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起云涌 为救红颜身赴险 智取风雷闯龙坛 第二天毕宽被应世杰拖下床时,太阳已经老高了,看来是错过了看日出的时间, 草草吃过早餐,众人便打算到处逛逛,何米却说要离开。 “何兄也用不着这么急啊,难得相聚怎么不多留几天?” “不了”何米笑道:“我可没你这么悠闲,还有事要做,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 会。” “还有一件事情”应世杰宣布道:“我决定同阿米一起去闯荡一番。” “什么,师兄也要走?” “是啊,省得背地里有人说我插在中间碍手碍脚——”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 毕宽一眼。 苏玉娟二人闻言羞红了脸。 毕宽干笑两声道:“你们是去哪里?” “去一趟扬州。” 毕宽听了道:“对了,何兄我还要托你件事。” “什么事?” “顺路帮我送一个人去杭州吧,有你来送我才放心。” “是谁?” 苏玉绢已经猜到了,道:“是一个女孩子,叫高慧英。” 何米闻言一愣,道:“她姓高,是长安人?” “咦,你怎么知道?” 何米道:“毕宽你有没有听说过高战武这个人?” 毕宽摇头道:“没听过,他和高姑娘有关吗?” “很可能,高战武是个很神秘的人物,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他是杭州五龙门 门主,五龙门看上去像是个小帮派,我却发现中原各地都有他暗布的人手,那位高 姑娘有可能是他的亲人吧。” 毕宽想了一下道:“上次在长安城外她曾被这里的魔教中人抓住,难道这其中 有什么原故?” “大概是高战武手里握有魔教某项把柄,魔教很可能想以她为人质。” “可是她好像完全不会武功,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太明白,也许只是我们的猜想罢了。” “还是不太对劲……哎,不管这些,你只要把她送到杭州去就行了。” “这倒没问题。” 苏玉娟便将高慧英的藏身之处说了。于是何米同应世杰一起离去,剩下毕宽三 人。毕宽朝二女笑笑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你决定吧。” “那就先去擎云峰山脚看看。” 平壁风蚀千年,稍有粗糙,笔直插入云团之中,果然是陡峰绝壁。毕宽三人来 到山脚不由暗叹不已,若这是天然而成,足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若真如传说之中 一般是剑神劈平的,这份功力又岂是正常?纵然借助神剑威力,也不过是将内力化 为剑光而已,如此削平山峰的剑光,人真能发出么? 苏玉娟叹道:“这擎云峰真是陡峭,据说剑神的传人住在峰顶,他是怎么上去 的?” 王秀儿道:“既然是神仙,当然是飞上去的。” 毕宽注意到山边尚有一个石筑的方形高台,下面有四名教徒把守,于是走过去 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石台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祭天坛。” “原来这就是祭天坛,怎么没有看到神剑?” “昨天就已经被拿走了。” “被谁拿了?” “当然是上面的人。” 王秀儿闻言诧异道:“真的有人在上面吗?” “有,不过我没亲眼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上面有人?”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最近见过峰上人的时间也是在几十年前,那时我娘都还 没出生,我怎么见过?” 毕宽笑笑道:“打扰了。”又对二女道:“我们再去看看其它的地方吧。” 擎云峰下怪石的确出奇,横的竖的,大的小的,断口虽然经过风吹日晒,磨蚀 不少,仍然隐隐可见相近几块轮廓似是可以重合。这就更印证了剑神的传说。石间 苍松奇姿百态,变化多端,倒确是一番风致景色。附近也有几座高山,毕宽与苏玉 娟王秀儿三人正在山顶的静湖边观赏风景,湖水平静之极,不见一丝波澜,擎云峰 倒映在湖中,如山峰立在云上一般。四面草木茂盛,鸟语花香,不知不觉中,三人 都陶醉了。 风声忽起,苏玉娟首先警觉,向发声之处望去,却见何米与应世杰出现在面前。 “毕宽!” 毕宽闻言转头看去,不由一怔,又见应世杰衣服上似乎染有血渍,心中一紧, 问道:“出了什么事?” “高姑娘不见了!” “什么?”苏玉娟闻言惊道:“怎么会不见呢?” 何米道:“我们按苏姑娘所说的地点去找,屋里空无一人,四周都找遍了也不 见人影,我们起先以为是少林等派的人抓走了,又去闯了一阵,也没有见到人,所 以先赶回来向你们报信。” “怎么会这样。”毕宽急道:“她又不会武功,要是落入歹人之手,那……这 可怎么办才好?” 苏玉娟眼睛一红,便要哭起来,道:“都怪我不是,是我害了她……” 毕宽抓住她双肩安慰道:“你别哭呀,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 救人才对。” 王秀儿道:“是啊,苏姐姐,我们先想想应该怎么办。” 毕宽道:“何兄,你们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何米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屋里也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不过我想她既 然不会武功,若有人要抓她是用不着打斗的。” 应世杰道:“也许是高姑娘自己走了也说不定?” 毕宽茫然道:“她一个弱女子能走到哪里去?不行,我要去找她!” “我们一起去吧。” “要不要和教主说一声?” “以后再说了,现在找人要紧,我们走吧。” 一行五人火速下山驾了马车便向外驰去。从旁绕过武林人士驻地,转往东方。 马车转入山林之中,没多久一幢茅屋出现在眼前。车未停稳,毕宽便跳下来, 跑到茅屋前叫道:“慧英。”一推门,门开了,屋子里空空如也。 何米等人也跟了进来。毕宽道:“厨房在哪面?” “左边。” 毕宽忙走过去,对灶台检查了一番道:“炉火未燃,看来她呆在这里的时间不 会超过半天。”顿了一下又道:“若她被抓住,估计是很难追上了。”眼光一带, 忽又注意到灶台上有一点炉灰,划了一个细细的十字,若不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这是什么意思?” “一定是她发现了什么线索用来提醒我们。当时她正想做饭,可能是在昨天傍 晚。” “十,什么东西和十有关?” “不知道,”毕宽叹了口气。 北方葬剑之谷。 秋风萧索,黄土之坡不见一丝生气,断路鸿沟之前却人头攒动。为首之人乃是 南武林盟主李傲天。人群之中有少林高僧空智禅师,华山派应世言,江南慕容非, 还有黑衣冷面的沙城孤剑风鸣。他们在干什么?挑战剑神的威名?自寻死路? 李傲天示意众人静下来,道:“大家听着,不敢入谷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谷 中神兵利器无数,就是人手一件相信也是绰绰有余,等一下进去之后不得争抢,否 则就是与我李傲天作对!” “李盟主,你保证剑神的传人不会出现吗?” “这我不敢保证,为了宝物这点冒险是值得的,何况已有何米开了先例,他取 走谷中神剑尚且无事,这是有目共睹的,剑神一脉延续了千余年,衰败了也属正常!”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进去吧。” “慢,我们要先分了地界,才能各自取索,不得越界争抢……” 远处山丘之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形,注视着群雄良久,长叹道:“天意如此, 我也不管了!”挥袖离去。 毕宽等人乘车向东徐行,情绪都不太好,一路上沉默无语。一直在思考着十的 含义。 何米忍不住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应世杰道:“不是我说泄气话,这么走法就算与之擦肩而过我们也不会发觉的, 况且谁知道她是往南还是往北?” 苏玉娟道:“可是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毕宽忽然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苏玉绢道:“苏姐,你以前是奉命 来对付我的,有没有什么同门暗中帮手?” 众人闻言心中一动,异口同声道:“南海仙山派!” 南字的起笔,不就是十么? 苏玉娟道:“有,都是由我发信号与他们联络的,这次行动除了我以外还有几 位同门师妹和”风雨雷电“中的雨灵主商雨。” “她们在哪里?” “没有确切的位置,只要我发出信号便会赶来的。” 何米道:“好,那你马上发信号吧。” 苏玉娟从怀中拿出一粒白色的蜡丸,捏碎了随手抛向空中,只散出一点点白色 烟雾,转眼便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失效了吗?” “才不是,这是一种烈香,人闻不到,却可以引来百里之外的引路蛾。” “这么厉害?” 毕宽道:“你们先躲起来吧,若被她们发现就完了。” “你不躲?” “我又不会武功,光是呼吸声就能暴露出来了,躲了反而欲盖弥张,还不如这 么故弄玄虚。” “好,就这样定了。” 毕宽与苏玉娟二人回到马车中坐等,见她神色稍异,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姐妹们,毕竟她们和我有十多年相处的感情啊。” “这我理解,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呢,当初若让你把神剑盗走,也许就会是 另一番局面。” “你真的不怪我吗?” 毕宽笑笑道:“你问了很多次啦。” 苏玉娟又道:“阿宽,我求你等一下不要伤害她们。” “我又不会武功,怎会伤人?不过我会和何米他们说的,你放心吧。” 苏玉娟心中感动,不由偎在毕宽怀中,毕宽一手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心中暗想 :苏姐原来比想像中还要温柔呢。 何米三人伏在路旁林中,过了一断时间还不见有任何动静,不禁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对方不一定在附近啊,若从百里之外赶来,是需要一些时间。” “如果她们一直不出现怎么办?” “这我倒没想过,不如你去问问毕宽。” “低声!有人来了!” 抬眼望去,果然见到远处有人走来,却是一个青年,双手负在身后,十分悠闲, 似是游玩旅客,只不过腰间悬了一柄长剑,显得浑身有一种飘逸的英气。那青年见 路中间停了一辆马车,不禁有些奇怪,问道:“车里有人吗?” 毕宽闻言答道:“当然有人,没事请快走。” “嘿”那青年笑了笑道:“这倒奇了,路又不是你的,你管我呆在哪里?” “那你就呆着吧。” 青年一愣,笑道:“看来我不听你的还真不行。” 苏玉娟道:“公子还是请尽快离开,这里在将会有危险。” “原来两位劝在下离开是好意,谢了,本人还未见过危险。” 毕宽闻言打开门来看,笑道:“原来老兄艺高胆大,不过行走江湖,还是少树 几个敌人为妙。” “你们的敌人很可怕?” 毕宽心想“正邪两道”这敌人还不可怕?却并未说出,只是笑笑。 青年道:“两位怎么称呼?” “在下毕宽。” 青年闻言神色稍讶,道:“你便是毕宽?在下久闻大名。” “名声累人,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江湖中传言,你功力高绝,为人正邪不分。” “你以为如何?” “未能深处,不敢妄断。” “能有自己见的的人我不曾多见,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梦方中。” “啊!”苏玉娟道:“你就是‘天涯游客’梦方中?” “是有这么个称号,你们在等什么人物?” 毕宽正要答话,苏玉娟道:“阿宽,她们来了。” 毕宽顺她手指方向看,果然见到一只金色的飞蛾在空中飞动。 梦方中见了道:“引路蛾?是南海仙山派?” 远处六道白色身影向马车飞速掠来,为首一人正是商雨,六人皆是美貌女子, 年纪竟都在十六七岁之间,武功却是不弱。六人一见眼前情形不由稍感错愕。 苏玉娟叫了一声:“雨灵主。”便说不下去了。 雨灵主商雨见到这番情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来替她说吧”毕宽道:“她想脱离仙山派。” 众女闻言大感惊讶:“雨使,这是真的?” “是……” 商雨怒目看着毕宽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灵主,是我自己愿意跟着他的,不关他的事。” 商雨看了她一眼思索一番,道:“好,这件事我会如实向掌门禀报,告辞了!” “等一下!” 商雨强忍怒气道:“毕公子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 “这是威胁么?” “如果你认为是,那我不否认。” “若我拒绝呢?” 毕宽道:“那算是我求你的吧。” 商雨怔了一下,似想不到毕宽会如此低声下气,道:“什么事。”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高慧英的姑娘。” “她是你什么人?” 毕宽愣住道:“算是朋友吧。” “那我告诉你,我们也在找她,她如果是失踪,说不定是在霍雷手中。” 苏玉娟惊疑道:“雷灵主也来了?” 毕宽更急道:“他人在哪里?” “这我不会说的。” 这时梦方中道:“等等,你们可是在说高战武的千金?” “不错,梦兄也听说过?” “也是刚知道不久,我对五龙门有点兴趣。” 毕宽又对商雨道:“我希望你还能告诉我高姑娘的下落。” “我说过了不会告诉你的。” “这可不行。”林中三人飞身跃出,成三角之势围住众人。 商雨等人神色一变,道:“你们是谁?” “在下应世杰。” “我叫何米。” 王秀儿还未自报姓名,众人已是一惊:“何米!” 商雨道:“原来你们早就埋伏好了。” “不得已,请姑娘说出慧英下落,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商雨一咬牙道:“我向诸位领教!”说罢拔剑直指王秀儿。 王秀儿剑术出自名门,又在送剑之途受毕宽指点、多番历练,武斗经验之丰鲜 有人及,一剑挥出,正取对方剑法破绽所在。商雨不料她竟有此身手,大意之下攻 势受阻,只好收招退回,却心惊不已,想不到对方一剑就将其逼退,还有其余几人 武功只高不低,这一战胜败可定。 商雨怒道:“你们休想叫我说出来!” 毕宽闻言大怒,忽又想起苏玉娟的请求,长叹一声道:“你们走吧。” 众人皆是一愣。何米急道:“这怎么行?” 商雨道:“你真的肯放我们走?” “我答应过苏姐绝不为难你们,希望你们好好对待高姑娘,否则我毕宽誓要踏 平仙山岛!” 无人认为其言狂妄,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了。 良久,商雨带五女离开,临走时回头道:“你可以在三个月之后到南海来。” 目送六女远去,梦方中道:“但凭今日所见,可知正邪不分的是江湖而非毕兄 弟,在下有事,就先告辞了。” “梦兄请便。” 应世杰对毕宽道:“你真不该就这么放她们走了。” 苏玉娟闻言低头不语,毕宽道:“现在既已知道她的下落,也可以放心些了, 她们是苏姐同门,我不想太与她们敌对。” 何米道:“她们既然说让你三个月后去,自然不会为难高姑娘,我们也不必太 担心了。” 事情一了,毕宽与应世杰也辞别二人离开。毕宽则与两女先往长安城,因为没 什么要紧事,走得不快也不慢,顺便游赏沿途风景,一日在酒店中听到一个惊人的 消息……葬剑谷从今以后在武林中除名了! “你们听说了吗?南武林盟主李傲天率领各派武林人士闯入葬剑谷,将谷中数 百神兵尽数取出一件不留。” “奇怪,葬剑谷不是有人守护的吗?以前偶有人入内寻剑,从无生还的。” “你忘了几个月前有个叫何米的进入谷中的事吗?他取走神剑都没事,大概剑 神的传人死了吧。” “唉,真是遗憾,当初要是我们也去,说不定也捞几柄宝剑出来……” 毕宽三人听得面面相觑,苏玉娟道:“想不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剑神的传人 真的死了么?” 毕宽道:“有这可能,必竟是人都会死的吧,李傲天此举成功,在武林中声威 必盛,有希望盖过少林和北武林联盟成为天下霸主。” 苏玉娟道:“那么多宝剑出来,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后果了……” “不错,宝剑出谷,必然引起人们争夺,日后江湖恐难安宁……糟糕!” “怎么了?” “我担心葬剑谷在江湖上除名,下一个就轮到擎云峰下的魔教了。” 王秀儿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两处地方之所以拒武林人千余年,无非慑于剑神威名,如今竟然被人闯过 葬剑谷,想他们还会将‘绝尘界’放在眼里吗?” “不错,这次可能要天下大乱了……” 毕宽道:“不过暂时魔教还是安全的吧,记得我们上次进魔教是坐马车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我们眼中,穿过那些怪石一直可以看见圣殿,可是关大哥带我们进去时却 左弯右拐的,我认为魔教是被一个奇阵所包围,若阵势发动,他们还没有能力攻破。” “是了,我当时就觉得那些石头布置得奇怪,原来是一座阵势。” “可是难道就没有人能破去这个阵势吗?” “各大门派中绝无此人,而且这阵势一定不会简单,应该没那么容易破吧。” “但总有人能破吧?” 毕宽叹口气道:“这只是迟早的事,我们也没能力管那么多,顺其自然吧。” 又经数日,三人来到长安城,先在悦来客栈住了下来。长安城乃天子脚下,繁 华盛景,毕宽便带二女逛街。朱雀街是城中最主要的正街,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三人夹在人流中四处观望,偶乐见到有趣的事物便停下来赏玩一番。毕宽仍暗自怀 疑,古老曾经千订万嘱,说不可与女子逛街,不知何故?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嘛。 经过一个地摊,毕宽忽见其中竟有一块蝶形玉佩,碧色之中隐有一丝红线钩出 双翅轮廓,精致之极,当下买了过来。 王秀儿道:“这块玉佩好漂亮。” 毕宽笑看着她道:“送给你吧?” 王秀儿红着脸道:“不,不,你还是送给苏姐姐好了。” 苏玉绢笑道:“秀儿,你就收下好了,难道你真的不想要吗?” 毕宽笑道:“苏姐你不想要吗?” “我才不稀罕。” “我不信,唉,可惜只有一块……” “阿宽你送给苏姐姐吧。” “我若送她,你不忌妒吗?” “我……我才不会……” “哈哈哈……”毕宽伸手在玉佩中间一按,玉佩竟分成左右两半了。原来这块 玉本来就是由两块合起来的。“ “一人一块,这次没话说了吧?” 二人欣喜地接过玉佩,高兴极了。 不知不觉又游到了大慈恩寺外,毕宽触景生情,想起当初的快乐时光,不禁向 内走去,眼前浮现出初见高慧英的情形。当时自己不过是一个孤苦贫困的流浪儿, 而她却是千金小姐,一眼互见竟是如此难忘。心思转回,扭头看时不由一怔,旋又 大喜道:“老头儿,你回来了?” 坐在墙角的老人正是古老,他亦见到了毕宽,笑道:“小子多日不见,好像有 些长进啦。” 苏玉绢二女亦知是何人了,忙上前道:“小女苏玉绢,王秀儿见过古前辈。” “不必客气,我老头儿没那么多礼节。” 毕宽道:“您老这些日子都去哪了?” “我也是出门游荡了一阵,你还有兴趣听我说说话吗?” “当然!” “我古老自称通天下万事,总不能老呆在这儿,近来出去清清耳朵,又有新的 可说了,你想知道什么啊。” 毕宽闻言道:“我想问一下南海仙山派。” “这我好像以前和你说过了嘛,仙山派掌门钟冥,功力之高天下居冠……” 苏玉绢道:“您老误会了,阿宽是想问问仙山四灵之中霍雷的下落。” 古老愣了一下道:“找他干什么?” 毕宽道:“我有一个朋友被他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霍雷好像回仙山岛去了,我看你要救人只有去南海,不过 你的武功……对了,你可以找何小子帮忙,就不用我担心了。”顿了一下又道: “最近还新起了一个五龙门你知道吗?” “听说过一点。” “门主高战武,总坛杭州,分坛遍及各地,主要的有东南西北中五大分坛十分 隐密,这消息江湖上尚没有传开,这‘中’就是长安分坛。” “长安?怎么我们竟没有发现?” 古老笑笑道:“当然不会易找,恐怕连丐帮的人也还不知道呢,五坛坛主分别 是五色神龙为号,黑龙墨行、紫龙寒盈雪、金龙史必胜、白龙贾浪云、青龙齐瑞凤。” “您知道的可真不少。”毕宽心中又多了几分佩服,天下再神秘的人物,也比 不上古老。 古老又道:“你那位朋友是谁?” 毕宽道:“就是当初你说要把她头上金钗弄下来的那个女孩子。” “听说他是高战武之女?” “可能是。” “可能是?” 毕宽闻言一怔道:“不错,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已,没有任何根据。” 古老笑笑道:“还有一件惊动武林的大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是关于葬剑谷的吗?” “嗯,那我老人家就不多说了,不打扰你们的游兴,日后有缘再见吧。”说完 自顾着走出门去。 苏玉绢道:“阿宽,我觉得这位古前辈不是普通人呢。” “因为他的阅历吗?” “是,还有他的言行气度,你自小和他相处,或许早已习以为常,可是当我第 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不简单。” 王秀儿疑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毕宽道:“不论怎么样,他刚才暗示我高姑娘并非和高战武有关。” “没有关系?那高姑娘是……” “这些都留到日后再说吧,我想明天就动身去南海,好吗?” 苏玉绢道:“你说什么时候走都行。” “让你们跟着我受苦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阿宽你别这么说,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毕宽三人经过半个多月,徐行至长江,却又有大事发生:少林寺率先诏告天下, 魔教历经千年仍不悔改,势力壮大,隐有挺进中原之意,为除祸患于未然而保天下 安宁,请天下英雄齐集于擎云峰下共击之云云。此言一出,江湖风波大起,武林人 士纷纷越过“绝尘界”围攻魔教。与此同时,南武林盟主李傲天乘机扩大势力,向 北扩张,野心开始显露。相反的,五龙门却名声日坠,似乎被江湖中人淡忘了。毕 宽道听途说,虽说早已料到今日之结局,仍不免为之叹息。 这天马车行至江边,毕宽遥望对岸景色道:“想不到长江果真如此宽阔。” 苏玉绢笑道:“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别人听见还以为你是乡巴佬。” 王秀儿亦取笑道:“是啊,京城来的乡巴佬。” “那也不错啊,自少是鲜有人及,不过长江的确要比黄河威风。” “那是因为你以前经过的黄河上游,水势自然较为平缓,若到下游看看保证吓 你一跳。” 毕宽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是啊,一碗河水半碗沙,真是可怕,看来要不了几 年,黄河之水要天上去了。” “要过江还得找一艘大一点的船,要不然马车过不去。” “过不去就算了,大不了过去我们再买一辆。” “你太浪费了。” “啊,你们看,有船来了。” 果然从下游上来三艘大型商船,桅杆上旗帜飘扬,襄的是戏水蛟龙。毕宽道: “原来是江海镖局的船,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于是三人挥手示意,三船靠了过来,一人站在船头喊道:“三位是什么人?” “我是毕宽。” 那人闻言一愣,喜道:“原来是毕公子,快,靠过去!” 三船靠岸,几个人从由板上下来迎接,中间一年青公子道:“不知毕公子驾临, 在下江少望有失远迎。” 毕宽上前道:“江兄不必多礼,我们只是想到对岸去,麻烦你们了。” 江少望道:“毕公子有恩于江海镖局,怎谈得上麻烦,请上船吧!” 江少望将三人引至船中忙命人摆酒设宴。毕宽也不好推辞,就坐下畅饮,船亦 渐渐朝对岸驶去。江少望道:“家父听说毕公子在擎云峰下遇险,十分过意不去, 正为此事后悔,幸好毕公子吉人天相,平安返回,此恩此德江海镖局上下永铭五内。” 毕宽笑道:“江兄太客气了,叫我毕宽就是,公子公子的听了都别扭呢。” “呵呵,毕兄弟太客气了,你们这是去哪里?” “去南方游历,长长见识嘛,古人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的理想是游遍 大千世界。” 正谈话间,有人进来对江少望耳语一阵,江少望听完脸色一沉,回头道:“毕 兄弟请在此稍待,我去处理一些琐事。” “请自便。” 舱中只剩毕宽三人。 王秀儿道:“阿宽,你猜外面出了什么事?” “大概是有人劫镖吧?” “可是现在是在水上啊。” “那来的就是水鬼喽。” “你别吓我嘛。” 苏玉娟笑道:“他是说水上强盗,不是鬼。” “那我们去帮忙吧?” “好啊,不过小心别掉进水里,你会游泳吗?” 苏玉娟道:“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一起去好了,动起手来才由苏姐出手。” 说罢三人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只见上游有一艘快船顺流而下,直冲过来。 毕宽上前问道:“江兄,对方是什么人?” 江少望见毕宽三人也出来,心知有三人助力,胜算大增,当下也放轻松了些, 道:“不太清楚,可能是想打镖货的主意吧。” 三艘商船排成三角之形迎上前去,对方降帆减速,终于相对停泊。 “上!”一声清咤,七道青色人影从快船向商船跃来,身法之妙就是江少望也 暗叹不已。来的竟是七名青衫女子,不由让人大感惊讶。两边六人持剑,中间一人 手持一条绿莹莹的长鞭。江少望上前一步道:“几位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中间那女子冷笑一声道:“要你们的货!” 毕宽哈哈一笑,也上前道:“五龙门隐得好深,想不到青龙齐瑞凤却在这里遇 上啦。” 王秀儿疑道:“古前辈不是说青龙处在南方吗?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齐瑞凤闻言心中暗惊,想不到一现身便被人识破了身份,又道:“你们知道也 无妨,只是别想活着离开了。” “原以为你长得漂亮,不料心肠这么狠,五龙门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齐瑞凤道:“你敢辱及本门?看鞭!” 苏玉娟迎上前笑道:“对付你何需他动手。” “那我就先杀了你!”话音未落,长鞭乃开,一招“碧色漫原”,绿影如风卷 袭而至。苏玉娟也不惊慌,以烟波掌法应敌。 齐瑞凤一见疑道:“南海烟波掌?”鞭法一变,功力贯注之下如枪疾刺,相斗 数招,似乎那钢猛的鞭法竟是烟波掌的克星,苏玉娟被圈入鞭影之中。王秀儿心中 一急,拔剑上前相助,齐瑞凤身边六女亦开攻势,江少望等人分头阻击。 齐瑞凤见王秀儿剑法精绝不敢轻视,绿鞭挥成圈势相近却尽被其化解,不由暗 暗心惊。其余六名少女亦武功甚高,除一人被江少望挡住外,有三人已经闯入船舱, 另有两人向毕宽攻来。王秀儿一眼看见,急忙抽身退回保护。这时齐瑞凤趁机挥鞭 进击,正好打中王秀儿手腕,王秀儿长剑脱手,人却不停,忍痛挡在毕宽身前挥掌 迎敌。毕宽叫了声“小心”,一青衫女子的剑已刺中她左肩。毕宽大惊,忙伸手相 护,右手前挥,叮当两声两名青衫女子的长剑断折,用的正是半截无影剑。那两名 女子大惊之下未敢追击。 毕宽扶住王秀儿又见苏玉娟情势危急,当下叫道:“苏姐听了,左一步攻肩井, 进攻中庭,退点足三里……” 齐瑞凤闻言大惊失色,忙变招后退,却仍被毕宽先一步叫破,苏玉娟趁势追进, 连点她数处要穴,这才喝道:“住手!” 青衫少女见主人受制,只好束手就擒。毕宽这才放心,对王秀儿道:“你怎么 样了?” 王秀儿脸色苍白,却仍道:“阿宽,我没事的。”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苏姐你快来看一下。” 苏玉娟忙过去为她点穴止血,又以金创药敷上,才对毕宽道:“未伤到经脉, 你放心吧。” 江少望走过来道:“毕兄弟,王姑娘她……” “她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理吧。” “先把她们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是!” 毕宽则忙扶着王秀儿入舱休息。 江少望道:“这次多亏了毕少侠相助,否则镖货必然不保,唉,想不到五龙门 的人如此厉害。” “江兄不必见外,秀儿她受了伤,还是早点靠岸的好。” 毕宽三人下了船,乘马车驶入最近的城镇便停下来。王秀儿伤势虽然不重,但 毕宽坚持要她伤好了才走,于是就租了房住下。 苏玉娟抓了药正想去煎熬,毕宽道:“苏姐你留下来照顾秀儿吧,煎药的事交 给我就行了。” 苏玉娟笑道:“秀儿是希望你留下来呢。” 王秀儿闻言羞红了脸道:“苏姐你别取笑我嘛。” “我有说错吗?” 毕宽心想真奇怪,她们两个怎么都不会吃醋呢? 苏玉娟离去,房中只剩下二人,毕宽坐在床边拉起王秀儿的手,见臂上有一道 青紫色的淤伤,不由心痛道:“那个姓齐的出手真狠,以后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 一边轻轻地为她揉着,又道:“是不是很疼?” 王秀儿心中欢喜,摇头道:“不疼了。” “才怪,伤这么重还会不疼?老实说——是不是因为我啊?” 王秀儿红着脸道:“真的不疼了……” 毕宽笑道:“那我捏一下试试看怎么样?” “啊,这不行。”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说着一手揽住她的香肩道:“你这次受伤实 是为了我……” 王秀儿倚在他怀中,道:“阿宽,你对我这么好,就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药煎好了!” “啊!” 两人急忙分开,见苏玉娟笑盈盈地在门外看着。 毕宽尴尬道:“这么快?” “骗你们的啦,哈哈……” “苏姐你太狡猾了!” 四天之后继续上路,又走了十多天,来到长沙城内。毕宽三人却惊奇地发现城 中竟有南海仙山派的人出没。苏玉娟不由显得有点慌张。毕宽带她们进了客栈住下, 再下楼时见食客之中有几个江湖人物,便上前打听。 有钱好办事,毕宽听来的消息却十分惊人:南海四灵主以及座下弟子俱已北上 中原,长沙城中江湖门派尽已臣服于其威势之下,钟冥终于开始了他的武林霸业, 与占据华东一带的李傲天展开了争夺。 毕宽回到房中与苏玉娟王秀儿二人说了情况。 王秀儿道:“当初商姑娘要我们三个月之后去南海,这时却是仙山派大举北进, 这是什么意思?” 苏玉娟道:“难道她会骗我们吗?” “她没有骗我们的必要,也许在她想法之中,三月之后仙山派已经一统江湖了 吧。” 苏玉娟道:“不错,本门武学凌驾于中原各派之上,家师武功之高,要在三月 之内统一江湖也不是办不到的。” “嗯,现在中原武林正是乱世之秋,各派清英正忙着攻打魔教,又因为争夺宝 剑一事折损了不少人手,仙山派趁虚而入,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了。就算慧英她真有 什么利用价值,等到那时目的已达,自然也不会太重视她的。” 王秀儿心中慌乱,道:“我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毕宽见她神情,叹道:“秀儿,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爹他们,担是我们势单力 孤,实在是起不了多少作用,而且江湖中自诩正道之士,多半是徒有虚名,我们也 犯不着帮他们什么的。” 苏玉娟道:“我们现在还要不要赶去南海?” 毕宽道:“若慧英对他们真有用处此时就不会留在南海,不如我们去找仙山派 的人来问问看。” “那好吧,现在就去?” …… 费不了多少功夫,苏玉娟便抓来一名仙山派弟子。 毕宽上前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心中惊恐,道:“知道,你就是毕宽,毕大侠。” “很好,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若你稍有隐瞒,就如此凳!”说着一挥手,长 凳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那人吓了跳,颤声道:“小的一定如实回答,不敢隐瞒。” “你是仙山派哪位灵主手下?” “是风灵主张风。” “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高慧英的姑娘?” “小……小的不知。” 毕宽作势欲杀,道:“真的不知?” “毕大侠饶命,小的真的从未听说过。” “那张风在哪里?” “现在在‘再来酒楼’宴客。” 毕宽一示意,苏玉娟便点了他昏睡穴。 苏玉娟道:“你要去找风灵主?” “不然就问不出慧英的下落了,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 “什么?”王秀儿急道:“这怎么行?” 苏玉娟道:“阿宽,风灵主的武功高出雨灵主很多,一手萧风掌法凌厉无比, 你不能去冒险。” 毕宽笑道:“无论武功好坏,想打死我都只要一掌而已,没什么区别。” 苏玉娟听哭笑不得,道:“你也应该为我们想想啊,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们……我们也不会再活下去的。” 毕宽愣了一会,道:“对不起,我刚才一心只想着找人,我不去就是了。” 王秀儿道:“这也不行,高姑娘怎么办?还是由我和阿宽一起去吧。” “唉,我怎么能放心,要去大家一起去好了,死也要死在一起。” 毕宽叹道:“说来说去,还是要跟着,好吧,一起就一起。” 再来酒楼第二层已被包下,楼道上站了两名手下,楼上人数不少。其中有一个 三十来岁的男子,正举杯道:“范总镖头也加盟本派,真是本派的荣幸,张某敬你 一杯。” 范总镖头,正是中原镖局的范金刚,他大笑道:“仙山派一出,所向披靡,范 某还要仰仗张兄的威名呢。” “哈哈……” 脚步声传来,守卫弟子道:“楼上已被本派包下,闲杂人等不得乱闯!” 一女声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毕宽前来拜会风灵主。” “毕宽!”范金刚闻言大惊。 张风神色也变了一变,道:“不得无礼,有请毕少侠。” 果见一少年慢步走上楼来,身后尚有两名女子,张风见到其中一女,不由一愣, 冷笑道:“雨使?” 苏玉娟道:“我已不再是仙山派门下,风灵主不必出言讥讽。” 张风看向毕宽,见他眼神清明锐利,不由暗赞,笑道:“毕少侠何时来了长沙, 也不通知一声?” 毕宽笑笑道:“我这次来不想多说废话,只想请张兄告知高慧英的下落。” “高慧英?毕少侠怎会认为我知道她的下落?” 王秀儿忍不住道:“高姑娘是被雷灵主所擒,你是他师兄,怎会不知道?” 张风闻言一愣,道:“我确实不知。” 毕宽见其神色似乎并非作伪,不禁也有些疑惑,道:“难道霍雷未提起过这件 事?” “毕少侠既知人是落在霍师弟手中,为何不直接去找他?” “正要向张兄请教雷灵主下落。” “这个怒我不便奉告。” 毕宽上前一步道:“若我非知不可,你准备如何?” 张风微微一笑道:“久闻毕少侠武功盖世,张某今日正想讨教几招。” 苏玉娟二女闻言大惊,齐道:“我来和你打。” 毕宽阻止道:“你们接得下风灵主的萧风掌么?” 苏玉娟急道:“阿宽,你让我试试好不好?” “不好,你一试就会没命的。” 张风道:“这倒奇了,为何她们像要阻止你我交手?” 毕宽闻言心中一紧,笑道:“苏姐、秀儿你们退后看着就是,看看也能学到很 多东西的。” 苏玉娟王秀儿二人闻言只好退后两步,却严密防范,只要张风一出手,必然舍 命保护毕宽。张风听毕宽口气,似乎认为二女想找自己比武是为了长些见识,心中 不禁暗想难道她们也能与自己相抗?他或许教给她们什么绝妙武功? 毕宽右手斜向下指站定,一副悠闲的神态,张风看在眼中,一眼尽是破绽,不 禁犹豫起来,心想这或许只是假象?都不是真的破绽?看到他右手时,一皱眉道: “无影剑?” 毕宽心中一沉,笑道:“张兄好眼力。”话未说完忽然目光落在张风丹田,徐 止而上至膻中…… 张风运气良久,额上冷汗直冒,自己内力的流转竟完全被毕宽看透,心中惊骇 之情真是无法言喻,终于长叹一声道:“毕少侠神功,张某认输了。” 毕宽三人皆松了口气,范金刚等人却愣在那里。 “请教霍雷行踪。” “武昌。” “多谢,就些别过。”说罢向楼下走去,众人只是眼睁睁地看着。 离了“再来酒楼”王秀儿拍着胸口道:“刚才真是好悬,差一点……” “没差一点,是刚刚好”毕宽得意道:“本人深不可测,哈哈。” 苏玉娟取笑道:“是啊,就像一口烂泥塘。” “咦,这话我好像听谁说过。” “我刚说的嘛。” “哎,我是说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了。” “少来了,我们接下来就去武昌吗?” “也别太急,你们俩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动身好了。” “你呢?” “我当然也要去睡觉。” 天色尚早,三人既已得知霍雷下落暂时宽心了些,一起在城中闲逛。 王秀儿见他东张西望地,不由好奇道:“阿宽你在找什么?” “啊,我在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买来送你们。” “不用了,我一件便够了。” “是啊,要是多了,说不定一不小心你们就弄丢了。” “我才不会弄丢,”王秀儿道:“无论多么危险的情况,我都不会丢掉你送的 东西。” 毕宽闻言怔了一会,停下来道:“这我就不同意了,玉佩什么的只不过是身外 之物,丢了有什么可惜?若是你们为了它而受到伤害那才划不来,弄丢了大不了我 再送一次,要知道你们在我心中的位置远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苏玉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感动地道:“阿宽,你对我们真好……” “记住我说的了?” “嗯,记住了。” “好,继续玩吧,哈哈。”又露出一付死样子。 三人正走着,忽闻一声“毕兄弟”,一人迎面而来。 毕宽看清来人,喜道:“梦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梦方中,他笑笑道:“我有事经过,没想到听说你们前往‘再来酒楼 ’会了一次仙山风灵主,才知道你们也在这里。” “没想到消息传得挺快的。” “你们仍在找高姑娘吗?” “不错,梦兄又是干什么?” “这个……目前尚不便奉告,请见谅,不如我们一起去酒楼聊聊?” “再来酒楼怎么样?” “哈哈,好,不过他们大概已经走了吧。” 重回楼上,点了酒菜。梦方中道:“我无意中听到传言高姑娘好像现在正在日 月山附近。” 毕宽闻言讶道:“消息属实?” “道听途说,未加查证,有什么不对吗?” 毕宽道:“张风跟我们说她是在武昌。” “也许是我的消息错了吧。” “你是听谁说的?” “五龙门的人。” 苏玉娟听了疑道:“倒底谁说的比较正确?” 毕宽道:“武昌离此不远,我们先去一趟,若找不到人再说吧。” 梦方中叹口气道:“近来仙山派不断向北扩张,中原武林岌岌可危了。” 毕宽道:“利益名望之争,我没什么立场可言。” “我也是,只要自己行为不愧天地就好,何必管其它?” “梦兑所言甚是,毕宽敬你一杯。” “干!” 喝了几杯,毕宽又道:“请问梦兄可知道最近五龙门有何动向?” “早些日子在各地都隐约有分坛浮出水面,自从仙山派北上,似乎又消声匿迹 了,目前表面了看五龙门势力微不足道,但我认为没这么简单。” “我也有同感,五大分坛尚未公开露面过,其中青龙齐瑞凤我见过,武功不在 仙山四灵之下,没理由会怕了仙山派,最好的解释就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玉娟闻言道:“可是仙山派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啊。” “所以说将来的情势必是相持不下之局,江湖大乱,谁也无法抽身。” “毕兄所言甚是,话说回来,中原武林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仙山派若想征服他 们,也会损失重大。” “目前仙山派势力并未真正侵犯各大门派,否则若群雄放弃攻打魔教回救,将 会极其难缠。我想仙山派在近日只会蚕食一此边区或是小帮小派而已。” 苏玉娟道:“是了,魔教与中原武林又是一蚌一鹤,仙山派显然是想等他们双 方斗得两败俱伤才来做渔翁。” “苏姐的分析不错,这下可有一场大戏要开锣上演啦。” 四人又闲谈一阵,梦方中见天色已晚,便告辞离去,毕宽三人亦回客栈休息。 来到了武昌城。 毕宽道:“霍雷生性暴燥,不可能轻易将慧英交出来的,估计免不了一场打了。” 苏玉娟闻言急道:“那可不行,还有没有其它方法?” “那就用偷的。” “但是仙山派既然看重高姑娘,不太可能会疏于防范啊,就凭我和秀儿恐怕难 以成事。” 毕宽道:“总要冒点险的,不必急着动手,先探出慧英被关在哪里,我们再从 长计议。” 在客栈住下,苏玉娟道:“我现在就去查。” 毕宽道:“你不用着急,我们来武昌的消息恐怕霍雷早就知道了,你又曾是仙 山派的人,这次不能让你去。” 王秀儿道:“苏姐姐放心,让我去探查吧。” “秀儿,你可是很少单独行动,一切小心。” “知道了。” 不过一个时辰光景,王秀儿回到客栈中。 毕宽忙上前道:“你没事吧?” 王秀儿见他不问结果,反而先关心自己,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控到高姑 娘,不过却发现江少望在那里。” “江兄?” “嗯,从他们谈话看,是江少望在求霍雷放人。” 苏玉娟道:“是了,江少望和阿宽很好,难道是他得知高姑娘被关在那里,故 而前去救?” 毕宽道:“看来是这样了,霍雷怎么说?” “他说高姑娘是一个重要人物,硬是不肯放,甚至江少望说愿以极大代价交换 都不肯。” “好,那只有我们去救了,你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吗?” “知道,就在后院,不过有很多人看守。” “霍雷他们是在前厅谈话?” “是。” “事不宜迟,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二女答应一声,马上离开,毕宽见她们远去,也出了客栈,向仙山派所在宅院 走去。 天已暗了,毕宽散步似地走到大门前,道:“告诉霍雷,毕宽求见。” 门旁二名守卫闻言大惊,一人连忙往内传话,不多时有人回报道:“有请毕少 侠。” 毕宽便直走进去,来到大厅,果见江少望与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在内,两旁尚 有数名仙山派弟子。 江少望见到毕宽,上前道:“毕兄弟,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兄不是也来了么?” 霍雷打量了毕宽几眼,道:“久闻毕少侠之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毕宽心中暗笑:你那是什么“慧眼”?口里却道:“好说,仙山雷灵主狂雷拳 法天下一绝,在下也是早有所闻。” “不知毕少侠夜间造访所为何事?” “自是有事相求,听说阁下早先擒了一名女子?” “是,江老弟亦是为了此事而来。” “我希望阁下能高抬贵手,将她放出来。” “这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能放。” “现在不同啦。” “有何不同?” 毕宽一挺胸道:“现在我来了!” “哈哈,毕少侠十分自负?” “未尝不可如是说。”毕宽只是想吸引仙山派的人往前厅来,并非真的要打, 便一心拖延时间。 江少望道:“毕兄弟,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和霍兄解决。” 霍雷冷笑道:“我说过不放就是不放!”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鸟鸣。毕宽心知苏玉娟二人已经得手,于是笑道 :“希望明日再来时,霍兄能改变主意,江兄,今天不如就先放过吧。”一边向他 使了个眼色。 江少望虽不明其意,只好道:“好,天明之后我会再来!” 出门之后,毕宽道:“人我已经救出来了。” 江少望闻言一愣,喜道:“多谢毕兄弟。” 毕宽心想:莫名其妙的他谢我干什么? 回到客栈,苏玉娟迎上来道:“阿宽,高姑娘不在那里。” “什么?”毕宽诧异道:“那是怎么回事?” 苏玉娟看了江少望一眼,笑道:“是青龙齐瑞凤。” “是她?”毕宽不由一怔,她不是与江少望作对的吗?他怎么会去救她? 江少望见状已明其理,愧道:“其中缘由,容江某日后再解释。” 毕宽笑笑道:“江兄何必见外,只要你要求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帮忙的。” “多谢了。” 进入房中,果然见齐瑞凤坐在床前,穴道未解无法动弹。 毕宽道:“解了她穴道吧。” 苏玉娟依言解开了她穴道,齐瑞凤站起,看着江少望道:“你为什么一再救我。” 江少望闻言怔道:“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毕宽道:“上次你伤了秀儿的事我本不会善罢,看在江兄的份是,只好不为难 你,你可以走了。” 齐瑞凤道:“我不欠你人情,你要找的人在日月峰。”又对江少望道:“江… …我走了!”说完飞身向外掠去。 江少望叫了声“齐姑娘”,怔怔地站在那儿。 毕宽拍拍他肩膀笑道:“还不快追?” 江少望回过神来,俊面一红道:“毕兄弟,后会有期了。”说完急向外追去。 苏玉娟似有所悟,笑道:“原来江大哥是……” “是什么?这是好事,不过就对不起秀儿了,我看永远没办法为你报仇了。” 王秀儿笑道:“我又没有记仇。” 毕宽道:“现在霍雷应该发现她被人救走了,说不定马上就追来。” 苏玉娟道:“那我们也快离开这里吧。” “走不了了,还不如等着,我想他总不会暗袭,明天我们就演戏给他看。” 天亮,毕宽三人来到仙山派所在。霍雷脸色阴觉地出来道:“你们还来这里干 什么!” “霍兄不会这么健忘吧,我昨天说过会再来要人的,现在霍兄怎么说?” “你们不是把她救走了吗?” “谁?我们把她救了?” “你不必装蒜!” 毕宽心道:嘿嘿我就要装蒜。“我何必装,听你言下之意,昨天夜里有人将高 姑娘救走了?” “高姑娘?” “就是你抓的高慧英!” 霍雷发觉不对,想到了另一个人:“江少望呢?” “他昨天就和我们分手了。” “原来是他在搞鬼!” 毕宽心中窃笑,道:“你真的没有抓高姑娘?” “谁说我抓了她?” “商雨。” “雨灵主?” “是啊,她说人可能在你手里。” “哼,只是可能!我是要抓她,但没找到!” “但愿你没找到,不然我只好和你们交手了。” “霍某未必就怕了你!” “既然是误会,就此别过!” “不送!” 走到街上,三人不禁笑得肚子都痛了。毕宽道:“这下行了,至少不必担心他 半路追来了。” 苏玉娟笑道:“这办法真不错,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忘了,哈哈。” 王秀儿道:“看来高姑娘真的是在日月峰了。” “应该是在西金龙史必胜的手里吧。” “五龙门抓她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抓’,也许她还是和高战武有点关系吧。” “可是古前辈不是说……” “他什么也没说啊,可能是我们理解错了吧,不管怎样我只要找到她就行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 再渡长江,穿入河南境内,择途经过嵩山附近,大门派的势力范围内果然不见 任何仙山派的人物了。嵩山乃武林圣地之一,消息灵通,毕宽等人听到了攻打魔教 失利损失惨重的消息,看来魔教的奇阵尚未被人破解。又听说大批人马带上了葬剑 谷中得来的神兵利器前往增援。 苏玉娟担心道:“这时中原的势力几近真空,大概用不了多久,仙山派就会发 动全面的攻势了。” 毕宽道:“不错,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只是五龙门仍未出现,他们还真耐得 住。” 王秀儿担心道:“不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要不然我们绕道去华山看看?” 王秀儿闻言有些心动,又担心道:“可是我怕他……” “没事,有你们在他奈何不了我,苏姐你说是吧?” “秀儿,去一次也好,如果真有什么误会也可以解释清楚。”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先准备一下吧。” 初入冬季,天未大寒,马车往北进入陕西,西岳华山。 三人一路步行往山上游去,毕宽见王秀儿闷闷不乐,便要她说说华山风景典故 等,虽说曾经听古老谈过了。为了不让毕宽显得很累的样子,走得比较慢,真如游 玩一般。华山弟子已经发现三人行踪,急忙向山上飞报,来到山顶时,只见数十名 华山弟子布阵迎来。领头的正是马正光。 王秀儿叫了声“师伯。” 马正光冷哼一声道:“我不是你师伯!” 毕宽心中有气道:“马正光你说话客气些,要知道就凭你身后这些人还保不了 你的命!” 马正光闻言心惊,不由退了一步,道:“你们来干什么?” “我想看看那个大师兄应世言,怎么不见他啊?” “世言出去办事了!” 毕宽笑笑道:“他要做乌龟我也没办法,马老头,你若不想让华山派灭门,最 好叫你的徒子徒孙撤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没听清我的话还是怀疑我的能力?” “魔教邪徒,休得昌狂!”从人群中站出一人道:“华山弟子龚迁向你讨教!” 王秀儿道:“是五师兄……” “小师妹,你还要执迷不悟么?快过来!” “不,为什么我不可以和阿宽在一起。” “他是魔教中人!” “他不是魔教中人,再说就算是魔教也是有好人啊。” “哼,魔教怎么会有好人?” 毕宽冷笑道:“龚迁,我敬你是条汉子,原来也是正邪不分,魔必邪,你们就 一定是正义吗?若你们真像说的那么好听,为何又要挑起争端徒伤人命!”又转向 马正光道:“你让他退下,我不想大开杀戒!” 马正光也不敢枉动,于是道:“大家暂且退后,看他有何话说。” 众弟子怒目而视,却大都依言退后。龚迁忽然大喝一声,拔剑向毕宽扑来。 毕宽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苏玉娟虚拍一招“仙去翻波”,尚未近身便将其震飞 回去。马正光见毕宽身边的人竟已如此厉害,不敢再生妄念。 毕宽道:“王掌门还没有回来?” “不错!” “应世言出去了?” “不错。” “你很笨?” “不……” “哈哈,比以前聪明一些了,告诉他最好躲到海外去,再不然就自杀,否则让 我找到了会让他知道造遥诬陷的后果。”又回头对王秀儿道:“你要不要进里面去 坐坐?” 王秀儿黯然道:“不了,我们下山吧。” “下次等你爹回来时再来好了。” “嗯。” 毕宽道:“你可别哭啊,不然我就心痛死了。”心里却觉得她这时候有一种说 不出的美。 正在这时,山下又跑上来一名华山弟子,顾不得毕宽等人便走到马正光面前道 :“泰山派报丧,掌门人攻打魔教遭人暗算,不幸辞世。” 众人大惊:“泰山掌门死了?” 路线折回日月峰,一路上又听说崆峒派也遭奇袭,死伤过半,接着是昆仑派。 而各大门派后援人手中,大批在半途就失踪,少数到达的也不几日就不明不白的死 了,宝剑尽失。魔教则奇阵未破,不损一兵一卒。 苏玉娟问道:“这些事是谁干的?他们为什么要帮助魔教?” 王秀儿更是担心,生怕哪一天,忽然就听到华山派的噩耗,想得多了不由暗自 垂泪。 毕宽看在眼里,安慰道:“秀儿你也不必太担心,剩下门派还很多,下一个轮 到华山派概率不大。” 苏玉娟急道:“阿宽,怎么有你这么说话的?” “我说的是实话啊。” “你看秀儿都被你吓哭了。” “好吧,秀儿你别哭,我刚才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其实各派久攻魔教不克, 早已无心恋战,又死了这么多人,接下来真好汉一般硬撑的一定没有,说不定已经 开始回撤了呢,我的分析不差吧?” 王秀儿半信半疑道:“真的?” “阿宽说得很有道理,说不定等一下就在路上碰到你爹呢。” 毕宽道:“各派撤回的消息不会传出太快的,因为他们都死要面子。” 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一群人风一般疾驰而过。毕宽掀窗帘时正好 看到对方面容,当下笑道:“秀儿你现在可以笑笑了吧?我刚刚看见你爹过去。” 王秀儿闻言道:“真的?” “我有骗过你吗?” 王秀儿这才破涕为笑道:“太好了,爹没事,我们叫住……” “不过我看他赶得这么急,一定是老窝出事了。” 苏玉娟道:“阿宽,你就不能让她多高兴一下吗?” 毕宽笑笑道:“只要不是她爹出事就行了,秀儿你说是吧,马正光不值得我们 担心。” 王秀儿不敢苟同,只好道:“最好是谁都不出事……” 傍晚经过一个小镇,于是停下来住店休息。 苏玉娟正要睡觉,却听见毕宽来敲门,忙去打开。 毕宽道:“你还没睡?” “正要睡呢。” “我想和你再聊一会。” 苏玉娟嫣然一笑道:“你怎么不去找秀儿。” “哦,那我去找她好了。”毕宽说着转身欲走。 苏玉娟一跺脚道:“阿宽!” “哈哈,又有什么事?” “我……你找我什么事就说好了。”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你跟着我我却去找慧英,你里是怎么想的。” 苏玉娟闻言一怔,幽然道:“要怎么想?只要你喜欢,无论……” “有时我就奇怪,为什么你和秀儿两个都不会吃醋呢?古老头子以前总是和我 说女人很爱吃醋。” “哼,你们两个都不正经。” 笑了一阵,毕宽道:“先不说这些,你说王掌门为什么急着赶回去?” “你本意是找我说这些的吧?” “是,不过偶乐聊点别的你会高兴点嘛。” 苏玉娟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真坦白呀?” “嘿嘿。” “你不是说华山发生了大事吗?” “是啊,可是会有什么大事让他们赶得这样急?” “一定是有关门派存亡的大事。” 毕宽道:“不错,如果我猜得不错,仙山派应该是大举进攻的时候了。” 苏玉娟吃了一惊道:“你是说仙山派在攻打华山?” “我看不只是华山,要不了多久,整个江湖都会受到威胁。” “那秀儿的爹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毕宽叹了口气道:“希望他命大,不然秀儿……我想帮忙也帮不上,唉。” 苏玉娟担心道:“你也唉声叹气了,真的没有办法吗?” “还有一点转机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秀儿说。” “干脆先瞒着她好了。” “也只好如此。” “你刚才说还有转机是什么意思?” “应世杰和何米如果知道,应该会赶去救援的吧。” “对呀,世杰很敬重他师父,断然不会不理,又有何米在一起应该没问题,只 是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才好。” 毕宽忽然道:“你现在想不想睡?” 苏玉娟笑道:“快去找你的秀儿吧,不用管我。” “我怎么可以不管你。” “苏玉娟没办法,只好道:”我想睡了行不行?“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