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清晨,岑彭点齐一千精兵,直奔中界山,中午时分,已然帅军抵达了先锋 军营。早有人飞报二路先锋官马武,马武急忙迎出营外。 “统领大人,属下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自家兄弟,马大哥切莫多礼!”岑彭提马上前。 “伯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王莽这狗贼,待我大军杀至长安,定要将他五马分 尸!”马武与岑彭并辔而行,气愤愤地说道。 岑彭淡淡一笑,“这里情况如何?” “方达正在与中界山的人交手。这中界山的草寇非同寻常,武功都恁是了得。” “如此我们便去两军阵前一观。”岑彭说道。 带了五十名校卫,岑彭与马武直奔两军阵前。见方达正与一人打斗。只见得马 蹄翻飞,刀光闪动,打得甚是紧张。 “此人名叫苏峻,象是中界山中一个不小的头目。这几日他们的庄主一直没出 来,便是他在带兵迎战。” “此人武功不弱,方达不是他的对手。”岑彭沉吟道。 又战了十几个回合,方达显已不敌。但见苏峻单刀奇变直奔方达面门,方达两 眼一闭,心想,我命休矣。忽听“当”地一声,苏峻大刀被一支银镖震起,一骑白 马已然来到近前。“方将军且回阵休息罢。” 方达定睛一看来者,忙躬身道“是!末将遵命!” 苏峻一勒坐骑,见眼前一位青年将军,坐下白龙马,得胜钩上一口青龙雁月刀, 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而此人竟能在如此关键时刻用一支银镖震起自己的大刀,武 功之高强,反应之迅速便可想而知了。“请问阁下贵姓高名?” “在下岑彭,刚才多有得罪。” 苏峻心中一动,绿林军震远大将军岑彭文滔武略,威名远播,如今来到中界山, 不知是何打算。于是拱手道,“岑将军威名,在下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实属三生 有兴。却不知岑将军此番来到中界山有何指教。” “不敢当。苏侠士武功高强,在下着实钦佩。但不知中界山沈庄主现在可在庄 中。绿林军冒昧来到中界山,多有得罪。在下治军无方,特向沈庄主道歉。另外, 岑某素仰沈庄主的武功和为人,还请苏侠士通传求见。” 岑彭几句话说得彬彬有礼,不想那苏峻听后双眉一皱,冷冷地说道,“庄主事 务繁忙,岑将军的话,在下带到便是,求见倒是不必。岑将军若当真‘素仰’我家 庄主,便请立即撤兵,以免双方刀戈相向,我家庄主自当感激不尽。” 岑彭听罢甚是不悦,于是言道,“中界山庄之事苏将军若能做主,岑某不见沈 庄主也罢。” 苏峻冷哼一声,“中界山之事,在下无权做主。若岑将军想见我家庄主,岑将 军倒要先过了苏峻这一关。”说罢单刀一摆,亮开门户。 岑彭眉头一皱,心道,此人怎地如此不讲道理。虽然元帅命他议和,但也不能 教人小窥了绿林军。于是抬腿摘下得胜钩上的雁月刀,横刀抱腕,“苏侠士既如此 说,岑某便得罪了。” 苏峻也不答话,“唰”地一刀直砍岑彭当胸,岑彭提刀相格,随即刀锋一转, 斜点苏峻左肩,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岑彭无意伤害苏峻,但苏峻却出手狠辣, 刀刀不离岑彭要害,岑彭越打越是恼火。心想道,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 如此打法,究竟是何道理?若是不给你点教训,恐怕今后更加狂妄无理。但见雁月 刀刀光一闪,苏峻的头盔应声落地。苏峻恼羞成怒,刀带风声,向岑彭拦腰斩去, 岑彭单刀微侧,顺势一推,苏峻在马上坐立不稳,“扑通”一声摔落马下,汉军立 时上来几名军卒,将苏峻捆将起来,押了下去。 岑彭马上一抱腕,朗声说道,“各位中界山的英雄,岑某今日来此,并无恶意。 烦请通报沈庄主,在下有事相商。” 忽听一声炮响,寨门大开,从里面奔出一队骑兵,整齐地分列两侧,正中间一 匹白马,马上一人,头带流云盔,身穿琐子甲,素色征裙,白色战靴,得胜钩上一 杆亮银枪,风一吹,枪上红樱“突突”乱颤。仔细一看,岑彭不由大吃一惊,此人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曾在程驿相助于他,并与他饮茶下棋的白衣公子。 “沈姑娘……” 对面女子见到岑彭也是一愣,随即抱拳说道,“在下沈铭秀,敢问对面便是绿 林震远大将军吗?” “在下岑彭。”岑彭抱拳还礼,心想,原来她叫沈铭秀。莫非她便是中界山沈 庄主的女儿吗? 沈铭秀向对面看了一眼,扬眉说道,“岑将军武功高强,用兵有方,铭秀素来 景仰。今日得见,实属我中界山之幸。” 岑彭言道,“沈姑娘抬爱,在下实不敢当。那日得沈姑娘出手相助,岑彭一直 感怀在心。今日竟在这里相见,乃是岑彭之幸。却不知沈姑娘与沈正国老前辈怎么 称呼?” “乃是家父。” “噢。”岑彭点了点头,“不知沈老前辈可在庄中?” “家父已在半年前去世。”沈铭秀言道,“岑将军有何见教,便与铭秀说来无 妨。” 岑彭听了不由心中一动,原来沈铭秀便是活擒铫期,打伤马武的那位沈庄主。 “沈姑娘,岑彭初至中界山,许多情由不甚明了。但有一节,汉军实无意冒犯中界 山,双方之间必有误会。得罪之处,岑彭自当登门道歉。” “岑将军客气了。”沈铭秀微微一笑,“铭秀久仰岑将军武艺超群,今日有幸 相见,想请岑将军指点一二,不知意下如何?” “不敢。”岑彭抱拳道,“适才岑彭无理,这就恭送苏侠士。”说罢,回身吩 咐手下军卒为苏峻松绑。 苏峻回归本队,满脸羞恼,见了沈铭秀也不说话。沈铭秀淡淡地说道,“多谢。 既是如此,铭秀自当送还贵军铫期将军。只是这位铫将军过于骄狂,毁我山庄,伤 我士卒,中界山虽为草莽,却也不曾如此胡作非为。铭秀既为一庄之主,自不能袖 手旁观。岑将军军纪严明,自会秉公处理,铭秀无意得罪贵军,却也需讨回个公道。” “沈姑娘大仁大义,岑彭感激不尽。我军来到中界山多有叨扰,岑彭定会详查 是非,给姑娘一个交代。” “如此多谢了。铭秀告辞。”说罢一抱拳,拨马而去。 岑彭归阵,马武甚是关心,“君然,你与那沈铭秀说些什么?铫大哥尚在她手 中,如何将那苏峻放回?” “铫大哥很快便会回营。我们且回军帐,来此之后诸多事情,还请子张相告。” “这个自然。”马武道,“那丫头已经答应放了铫大哥吗?” 回转军帐,众人分别坐了,岑彭道,“原来中界山的沈老前辈已然过世。你们 如何与这位沈姑娘发生了冲撞?” “你走之后,元帅命我与铫大哥分兵两路向西。铫大哥很快攻下济州,率先来 到中界山,与前山守卫发生了一些口角,具体情形我也不甚清楚,后来双方便打了 起来。铫大哥挑了他们的两个寨子,双方兵士各有损伤。我到中界山当天,铫大哥 在两军阵前被沈铭秀所擒。我一个不慎,被那丫头用枪所伤。元帅本意不欲大动干 戈,那沈铭秀防守又极其严密,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岑彭点了点头,沉吟道,“看来这位沈姑娘绝非等闲之辈,我们和她之间又起 了冲突,问题确是棘手。千岁和元帅在我临来之时说道要收服中界山以为己用,只 怕要费一番周折。” “若能收服这些人自然很好,就只怕沈铭秀那丫头未必肯从。”马武说道。 正这时,有报事官飞奔进帐禀道,“启禀岑将军、马将军,铫将军回来了!” 二人大喜,正待起身相迎,铫期的声音已先传入帐中,“我回来了!岑彭在哪 里?” “铫大哥,”岑彭含笑起身,“岑彭在此。” 铫期见了岑彭,也不施礼,大声道,“你来了甚好,赶快教训教训那姓沈的黄 毛丫头,替你大哥出气!” “铫大哥,你没事吧?那沈铭秀有没有为难于你?”马武问道。 “她怎敢把我怎样?”铫期神气十足地说道,“还不是让我在那里白吃白喝了 几天,然后乖乖地送我回来!如果那个小姑娘再不把我放回来,哼哼,我就把她的 中界山搅得鸡犬不宁!” 岑彭与马武相视而笑,均道,“铫大哥如此仁义为怀,中界山必定感恩戴德。” 得知岑彭父母双双毙命,铫期大骂王莽,“他妈的王莽老贼,天下的恶事都让 他干尽了!兄弟不必恼怒,等我到了长安,一定把王莽老儿生吞活剥,替咱爹娘报 仇!还有他妈的那个沈铭秀,偏偏要出来挡我们的路,害我不能早早替兄弟报仇, 实在可恶之极!待我再与她打过!” “铫大哥武功高强,那沈铭秀自然不是对手。”岑彭笑道,“只是千岁和元帅 有意收服中界山一干人等,力主和解,铫大哥一不小心,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尽 皆逃跑,岂不糟糕?” “那倒也是。”铫期想了想说道,“千岁和元帅怎地如此婆婆妈妈,那中界山 不过是一个小小丫头带领的一堆小小毛贼,挑了就得了。难道让我与那丫头同帐听 差?” “怎么,铫大哥,你已怕了那丫头吗?”马武笑道。 “呸!我怕她!”铫期两眼一瞪,“我怎么会怕她?” “所以铫大哥万万不可对别人说你不愿与那沈铭秀同帐听差,不知道的人定会 认为铫大哥怕了一个小小女子呢。”岑彭正色道。 “正是!正是!”马武笑道。 “幸亏兄弟你提醒,否则我一定要被那些小人嘲笑了。既然如此,快快让那沈 铭秀归顺了咱们,与我同帐听差,好叫那些好事之徒看看到底是谁怕了谁!” “正是!正是!”马武笑道。 当晚岑彭设宴,众将见岑彭亲自前来指挥,尽皆欢喜。回转寝帐,岑彭情不自 禁地想起今日乍见沈铭秀之时的情景,素泡银铠,皓腕朱唇,不由心念一动。世上 竟真有这般艳雅绝伦,又身负绝艺的女子。 次日清晨,岑彭带齐五十名校卫,来到中界山寨之前。“烦请通报沈庄主,就 说岑彭求见。”岑彭马上抱拳,彬彬有理地说道。 报事官去不多时,回来言道,“岑将军,我家庄主言道,岑将军若是专程道歉, 却不敢当。我家庄主已传令下去,中界山九庄十八寨恭送大军前行,岑将军请吧。” “沈庄主申明大义,岑彭感激不尽。还劳这位大哥再相通报,岑彭有要事与庄 主相商,还望赐见。” 报事官尚未答应,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然传来,“中界山小山小寨,岑将军又会 有何等要事与我家庄主商量。庄主既允诺大军通行,岑将军这就请吧!” 岑彭顺声音看去,说话者正是昨日被他活擒的苏峻。岑彭不悦,心道,我与你 素昧平生,你何故两次三番与我作对。当下朗声道,“岑某确有要事与沈庄主相商。 苏侠士从中阻拦,不知是何用意。” “我家庄主事务繁忙,岑将军愿行便行,愿等便等,在下少陪了。”说罢吩咐 了守寨兵卒几句,便径自离开了。岑彭心中甚恼,却也无可奈何。 几日来,沈铭秀闭门不出,苏峻几次三番挡驾,岑彭无奈,决定夜访中界山。 -------- 幻剑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