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也知道追之不及了,便立刻收住“旋风刀”! 于是,赵长生收刀了。 大车边一声高吭的大叫传来:“别让那老小子逃了,朋友,不能……” 另一粗声道:“斩草除根方安枕……” 这声音是丁长青发出来的,声音中带着些兴奋。 缓缓的,赵长生转过身子,他的心是激动的,他的面孔肌肉仍在跳动,那模样 就好像他的双足上被钉上链子一般移步沉重! 就在大车右面三丈多地方,赵长生才缓缓的摘下头上戴的那顶破毡帽,他叫了 一声:“师妹!哇操操!苦了你了!”这叫声似乎把所有的人震镊住了! “黑虎”丁长青已认出来了!他大声的喊着:“是你? 长生!“正在包扎伤处的”一条龙“林大仁也看出来了! 他的叫声更悲壮:“长生!长生啊!” 史进东却是一声泣号:“大师兄……你……呜……” 他哭着奔向赵长生,那双臂上带着血却紧紧的抱住流泪的赵长生! 宫小芳没有叫。 她甚至也未动。 她抱着婴儿,但看得出她全身在颤抖。那模样宛似一个人陷入冰窖中一样! 赵长生推开紧抱他的史进东,他一直看着大车边的宫小芳! 他发现宫小芳更成熟了,这个原是他的妻子的小女人,本来就是他的女人,而 今…… 赵长生走到宫小芳面前,他十分歉然的道:“师妹,真苦了你了……师兄我… …哇操!” 在场的人没有再开口,却都看定了宫小芳。 宫小芳突然面色惨灰的道:“和顺镖局的庙太小了,容不下你这条龙!” 他把头转而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突然大哭的叫道:“成功!你死了我怎么办 呀!” 真凄惨,宫小芳的哭声就好像利锥般刺上赵长生的心,便也今他深长的叹了一 口气,道:“师妹,我……我……我有苦衷!” 史进东见了这光景,便扶着宫小芳劝道:“嫂子,你先上车吧!孩子不能着凉!” “黑虎”丁长青道:“我们把成功与老刘的尸体搬上车我们回汴梁!” 他走近赵长生,叹了一口气,道:“长生,这一年来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你 可知道总镖头他……” 赵长生只有叹气,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 他仍然面向宫小芳,露出一份无助的表情。 林大仁走过来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义愤,道:“长生,你是不是得到武功秘笈,一个人不回汴 梁城,躲起来苦练功?” 他顿了一下,又道:“刚才你那一手刀法真吓人,传言江湖三把刀,我看你那 一手就是其中之一吧?” 赵长生又怎么解释呢? 他忽然回手抓住史进东,道:“畦操操!你说,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史进东摇头一叹,道:“大师兄,这要问你呀!北港妈祖与外乡!” 赵长生道:“我知道对不起师父,但他老人象发生什么事了?” 史进东喘口气,他身上几处被棱子扎的伤倒也不再流血了,便沉痛的道:“大 师兄,去年这个时候,和顺镖局多热闹,全局子上上下下都在为你的婚事忙碌着, 小师妹等着做新娘,你们的婚事也是师父最开心的,师父他老人家……唔……” 宫小芳突然尖声叱道:“不要说了!叫猪叫狗,不如自己走。” 赵长生双目见泪光——他在抽噎! 皮进东却对宫小芳道:“要说,嫂子,大师兄总得有个解释吧?我们先说!” 他又面对赵长生,接道:“师父在汴梁城也是体面人,金刀太岁之名非是浪得, 他老人办喜事,当然请来不少道上朋友,连府衙的张捕头也在坐,年三十那天宾客 上百人可就等着你回来,而你……大师兄……” 赵长生在拭泪了。 宫小芳也在拭泪了,那心情真叫人看了心酸。 “师父等到天快黑也不见你回来,一对喜烛换了三次,师父可担心你会出事, 喜事又不能中途不办,这个人师父他老人家丢不起,于是便找二师兄替称了……” 史进东也流泪了。 他拭着泪又道:“二师兄当初说什么也不答应,还是师娘劝说,小师妹为了师 父颜面才答应的,二师兄与小师妹结过婚,二师兄有一个月不进洞房,他说等你, 可是一直不见你回来,大师兄……” 赵长生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他双手捧着面,道:“师父……徒儿不孝……” 史进东道:“师父瘫了,他老人家已经半年未下床了,可有时候也曾叨念你, 师父他老人家不相信你是个无义之人他老人家等你回去呐!大师兄……呜……” 史进东说完,便大声的哭起来了。 丁长青道:“长生,你这一年来到底在千些什么?刚才虎头寨的人说你杀了他 们的人,帐也算到你师父的头上来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长生突然怒视着远方,他喃喃的道:“虎头寨,哇操操!我饶不了你们!” 他忽然伸手拉住宫小芳左臂,好一副激动的样子!宫小芳很苦,她却未动。 她在这时候能说些什么? 她只有流泪,那泪水也滴在婴儿的小脸上。 赵长生咬着牙,道:“师妹,去土州,买鸭卵,哇操操!我早就该死了!” 宫小芳幽幽而又嗔怒的道:“你只有这一句话?” 赵长生道:“师妹,直到今天我尚未追到老凤祥的那个姓丁的二把式!” 他曾与丁仲仁在“吊人山庄”上交过手,丁仲仁挨刀不算轻,但却逃了! 此刻——大家都在等他说下去。 赵长生用手去拂拭宫小芳头发上的雪花,那么关心的又道:“师父命我去追拿 丁仲仁,姓丁的乃‘太行火鹰’丁百仁的兄弟,他潜伏在老凤祥金店七八年之久, 为的就是那件武林至宝金丝甲!” 丁长青重重的道:“这个我们也知道,总镖头不就是叫你抓到姓丁的以后尽快 回来吗? 你……“ 赵长生道:“我追到黄河岸,可是姓丁的早我一步过了黄河。哇操操!” 丁长青叹着气道:“逃了也就算了,你还要干什么?难道官府不比我们急?” 赵长生道:“张捕头拜托过我,师父的交代要重要,哇操操!我不能有看针鼻, 无见大城门,只顾小节,不顾大局。” 林大仁摇头叹息的道,“去年那件事情,你已经立了大功,你师父心中一直对 你抱歉什么,唉!你原来那么死心眼,什么事情到你手里,非得办成功不罢手,长 生呐!你也太固执了吗!” 赵长生几乎又要落泪! 他眨动着双目生生把眼眶中游动的泪水压回去。 他仍然抓紧宫小芳,道,“我过了黄河,我也发现姓丁的一举杀了几个为他半 夜撑船的汉子……” 他咬牙咯咯响的又道:“为了怕我追他,他竞然杀了那些人,我能放过他吗? 哇操操!” 丁长青几个也愤怒的瞪着眼晴! 林大仁骂道:“目眉毛,沙无起,我们看错这混蛋王八!” 赵长生道:“所以我一定要追拿丁仲仁,我找到一条小船才过了河,我追姓丁 的追到吊人山庄上……哇操操!差点就在那儿交地租了。” 丁长青看看林大仁,道:“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吊人山庄?” 林大仁也点头道:“一定不是个好地方!” 赵长生道:“那确实不是好地方,那地方养了近万只大小老鼠。” 听的人吃了一惊,却又闻得赵长道:“我找上那山庄的时候,与人交手,却被 鼠牙咬了一口,我中了鼠毒!哇操操!” 丁长青道:“鼠咬一口入骨毒三分!” 赵长生道:“吊人山庄主‘西江夜鼠’尹小红,是那女人咬了我一口,差一点 我的一条腿废掉!畦操操!” 众人吃一惊,原来赵长生口中的老鼠是个女人! 连宫小芳也抬脸注视着赵长生。 赵长生接道:“我逃出吊人山庄,因为有个老人替我医治鼠毒伤,但他却要我 答应他一件事!哇操操!就这样我没回去。” 史进东道:“什么事?” 赵长生道:“学他的刀法,为他去杀一个人!哇操操!” 皮进东道:“大师兄,你答应了?” 赵长生道:“我的腿已变得黑又粗,我……哇操操!我别无选择……” 史进东道:“也得回来结过婚再去办事吧?” 赵长生叹口气,道:“已经晚了,年三十已过,我又受了毒伤,哇操!我想师 父会把婚期延后的,再说师妹又小,再等一两年也不迟吧!” 林大仁叹了口气,道:“你师父不能有失面子,唉!这中间怎么会发生这种没 有道理的事!” 史进东道:“你已经学会那人刀法,我看到了,实在够狠辣的刀法!” 丁长青道:“你为那老人办完事了?” 摇着头,赵长生很痛苦的道:“就要去为大叔办他的事了,我这是去快办些吃 的,回来我们就去找他仇家的,哇操操!不料……” 宫小芳突然泣道:“你知道为别人办事,却忘了我们,也忘了我爹,啊……我 ……” 赵长生忙低声的道:“师妹,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师父,哇操操! 我……” 林大仁道,“你无奈,这种事谁遇上都会无奈,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唉!这 就是江湖!” 宫小芳低下头,她用肘去拭泪。 她的怀中还抱着婴儿——那是她与白成功二人生的。 赵长生看看婴儿,长的还真好看,他叹息的道:“这冷的天为什么把孩子抱出 门?” 宫小芳道:“这孩子除了吃我的奶,他什么也不吃,他甚至认味道,找个奶妈 他也不吃,我没办法!” 赵长生道:“就别出门呀!哇操操!目瞅挂斗界,看镖就要……” 宫小芳叹口气,道:“爹的棒子交给成功与我二人手上爹要我夫妻二人一齐在 外面闯,我们……只能暂时保些小额的镖……” 赵长生:“你们这一趟镖……” 宫小芳擦着泪,道:“老凤祥金店的首饰十大件,其中包括凤冠上的龙凤金身 各五两、金链子两条各三两、金镯子一对各五两,镶宝石的戒指共十个,镶金的龙 凤玉佩各两块余下的便是金元宝十个共一百两!” 史进东道:“保银一共两百两,东西已经送到货主的手上了,开春人家就要娶 新媳妇了!” 赵长生心中一痛,区区两百两银子,和顺镖局全出动了如果师父他老人家健壮 如前,派个镖师就行了! 赵长生悲哀的对史进东道:“三师弟,我还是你的大师兄,是不是?哇操操!” 史进东愣了一下,道:“大师兄,这话……” 赵长生拉着宫小芳,他重重的对史进东道:“三师弟,我今暂不能回去,不过, 哇操操! 我想也快了。“ 他看看几个人,便又道:“回去先替我在师父床前卯三个响头,告个罪,你就 告诉师父他老人家,叫他老人家挺直腰杆好生的活下来,赵长生不是无义人,和顺 镖局要比过去还要光大,字号响遍中原,至于小师妹还有……还有……哇操操!” 他流出了热泪,顿了顿又道:“还有二师弟这孩子,以后我会好生对待。我要 把这孩子当成我亲生的孩子一样,疼他,哇操操!还有你,小师妹……” 宫小芳哭了! 她本来收住泪了,但当赵长生如此一说,她再也忍不住的又哭了! 赵长生拢着宫小芳的头上乱发,十分诚垦的又道:“哇操操,师父他老人家不 就把你许给了我吗?” 宫小芳泪眼模糊的抬起头来。 她的俏唇在翕动不已,那已包含了内心无限的心酸与痛苦! 赵长生字字铿锵的道:“这话我本来不该在这个时侯说出口可是我却一定要说 出来,就算师妹和你们不以为然,我还是要说!” 他又面对宫小芳,道:“且等我为大师叔办完了事以后,我马上回去,和顺镖 局我主持,小师妹如不嫌弃我赵长生,你我还可再结为夫妻!” 他话一说完,便自怀中摸出两张银票塞在宫小芳手中,其中有双凤堡送他的银 子在内。 赵长生松开宫小芳的手,他走到大车后。 他掀起白成功的覆面布单,沉痛的道:“哇操操!你走吧,余下的一切就由大 师兄我为你了断,包括你的仇!”他伸手去拭着口角上的溢血;那么的真正痛苦, 几乎令所有的人再为之垂泪! 哇操操!赵长生回转身来。 他面对丁长青与林大仁两位和顺镖局的大镖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一抱 拳,道:“二位叔叔,长生告罪,望二位叔叔多体谅,和顺镖局仰仗二位大力支撑 着,哇操操!目屎准饭吞,我赵长生一定要光大师门!” 林大仁忙伸手托起赵长生,道,“长生,我们都信得过你,你师父至今未曾埋 怨过你一句,他以为你出事了,他还内疚着,我们也不埋怨你,你确实遇上怪事了!” 丁长青道:“去吧!愿你早去早回,保重自已!” 赵长生更对史进东道:“回去以后,好生照顾你婶子,咱不能令师父担惊受罪 了!” 皮进东道:“大师兄,这还用你交代,就凭你刚才那段话,再看你刚才出刀的 本事,我为大师兄你骄傲,你那一手绝活真管用,却也未忘恩于师父。” “我有你这位大师兄,我好高兴,小师妹……不,是嫂子,也一定在汴梁城等 你早早回来,咱们重振和顺镖局雄风。” 宫小芳在低头饮泣,却也随之点点头。 只这么一点头,赵长生心中的重担子轻了一大半! 他伸手把宫小芳扶上大车,便立刻转身奔去。 他走得很快,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这真是一场令人大出意外的相逢。 赵长生的心中早已明白,汴梁城中出了这种事,实在令他想不到。 他还以为宫小芳会在汴梁城中等着他回去成亲呢! 他既然明白这一切,便也发觉二师弟死的真冤枉,双凤堡杀了虎头寨的人,这 笔帐却又算到和顺镖局身上,自已惹的祸,二师弟却在受累,这太可恨了! 赵长生想到这一层,他不能不对死者抱歉,便也决心担当起应负的责任。 和顺镖局的大车又上路了,虽然有一匹马死掉,但还可以凑和着往回走。 这原是刀囗上舔血的营生,对于生死早就看得淡薄了。 虽然,宫小芳仍然在车上饮泣,但在心情上却又是一番迥然不同的滋味,她在 回味着赵长生临去的几句话。 但对镖师而言,他仍在赵长生走后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应该问清楚赵长生的大叔是何许人物? 赵长生的那路刀法真吓人,人影儿就好像披了一层刃锋一样,江湖上谁有那么 厉害的刀法? 丁长青后悔未问出来。 林大仁也顿足的直叫后悔,因为回去以后总得向总镖头交待吧! 赵长生拉着毛驴往山道上走,他再也想不到和顺镖局又会出事。 和顺镖局也想不到这趟不算大的镖会有人暗中设计陷害他们! 人在山中被杀,死的死伤的伤,如果不是遇上赵长生,只怕所有的人都得死— —那婴儿也活不成! 但真正陷害他们的人,连赵长生也想不到。 就在和顺镖局悲悲戚戚的进入汴梁城不久,老凤祥金店的少东段一浩便亲自登 门了。 段一浩满面不高兴的坐在和顺镖局的正厅上。 段一浩的手上还提着个二尺见方的锦盒。 和顺镖局死了人,但却不能不接待段一浩。 宫和顺已得知赵长生的梢息,他有悲也有气,但对于自已一年前把女儿改嫁给 白成功之事,顿觉太过冲动。 宫和顺得知赵长生不但要回来主持和顺镖局,而且还对小芳母子负责,真令他 好感动,也不愧自已从小拉拔大的好徒弟! 此刻,他被人扶持着来到大厅上。 “段少东,你们的东西,我们已按期送到对方,而且也交割清楚,回程我们遇 上麻烦而且又死了人,这是我们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少东家如此愤怒的抱着这 木盒找上门,难道那批货会有什么问题发生?” 段一浩面无表情的道:“总镖头,情谊归情谊,生意归生意,你们出了事,照 情谊我同情,也不该在这时候前来论是非,可是……” 他打开木盒,又道:“总镖头,你看看,你看看这些首饰,人家派专人快马加 鞭的又送回来了!” 大厅上没有人开口,宫和顺伸手抓了一把首饰看了又看道:“这些首饰原已封 起来打了火印,少东家,有什么不对吗?” 段一浩沉声道:“足赤黄金全变成假的了,总镖头,汴梁城老凤祥金店的招牌 驰名中外,这种弄假金混充赤金的行当,老凤祥从不干,我们也不能砸了招牌,总 镖头,你们得给我一个交待!” 段一浩的话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宫和顺却指着木盒道:“少东家,我们不会打造首饰吧?而且当面开箱验货交 割,手续依行规行事只要同样的东西按期送到,我们的责任就尽到了,至于是真是 假,少东家,我们是不过问的。” 段一浩面色一寒,道:“东西出在老凤祥总是不会假的吧?” “总镖头,货的价值不多,但我们的招牌不能砸!”段一浩冷冷的道。 “和顺镖局的招牌一样不容别人砸,少东家,你请吧!” 段一浩愤怒的道:“东西是你们保送,东西变成假,我不找你们找那个?” 宫和顺一样愤怒的道:“我们一切按规矩来,东西是在对方面前交待清楚的, 为什么不在当面指出东西是假?却在我们的人回程以后找来,难道不会是对方动了 手脚?” 不料段一浩闻言立刻大摇其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对方官宦之家,岂会 对这点东西动手脚,何况这些东西都有标记在上面……” 宫和顺怒道:“既有标记,当然出自你们金店,少东家你请吧!” 段一浩双手抱起木盒道:“好,咱们双方说不拢,总镖头,咱们只有衙门评理 了!” 他大步往外走,宫利顺几乎气结! 他本来患了中风症,虽然不重,可也嘴巴歪左半边身子不方便,如今气得他直 哆嗦,急得俩个徒儿直为他按摩,那史进东还直劝解道:“师父,俗事一件,千万 别生气,咱们站在理字上,就算上衙门也不怕!” 汴梁城的和顺镖局真算得流年大不利,不但快过年死了人,而且还被老凤祥的 少东家告了一状,这件官司光景还真的有得打的了。 只不过对和顺镖局的人而言,他们已经知道赵长生有了消息,而且赵长生也学 了一手绝艺,就等着他回来重振和顺镖局昔日的雄风了。 赵长生真的能回汴粱城吗? 他如今已是心事重重,原本以为替大叔办完了事以后,便可以赴回汴梁城与小 师妹结婚的,那里会想得到小师妹已在师父爱面子之下嫁了白成功。 偏偏白成功又死在山道上,留下一个娃儿可真够凄惨的了,这种事对赵长生而 言,他是会锥心沥血的! 赵长生本来就是个善尽职守而又本份的人,如今遇到这种事,他便也只有咬紧 牙关一肩挑了! 现在,赵长生只想尽快的为大叔办完事就回汴梁城,大家生活在一起,他愿意 为两位老人家尽孝心。 赵长生牵着毛驴往前走,天空中的雪好像成堆的往地上落,雪花何止是鹅毛, 就好像一座塔棉球遮人眼而难以看清前面的路! 不远处有个斜坡,坡上一片白茫茫,就在一片竹林正中央,那儿有个三合院, 三边的房舍虽然不算高大,但却十分精致。 小红瓦,龙头檐,门窗上刻着小花朵,那扇大门更不错,狮头环是铜做的,朱 漆刚涂还发着亮光,门下台阶共七层,全是一块块青石板拼成的。 如今台阶上一层厚厚的雪盖着,可也更显得大门下的两盏纱灯好漂亮——白是 白红是红,上下相映其趣。 赵长生把驴子拴在门下面,他走去拍大门。 他只伸手刚想拍,忽闻得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打铁声他心想:这么冷的天里 面在干什么? 赵长生不拍门了,他退后几步看四周。 他发觉这儿真是个清静地方,如果不是那些叮当声音,而是住着一家人,还真 是令人羡慕。 他也发觉叮当之声来自右面的屋子里,赵长生便也踩着几乎尺深的雪,走向那 厢房的后墙外。 有三个大窗子,但赵长生却看不到里面,严冬天冷,窗子不但关得紧而且还在 上面加了一层厚厚的窗帘! 但屋子里面的声音却传出来,而且还真清楚。 “酒足饭饱,干起活来还真自在。” “谁说不是,目睹看过七重壁,眼识高?日子与前不同了!” “所以咱们来这儿干准没错!” 两个人的声音不算粗,听起来大约都是中年人。 稍停,便又闻得屋子里传出敲敲打打之声,还真的忙,连开口说话的人也停了。 在他刚转身走了两三步的时候,忽又闻得一人,道:“谢兄,你在老凤祥打造 首饰有多少年了?” 另一个人道:“算一算也有个十四五年了吧?” 赵长生愣住了。 他心中在嘀咕,屋子里原来是在打造金银首饰呀!赵长生又不动了! 他倾耳聆听,十分小心的竖直了耳朵。 果然,他吃惊了! 屋子里传来那人的声音:“谢兄,丁爷暗中把你请来,这是咱两人的运气。” “每一件咱们取二成,够多的了!” 就在叮当声中,姓谢的道:“比在老凤祥干,当然多上好几倍,哎!怪我目睹 起浊!” 另一人哈哈笑道:“不过这儿的日子太枯燥,是吗?哈哈……丁爷早有安排了!” 姓谢的道:“你想左了,不是日子过的寂寞,而是我在想着老凤祥。” 另一人道:“唉!老凤祥有什么好想的?姓段的世代开金店,闻得他们有个金 窖,里面藏金无数,咱们刮这么一点九牛一毛,算不了什么!” 姓谢的道:“段少东不说,老东家却是厚道的,这一阵子我们打造了不下千两 首饰,这些看起来是真,实乃一文不值的首饰,只怕……” 另一人吃吃笑道:“谢兄,这你就错了,这年头单凭本事赚银子,吃不饱也饿 不死,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别再想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谢兄,你在老凤祥每月多少红利可分?” “我们没红利,两种薪水任取一件,一是论件计酬,另一种是每月薪水……” 姓谢的用力敲了一阵,又道:“我每月的薪水是二十两银子,总是不错的了!” 另一人立刻哈哈笑,说道:“如今每月可拿二十两银子之数,有时候还不止这 个数!” 他又一声笑——听起来也是得意的笑声,道:“这就叫做,有钱说话鸣腔腔, 无钱说话真不通,老兄,这几年你已存了不少金子吧?” 姓谢的不说,只淡淡的一声哈哈! 赵长生立刻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曾在“吊人山庄”上听到拉,丁仲仁在老凤祥店当二把式,他弄了不少金子, 手法简单,以假换真,而老凤祥至今还不知道店中的金子许多是假的。 老凤祥全店是中原最负盛名的金店,那不只是首饰精致漂亮,而且信誊第一, 只要手饰上刻有老凤祥三字,那就是保证。 赵长生闻得姓“丁”便知道这儿原来是‘吊人山庄’打造假首饰的地方。 丁仲仁与尹小红有勾结,如今尹小红去了汴梁城,那丁仲仁呢? 赵长生很想知道丁仲仁现在何处,他仍然不放过姓丁的,因为他就是为了抓丁 仲仁,方才弄得如今这么凄惨,他真的恨透丁仲仁了! 他心中琢磨不定,因为他如果进去以激烈的手段逼两个金匠,也许会问出什么 来,但却又不想打草惊蛇。 因为他既然知道这地方是丁仲仁坑老凤祥金店的伪造首饰处,何不等见到了汴 梁府衙的张捕头再细叙? 那时候来个人脏俱获,也省了许多麻烦。 赵长生打定主意正要走,忽又闻得屋中姓谢的道:“老戴,前几天丁爷带伤请 来个怪里怪气的老头儿,看样子丁爷对那老头恭敬得就好像自已的亲爷爷,我说老 戴呀!那个老头是干啥的?” 原来另一个人姓戴,便闻得他吃吃笑道:“破鞋,甭提了,嘿!提起来我就想 笑!” 姓谢的道:“有什么好笑?” 姓戴的道:“那老头真够妙,那睡觉还得先找个姑娘替他暖热被窝他才睡觉, 哈!更妙的是这老家伙,半夜三更还得起来喝参汤!” 姓谢的道:“天冷也不怕尿多?” 姓戴的又是一声冷笑道,“这个你就接生婆摸屁股,外行了。” 姓谢的仍然打造着首饰,也笑道,“蛤子,奥写,说来听听看。” 那姓戴的停了一下,低声道:“老谢,这就叫做有银子的人家毛病多,这老头 儿半夜一定会起来拉泡尿,他却要喝上一碗人参汤,哈!我有天夜里还发觉,这老 家伙叫了个姑娘替他捏脚丫子!真会整人!” 姓谢的道:“小声点,别叫他们听了去!” 顿了一下,姓谢的又道:“我在老凤祥的时候,丁爷只不过是个二把式,他还 熬了六七年才当上二把式,如今可真是……” 姓戴的道:“这就叫江湖一点诀,妻女不能说,人传嘛!” 姓谢的道:“当年他见了我直打躬,因为我是师傅,他只不过是二把式,吃起 饭来他坐在我下方,哈……如今他是爷,娘的,咱是孙子了!” 姓戴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当年人家有目的,卧底汴梁准备整别人,如果处 在天山里,他杀起人来不眨眼,别忘了,他哥哥当年是太行山区老大,黑道的力量, 比个知府还要大,杀人如杀鸡!” 这二人一拉一唱在屋子里制造假首饰,屋后面,赵长生热血沸腾了! 他这才明白,难怪吊人山庄未发现丁仲仁,还以为姓丁的胆大妄为的也跟着尹 小红进了汴梁城,那想到尹小红支派在此地监工打造假首氏! 这可真是意外,意外得连赵长生自己也绝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赵长生悄悄的走到前门,他不怕有人发现他,因为这时候天太冷又下大雪,屋 子里面是不会有人外出的。 他轻步移向左边几间厢房后,左面也与右面的房子是一样,后面三个大窗子。 这儿的最外面后边墙还砌了个烟囱,想是灶房了。 另外两个窗内不见光,当然也看不出里面什么样。 他又走近后窗边仔细听。 “姨娘,掀笼吧!他们快起来了!” 这是个姑娘声音,赵长生就以为这姑娘还没有十八岁,因为声音很细,也好听, 宛似出谷黄莺叫! 另一个声音更细,道:“再等等,我知道那个老色喜欢吃什么!” “老色?” 赵长生怔住了,他心中想,难道会是“虎头寨”的艾色? 赵长生觉得丁仲仁一定请来个靠山,这个靠山必然大有来头! 但无论如何,赵长生是不会就此离开此城的,他大步走向正门,他发现毛驴低 着头不动,身上披的毡上一层雪花还往下落! 他心中有些不是味道不是吗?人累便也累及畜牲,这么冷的大雪天还站在雪 地上挨冻! 赵长生正准备去推门,他又忽然缩回手。 他转身便往后正屋处绕过去。 现在,赵长生不但知道丁忡仁在此地,而且丁仲仁还弄来几个红楼妓女住在这 里。 这些姑娘不但长得美,而且更会侍候人! 她们不但在床上侍候碍客人呲牙咧嘴喊舒坦,平日里也有一手绝活,总之一句 话,她们绝不叫大爷们的钱白花,总得令你满意得叫声“好”! 赵长生就很佩服丁仲仁的这一套,他不但弄来老凤祥金店的师傅,更把第四巷 的姑娘也弄来了!老凤祥把角蜂看做笋龟,结果是请来生产鬼抱腰。 赵长生小心的往正屋后面走着。 西北风从半坡压下来,便也令他几乎透不出气! 他终于走近一个大窗后,不料从里面传来阵阵“哗哗啦啦”的水声。 赵长生以为有人在屋子里面洗澡。 这么冷的天是不应该有人脱光衣服洗澡的。 然而屋子里不但有洗澡声音,而且还传出吃吃笑! 不但有姑娘的笑,也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嘻笑! 赵长生愣然不解,这是什么情景? 如此大雪纷飞天,难道那老人还要在屋子里洗个什么样逗人的鸳鸯澡? 赵长生把耳朵贴上去,他很想往里面看什么,但窗内有窗帘,他只能用耳听。 那老人已笑道:“小丫头,把你屁股翘上水面……唔! 对了,像个溜圆的月亮……“那姑娘的声音也笑道:”老爷子,你看我这个姿 势怎么样?“ 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我叫你这个姿势‘一枝独秀’好听吧?” 姑娘拍打着水声传来,道:“老爷子,什么叫‘一枝独秀’呀?” 老人笑道:“盆子里竖起一条粉腿来,岂非‘一枝独秀’是什么?” 姑娘吃吃笑道:“不对,不对,应该叫‘一柱擎天’!” 老者咯咯大笑,道:“你这丫头真有名堂,叫出老夫的刀法来了,哈哈……” 赵长生吃了一惊,这老者会是谁? 他用力看向屋子里,隐隐约约那薄窗帘中好像看到了个影像! 那是一个大铜床,铜床上躺着人,床前有个大火盆,火盆一边是个大澡盆—— 好像澡盆中只有一个人! 赵长生当从火光的反映中看到澡盆中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一定就是那姑娘。 铜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是那老者,赵长生就以为这老者喜欢看女人洗澡, 他老人家叫个姑娘在他的床前洗着澡,然后摆出各种诱人的姿态逗人! 江湖上的人物可真齐全,什么样的人物都有。 像这老者的怪癖,也算他娘的少见了! 赵长生正在仔细看,他可不是喜欢看,他是要看屋子面还有什么人? 赵长生不会那么色,在大冷天站在窗外偷看女人洗澡,他不会去犯这种贱。 他看了一阵,觉得屋内躺着的那位,并不是只顾得眼睛吃冰棋淋!而是叫女子 翘起屁股让他摸。 “春寒赐洛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那只是一个人,如今是“有男相陪”。 老者躺在床上,他用一根长长的藤条,绑着一片鸡毛,就用这片鸡毛在那浑圆 的肥臀上来回走动,有时候还把鸡毛伸入那“三角洲' 摩擦。 女的因为酥痒难禁,不时扭动娇躯,掀起乳波臀浪,逗得老者哈哈大笑不止。 唔!那是一张很秀丽的面庞,虽然她现在秀发披散,但仍然掩不住她美艳的风 姿,弯曲的眉,有如两勾新月,似白玉雕錾成的小巧而又挺直的鼻子,柔软而殷红 的嘴唇,尤其是那一双眼,美极了! 彷佛莹莹的秋波,水盈盈的,亮清清的,只要一瞄,或是一瞥,几能摄去人们 的魂儿,好一个美人的坯子! 这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美丽少女,此时正被一个恶煞用松钉撩弄着下体私处, 她想夹紧双腿,由于搔痒难禁,不得不转动肥臀,移动玉腿! 于是,那“宝蛤”微现,一张一合,似是婴儿在饥饿时的小嘴,半张着寻求需 要的食物般。 看到这里,赵长生觉得不应该把耐间浪费在这里,先找找别的地方,也许丁仲 仁他…… 赵长生才想到这儿,忽然屋子里变了样。 他从来想不到屋子里的老家伙,还会这一套! 赵长生的眼睛也睁大了,为什么呢? ----------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