 张阳晋沉着脸,犀利的目光直盯着五鬼将军。 青风厉声道:“别吵了!你们想干什么?” 洪小八和王小娟对视一眼,停住了争吵。 王小娟轻声道:“你先回答他的问题,咱们的事回头再吵。” “行。”洪小八扬起头道:“丐帮帮主有令,请六位留下。” “放你妈的狗屁!”红焰怒声骂着,横跨出一步。 “妈的!”洪小八掩住鼻子,“谁的狗屁这么臭?” 王小娟应声道:“是只红毛狗打的屁,怎会不臭?” “臭叫化子!”红焰、蓝天挥臂就欲动手。 “打五色杂种狗!”洪小八竹棍一举。 沙!沙!沙!脚步移动声。 冬!冬!冬!竹棍敲击声。 眨眼间,打狗阵已变幻了九个阵式,冷冷杀气,森森逼人! 五鬼将军虽自恃武功,并看不起坪中站着的几个人,但对名扬天下曾困过九魔 天尊的丐帮打狗阵,却有几分怯色。 青风陡然一喝:“住手!” 洪小八歪着头,斜撑竹棍:“你们害怕了?苗疆五鬼徒有虚名,果然不假!” “臭小子!”红焰、蓝天、绿果、黄木一齐亮出了兵刃。 青风挥手阻住四人,对洪小八等人道:“久闻中原第一大帮丐帮素以武德和义 气令人钦佩,今日看来却不尽然。” “狗屁!”洪小八嚷道。 青风对吕公良等人道:“你们觉得这话有些粗鲁么?” 洪小八正待发作,吕公良阻住他道:“阁下说丐帮不讲武德和义气,此话怎讲?” 青风沉声道:“丐帮以三十六人的打狗阵来对付咱们五兄弟,以三十六对五, 岂不是以多胜少,没了武德?” 洪小八拱着竹棍,抢过话头:“你想要怎么样?” 青风道:“一对一,公平决斗。我们兄弟败了,便留下任凭丐帮处置,胜了就 让我们兄弟带着小福王离开这里。” 洪小八斜眼瞟着吕公良等人征求意见,此事关系重大,若走脱了小福王,如何 向帮主和爷爷交待? 吕公良、张阳光和张阳晋三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怎么样?”青风道:“害怕了?” 洪小八鼓眼一瞪:“我会怕你?行,就单挑一!”未等青风答话,他竹棍朝黄 木一指,“我就挑他!” 青风冷冷一笑,朝黄木呶呶嘴。 黄木跨步走到荒坪中央。 洪小八发出一阵呵呵大笑。 黄木又矮又小,手中兵器是一对短峨嵋刺,这个对手是挑中了。 胜了黄木,其余的四个就交给吕公良等人。 他洋洋得意,仿佛已经战胜了对手。 他万没料到,他点中的黄木,竟是五鬼将军中武功最高的黄脸魔鬼! 旧雨楼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