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俏婷儿害人反害已 痴兰娟临败射长箭 时又近午,慕容山庄的大路上,不时有武林人物出现,大多数是二十左右眉清 目秀的少年剑士,慕容山庄的兰娟姑娘比武招亲,大家虽难与四大世家一比高下, 但睹一睹佳人芳容,看一看代表当代武林新一代高手们的武功风采倒不为过吧?更 何况这里面本就有一个侥幸呢! 是以这些人个个衣冠鲜艳,神足气精,佩了各式兵刃,大踏步地向庄上走去, 里面居然姑娘也不少,男人们是去看兰娟招亲,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江湖人称 天星楼的薛沉香是“江湖第一美”慕容山庄的慕容兰娟是“武林第一艳”,姑娘们 也要去看看这位在当今武林中如此出名的美女到底要艳到什么程度,酷到什么地步, 竟引得四大世家联手前来抢亲,且可以一睹当今武林中的年青才俊,是以也刻意打 扮,穿红着绿,结伴儿向前行来。 于是这道上行人络络不绝,好似一条彩带在飘拂,从极远处引来,又伸到极远 处去,竟是看不见头尾! 这已是招亲开始的第八天了,据说彩球还未抛出,那么今天便应是比武招亲了。 八天之后尚有这么多人,那么八天前到达慕容山庄的人到底有多少,那只怕就只有 天知道了。 这时,道边的竹林深处突然行云流水般走出一个人:“喂,我说,婷儿,我差 点儿忘问你了,昨天你干嘛那么用力踩我一脚?”正是何天香三人。 婷儿眼珠突然一转笑道:“如果我说我高兴,你会怎样?” “好啊!你高兴就踩我脚,现在我也高兴,你就拿脚来吧?”何天香也大笑。 暂时少了师兄郭强,却多了这个捣蛋精,何天香本身已是个好动的,是以两人玩笑 倒开了不少。 婷儿尖叫一声,连忙向前跑去,轻功竟是不弱。 何天香一见婷儿要跑,大叫一声:“别走,拿脚来!”随即也展开流云步法向 前追去。 身后的慧香一见,不由也叫:“喂!等等我,等等我!”说着,她人也向前冲 去。 她刚起身,林中突又转出那个中年人,轻笑道:“唉,两个都是孩子!”说着, 她人已平空掠起,地上不留半丝痕迹,轻功竟还远远在何天香之上。 何天香轻功比婷儿好,但他要逗婷儿,又要等身后的慧香,是以并不急于超过 婷儿,只是在她身后大喊大叫,婷儿岂有不知之理,便也在前面跟何天香大声地开 玩笑,三人边说边笑,不觉中已走出了好几里地。 路上的少男少女们,原还风度翩翩地赶路,一见三个年轻人大白天如此嬉闹, 技痒之心立起,当即也大叫着追了上来,后面的这一追,再后面的尚以为前面发生 了什么事,当即也飞奔了起来,前面为何天香等人超过的,原不知何事,但一见后 面形势,也按捺不住,立即起身。 这下可好,何天香三人到哪里,哪里便立即动了起来,身后还跟了无数的人。 然而,此时各人功夫的强弱,便分辨出来了。何天香三人在前面遥遥领先,中 年文士不徐不急地跟在三人之后,其他的人则是你追我,我赶他,有越跑越往前的, 也有越跑越往后的。大家不由都叫喝了起来,胡哨声,嬉笑声响成一片。 何天香三人回头一看,不由大是高兴,竟是全力飞奔。 工夫不大,三人已驰到山庄。 哇!目中所见,三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擂台就在慕容山庄的庄门之外,约莫有三丈多高,台下庄外则全是人,人 山人海,万头攒动,黑压压的都是人的脑袋,地上的树上的,简直再令人无从插脚, 看样子,没有五千人也有三千人。 正是午饭时候,大家都在边谈边吃自己带来的食物,慕容山庄只招待有头有脸 的人物,因为慕容山庄虽然大方但若一下子招待这么多年青人吃饭,却也不好办。 这下可好,那些新来乍到没经验的,都没带食物,虽说肚饿,却也舍不得离开 自己的位置去弄吃的,因为你一走开,就有人前来替补,好多人都抢不上个好位置 的,只好顾了美人委屈了自己的肚皮,干巴巴地坐在那里只看着别人干瞪眼。 大家虽有说有笑,但没有高声的,更没有打架争吵的,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是 年轻一辈中小有名气的,又怕在众多姑娘面前,在慕容山庄面前丢了自己,自己家 门的脸面,是以都显的较君子,但即是如此,几千人说起话来,却也嗡嗡直响,几 步之外,不辨人声,是以即便有相识的,老远点一下头,打一个手势也便做罢了。 三人一见这阵势,不由都傻眼儿了。何天香道:“婷儿,你点子多,你说咱们 怎么进去?” 婷儿一皱眉道:“我们若是这样硬闯进去,难保不会引犯众怒,把我们一个个 儿扔出来,可在这大外面却又确实看不怎么清楚。”正寻思间,同来的一些人也遇 到同样的难题,只得一个个苦着脸儿席地坐了——倘再不坐,只怕连这地儿也没有 了。 慧香突然道:“公子,江大侠,李姑娘他们比我们早到一天,现在应该在庄里 了吧?我们何不请人传话,让他接咱们进去?” 何天香摇头:“咱们是来伺机暗助,这样进去,难免会与她们碰面,万一认出 来,那就不好办了!” 婷儿突然一拍巴掌:“有了!” “什么有了?”两人都不由问道。 “我们走进去!”婷儿笑道。 “什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何天香吃惊地道:“你别开玩笑了!” “跟我来!”婷儿不再多话,抬脚就往那边走了过去,来到一个汉子身边,一 拍他的肩膀:“兄台请了!” 那汉子煎饼卷大葱吃的正香,不由回头,含混不清道:“干……干什么?” 婷儿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远的慕容山庄:“我们是庄里的人,要 回庄,你看这也太挤了,所以想打你这儿走,请大哥行个方便!” 那汉子一听,立即跳了起来,两眼儿一翻使劲儿将那口饭吞了下去:“你们真 是庄里的?” “难道还骗你不成?”慧香在后面叫道。 “不不不!”那汉子忙道:“你们看我这张臭嘴,说什么呢?我是说,你们姑 娘长的真好,太好了!三位从这儿过,太好了,请!请……说着一拉身边的几个人!” 弟兄们,快起来!慕容山庄的人要从咱们这儿回庄了,快闪开!“地上的几个人立 即爬了起来,让开一条去路。 那人还跟在后头道:“回去后,请对你家姑娘说,我衡山王大水是绝对配不上 她的,祝她找个好郎君!” “好说,好说!”婷儿忙笑道。 婷儿边走边把这话一重复,居然很快就到了庄子前面。 那中年文士也正发愁,乍见天香三人向东走去,不由双眉一皱,又见婷儿不停 地比划着什么,便顺利地钻了进去,不由心下恍然,轻轻一笑,随即奔到西头,如 法炮制,也轻松的走了进去。 因为怕正面被慕容兰娟认出,何天香三人便在擂台不远处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 了下来。 待三人坐定,何天香一推苌婷:“还是你点子多,只可惜好歪!” “所以以后,你要多听我话,否则,我也拿点子歪你!”婷儿笑道。 “哈!你倒大起来了,那一脚你还没还我呢!”何天香笑道。 婷儿也笑,一转首间,蓦然发现那个中年文士也坐在何天香身后不远处,不由 吃了一惊:“她又来做什么?” 此时慧香已在三人身边道:“刚才听说,已经打过一场了!” “打的怎么样了?”何天香急忙问道。 “自然是慕容姑娘胜了,否则这些人又怎还会赖在这里不走?”婷儿接道。 慧香道:“是这样的,第一个打倒的是东方世家东方青的儿子东方灯。” “嗯!本方灯的混无气功已有几分火侯,慕容姑娘能打倒他,可知也绝非庸手。” 婷儿点头道:“不过我看,今天下午可就要凶险多了!” “为什么?”慧香不由问道。 “上午,只是个试探而已,今天下午,一个上了,另两个就会急眼儿,谁也不 会落后的!” 何天香点点头:“确实如此,这就像狼抢食一样的道理。”说着已从怀中大包 小包的掏出一大堆吃的来。 婷儿流眸一转,不由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聪明起来了?” 何天香也笑:“整天跟你这鬼精头泡在一起,若再不变聪明些,那岂不真成呆 子了?” “你本就是呆子!”婷儿心道,她却不知身后那中年人心中也恰恰是这一句: “你本就是呆子!” 三人于是吃了起来,婷儿吃着吃着,忽见那中年人并没带吃的,正在东瞅西望, 不由眼珠一转,向何天香慧香二人笑道:“我说,你们听过一个猴子吃桃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没听说过!”何天香摇头道。 慧香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婷儿在家一般是足不出户,她即知道一些故事,那也 不过是自己告诉她的,然而自己却从不记得有什么猴子吃桃的事情,不由也睁大了 眼睛看着苌婷。 “嗯嗯!”婷儿大是得意,清了清嗓子方道:“这故事是这样的,有一群猴子, 好几天没找到食物,就这天,它们突然发现一棵桃树,于是一哄而上抢那桃子,谁 知,猴子的数目恰恰比桃子的数目多一只,而这只红屁股的母猴子又是最喜欢跟在 别人后面的,所以,你们猜,它会做什么?” 何天香不假思索,随口道:“还能干什么?只能是瞪眼儿看呗!” “哎——对了!”何天香如此合作,婷儿心都乐开花了,一拍巴掌:“它就只 有这么样,东张西望地看人家吃了!”说着便学中年人方才的样子扭了几下身子, 回头一看,那中年人果真气得两肩都有些发抖了,只不过脸上倒是一点儿都没红。 婷儿心中不由大骂:“好厚的脸皮,居然连脸都不红一下。”于是又故意大声 道:“这还不算呢!它的脸皮特厚,就那样,人家的脸都不红一下呢!” 那中年人听了这话,似想站起来,但立即又忍住了。 慧香却道:“什么嘛!有什么意思?扯三扯四全摸不上边,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何天香这才多少看出一点儿端事,连忙一拉婷儿压低声音道:“婷儿,别无故 乱惹人家!” “哼!”婷儿一声轻哼:“一路跟着咱们,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他一路跟着咱们?”何天香惊道。 “你还不知道?”婷儿扳着指头道:“从望梅老店一直到问安客栈,又一直到 这里,你说她会是什么好东西?” 何天香不由沉思,良久方缓缓道:“天下人走天下路,人家没找你麻烦,你又 何苦去招惹人家?” “我高兴!”婷儿突然大声叫道:“谁让你对谁都那么好?” “这是什么话?”何天香不由茫然。 婷儿却不再理他,故意在嘴里把一张大饼嚼的吱吱直响。 何天香不由叹了一口气,只得自个儿吃了起来。 那中年人见何天香挡了苌婷,不由也把这事儿放了下来,婷儿始嚼大饼,她也 并没放在心上,不料那嚼饼之声竟是越来越大,使自己的肚子也咕咕直叫起来,不 由恍然,心中暗骂道:“好个小肚鸡肠的臭丫头!”当即闭目凝神,右手伸出二指 藏在袖中,默运玄功,立即,丈外一个年青人手中的酒壶刚拿出来,便立被一股大 力吸走,还没反应过来,另一手中的酒杯也不见了,那人不由惊的呆了,刚叫出一 个“鬼”字来,白光一闪,一块银子已塞在了他嘴里。 同样,另一个姑娘放在怀里的油花大饼也同时不见,只是多了一块银子,不由 连声叫:“怪”! 大嚼面饼,看来大是过瘾,其实也最是坑人,才不一会儿,婷儿的嘴巴就有些 酸了,却突然间一股香气扑鼻,不由回头。 不料这一看之下,婷儿的肺都要气炸了,因为此时,那中年人正慢条斯理的吃 一块油花大饼。那香味正是从油饼上传来的,这还不算,她见婷儿看她,居然朝她 一笑,又从袖中摸出一只酒壶一只酒杯,斟满了,朝婷儿一举杯自己却一口干了。 “咯咯!”婷儿气得眼冒火星,差点儿吐血,猛地转了身,恨的直挫银牙: “吃得竟比本公子还好!” 这可倒好,想气人的,反倒被人气,婷儿几乎要闭过气去了。 何天香与慧香却没注意到这些,正谈的火热。 婷儿越想越生气,放下手中的大饼,在地上摸起几块石子,便随手捻了起来, 她越想越气,手中也就越捻越快,竟把几块石子都捻的粉碎,从指间滑了下来。 捻着捻着,婷儿心中突然一动,随之又奸奸地笑了。她扔掉手中的沙石,又重 新从地上捡了一粒,在手里轻轻一用力,捻成几块儿,扭头一看,那中年人正又在 喝酒,不由大喜,一用力,已将几粒细沙轻轻弹入了那中年人的油饼之里,随即转 身,心中狂笑:“哈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苌婷会对付不了你?” 人一高兴,便又一把抓过那只吃剩的大饼,狠狠地便是一大口,接着大嚼。 “咯嘣,咯嘣!”突然,从婷儿口中传来两声巨响,何天香不由抬头,却见婷 儿的脸突然扯的两个长,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大饼,一幅想哭哭不出,想笑 笑不出的样子,不由轻轻碰了碰她道:“你怎么了?” 原来,婷儿张口一嚼,便知不妙,自己给人家射石子,又岂知人家也给自己的 射入了,而且个头儿还不小,自己得意忘形之际,直震的满嘴牙都要掉了,不由一 阵气恼,几欲落下泪来,自己出府以来都是捉弄别人,又哪受过这等捉弄?正想发 作,耳边突然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声音:“苌婷郡主,本人可没怎么得罪你呀!再说 无功不受禄,这几件小东西,还是你自己受用吧!” 这一声苌婷郡主,直把婷儿叫得一机灵,她正是从当今北王府中偷跑出来的苌 婷郡主,现在王府中派出找她的人只怕找得焦头烂额,她又暂时不想回去,所以远 远见到王府中人必先早早避开,自遇到天香之后,就更不愿早回去了,几经改扮之 后,原以为再无人能认出,现却被那中年人一口叫破,心中哪得不惊。是以何天香 问什么,她居然没有听到,不由低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何天香没有听清,又见婷儿一副紧张的样子,不由叹道:“什么?我是问你怎 么了?” 婷儿忙道:“没什么,不过饼里不小心沾了几粒沙子而已!”随即将那饼心不 在焉地递给何天香。 何天香接过一看,不由怪道:“我怎得就没吃到呢?”说着又去问慧香。 这时,那中年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她用的是:“传音入密”除了婷儿,别人 谁也听不到。“北王府威镇天下,海内无不景仰,朝庭武林都吃的开,在下又敢怎 样?只是请郡主不要再为难在下,在下便不揭开郡主身份,如何?” 婷儿现在最怕的就是身份被揭破,难得再和天香在一起,闻言不柳眉一挑,也 凝功细声道:“这是威胁?”却又道:“你是不是想对何公子不利?” 那人笑道:“威胁不敢,不过郡主的恶作剧,在下实在不敢再行领受,至于何 相公嘛,在下实无恶意!” “无恶意?望梅老店,问安客栈,直到这里,没恶意?”婷儿不由冷笑。 “何相公那句话,‘天下人走天下路!’怎么凭此就断定在下有恶意呢?” “哼!你好长的耳朵!” “好说!” “我再问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你不须知道。” 婷儿突然一沉思:“你是个女的,而且不会超过二十!” “好眼力!”那中年人道。 “你在武林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这又何以见得?”那人笑道。 婷儿冷道:“天下的女人何止千万,但能戴得起两只‘梦玉镯’的,还真不多!” “梦玉镯”乃三百年前“梦幻神君”于昆仑山巅偶然发现一块千年血玉及陪玉, 他为追求“九仙素女”中的七仙女,乃挖血玉制“血玉镯”一双,又以陪玉制梦幻 玉镯十六只以备送其他八仙,以求为之助力,但“梦幻玉镯”始成十五只,七仙女 已嫁“玉树书生”,“梦幻神君”剧痛之下,怒碎血玉镯引功自焚而死。自此十六 玉镯便成单数,流传百年,玉镯散失,能够一次配戴两只,确是非凡,是以婷儿有 此句。 “包括连皇上都宠的厉害的苌婷郡主?” “废话!” “呵呵!果然不愧是苌婷郡主。”那人一笑“就凭你这两个字,我也送你一只!” 话音方落,一丝莹光便向婷儿飞来。 婷儿却伸指一拨,又将那只价值无估的“梦玉镯”拨了回去:“我不要,你没 安什么好心!” “哦?”那人脖子似乎一红:“你怎么知道?” “我们三个人,你盯的最多的就是何大哥,鬼才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婷儿恨 恨地道。 “你吃醋了?”那人笑道。 “不要脸!”婷儿突然骂道。 那人居然不急不躁:“他现在是你什么人!充其量不过是朋友,不过在另一面, 咱们公平竞争!” “什么?”婷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她本想说:“你好 厚的脸皮”但一时之间又哪还出得了口。 “我好厚的脸皮,对不对?”那人笑道:“但从某一程度上来说,你已领先了 一步,我如此,只不过怕拉大而已,我这人向来不愿太落人之后的,呵呵!” “你到底是谁?”婷儿怒道。 “我说过,你现在无须知道!” “你不说,我揍你!”婷儿急了。 那人呵呵一笑:“且不说你打我不过,再说你们干什么来的?” 婷儿不由一愣:“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过奖!”那人倒也不客气。 婷儿鼻子都气歪了,好一阵子方泄气地道:“你赢了,我不再惹你!”却又道 :“不过,你争不过我的!” “那得走着瞧了。”那人却在传音入密中大笑道。 婷儿恨的牙根儿痒痒,心中却实在猜不出她是什么人。她一人就戴两只“梦玉 镯”,知道自己是名震南北的北王府的苌婷郡主,居然还敢跟自己竞争,由此可见, 她绝对不是一般人物,但她到底是谁呢?婷儿纵是想破了脑袋,居然也没想起来。 此时慕容山庄的大堂上,也正进行着一场讨论。 慕容山庄的“接玉堂”上,正坐着五个人。慕容长明、慕容兰娟、江城月、李 梦莲,还有慕容长明的挚友青城掌门余循真,芸儿捧茶。 慕容兰娟简直是缩在椅子里,几天工夫,她已是瘦了几个圈儿,正呆呆地看着 脚上的鸳鸯纹出神。 余循真突然转头向江城月道:“江贤侄,听说你在望梅镇刚结识了一位好朋友, 为什么不请他来这里坐坐呢?” 江城月无奈地笑道:“何兄弟本是要来的,只是他那个苌兄弟说他们还有要事, 硬拉他去了!” “那姓何的倒也罢了,我看压根儿是那个姓苌的不想来。”李梦莲插话道。 “姓何的?”一旁一直不语的慕容长明突然道,几日来,他脸上的皱纹陡然增 添了一倍,人已老了好多:“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何向天,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江城月道。 余循真笑道:“江贤侄从不随意夸人,但这几句看得出出自真心,你倒说说, 这何向天是什么人?竟让我们栖霞门二少主如此拜服!” “这何公子不但人品好,而且功夫也绝对是咱们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江城 月便将那天的事缓缓说了出来。当他说到何天香会流云步法,是伴风道长的弟子时, 一直在旁黯然神伤的慕容兰娟突然全身一阵轻颤,陡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叫道: “你说他会流云步法,是伴风道长的弟子?” “是呀,怎么了?”江城月困惑地点点头。 “是他,一定是他!”慕容兰娟激动的几乎站立不住,口中喃喃地道:“何向 天,何天香,就是他!” “他是谁呀?”江城月依然摸不着头脑。 “呆子”,李梦莲轻轻捅了江城月一下:“自然是兰娟妹子要找的何天香了!” 慕容长明长叹一口气:“不错,如此看来,你们所遇的那个何向天应该就是他 了!” 慕容兰娟突然痴痴地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子,怔怔地看着山中一片片开得正 欢的桃花,道:“他既与你们见了面,自然也应该知道我和芸儿在找他,可他还是 不来,可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说着居然又抽泣起来。李梦莲一阵心痛, 站起身走到她身后道:“兰娟妹子你想开些!” “你不懂!”慕容兰娟抬起痴迷的眼睛,窗外,一对燕子正斜斜飞过。 “我懂!”李梦莲也盯住那一对斜飞的双燕:“我又怎会不懂?” 江城月迷恋慕容兰娟时,她又何尝没有尝过这种滋味? 江城月突然一沉吟:“其实,何兄弟也没有说过不来,他们只是去办一件事情, 说不定这时已到了!” 慕容兰娟摇摇头:“江大哥,你又何用来安慰我?我根本就没打算他来!” 江城月自然明白她所说的“打算”是什么,不由长叹一声:“不错,他来不来, 我的确不知道,但他那位苌朋友却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 “哦?”慕容兰娟淡眉一挑:“什么话?” “他说: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叫姑娘不要走极端。” “就这两句话?” “好像是这么说的!” “哼”,慕容兰娟冷笑:“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谁不 会说说,可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余循真插道:“兰贤侄,千万别太着急了,那样反而不好。” 慕容兰娟摇头:“下午又要开战了,三个混蛋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我又怎能 不急呢?” “小姐”,一边捧茶的芸儿突然大着胆子道:“你先把心放下,事情……” 慕容兰娟凄然:“我放心?唉,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这颗心早都死了!” 她这句话刚出口,慕容长明的老泪已夺眶而出,接着屋中诸人的眼睛也都湿润 起来。 芸儿强忍住眼眶中打转儿的泪珠:“小姐,何公子他们既然说:”事情总有解 决的办法‘,那他们就是已有一定的对策了,你又何苦再惹老爷他们伤心呢?“ 慕容兰娟拭拭腮上的泪珠,一看各人果然都在落泪,不由轻轻向诸人一拜: “对不起,是我不好!” 慕容长明也拭泪道:“娟儿,芸儿说的对,你要振作起来,今天下午可绝不能 输给他们!” “你放心吧!爹爹!” 这里刚刚收泪,慕容忠已快步走了进来:“庄主,他们又催了。”原来,慕容 山庄虽不招待其他武林人物,但对四大家却是不能不招待,是以把他们安排在西跨 院,这已是他们第二次催促开擂了。 余循真看着慕容长明,慕容长明却缓缓地将目光注向自己的女儿。 慕容兰娟咬咬牙:“开擂!” 何天香正与慧香就饼中沙子的由来一事争的热火朝天,却突然发现婷儿独自坐 在一边正生闷气,不由问道:“婷儿,你怎么了?” 婷儿没有回答。 何天香不由问道:“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说罢便伸手向她 额头上摸去。 “别动手动脚的!”婷儿突然将他的手打开。 “这么大火气?谁招惹你了?做大哥的替你摆平!”何天香笑道。 “不要你管!”婷儿狠狠瞪了何天香一眼。 何天香一愣:“怎么回事,吃呛药了?”他从未见过苌婷生过这么大气。 话尚未完,慧香突然捅捅二人:“出来了!” 蓦然,慕容山庄的大门突然大开,接着涌出一簇人,走在头里的正是金万能, 后面是趾高气扬的金碧良,接着便是南宫剑父子,万雷兰母子,这一行人直上擂台 西边坐了。 过了一会儿,慕容长明、慕容兰娟、余循真、江城月、李梦莲、芸儿,黄直等 人才踱了出来。 慧香一看道:“江公子他们果然先到了。” 何天香却看着慕容兰娟轻轻道:“才几天不见,她真的瘦多了。” “哼!”婷儿不由哼了一声。 “‘哼’是什么意思?”何天香不由奇道。 “哼!!”这次声音更大,婷儿已转身坐了下去,背对着何天香嘴里嘟囔道: “什么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等着盆里的,男人都这样儿!” 何天香不由听得一塌糊涂:“什么碗里的锅里的?” 不但他糊涂,就连一边的慧香也摸不着头脑,一脸迷惘地看着婷儿。 婷儿不用抬头,就知道二人在盯着自己,不由气道:“看什么看?我脸上又长 花了怎的?” 何天香不由笑道:“花儿倒是没长,不过我看你生气的样子倒真的比平时好看 多了!”说着,又向擂台上看去。 “哼!”婷儿火气更大,头一偏却正见那中年人也正在抿着嘴轻轻地笑,不由 气又不打一处来,突然伸手入怀,从里面摸出一个小泥人儿来。这种小泥玩具市面 上常见,她又爱玩,是以身上常带几个。 她拿出小泥人儿向那中年人一招,指指泥人又指指她,那意思是说:“你是这 个泥人儿。” 那人看的云里雾里,不知她要搞什么玄虚。 婷儿突然看着她笑了,她捻捻两个指头,突然用一个指头在那泥人儿脸上使劲 儿抹了两下。 那中年人恍然大悟:“你打我耳括子?” 婷儿见她明白,不由轻点着头,一阵得意。 不料那人一阵沉默之后,竟也从身上摸出一个小泥人儿来,只是比苌婷的略小 了些,但却精致多了。婷儿不由愣住:“这人好厉害的本事!” 那人拿出了泥人儿,也朝婷儿一晃,虽没打耳括子,却一下子脸朝地扔在了地 上,然后朝婷儿一笑。 婷儿明白:“这是在摔我!”不由扫了她一眼,突然把自个儿的泥人儿摁倒, 连着朝自己趴了几次,然后向那人看去,那意思是:“你给我磕头!”因为是泥人, 无法使其跪倒,所以婷儿只好让他趴了几次了事。 那人倒也不气,只是伸出一根春葱般的手指在自己的泥人儿屁股上按了几下。 “嗡——”婷儿只觉气血上涌,一阵头昏脑胀:“这是在打我屁股。哼,我长 这么大,父王还没打过我呢,就凭你?”想着想着,她突然又从怀中摸出一只小鸟、 龟放在地上,又指了一指,随即笑了。她是在骂那人是只乌龟,心想这次看你还有 什么花招。 那人一看,果然有些气愤,却在身上左摸右摸,然后拿出一件东西。 婷儿一看,差点儿坐着一个趔趄,那居然是一只猴子!自己刚才不是刚骂过她 猴子吗?她居然立即报复! 婷儿一发狠,把怀里所有的东西都摸出来摆在地上,但也已不多了,只是一只 小鸡和一只小猪,小羊。 那人一见,着实唬了一跳,但随即嫣然一笑。 婷儿一见她笑,便知道要糟。果然,那人笑过之后,便从怀里摸出一大串儿的 泥玩偶,居然有十三四只,什么乌龟、猪、猫、牛、鸡、鸭、鹅的都有了却也不知 道附近哪个卖泥玩具的倒了血霉。 婷儿不由看呆了,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斗她不过的,不由抬头向天香看去, 却见何天香和慧香一起正挺了脖子鸭一般向台上看去,不由又是一阵气闷。 这时,慕容兰娟已上台来,她一身火红,远远看去艳的就如一朵刚刚绽开的红 玫瑰,又如一只待要展翅欲翔的火凤凰,在台上一站,人群中立即响起一阵喊叫声。 何天香和慧香也忍不住跟着大叫起来。 婷儿见一时倒没了人理自己,心中不由一阵暗骂,猛地拉了一下慧香,险些把 她拖倒,轻骂道:“小蹄子,他叫他的,你跟着瞎咋唬啥?吵死人了!” 慧香吓了一大跳,人声杂,婷儿的话她没怎的听清楚,但一地的玩偶却看了个 不漏,不由奇道:“咦?你怎得把这些东西都摆出来了?敢情是要开个杂货铺?” 不料,话还没完,一个火爆粟子已敲在头上“我开你个头!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到时便给我扔到垃圾堆里去!” “好好的,扔了干嘛?”慧香不解的问道。 “叫你扔,你就扔,怎如此罗嗦!”婷儿没好气地道。 “哦,哦……”慧香见苌婷发火,不由也慌了,可是左瞅瞅右瞅瞅,急道: “可这儿人这么多,往哪儿扔呢?” “笨蛋一个!”婷儿一听,也不用慧香了,劈手夺过,冲手就向前扔去。 砰!砰!前面几个直着身子喊叫的汉子立即同时中弹,不由齐齐惊呼一声,回 过头来,恨恨地盯住婷儿,大叫道:“干什么?干什么?” 何天香一见那几件东西飞出去,就知是婷儿干的,因为那正是他与她一块儿买 的,不由回头向苌婷道:“你到底干些什么?怎能胡乱打人?” 婷儿不敢跟身后那中年人较量,但跟何天香吵架,她却从未败过,不由道: “打都打了,你看着办吧?”她自小没受过这等委屈,现在接二连三败给那人,却 又不能怎么样,不由心中气极,对何天香说话也冲了起来。 何天香不由摇摇头,这个兄弟这几天脑袋可能有问题,待办完这件事后再细细 问他,看他到底怎么回事,想到这儿,便向前面人一拱手道:“几位,实在对不住, 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那几个人立即嚷道:“我拿泥巴在你头上敲几下也说误会好不好?” “这……”何天香不由语塞。 “我看你是欠揍……”那几个汉子还未说完,砰!砰!头上又各挨了一下,却 没看清是谁打的,一看竟还是泥玩偶,不由都气道:“反了,反了,这小子真王八 蛋!……”他们尚以为还是婷儿掷的,不由都指着婷儿骂道。 婷儿乘怒扔了那几个泥人之后,本也消了一些气,颇有些后悔,但又见那中年 人也掷泥人,帐却算到自己头上,不由怒火重又高烧,张口就要待骂,心想:“你 也欺人太甚了!” 不料那中年人却轻轻一瞥那几人道:“是我打的,你们不看,我们还想看呢! 若爱伸脖子,到后面伸去!” 后面的许多人,早就对那几人伸脖子挡擂台厌烦,婷儿跟那中年人打他们,心 下都觉痛快,一听中年人这话,顿时也聒噪起来:“就是!不看到一边去,再乱伸 脖子,大爷们把你们脖子砍了!” 那几人本还想说几句装装门面,但一见后面那么多人聒噪,心下先怯了,又听 要砍自己脖子,虽不知是真是假,倒也怕犯众怒,只得一边嘟咕着,一边坐了下来, 脖子伸得也不那么长了,更别说要找婷儿算帐了。 如此,后面的人方安静下来。 何天香回头向那中年人一抱拳:“多谢!” 那人一笑:“多谢?谢什么?我没帮你忙,何敢受这谢字?” 何天香一笑:“虽没帮我,但你帮了我兄弟,就等于帮了我,这‘谢’字还是 要有的!” 那人一笑:“何公子好客气!” 何天香一笑:“不敢!”这中年人在酒楼上就坐自己身边,知道自己姓何并不 奇怪。 婷儿在一旁听得何天香的话,心中不由一热,胸中的气竟去了一大半,却向那 中年人道:“我不领你情!” “你们兄弟俩怎得都这么客气!我说过我并没有想帮你们,我只是要看清台上 而已!”那中年人突然正色道。 何天香一听这话,只得再把头转向台上,心中却道:“这两人从未见过面,怎 得却跟冤家一般?”却也实在想不通。 婷儿见她帮自己解了围且没有叫破自己身份,倒也一时不好意思再跟对方作对, 不由也向台上看去。 那中年人见两个都别了头,不由一笑。慧香在一旁见了,不由一呆。他怎么笑 得那么好看?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随之也向台上看去。 此时,慕容忠见下边人也都聒噪够了,便伸两手往下压了一压,人群顿时静了 下来。 慕容忠清清嗓子:“今天是比武招亲大会的第九天,我代表慕容山庄,代表老 爷子,代表我们姑娘,感谢大家的到来……”哄!他下面的话,便被一阵洪流淹没。 老头子不得不把手又往下压了压,将那股声浪压了下去。 他朗声道:“比武规定为一切兵器武功皆可,但火器用毒者除外,仅此而已。 但比武时,请大家尽量适可为止,输者不可报复,立即下台。” 下边立即一片议论之声:“规则竟如此简单!” 这时,擂台上方,中间坐着慕容长明,东席上是青城掌门余循真,再往下便是 江城月,“彩风剑”李梦莲,西席上则坐了三大家的人。(东方世家因东方灯之败 业已缺席) 慕容兰娟则独独搬了张椅子,在父亲下首坐了。 她一身火红劲装,更显出其身材的婀娜,只是眉宇间总锁着一层浓浓的愁思。 她不愿意往台下看,也不敢往台下着,她不知道他是否来了,她盼他来,但又 怕他来,她盼他来,她可以佯败于他,她不愿他来,台下这成千上万的武林人物中, 什么人都有,倘他有所闪失,自己岂非害了他? 她只是怔怔地盯着面前的案几,案几上只有一团带箭的锦球和一把剑,一把能 用来杀人,也同样能杀死自己的剑! 慕容忠已从身边取过一面铜锣来,大声道:“大家听清楚了:为防止一次人数 过多,我铜锣响两声之内能到达擂台左边登记处报名者为第一批应试者!” 老人说到这里,手中的铜锣已哐哐连响了两次。 哐哐,铜锣声响中,场中已有数十条人影如惊鸿般掠起。 但有的人距擂台太远,有的人根本不敢出头,所以两声锣后,只有五个人站到 了擂台左侧,正是金碧良,南宫柳,百里宽和另外两个年青高手。锣声未消处,五 人同时落地,互望一眼,都不由冷哼了一声。 何天香未动,婷儿未动,那中年人也未动,他们正密切注视着台上事况的发展。 慕容忠已哈哈一笑,走到台边,向五人一拱手:“五位少侠,不愧是人中之龙, 请这边登记!” 说着便引五人来到一方桌前,每人一方白布道:“请各位写下师承、门派、姓 名。五人又各哼一声,各自提笔。 半刻之后,五方白布高高地悬挂了起来,一列排在擂台上。 第一块:天残帮金碧良第二块:南宫世家南宫柳第三块:岭南派孙天翼第四块 :百里世家百里宽第王块:尘缘山庄王爱尘五方白布各长三尺宽二尺,迎风猎猎作 响。台下立时一阵骚动,人人交头接耳,因为这五人都是当今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青 年高手,他们相争,胜负之数确是难料。 何天香也不由皱了皱眉,对婷儿道:“我看今天这形势还真有点儿棘手。” 婷儿突然道:“哼,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媳妇铁定是你的了,你想扔 都扔不掉!”说着便把头扭向了一边。 何天香一听不对味,不由道:“喂,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难道说得就不是正经的?看你们俩一个台上,一个台下,都愁成那个样子, 老天也不会忍心的!”婷儿冷冷道。 “你怎尽把我和她扯在一起?……”何天香急道。 “难道不是?你若不愿听我说就别听,又没人逼你!” 一句话把个何天香给呛的死死的,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久才憋出一句“莫名 其妙!”随即又摇摇头:“肯定吃错药了!” 这时慕容忠已引五人来到慕容兰娟跟前叫道:“小姐!” 慕容兰娟正望着那团带箭的锦团发呆,一时竟未听到。 慕容忠只得再叫一声,芸儿又在旁边轻推一把,她方醒觉,不由“嗯”了一声。 芸儿道:“小姐,他们上来了。” 慕容兰娟连看五人都未看,只冷冷道:“你们谁先来?” 金碧良笑道:“慕容姑娘想谁先来呢?” 慕容兰娟腾然火起:“我只希望最后剩下的不是你!” 百也宽是个急性子,等不得已是大叫道:“姓金的,要打就赶快打,你跟慕容 姑娘乱说些什么?” 金碧良不由变了脸:“百里宽,你要向我挑战?” “向你挑战又怎么了?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百里宽叫道,一抡长棍,已向 金碧良打来。 南宫柳也突然对岭南孙天翼道:“在下听说岭南派新出了一位年青高手,戈法 很是不错?” 孙天翼也冷笑:“在下的戈法确是不错,但却哪里比得上南宫少爷在彩蝶院里 吃风打架的本事?” 彩蝶院里南方一家有名的大妓院,孙天翼故意在慕容兰娟面前揭破,显然是给 南宫柳一个大大的难堪。 果然,南宫柳已是跳着脚儿抽出了锁喉钢鞭:“你小子活腻了!” “我看你的命才太长了呢!”孙天翼也不甘示弱,抽出了一双短戈。 一时金碧良的天残剑对上了百里宽的百变神棍,孙天翼的破天戈对上了南宫柳 的锁喉钢鞭,擂台上一阵好打,却反把王爱尘遗忘在一角。 王爱尘眼见四人打的厉害,心道:“以前只是听说过慕容姑娘的艳名,没想到 她生的竟是这样美貌,倘我一生能娶妻如此,当也无憾了。”不由又抬头看去,却 见慕容兰娟眉山紧锁,愁雾恨云缭绕于指间,不由吃了一惊,立即想起所流传的何 天香的事来,心下不由立时恍然,暗骂道:“我王爱尘一生做事磊落,没想到今日 一时糊涂,险些做出错事来,尚幸此时尚不晚,我现在下台还来的及。再说,以慕 容姑娘这样美丽刚烈的女子,原本就不是我所能配的!”想到这里,他便想去向慕 容兰娟告别。 但他刚跨出第一步,便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他固是 该下台,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向慕容兰娟迈步的!立时,一支鞭,一柄剑,一根棍, 两支戈,便同时向身上扎来,快、稳、狠、毒、准!鞭敲的是头,剑刺的是心,棍 拦的是脖子,戈挑的是胁。他知道四人是会错了意,但五件兵器已将要近身,他已 别无选择,只得一个懒驴打滚从四人的空档中一下子滚下擂台来,侥是如此,背上 依旧多了三条血痕,五件兵刃一触即发,又相互狠斗了起来。王爱尘却从地上爬起, 右拳缓缓地握起,双目冒火的盯着台上的四人,直有一种上去拼命的感觉,但终于, 他的双手缓缓松了开来,沉重地转了身,默默地往回走,两滴清泪已随风滑下。— —不管如何,尘缘山庄的威名已是随着自己那一式懒驴打滚灰飞烟灭了。在所有人 眼里,他只是个懦夫,懦夫!他不是懦夫,但他还是选择了离走! 突然,人群中一只手拉住了他,那只手很有力,竟使他一时也动弹不得,紧接 着他便听到一个语声:“朋友,振作起来,没有人笑话你,没有人能在那样四个人 联手攻击下不出丑,你不能,我不能,就连台上的南宫剑、万雷兰、金万能、慕容 庄主、余道长都不能。” 王爱尘心中一动,猛地抬头,然后他便看见了两颗星星,两颗很亮很清澈的星 星:“为什么要帮我?” 那双星星的主人笑了:“人人看你是懦夫,但我看你是英雄,你本不怕死,更 不怕流血,但方才你没有再到擂台上去,只是因为有些事,你看的懂,有些事你懂 的该如何去牺牲,我代慕容姑娘谢谢你,你也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姑娘的!” 王爱尘的泪突然哗地流了下来,紧紧地攥住他的手:“告诉我,你是谁?” “王兄,男儿有泪不轻流,做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该高兴才是!” 年青人拍拍王爱尘的肩膀笑道:“我姓何!人可何。” “何天香!”王爱尘突然一声惊叫。 何天香也不由大吃一惊:“你认得我?” 王爱尘不由仰天长叹:“你若不是何天香,何天香又是谁?何天香若不是你, 你又是谁?我自己从擂台上下来没有错,慕容姑娘为你痴狂为你憔悴也没有错!” 说着,他的泪居然又下来了。 “王兄!”何天香忙叫道。 “我没事。”王爱尘突然回首凝视着何天香:“何兄,慕容姑娘里个好姑娘, 希望你能救她,善待她!我走了。”说着,他人已飞似的向外冲去。 “哎——王兄!”何天香叫道。 “唉,又是一颗多情的种子!”婷儿突然叹道。 何天香没听清,不由问道:“什么?” “没听清就算了!”婷儿突然又气道:“人家叫你娶她,照顾她一辈子!假正 经!装糊涂!” 何天香不由大是摇头:“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真让人搞不懂!”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台上同样也有人这么想,慕容忠见四人打的激烈,唯恐闹 出人命不好收场,正想上去劝开,不料脚刚一动,就被芸儿狠狠踩住。 “哎——芸姑娘,你的脚!”慕容忠不由叫痛道。 “你想干什么?” “他们这样会出人命的?” “那你是要他们的命,还是要小姐的命?”芸儿突然恶狠狠地道。 慕容忠一愣,随即明白:“当然是要小姐的命了!” “那你还不老老实实呆一边去!”芸儿怒道。 嗤——圈中有血光迸现,但没有人退出,招式却越来越阴毒,每个人脸上都现 出狰狞的神情来,已是在拼命。 “没想到,武林数十年来的平静,又要在娟儿的婚事上再现血光!”慕容长明 的双眼已缓缓闭上。 余循真也长叹道:“无量寿佛,天意,天意!纵是没有娟儿,以慕容兄所处之 地,所握之财势,也早晚避不开场血光之灾,怀璧其罪,怀璧其罪呀!” 李梦莲看着江城月,江城月却正在看着慕容兰娟。 而此时的慕容兰娟却似已入了定一般,竟似已完全听不得台上剧烈的打斗之声, 她的眼中只有那只带箭簇的绣球,红的如火的绣球! 在那绣球中有一个淡淡的影子,似近还远,似远还近,模模糊糊总让人看的不 是很分明,除此之外,她眼中已再无一点别的东西,也不想别的东西,她的整个人 已似被淘空了一般。这一切都与台上的打斗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江城月在落泪,李梦莲在落泪,芸儿在落泪,台下的中年人在落泪,婷儿更在 落泪。 突然,婷儿向何天香哽咽道:“慕容姑娘好可怜!” 何天香没有说话,他既非草木,又岂会看不出这些?然而血仇未曾洗雪,仇人 也不知何人何处,此生或许已注定了是坎坎坷坷艰难凶险,我又怎能随便就将你拖 累了?不是我不想要你,而是我现在要不起!何天香的脸色很不好看,额上有青筋 突起,但他依旧不说话,此时此地,他又能说些什么? 台下的喝彩声早已没有,因为人人已看出台上的反差了,有人在拼命,有人却 如死人般麻木,渐渐的,他们又似已懂得了什么,继之便有了一种同情与悲愤的表 情同时浮在各人脸上。几个年轻的姑娘已嘤嘤抽泣起来。他们突然后悔了——他们 本不该来,他们本就不该来!他们是来看一场羊与群狼的游戏,他们是来为狼助威, 喝彩! 台下是一片沉静,一片死一样的沉静! 天居然也渐渐地阴沉下来,有风起,但空气却压抑了许多,难道要有雨? 突然,台上同时响起两声大喝,紧接着两条人影被凌空击飞,直飞丈许,落在 台下,却是百里宽与孙天翼。 二人身上已是数处血迹,脸色苍白,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两人终于走了,台 上也有人随了下来,一起住外走去。 台下依旧没有人喝彩,没有人起哄,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与嘲讽和说不出的沉 静。 慕容兰娟仍然没有反应,她眼中只有那团绣球,那团流着鲜血,燃着火焰的绣 球! 金碧良突然昂天大笑,大笑声中他那柄黝黑的曲剑已电般向身边的南宫柳刺去, 正是“天残九式”的第七式“天残断魂”。 南宫柳虽也在笑,但他深知金碧良阴险毒辣,又怎能不防?一见金碧良出剑, 不由也一声暴喝一鞭砸出。 噗!钢鞭直砸入台中,灰尘木屑四散。 “不好!上当了!”南宫柳立觉不好,但已经晚了,金碧良已是一记“云中腿” 狠狠踹在他的后腰上。 卟!南宫柳狂吐着鲜血摔在台下,挣扎着道:“姓金的,你……你好狠!” 台上的南宫剑也霍然而起向金万能道:“金公子好重的手!” 金万能却冷笑:“南宫门主何出此言?你儿子既已上台,就得凭本事吃饭,更 何况碧良没下杀手已算是不错了。” “你,你——”南宫剑一阵气急,忽地向中间的慕容长明一拱手:“好!慕容 庄主,今天这笔帐老夫向两位记下了,再会!”说罢,南宫剑径下擂台,搀起儿子 向外走去。 他的话很明显,这笔帐里也有慕容山庄的份,慕容长明焉有听不出的理,却也 不辩,只道:“恕老夫不远送!” 此时,金碧良已缓缓走到慕容兰娟面前一笑道:“慕容姑娘,很不幸,剩下的 恰恰是在下!” 慕容兰娟抬头一看,却见擂台上已只剩下金碧良,又见擂台上犹血迹斑斑,不 由冷笑道:“金公子好手段!” “岂敢,岂敢!”金碧良皮笑肉不笑。 慕容兰娟不再说话,扯下披风,大步迈向擂台。 擂台中央,锵——慕容兰娟长剑出鞘,一引剑诀:“姓金的,请!” 她先前愁眉不展,一副恹恹慵慵的样子,但此时仗剑而立,骤觉英姿飒爽,正 气逼人,又是另一种神韵。 金碧良不由看得呆了:“慕容姑娘,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不料,话尚未完,慕容兰娟已俏脸儿一寒,一剑削来。 金碧良连忙招架,铮!火星四射! “好重的剑法!怨不得东方灯会折在他手上。”一接上手,金碧良骤觉慕容兰 娟的剑势出奇的重,内功竟不在自己之下,哪还敢托大,天残剑凝神招架。 慕容兰娟一套“红花神剑”施展开来,只见长剑上下翻飞,寒光夺目,所过之 处大开大磕,竟将金碧良逼的连连后退。 台下众人见了,不由轻舒一口气。 五十招,六十招,轻瞬已是七十招过去了。何天香不由皱了眉头,轻声道: “这样下去,只怕不好!” 婷儿忙在一旁问道:“为什么?慕容姑娘正占先机呢!” 何天香摇摇头:“慕容姑娘虽然占了先势,但金碧良的步法丝毫未见散乱,长 此以往,慕容姑娘终是女子,锐气失去之时,便也是她的失败之期。” “我不相信,慕容姑娘肯定能赢的!”婷儿缓缓道,突然之间,她开始关心起 慕容兰娟来,她希望慕容兰娟能赢,一半固然是为了何天香,但还有另一半是为了 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就是女人之间在别人得势时妒嫉,在别人落难时又普 遍的同情怜悯之心吧! 何天香又怎知这些,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果然不多久,台上的形势已发生了变化,慕容兰娟进攻的力道已明显减弱,金 碧良的剑势却慢慢扩大起来。 台上的慕容长明等人脸色都开始凝重,金万能的脸上却是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台下不由一阵骚动。 突然,慕容兰娟的剑光陡的一震,随即大盛,如虹一般向金碧良击去。 “好!”婷儿一拍手:“慕容姑娘的绝招出来了!” 何天香却长叹:“没用的,人家已经等着了!” 果然,台上立时火星四射,流虹四散,慕容兰娟一连二十四剑都被挡了回来。 但剑光散而复聚,慕容兰娟突然双袖翩翩,蝶一般飞起,在金碧良上空洒下朵 朵莲花。 “好!好优美的一招‘仙子落蕾’!”何天香也不由赞叹道。 但金碧良却并不慌乱,剑剑上刺,剑刺尽,花蕾也已洒尽,在半空中尽数破开。 “着!”慕容兰娟极尽优雅的“仙子落蕾”刚一施完,突然挺剑向前急奔,身 子一摇,竟是一化二,二化三,三人三剑直向金碧良冲来。 “对影三人!”红花神剑中的最后一势! 三人之中只有一人是真,三剑之中也唯有一剑是实,但谁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 内分出虚实呢?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是李白《月下独酌》中的句子,人人都知道, 慕容山庄的红花剑法中有这么一招,但谁都没见过。今日慕容兰娟一施展出来,竟 是如此奇妙,众人不由大呼! 慕容姑娘赢定了,人人都这么想,婷儿更是高兴地站了起来,因为慕容姑娘这 一胜,何天香就大可不必出手了,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吧?! 台下已有人鼓起了掌,慕容长明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剑光如雪,一闪即到,金碧良便也在剑光中倒下,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在变,婷 儿的笑容已僵在脸上,慕容长明也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金碧良是倒下了,但曲剑依握在手中,慕容兰娟还在站着,她刺出了三剑,但 等于只刺出了一剑,而这剑已被金碧良架住。 她已懵了,她做梦都不住想到金碧良会能躲开这一招,一时竟呆在那里。 金碧良缓缓地站起来,得意地道“红花神剑果是不俗,其实慕容妹子也大可不 必伤心,对于红花剑三绝式,在下确实下过一番苦功的,而最后一式,在下虽没见 过,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今日侥幸得胜,尚请小姐成全!”说着一礼。 金万能也斜斜向慕容长明抱拳“慕容兄……” 慕长明脸若死灰,身形摇摇欲坠,没想到还是输了,而且还是输在自己最不喜 欢的金碧良手里!慕容长明又能说此什么? 余循真已黯然,江城月,李梦莲、婷儿,何天香,芸儿、中年人同样黯然,台 下也是一片静寂,一片死样的静寂! “姓金的,咱们还没比完吧?”台上,一个声音突然冰凉的响起。 众人抬头,却见慕容兰娟已收了剑,正在跟金碧良说话,一脸的冷酷,前所未 有的冷酷! “红花剑三绝式都奈何不了我,你还怎么跟我比?”金碧良奇道。 慕容兰娟冷笑:“你若再接得下我这一式,我就服了你!” 金碧良不由笑道:“好!看来不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你是不会死心!你小心了, 我也要用天残七剑了!” 慕容兰娟依然冷笑,不屑的冷笑,但冷笑声中,身上已现出一团朦胧的青光, 青光之中,慕容兰娟已缓缓地转体揉剑,立时,青光中有八条胳膊缓缓地车轮般旋 转了起来,四掌四剑,缓缓轮转。 八条胳膊?一个人怎么会有八条胳膊?金碧良不由呆住,所有的人都呆住,就 连慕容长明也呆住:“这是什么招式?” 原来,这正是茅屋中那老人教的“八星映月”。 慕容兰娟因从未用过,心中无底,本不待使出,但“对影三人”一败,事情发 展到此地步,慕容兰娟也别无选择了。 何天香也皱皱眉头,问婷儿道:“婷儿,你认得这是什么剑法吗?” 婷儿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我家的,我怎会知道?不过这么多手脚的,倒像极 了画上的八臂哪咤!” 何天香不由给了她一个栗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知道开玩笑!” 婷儿犹自道:“谁跟你开玩笑,真的很像嘛!” 慧香却道:“不管是不是开玩笑,关键的是慕容兰娟姑娘能不能赢?” “她赢定了!”身后的中年人突然发话。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赢?”何天香看了中年人一眼:“莫非你认得那式剑法?” 中年人却笑了:“我也不认得,但我有这种感觉。” “感觉?”何天香不由道。 “你再仔细看一下!”中年人笑道。 婷儿却突然别过头:“我不信!” 中年人看了婷儿一眼:“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哪怕我说天是 蓝的,水是绿的。” “哼!”婷儿两眼一闭,又偏过了头。 何天香沉吟片刻,复又仔细端详两人剑式,终于缓缓点头:“阁下的话有理, 我信!” 中年人淡淡一笑。 婷儿却猛地睁了眼,恼恼地看着何天香。 何天香一见婷儿模样,便知道又要不妙,连忙问道:“婷儿,你干嘛这样看着 我?” 婷儿鼻子抽了几抽,竟现出要哭的样子:“好啊!白白认你这个大哥,却跟别 人一条藤儿来欺负我!” “婷儿,这,这话怎么说?”何天香见她面有嘁容,不由也慌了手脚。 “还怎么说?我说不信,你偏说信,这不明摆着胳膊轴儿往外拐,帮着人来气 我吗?”婷儿眼圈红红地道。 “这,这怎么能说是欺负你呢?”何天香不由又好笑又好气:“这是凭经验得 出来的嘛!总不成人家说月亮是圆的,你要说是方的,我也必须要说是方的吗?” “还说不是?那我要你这个哥哥做什么?”婷儿说着,眼泪居然真的吧嗒吧嗒 落了下来。 何天香一见她在大庭广众之前落泪,不由慌了,忙道:“好兄弟,你别哭,你 别哭!等此间事一了,为兄什么都听你的,这还不成吗?” “真的?”婷儿抽泣道。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叫你上东,你就不会去上西?” “你叫我打狗,我就不会揍鸡!这总行了吧!” 何天香一边说着,一边伸袖去给她拭泪。 “死呆子!谁要你来?”婷儿这才破涕为笑,一巴掌打开何天香的手,自从衣 襟内取了一方帕子拭了泪去。 何天香这才放了心,又向擂台上看去。 婷儿正拭着泪,却听后面有人酸酸地道:“都这么大人了,还装痴撒娇,也不 怕人笑话!” 婷儿一听就知道谁在说话,却也不回头,只把个脑袋左一下右一下摇得跟拨浪 鼓一样,嘴里叫着:“我喜欢,我喜欢,我就是喜欢!”又突然回头一吐舌头: “哦哇哇——气死你!” 那人愕然。 这时,金碧良已按捺不住,叫道:“慕容姑娘,得罪了!”身形一长,手中长 剑狂风暴雨般攻出,七七四十九剑一气呵成! 铮!铮!铮!铮!火星四冒,金铁交鸣之声刺耳至极,金碧良只觉得虎口都要 裂了,曲剑也要被震断,眼前却还是慕容兰娟无数的胳膊在晃来晃去,不由暗道: “不好,要糟!” 谁知刚想要跳出来,脖子上就被慕容兰娟狠狠一剑连耳拍中。 噗!金碧良只觉得开了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钵儿、铙儿一起响,在上面 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一步三歪,只看见无数的慕容兰娟在半空中飞舞,一时立 脚不住,竟一个倒栽葱从擂台上扎了下来。 哄!众人不由大笑。 金万能大吃一惊,连忙跳下擂台,将金碧良气急败坏地提了起来问道:“良儿, 良儿!” 这一剑拍的好重,过了这许久,金碧良还是觉的满天是金星,却叫道:“这不 是你慕容家的剑法,我不服!” 慕容兰娟冷笑:“擂台之上,只分输赢,你又管是哪家的剑法?” 金碧良不由无话,只得恨恨道:“好!慕容小姐,咱们山不转水转,走着瞧! 叔叔,咱们走!”谁知一往前迈步,却觉得双腿酥麻,一点儿气力都没有,竟又砰 地一声栽在地上,又惹来一阵哄笑。 金万能只得向台上一拱手,冷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慕容庄主,再会 了!”说罢提起金碧良如飞而去。 慕容兰娟一头扑进慕容长明的怀里,大叫一声:“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 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娟儿,事情总算过去了!”慕容长明紧紧将女儿搂在怀里,也 是泪水长流,那是胜利的泪,那是欣慰的泪。哗——台下突然掌声雷动。 江城月,李梦莲,余循真,芸儿,何天香,婷儿,慧香,中年人还有许多许多 的人眼中也同样有泪花在闪烁,这是友谊的泪,这是理解的泪,也同样是幸福的泪! 不知何时,天上已下起了雨,却是细细的柔柔的,让男人也觉得温柔。 良久,人们的情绪方稳定了下来。 慕容忠又走到台前,首先向下面鞠了一躬:“慕容忠代表庄主、小姐,谢谢各 位!” 台下立时静了下来。 “但是,”慕容忠接着道:“比武招亲尚未结束,哪位好汉若愿意……” 他话尚未完,东角上已有人大喊道:“忠总管,算了吧!咱们都不是小姐的对 手,小姐以后要是出嫁,让咱们多喝几杯喜酒也就是了!”正是先前的那个衡山王 大水。 “哗!”人群立时附和起来,都嚷道:“这擂台本就不该打,现在既然四大家 都走了,咱们大伙也都散了吧!” 慕容忠回到台上,跟慕容长明低声嘀咕了几句,慕容长明点点头,慕容忠便和 慕容兰娟一齐来到了台前。 众人一见慕容兰娟,便又立即静了下来。 慕容兰娟来到台前,眼圈儿依旧红红的,却显得更加妩媚了。真如一只刚刚经 雨的红莲。 却见她一抱拳,向台下道:“兰娟多谢各位武林同道,既然大家如此仗义,兰 娟又何敢再推辞?这样吧!由慕容忠再敲锣三记,倘三记之内无人再上台来,此次 十日擂期便算完结,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好!好!就这么定了!”台下立即有人叫道,婷儿更是举双手赞成,却见何 天香在那里闷闷不乐,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何天香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就这么结束了,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你还想干什么?”婷儿不由怒道。 “我还想干什么?”何天香也不由道:“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你脑袋瓜儿要还是乱想,我就给你打扁了!”婷儿恨恨地道。 这时,慕容兰娟看看慕容忠,慕容忠上前,高高举锣,哐——锣声悠扬,但台 下却静如止水,不见一人有所异动。 “何大哥,你该上去!”锣音悠扬中,婷儿突然低了头,黯然道。 “婷儿,你怎么了?”何天香不由笑道:“先前死活不让我去,现在却又要我 去了?” “唉,”婷儿轻轻地叹气:“她是个好姑娘,你现在不要她,只怕将来会后悔 的。”成功阻止了何、幕接触,婷儿却突然又后悔起来,到底后怕什么,她自己也 不知道。 何天香坏笑:“我说婷儿,我看你对她挺有意思的嘛,就凭你这身材模样,功 夫脑瓜儿,哪个姑娘对你不动心才是傻瓜!……” “我跟你说正经的!”婷儿脸色陡的一沉。 何天香一见她正了色,便也不再开玩笑,只轻轻道:“婷儿,说真的,正是因 为她确实是个好姑娘,所以我才最好不与她见面。” “好呀!你还说不喜欢她!”婷儿不由恼恼地道,却又泄了气:“那又为什么?” “你或许不知道,我可能是个不祥的人。”何天香笑道:“当年师父找到我时,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曾是魔鬼来过的地方,所以他就断定我的命不会太好,跟我 接近的人也一定会受苦,所以我不想连累她!……” “行了行了!”婷儿不耐地道:“你师父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以后的事? 再说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一说到婷儿,何天香不由又笑了:“你说也怪,我是想对每个人都好,可是我 就弄不明白我为什么就对你特别特别好呢?难道你就是我前世的冤家?”何天香笑 道。 “你才是我前世的冤家呢!”婷儿也不由笑骂道。 “可是,慕容姑娘不同,我配不上她!”何天香突然喟然长叹。 “为什么?”婷儿不由惊问。 “慕容姑娘是慕容庄主的独生女儿,人称”武林第一艳“,我又算是什么?” 何天香甚是形秽,惨然道:“一个孤儿,一个流浪的人?我又何必再存非分之想?” “那,那什么样的女子才适合你呢?”婷儿一听这话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天香也骤觉自己把气氛搞的过于沉重,不由一把搂住婷儿的肩头笑道:“我 也不敢奢求什么,有生之年,能和我平平淡淡,粗菜淡饭,看看山,浇几垄菜,耕 几块田,也就足够了。若是再好些,那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看看山,浇几垄菜,耕几块田?”婷儿听得不由呆了,鼻尖一酸,竟似 要哭出来。 哐——又是一声,锣音清扬,但依旧无人前来。 慕容忠高高举起铜锣:“各位,这是第三锣,三锣过后,比武大会正式结束, 以后若再有人前来扰乱生事,便是有违武道,愿诸位同道共鉴!”说着慕容忠抡圆 了锣锤便要敲下。 突然,人群后面一声高呼:“且慢,本公子来也!”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道红影如飞般向前掠来。 慕容忠抬头,锣锤反而敲的更急,哐…… 噗!慕容忠已被来人一扇扫在脖子上,连人带锣扫飞丈余,哐啷啷,铜锣摔在 台上。 哗——台下不由哗然。 “血无天,你干什么?!”慕容兰娟与芸儿同时抢出。 江湖中穿血衣的门派只有一个——北疆血影宫,一楼二宫中的血影宫! 而血影宫中有资格通体血衣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血影宫宫主,另一个是他 的儿子血无天! 台下立即议论纷纷,却都现出憎恶与鄙夷的脸色。 原来这血无天是江湖上公认的年青一代中最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人物,其恶名 更远在金碧良等人之上。 他以杀人为乐,十九岁时酒后行凶,连杀七名妻妾,遂成血衣,以后也不再更 换,是以人称“七(妻)血衣”。是江湖中人们最瞧不起的人物之一。 血无天已在台上摇着折扇大咧咧地道:“本公子一听到慕容姑娘要比武招亲的 消息,便半夜兼程特地从北疆赶过来,谁知这老杂种明明听见本公子的话了,竟然 还继续敲锣,简直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江城月霍然而起,却被李梦莲连扯了两扯方才又坐了下去。 芸儿却来到慕容兰娟身边轻声道:“小姐,忠总管伤的很重!” 慕容兰娟道:“先把他交给我爹!” “怎么,老杂种还没死吗?”血无天突然笑道。 芸儿正扶起慕容忠,闻言不由猛的回头:“血无天,你嘴里放干净些!” 血无天却奸笑:“臭丫头,叫你血大爷做什么?总不成,你们小姐比武招亲, 你春心也动了?” 芸儿给气的差点儿吐血,不由大喝道:“真可谓狗生狗,猫生猫,王八的儿子 乌龟腰!血无天,你老子血满江不是东西,你倒更青于兰胜于兰了!” 血无天不由勃然大怒,正要跳上前来,却被慕容兰娟拦住,冷冷道:“血无天, 你还想动手?你若是来比武的,就请按规矩行事,若不想比,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我要她做陪嫁!”血无天指着芸儿大叫道。 “敝庄的陪嫁自有敝庄来决定,暂且不劳阁下费心!”慕容兰娟冷冷回道。 “好!好!”血无天连说了两个好,又看了芸儿一眼,这才下台。 不一会儿,台上第八块布幅挂出,上书“北疆血影宫,血影秀士,血无天”字 字碗口大小,皆以血书成,细雨犹下着,别的白幅上的字已经模糊,但这血字经雨 一浸,却更现鲜艳怵目。 台上两人已经站定,一剑一扇遥遥相对。 台下,慧香不由担心地道:“这个血无天看起来比那个金碧良还要难对付!” “听天由命吧!”何天香叹道。 “是呀!”婷儿也在那里心事重重,此问彼答地道。 血无天摇摇手中折扇笑道:“兰娟姑娘,我看你就乖乖跟本公子走吧,免的动 手动脚大煞风景!” 慕容兰娟举手按剑,不屑道:“血无天,据我所知,‘血影魔芨’自传世以来, 一共只有五代传人,第一代‘血影鬼手’被前代大侠‘五命神剑’连戳七十四剑而 死;第二代走火自焚而死;第三代‘血影无义’与门下十五名高手最惨,被音神以 ‘风雨雷电四象绝命必杀阵’一震皆毙,碎骨为灰,随水流逝,尸骨无存……”说 到这里,她又看着血无天道:“如果我未说错话的话,你爹与你该是第四代第五代 传人了吧?” 血无天身上冷汗直冒,嘴上却道:“那又怎样?” 慕容兰娟又道:“天理昭彰,你爹做了那么多的恶,将来不定如何去死,而至 于你……你不觉的你身上的那件‘七血衣’已经穿的太久了吗?”慕容兰娟眼中突 然寒光四射! 血无天头上身上都是冷汗,嘴上却不示弱地道:“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一时欢 快吗?又何必管以后怎么样?现在我赢了你,先跟你做上一夜鸳鸯,到时就是天塌 下来我也不管了!” 慕容兰娟不由冷笑:“哦,你就真的那么想要我?” 血无天邪笑道:“那还有假?家中几十个婆娘加起来没你一半有味道!” “那你就来吧!”慕容兰娟叫道,连人带剑直扑血无天。 “来的好!”血无天撑扇招架。 擂台上只见两团红影此起彼伏,叮叮之声响个不绝。 血无天的“血影飘”轻功与“血影扇法”绝不在金碧良的“天残剑法”之下, 但慕容兰娟新增数十年功力,又得茅屋老人指点,两人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七八十招。 “慕容姑娘要输!”背后那中年人突然道。 “你又来捣乱!”婷儿不由愤然,却见台上慕容长明,余循真,江城月等人也 面露忧色,不由问何天香道:“何大哥,你看呢?” “血无天明显的留有后手,只怕慕容姑娘……”何天香黯然道,却又突然道: “除非她再用那一招……” 话尚未完,慕容兰娟又已将那一招“八星映月”绝招使了出来,朦朦青光中, 八条胳膊依次缓缓轮转。 血无天却冷笑,折扇一甩,十八根扇骨次第飞出。 “血影透骨钉!”慕容兰娟不由大惊,叮叮叮叮叮!骨钉在车轮面前纷纷断折, 但血无天却已绕到了慕容兰娟的背后,奸笑道:“看扇!” 慕容兰娟回头,扇已近肩,躲之不及,回剑更是不及,慕容兰娟不由大惊。 “与其受伤被辱,不若就此一去,一了百了!”慕容兰娟一咬牙,竟骤然回剑, 反手向颈上狠狠抹来。 慕容长明大惊,想要出手,但为时已晚。江城月大惊,想要出手,但为时已晚! 身后的血无天也给吓呆了,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呆了。 “何公子!”芸儿却疯了一般哭叫道。 何天香霍然而起! “何公子?”慕容兰娟一惊,眼角余光中已有人影跳起。 “何公子来了,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慕容兰娟突然一咬银牙,疯狮一 般地转身,长剑如重锤般地向后抡去! 当!火星四溅,血无天连头皮都在发麻,手上的折扇与慕容兰娟的长剑一块儿 冲天而起! 慕容兰娟却脚步一绕,人已到了案前,一把抓起案上的弓箭,塌香胯,扭玉腰, 拉弓开箭向那人射去,嗡——满山都是弓弦在急响,慕容兰娟便在这弦声中身心俱 疲,缓缓倒下。 血无天刚刚稳住身形,慕容兰娟的箭已射出,人已后仰,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了,只得呆呆地看着那团射出的绣球。 长箭如风,直向台下射去。台上台下几千双眼睛都在盯着那只绣球。九天,整 整九天!慕容兰娟一直不肯射出的绣球,终于在这大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射出来了! 长箭如虹,她将飞向何处?她将飞向何人?谁能配接这绣球?谁又有胆量,有 能力与这血无天再一决雌雄! 何天香!只有何天香!只有那个传闻中的何天香! 可他来了吗? 长箭突然在人们眼中飞的缓慢起来,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数日相思,数日苦等,这一箭终于射出来了。射出来了,定亲的绣球!终于来 了,梦中的情人!数日的情感终于随着这支箭的射出而彻底迸发,慕容兰娟倒下了, 她突然觉的所有的事情都已不需要她来承担,她相信那个人会给她遮住所有的风雨 的,虽然只与他见过两面,话也没怎么说,但她相信! 她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前所未有的放松;芸儿跑来喊她时,她已什么 也听不到了——她睡着了,好香,好美!好甜,好酣! 箭簇如鸿,直飞何天香,何天香的眸子在收缩,收缩,吧!他的右手已突然抓 住绣球,但他同时也感到另有一只手也同时抓住了绣球,是婷儿! 婷儿正抓住绣球的尾端,脸色难看至极。 何天香缓缓地看着她:“婷儿,把它给我,你不是血无天的对手!” 婷儿看着何天香,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似有什么话要说却总说不出来,抓绣 球的手却慢慢儿松了下来。 何天香缓缓扯下面具交给婷儿,沉声道:“记住我们的计划,千万莫害我!” 婷儿看着他,良久方挤出四个字:“千万小心!” “我晓得。这又不是生离死别,脸色这么难看?”何天香一笑,搓搓婷儿的脸 蛋,向前走去。 “何天香,真的是他!”芸儿突然喃喃道“他真的来了?”原来芸儿当时那一 叫,只是下意识的叫,而实不知何天香真的在这里,更会站了起来,这又怎么不使 她惊喜呢?心下却不由又有些鄙夷起何天香来:“男人不也都是这样吗?先前装的 那么清高,害我们好找,现在不也来了吗?……” “何兄!”那边江城月看见,连忙站了起来:“是你吗?” “怎么会?”黄直也叫道。 “是他!是他!何天香,何天香!”李梦莲也高兴地笑道。 慕容长明也与余循真仔细盯着人群中的这个年青人。 “何天香!” “他真的来了?” 轰!人群顿时炸散开来,先前,芸儿找何天香时,他们就曾有所耳闻,今天这 何天香真的来了。这何天香又到底是何等人物,竟使得连以冷艳孤傲眼高于顶著称 的慕容兰娟也如此痴迷? 顿时,前面的人让出一条小路,后面黑压压的人群挤了上来,都想看一看这传 说中的何天香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何天香手托绣球,儒衫飘飘,一脸肃容,大踏步地向前走来。 人群中立时现出一阵赞叹之声,怨不得慕容兰娟如此为他痴心,不但女孩子喜 欢他,就连那些日常时难服人的小伙子们也都莫名的嫉妒起他来。她的面容是如此 的祥秀,他的步履是那样的潇洒,他的气度是那样的沉着,他的眼光是那样的从容, 就连那无法无天的血无天也突然无由的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芸儿那日见他,是一身破旧,但今日一见,不由惊为天人,又暗暗佩服起慕容 兰娟的眼光来。 何天香转人群,绕擂柱,登木梯,在众人目送之下来到擂台中央,微一躬身: “弟子何天香,见过两位前辈!”又向江城月,李梦莲黄直拱拱手:“江兄,李姑 娘,黄兄,请了!” 三人点点头,算是还礼。 “你就是何壮士?”就仅这份潇洒与从容,慕容长明也不由暗暗点头。 余循真却呵呵笑道:“千等万等,还是把你等来了,怎么样,有信心吗?” 何天香连忙拱手:“何某自当尽力为之!” “好!那就一切拜托你了!”慕容长明殷殷道。 这时,黄直已代替了慕容忠的职责走上前来向二人一抱拳道:“血公子,方才 一战,小姐不能算输,也不能算赢,实际上是血公子占了上风;但小姐作为定情之 物的绣球也已射出,但此时也不能全做数,所以,两位现在是各胜半场,小姐最后 的归宿就在二位手上了!” 何天香点点头:“我明白了!” 血无天却冷笑:“你若真明白,就别跟本公子争,免得丢了小命儿!” 何天香只是淡淡一笑,懒得去理他。 黄直却道:“何兄,请先到这边报名注录!” 何天香点点头:“理应如此!”二人一齐走向台边。 黄直刚扯过一方白布,却被芸儿走来一把扯走递来一块缎子道:“何公子,用 这个!” 何天香一见,不由道:“这怕不好吧?” 黄直也道:“芸姑娘,人家都用白布,怎的给何兄用这个?” 芸儿脸一寒,背着何天香道:“死脑筋,没你的事,呆着去!”却又回身笑着 对何天香道:“何公子,这可是小姐要我送来的,你可千万别要芸儿难做呀!”说 着,又向何天香挤了挤眼睛。 何天香扭头,却见慕容兰娟已经醒来,正立在慕容长明身边向自己看来,见自 己看她,连忙低了头。 何天香不由一声长叹,只得提笔写好,迈步走了出来,正对上江城月。 江城月用手紧紧扳住何天香的肩膀:“何兄,这次就全仰仗你了!” “江兄,哪里话!应该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何天香 一语双关,但江城月又怎会听的出来? 擂台之上,又挂起一副长缎,却只有五个字:“雁荡何天香!” 字不大,但字字苍遒有力,矫若惊龙,飘若浮云;自缎黑字,悉用中锋,更显 得颜筋柳骨,气度不凡。 血无天一见,不由大怒:“这算什么?” 江城月却在座上轻轻端起一杯茶笑道:“俗语道‘驴配驴套,马配马鞍’,你 自己看看!” 血无天不由抬头,却见上面一遛条幅中,字迹端正的没有几个,王爰尘的已算 是不错了,但跟何天香的一比,却又差的远了,而自己的,却是最差的,根本没有 比的必要,不由冷哼一声,却也再无话说。 黄直此时已到了台前,向台下道:“诸位同道,此次比武是今日的最末一场… …” 何天香连忙纠正道:“黄兄错了,还有一场!” “嗯?”黄直不由一塌糊涂。 “哦,我的意思是说,这场不论我们谁赢了,都得再与慕容姑娘再比一场,这 样才合乎道理!” “我看,这就不必了吧?”黄直不由道。 “不!这样才符合规矩!”何天香坚持道、黄直只得回头看着慕容兰娟。 慕容兰娟看了何天香一眼道:“黄堂主,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照办就是 了!” 何天香不由又看了慕容兰娟一眼,慕容兰娟这次没有回避,只是与何天香目光 一接,脸却红了。 何天香黯然,却也只得道:“谢姑娘!” “何公子客气了。”慕容兰娟笑道。 “现在,比武开始!”黄直引二人来到擂台中央。 何天香向擂台下看去,正见婷儿与慧香各拿了一方手帕向自己打招呼,不由轻 一点头,复向前走去。 二人相距三步站下,血无天血衣如荼,何天香白衣胜雪,两人一站定,台下立 时一阵喝彩,倒有一大半是为何天香加油助威的。 血无天不由大是恼怒,对何天香道:“无名小卒,也来放光!” 何天香一笑:“公子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血无天冷哼道:“今天本公子就以‘血影六十四式’会一会伴风老儿的伴风掌, 看看伴风老儿到底有什么绝学?” “请!”何天香依旧笑道,但眸子中却寒光四射。 ---------- 我看看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