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彩虹匕下婷儿笑血 正道盟中双何死约 眼见两人掌棍就要相交,冯黯凝的双掌却打来,两个人不由连忙分开,三个人 打做一处。这可有趣了,三个人都是对头,只要不是自己都打。 冯黯凝是打左执法一掌,踢百里宽一腿,百里宽也是左扫右执法一棍右打冯黯 凝一棍。 三个人一起呼呼打了几十掌,冯黯凝突然眼珠一转,左执法朝百里宽出掌的时 候,她便也跟着向百里宽出掌;百里掌向左执法出棍的时候,她便也跟着朝左执法 出招。 这可到好,形成了两打一的局面,百里宽虽经何天弃用异术栽培,但仍稍逊左 执法一筹,让冯黯凝如此一来,倒给逼得窘相大现,忍不住性子一来,突然反手一 棍朝冯黯凝狠狠打来。 这一棍好猛,冯黯凝不由大惊失色,原来三人中冯黯凝的功力是最弱的,之所 以能与二人打了这么久,不过是二人还要从她手中得到湖底宝藏的钥匙而已,这一 下变故突生,冯黯凝眼见不妙,却已躲之不及,只得伸手硬架。 砰!罡气四散,大棍歪斜尺许,竟是左执法替她硬接了一掌。 “钥匙还没找到,你不能打死她!”左执法大叫道。 突然,身后有人朗声大笑道:“两位好高的雅性,魔尊和何天弃怎么没有来?” “何天香?他来干什么?”左执法不由奇道,看了百里宽一眼,百里宽也看了 左执法一眼。 “拦住他!”两人突然同时大叫道。 现在两人已成骑虎之势,谁都不能轻易带走冯黯凝,倘再有个何天香过来别手 别脚的,那冯黯凝就更不好带了。 正在相拼斗的黑衣人和青衣人立即一窝蜂似地都涌向何天香。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好久没这么爽了!”何天香哈哈大笑道,冲到他 面前的黑衣人和青衣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摔出,众人连他的手法还没有看清,他的人 已势如破竹般地走了进来。 “站住!”胡公子领着那十三名公子一齐拦在了前面,“你竟敢冒充本盟盟主, 该杀!”说着已亮出一柄雪亮的短刀。 但短刀却突然就到了何天香手里,血雨飞洒中,何天香已依旧哈哈大笑着走过 十四公子的尸体来到了三人面前。 左执法不由愣住,百里宽也不由愣住,冯黯凝也不由愣住。 “你用的是什么武功?”左执法突然问道,眸子在犀利地收缩。 “天地无极,万法归宗,你说我用的是什么武功?”何于香随手扔掉了短刀, 依旧笑道。 “不可能,短短两个月间,你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绝对不可能!”百里宽也 不相信地道。 何天香不由朝着百里宽冷笑道:“可能与不可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过,我 正告你,魔尊和何天弃都不可能会对你们真好的,你们早晚都会栽在他们手里的!” “你……你胡说,你挑拨我们的关系!”百里宽的脸色不由变了,不由吃吃地 道。 何天香不由叹气!“我是不是胡说,他们在你们身上做了什么,大家的心里都 明白。我不与你们说话,叫魔尊和何天弃出来跟我说话!” 左执法不由回头,百里宽也不由回头,但风啸满湖血苇,却哪里有魔尊和何天 弃的影子? “咦?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他又怎会不来?”两个人心中不由同时暗暗奇道。 “怎么?魔尊和何天弃都叫嚣着要灭我桃花门,怎么到现在反倒一个也不敢出 来了?”冯黯凝不由冷冷讽道。 “闭嘴!老夫跟何公子说话的时候,不许你乱插嘴!”左执法不由怒道,狠狠 地瞪着冯黯凝。 何天香轻轻挡在冯黯凝身前笑道:“左执法,你越老越糊涂了不是,此处是冯 门主的地盘;冯门主是主,咱们是客,历来只有客随主便的,哪有像你这般喧宾夺 主的,难道在魔尊面前你也是这样吗?” “他才不敢呢!”冯黯凝有了何天香撑腰,胆子不由也大了起来,在何天香身 后无媚地笑道。 “你—”左执不法不由为之气结,怒道:“何天香,你不要得意,只是主上有 话,否则你早已死了几百次了!你不要认为你的武功颇有小成,便不把人放眼里了, 你敢接老夫一记大悲掌吗?” 何天香负手而立,轻轻笑道:“不要说是一记,就是一百记又如何?” “那你就去死吧!”左执法不由大怒道,竟是全力一掌推出。 大悲掌!连观壁大师都不可能禁受起“大慈大悲掌”!左执法已不是仅仅想让 何天香接他一掌,而简直是想一掌要了何天香的性命算了! “啊——?”身后的冯黯凝不由掩口一声惊呼,连忙从斜刺里全力推出一掌, 想与何天香一同承受那股绝劲的掌力。 嗖——冯黯凝的掌力走空。 砰砰砰…… 左执法的右掌与何天香的右掌接实,竟一连响起九声巨响。 九伤神拳!何天香天下独一无二的九伤神拳! 何天香洒然而立,左执法却突觉九股绝然不同的力道绵绵不断地传了过来,不 由脸色一变,身不由已地一连退了九个大步。 “咦?怪了?!”百里宽也觉有些不对,突然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呼地一棍便 朝何天香的脑袋直直打来。 “小心!”冯黯凝不由连忙伸手朝何天香一拉,却只觉何天香的身子重若千钧, 这一拉没把何天香拉开,反倒把自己拉到了何天香的背上。 呼——棍风呼啸,已至顶门,何天香的手一伸,就突然握住了棍头,只一掀, 百里宽便身不由已地在半空中抱着大棍连翻了九个跟头,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 了地上,尘土飞扬,连门牙都震飞了两颗! “怎么样?”何天香拍拍手笑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左执法不由怔住,百里宽不由怔住,冯黯凝却笑了,笑的好甜,笑的好媚! 突然,左执法和百里宽对视一眼,竟同时一跃而起,大悲掌,百变神棍一起向 何天香重重地扫了过来。 人影一晃,何天香却抱了冯黯凝在这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砰!大悲掌,百变神棍谁也刹不住势,终于拼命地撞在了一起,一条熟铜棍如 惊龙般冲天而起,直入天际不见影子,两条人影却是一触即离,借这一击之力拼命 地向外逃离,左执法双掌已折,百里宽的胸前也是一片血迹,这黑心的联手一击, 竟是谁也没讨着便宜。 苇丛里,一南一北,隐着魔尊与何天弃,见了这等威势,不由都看着远处犹抱 着冯黯凝的何天香,一脸的不可思议,终于黯黯地离去。 “哧死我了!”远处,冯黯凝不由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道,却是平躺在何天香 的怀里,一伸手,便撒娇地搂住了何天香的脖子。 何天香不由一惊,还未反应起来,就突听“哇——”地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你们在干什么?!!!”苇丛一分,竟从里面跳出了婷儿和席无义! “啊?!”何天香被捉奸成双,眼见婷儿气的能咬铁嚼钢,知道再多的辩白也 是无用,不由全身发凉,双手一松,冯黯凝还没朋白过怎么一回事来,人已给砰! 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阵香风闪过,何天香的耳朵已又到了婷儿手里:“你跟我过来!”说自己将 何天香拖进了苇丛。 冯黯凝缓缓地爬了起来,回想起何天香抱着自己的呆样,不由看着两人消失的 地方笑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嘿嘿嘿……”席无义却看着冯黯凝挂在云髻上的满头苇叶傻笑。 “席堂主,你鬼笑什么?”冯黯凝不由有些不高兴了。 “嘿嘿嘿……我笑什么!”席无义见阵风吹来,冯黯凝满头的苇叶居然还有几 根飞了天,不由更想笑。 呼——!!! 劲风呼啸,那条被震得不见了影子的熟铜大棍竟在时夹着万钧之势自空中直插 而下,擦着席无义的鼻子直没入土半尺加半尺! “嘿,嘿,嘿,我……我……没笑什么!”席无义依然在笑,却笑得有些发毛, 两只小眼一翻,竟砰地一声给吓得向后晕倒了过去。 “啊——有死人!”老远的苇丛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竟是傅清竹的声音。 “咦?这儿怎么死这么多人?!”郭强也不由吃惊地道。 “好浓重的杀气!咱们进去看看,可千万小心了!”墨青面色凝重缓缓抽出了 长剑道。 三个人小心地往前搜索,越往前走越是心惊,越往前走地上的死尸也就越多, 浓重的血腥之气竟可以让人窒息。 突然,郭强猛地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叫道:“不对!” “怎么回事,你发现了什么了?”傅清竹和墨青连忙停了下来,严肃地盯着郭 强。 郭强的大鼻子又使劲儿地抽了几下,这才面色凝重地道:“这里有酒,而且一 定是好酒!我这辈子都没喝过的好酒!” 噗!傅清竹和墨青都差点儿没给气趴下,忍不住大叫道:“郭大哥!你正经点 好不好?现在还不是该你喝酒的时候!” 郭强却连连地摇头:“不行,不行,这样的好酒可遇而不可求!若是今天错过 了这机会,只怕一辈子都喝不到了!”说着竟不再顾傅墨二人,迈开了大步向前走, 一边走,那大鼻子还一边响亮地抽着,辨别着酒香传来的位置。 “哎——郭大哥!”傅清竹不由叫道,却怕他出事,只好在后面跟着。这么多 天来,傅清竹已养成一个习惯,只要是郭强想喝酒的时候,他便在后面跟着,因为 连墨青有时候都已拉他不住,又更何况是她? 嗅着嗅着,三个人已来到了一座极其隐蔽的楼前,凝凤楼。 楼前一名壮士立即拦住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郭强满脑袋中都是酒,也没听清什么,随手一推便将那壮汉给推出三丈,径直 向里走去。 “呀——”楼内立即冲出无数的白衣汉子,举刀直扑三人,傅清竹,墨青连上 前与众人杀做一堆,郭强却捡人隙之处径直走进楼内,站在楼心猛地深深吸了一口 气,突然面露大喜,哈哈大笑几声,砰地一脚踢飞一张桌子,又一脚踹在地板上, 哗!一声巨响,郭强连人带板一起坠进了一个大地窖中,窖中排了一排一排的泥罐, 灰质红绸看来格外醒目,上面书了三个很好看的篆字:“恨双飞”! 冯黯凝与席无义左等右等何天香和婷儿不出来,正自焦急间,突然一个汉子气 喘嘘嘘地跑了进来大叫道:“门主,门主不好了,有个头特大的人带着两个姑娘打 进了凝风楼,把咱们的‘恨双飞’都给喝完了!” “什么?喝完了?!”冯黯凝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 还离凝风楼老远,醉人的酒香已扑面而来。 “糟了,果然是‘恨双飞’!”冯黯凝不由惊道,取过席无义手中的瓷瓶来嗅 了一下又往前走去。 渐近树林,酒香也越来越浓,只见树下,草丛中,桃花门的暗桩们横七竖八地 躺了一地,跟树上摔下来的麻雀们睡了一起,当中间还夹杂着几只雪白的兔子! 一进楼门,酒香更是浓的厉害,但整座楼却好静,静的没有一丝声息,只有酒 香浓的发腻! 冯黯凝不由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向地窖中看去,却不由愣住。 地窖里,所有坛子都已打开,酒已被喝了一大半,还有一半都已流在了地上, 一个头特别大的汉子正躺在一堆空坛子上呼呼大睡,两个年轻的女子,伸手拉住他 的手,似是想将他拉起来,但现在却一起躺在他身边,脸儿红的厉害,身上同样酒 气逼人,竟也发出轻轻地鼾声。 “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开了吧!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学会了扯耳朵?”草丛里何 天香终于大声道:“真是的!” “好!那你现在就跟我走,你要是再敢回一回头,我就跟你分手!永远不再见 你!”婷儿也大叫道。 但就在此时,一股淡淡的酒香缓缓地飘了过来。 “好困!”婷儿不由掩口打了个哈欠。 “不对,这味不对!”何天香却眉头一皱。 “管他什么气味,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酒香越来越浓,婷儿的眼睛已疲 倦地快要合上,身也缓缓地开始向下软倒。 空中一只飞过的麻雀也摇摇摆摆地晃了一下,猛地一头栽了下来。 “不好!是‘恨双飞’酒雾,到底怎么回来,咱们快过去看看!”何天香大吃 一惊,连忙摸出定香珠,一手挟了婷儿往回奔去。 “哈哈哈哈哈……” 骤见三人滑稽的模样,何天香和婷儿也忍不住同时放声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 了出来。 冯黯凝不由眉头一皱奇怪地问何天香道:“怎么?你认识他们?” “何,何止是认识!”何天香不由笑得直打跌!“简直熟得没法说起,我让他 去找东西,他却在这里偷酒喝!” 睡梦中,郭强只觉得一阵阵奇臭直灌口鼻,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却见是何天香 嘻嘻地站在面前,不由一脚狠狠地踹在何天香的胸前,没好气地道:“我说总有人 在捏在我鼻子,原来是你!” 何天香不由捂着胸口苦脸道:“我只不过是想叫醒你而已,知不知道你闯大祸 了?” 郭强这才发现立在旁边的冯黯凝,不由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没做什么嘛,只 不过喝了你几坛酒而已!” 冯黯凝不由叹道:“你说的倒轻巧,只是你这一醉,只怕鄱阳湖中的鱼也都要 跟着你大醉三天!而且更可惜的是本门数百年来所酿的镇门之物‘恨双飞’竟已全 毁在了你手里!” “啊?有这么严重?”郭强不由吃一惊。 “你当我是骗你?!”冯黯凝不由苦笑道。 郭强不由低下了头,他一生虽然放荡不羁,但却从未负人,然而今日只为图自 己一醉却毁了桃花门百年基业,他又如何不愧? 突然,傅清竹缓缓走了上来,将手中的一大叠银票,往冯黯宁面前一递。 “傅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冯黯凝不由疑惑地看着傅清竹。 “实在对不起,冯门主,可是咱们身上确实就只有这么多了!”傅清竹不由不 安地道。 何天香不由哑然失笑,替冯黯凝将傅清竹手中的银票推开笑道:“傅师妹,你 这是干什么?且不说冯门主不是这样小气的人,更况且桃花门百年传下来的‘恨双 飞’一绝就值那几两银子吗?” 冯黯凝不由又看了何天香一眼,眼波流转,轻笑道:“何公子可真会说话!就 这么一句话,我这买卖可就算是亏本到底了。郭大侠的事我不再追究,但也请公子 在此地多留几天,让黯凝略尽地主之谊,也算报答此次相助之恩吧!” “冯主客气了!”何天香连忙道,但耳根却又一紧被人给拖在一边,就听婷儿 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哟——冯大门主,他再会说话又哪赶得上你?什么恩不恩的, 就算跟郭大哥的事一笔勾销了吧!咱们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何天香不由大是尴尬,忍不住朝婷儿轻声吒道:“婷儿,你胡些什么?” 郭强,墨青,傅清竹和席无义的脸上也同样怪怪地,因为谁都听出婷儿这句话 里简直是醋气冲天! 冯黯凝却一点儿怒气也没有:“如果再加上鄱阳湖底黄巢黄大将军的宝藏呢?” 她的眼睛依然闪烁着勾人的笑意,似乎已知道何天香一定会答应似的。 “郭大哥,你一天不喝酒,真的能死呀?!”这便是婷儿出门前留给郭强的最 后一句话,咬牙切齿的话! 凝凤楼,何天香,婷儿,郭强,墨青,傅清竹,五人登楼远眺,只见湖边湖面 上都是桃花门的人来来往往,好不忙碌! “何大哥,那批宝藏真地对你们有那么重要?”婷儿不由问道。 何天香点点头:“当年黄巢大将军兵败之时,曾经藏下了一批宝藏,以备东山 再起,却没想到他竟埋在了翻阳湖底,如果我们得了这批宝藏,就足以抵挡魔尊和 何天弃的势力,反之,咱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下你懂了吧?” 正说着,突见席无义带了几个丫头走了进来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当时为了 防备魔尊与何天弃,门主将开启宝库的钥匙沉到了湖底,但现在本帮人手折损的厉 害,湖底又那么大,只好请各位暂时忍耐一下了!”说着,几个丫头已将酒席安排 了上来。 “各位请慢用,在下先行告退!”席无义又笑着下楼。 众人过了大半天,也渐渐有些饿了,不由纷纷落座,而婷儿看着满桌的山珍海 味,都是越看越气,忍不住猛地一推桌子霍然而起,将别人手中的筷子一双一双地 抢了过来怒道:“不要吃了!” 何天香不由脸上有些难看,问道:“婷儿,你又怎么了?你这个不许那个不许, 怎么现在连饭也不许人吃了?” “吃吃吃,你就只知道吃!那么多人摸不到一把钥匙?她冯黯凝到底打的什么 主意,你想过没有?” “哟-婷郡主好大的火气!其实,便纵即是我有这个心,人家也只怕未必会有 这个意呢!”房门一开,冯黯凝扭着腰肢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双夺魂摄魂的眸子却 紧紧罩住了何天香。 何天香在这双亮的出奇的眸子的注视下,不由尴尬地低下了头。 “狐狸精!”婷儿却忍不住冲口而出。 “狐狸精?”冯黯凝却格格轻笑起来,笑得格外妖娆:“骂得好,已不知有多 少个人这样骂过我了,只可惜你不是头一个!” “你——”碰上了这种厚脸皮的女人,婷儿不由为之气结,一时反倒不知该如 何才好了。 何天香不由长叹一口气,轻轻地道:“冯姑娘,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有什么 就跟她说了吧!省得她总是抓着把绿豆还总认为是大米!” 郭强,傅清竹和墨青也不由同时盯住了冯黯凝。 “好吧!婷郡主,我就告诉你!”冯黯凝面容一正道:“第一,钥匙当时是夜 里丢下去的一时不好找这确是事实;第二,现在魔尊和何天弃都在打这批宝藏的主 意,就凭咱们现在的人手,把宝藏过早的起出来,肯定是守不住的,所以我刚刚派 席堂主给薛楼主送消息去了,让她们尽快赶到这里来,你现在明白了吗?” “哦,原来如此!”婷儿这才恍然大悟。 “好了,这下你也该不用无故地乱吃飞醋了吧!”墨青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夜半,何天香与郭强同宿一屋,香梦正酣,突听窗子上格的一声极轻微的声响。 何天香的内功火候早已臻化境,不由立时醒觉,却见月华辉映之下,冯黯凝正 立在窗口朝自己轻轻地一笑,又指了指仍在熟睡中的郭强,摇了摇手。 何天香会意,小心地起身,跳出窗子,来到冯黯凝身边小声地问道:“冯姑娘, 有事吗?” “跟我来!”冯黯凝轻轻一笑,却拉起何天香的手跳下楼来,向外奔去。 何天香被她拉住了手,本想甩脱,但却只觉得她的小手是那样的细腻柔软,握 在手里是那样的受用;晚风扑来,将冯黯凝身上的脂粉香气一阵阵地传来,更是说 不出的销魂荡魂,何天香竟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她怀里摸解药的情景来,一时反倒情 不自禁地反握住了她的柔荑。 湖边,“我们到了!”冯黯凝笑道,说着想松开何天香的手,却突觉自己的手 反倒抽不出了,不由看了何天香一眼忍不住笑道:“何公子也常常是这样拉婷郡主 的手的吗?” 何天香这才猛然醒悟,连忙放开冯黯凝的手讪讪道:“对不起!” “其实也没关系,要是何公子想要拉着的话,那多拉一会儿也无妨!”冯黯凝 娇笑道,说着竟真又把手递了过来。 何天香不由大是尴尬,连忙退开一步道:“冯姑娘不要再开玩笑了,这么晚出 来,到底有什么事要找在下呢?” “也没什么,只是今夜日明风轻,我又一时睡不着,想请你陪我出来走走而已!” 冯黯凝笑道。湖风轻来,徐徐吹起她的长裙,她的柔发,使她更现出许多妩媚。 “你倒挺浪漫的,半夜三更地把人从被窝里拖起来,出来散步……”何天香不 由也笑道,话尚未完,湖面上已传来嗡——的一声轻鸣,紧接着又是一声,鸣声沉 悠,一声未歇又起一声,一声声,一声声,一声连着一声,一声盖过一声,终于联 成了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竟似传遍了整座波澜不惊的湖面,又直达天庭,在月 宫中响起一阵更加悠远的共鸣! 何天香猛然抬头,皓月当空! “今天初几?!”何天香突然问道。 “十五!怎么了?”冯黯凝不由一惊。 “那湖里刚才响的是什么?”何天香紧紧追问道。 “这个?”冯黯凝却突然笑了:“跟你说也无妨,不过就是开启湖底宝藏的钥 匙罢了,自从不久前我发现它以来,每个月的十五,它都会长鸣不已,捂都捂不住, 你说这声音好不好听?” “夜啼镜!真的是夜啼镜!”何天香不由轻轻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 全不费功夫!天意,天意!” “你胡说些什么?……”冯黯凝不由奇道,却发现何天香已扑通一声自顾跳入 了冰凉的湖水中。 “哎-何公子,你干什么?”冯黯凝不由大吃一惊,也跟着纵身一跳,跳进了 冰凉的湖水中。 何天香与冯黯凝前脚刚到湖边,苇丛中便人影幢幢,无数条黑影向凝风楼包抄 而来。 凝风楼前,只有两名门卫无精打采地大两盏灯笼昏黄的光下打着磕睡,楼上则 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东方统领,周围确定没有魔尊的人了吗?”月光下,何天弃脸色苍白,捂着 胸口虚弱地问东方灯道。 “禀盟主,周围魔尊的人已被剔除干净!而且里面的情况也早已打听清楚了, 何天香和郭强睡一间,婷郡主和墨青,傅清竹睡一间,最左边的是冯黯凝的卧房, 只等盟主一声令下了!”东方灯连忙答道。 “好,你们父子一起去缠住何天香和郭强,万统领去缠住冯黯凝,只等我在苌 婷那丫头的房里一得手,你们就撤进来,把何天香引到我房里来。咱们一定要抢在 魔尊前头把那批宝藏弄到手!”何天弃喘着粗气道。 “不过,何天香的武功已臻化境,盟主你又受了伤,咱们有把握对付得了他吗?” 东方灯不由担忧地道。 “在我重伤的时候冒险跟他死拼,确是情非得也,但是有我教给你们的血泪大 阵再加上我的彩虹匕,应该说是足够了!只不过,奇怪的是,那支‘伤情箭’怎么 竟未将他搞死?!”何天弃不由摇头叹道:“现在就开始吧!速战速决,免得夜长 梦多!” 东方灯与东方青立即带了十二名青衣人朝郭强的房间摸去,万雷兰也带了几名 青衣人朝冯黯凝的房间摸去。 何天弃则阴阴一笑朝婷儿的房间摸去。 “谁?”墨青和傅清竹刚刚警觉便觉腰间一麻,已被何天弃点倒在地。 “何天弃!你来干什么?”婷儿从睡梦中惊醒,骤见何天弃忍不住大惊道。 “我来自有我的事情做,你只要乖乖听话,我暂时还是不会伤害你的!”何天 弃微微轻咳着笑道。 “何大哥!何大哥——”婷儿不由尖叫道,却在何天弃梦幻一般的邪笑中迷迷 朦朦地软倒在地。 东方灯的武功虽在何天弃的支持下大进,但却还是比何天香差了一大截,他方 一跳进屋内,便立即被郭强给发觉了。 “谁?”郭强一跃而起,在床上大喝道。 “取你性命的人!”东方灯挥手,众人立即一拥而进,齐齐向郭强攻来。 房中立时劲风大作。 郭强在东方青和东方灯的夹攻之下,立现下风,知道来的都是绝顶高手,不由 大骇,却始终不见何天香的影子,忍不住叫道:“何师弟-何师弟-” 连叫几声,却毫无回应,郭强的心不由开始往下沉,又忍不住叫道:“青儿, 竹儿,你们听到我说话了吗?” 东方灯一边出掌一边阴阴笑道:“没用的,你的两个相好,现在只怕已给盟主 收拾了,她们不会回答你的!” “何天弃?!”郭强不由大惊,劲力下挫,双腿一叫劲,砰!的一声飞响,整 个人竟压塌楼板,向楼底下坠去,在空中嗖嗖两脚,凝凤楼前的两只灯笼已齐齐熄 灭,整座凝风楼上顿时一片漆黑。 但郭强也在灯火熄灭的瞬间,被东方灯与东方青一上一下死死扣住。 婷儿的房间,万雷兰急急走了进来:“禀告盟主,郭强已落网,但何天香和冯 黯凝却不在楼上!” 何天弃不由脸色一变,看了依旧躺在地上昏睡的婷儿一眼沉声道:“不要紧, 不管他在哪里都会回来的,你们先进来准备吧!但记住一定要一击得手!” 月明水亦清,两条人影刚刚跳入湖中,那奇异的镜鸣声竟也突然停止,再不得 闻。 “怎么回事?”何天香不由在水底打了个手势问冯黯凝。 冯黯凝也摇摇头,两个人只好缓缓再下潜在湖底仔细寻找起来。 没有鸣声的指引,在偌大的湖底摸一面铜镜,难度可想而知。 终于冯黯凝再也憋不住,打个要求上去的手势,何天香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向 上浮去。 “卟!”冯黯凝头刚露出水面便吐出一口水道:“何公子,反正镜子还在,咱 们明天找也不迟,先上岸去吧!” 何天香点头,两个人一起朝岸边游来。 “啊啾!”刚一上岸,冯黯凝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不会着凉吧?”何天香跟着上岸关心地问道。 “今天是为了你的事,我若是真着了凉,你怎么谢我!”冯黯凝突然回头笑道。 只见她头发上,脸上都是水珠,一身桃红色的罗裙早已被水湿得尽透,紧紧贴 在身上,月光下,更显得凹凸毕现,让人忍不住生出无尽的遐思。 何天香连忙抹一把脸上的湖水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呢?” “也没什么!只要你回去不要跟那个爱吃醋的婷郡主说起这事儿就行了!”冯 黯凝握着秀发上的水珠笑道。 何天香也笑,回首向凝凤楼那边看去,却骤见凝凤楼那边灯火突灭,还隐约传 来呼喝之声。 何天香不由脸色一变:“不好!凝凤楼好边出事了!” 灯笼已被重新挂起,却不在凝凤楼的门口,而是悬在婷儿门口两边的墙壁上, 明亮的灯光将外面照得一片雪亮,而婷儿的房间却显得更加的幽深诡异莫测。 婷儿就静静地站在门口内灯光下,朝着何天香笑,但笑得却有些邪异。 “你回来了!”婷儿笑道,声音好甜,可何天香听了,却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 感觉。 “婷儿,你怎么了?”何天香不由问道。 “我没什么,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婷儿依旧甜甜地笑道,朝何天香轻轻 地招了招手。 灯光一片雪白,婷儿的衣裙一片雪白,婷儿的人也是一片雪白,何天香便在一 片雪白中向前走去。 就在何天香的一只脚就要踏进门内的时候,冯黯凝的脸色突然大变。 移魂大法!那就是江湖中最恶毒的移魂大法! 冯黯凝想叫,但已经晚了。 但就在这时,婷儿的眸子突然一震,身子猛地尖叫着向前扑来,一下子扑在何 天香身上:“何大哥,你不要进来,你不要进来-” 嗤-剑雨流虹,霞彩四溢:满天都是飞花,满天都是落帛,莺舞燕鸣,充盈了 整座星空!绚丽的让人如入梦,灿烂的却让人心痛! 彩虹匕,彩虹匕!天下独一无二的彩虹匕!!何天香突然明白夜啼镜为何突然 不鸣了,因为彩虹匕出现了,而且就在鄱阳湖中! 漫天溢虹,婷儿的鲜血便在漫天虹雨交映中在何天香眼前飞溅,升腾! 砰!又是一股绝大的掌力重重地击在婷儿背后,震得两个人一起栽出门外。 “婷儿――――!!!!!!!!!” 何天香不由心胆俱裂,一把把婷儿紧紧扣进怀里恐惧地狂吼,音伴风,冲九霄, 撼天庭,狂抖瑶池星! 但婷儿已再无一丝声息,可她的脸上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满足的笑,开心的 笑!她在笑什么?她在为谁而笑?! 何天香的眼前突然一片血赤,一片血色的赤!天地也突然已变得一片血赤的悲 凉! 时间仿佛已停滞,空气也仿佛早已凝滞,好像过了很久,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发 生,何天香缓缓地回首,虎目中早已是一片血红,脸上的肌肉在一块块狰狞地蠕动。 一击不中,何天弃已不知何时遁走,只留下东方青,东方灯,万雷兰和十二名 公子组成的血泪阵给何天香一吼吓得发呆地立在那里,脸上一片惊恐。 “啊―――!!!!!!!!!!!!” 何天香突然仰天悲鸣! 八千仞伤虎啸情,三万里悲龙鸣痛!气罡狂散,天摇地动,勾火流星!轰-轰 -整座凝凤楼都在啸声中坍塌爆裂,木石交错,火光熊熊! 满天都是流火,就连星星也在啸声中颤动,偌大的一座凝凤楼已在一啸之间化 成了一片血火的海!楼层在塌崩,血火在流红,何天香便在一片血火中抱着婷儿一 步一步寂灭的前行。火光中还不时传来东方灯等人的惨呼声,凄如鬼魅,厉若地狱 十八层! “嗡―――”夜啼镜竟也在这时复又长鸣!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么冲动中发生,冯黯凝的灵魂都仿佛已被淘空!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月明风清,碧水长空,何天香颓然坐在湖边,轻轻地看着臂弯里的婷儿,忍不 住泪如泉涌! 她的身子已然开始冰冷,但她却依旧在笑,笑得是那样的开心,那么的满足, 那么的妩媚,那么的轻松,难道那么重的打击打在她纤弱的身子上,真的没有一点 疼痛吗?难道在她突然摔开何开弃移魂大法的控制而扑向何天香的那一瞬间,她心 中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恐惧吗?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已经没有一点儿生命的气息,但月光中,轻风中,她依旧是那样的美,美的 让人心碎,欲哭无泪! “错倒是没什么错,只是‘苌婷’兄弟也太拗口了,似以后叫我婷儿得了!” 苌婷抄着手笑道。 “我看看……怎得就咬成了这样子?” “这又有何难,你只须让我每天咬一口不就结了?……我咬你一口,就老实一 天,等我咬你千口万口下来,我不就老实透顶了吗?” “此带名叫‘五彩同心对月相思带’,就送给大哥吧!想起我的时候,你就看 看它……” 长来客栈,门开处,婷儿就俏生生地站在面前何天香不由大是激动,竟一下子 将她拦腰抱起大叫道:“婷儿,你可想死为兄了!”婷儿连忙挣扎!“何大哥,快 放我下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岂在朝朝暮暮……” 满屋子都是泪痕斑斑的白纸,欲坠不甘,欲飞无力! “有生之年,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婷儿,谁叫你来的?快给我离开这地方!”铁笼里,何天香大吼道。 “婷儿?!”何天香不顾周遗梦在旁,忘情地和婷儿搂抱在了一起,手中,犹 自捏着刚买给周遗梦的钗子。 一朵两朵,无数朵莲花在眼前开放,朦胧成一张婷儿绝大的脸脉脉地向何天香 看来,是那样的妩媚,那样的娇艳…… “方才,你没对我动手动脚吧?”婷儿突然凑在何天香耳边轻声笑道。 “那我的带子怎么成了死结了,害得我解了老半天才解开?” “啊!”何天香从地上一跃而起:“婷儿,你就不能轻一点儿?我的耳朵都快 要被你拧断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刚才很受用是不是?” “哇――”一声惨呼,惊天动地:“你们在干什么?” 一阵香风闪过,何天香的耳朵已又到了婷儿手里:“你跟我过来!” ……………… 泪光莹莹中,往事一件件浮现在眼前,婷儿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是那样的 让人忍俊不禁,何天香边想边流泪,时哭时笑,哭两声笑两声,再轻轻地低吟两句, 状若疯痴呆癜。 冯黯凝,郭强,傅清竹,墨青远远地立在他后面,心中也是一片说不出的惨然, 因为婷儿在何天香心中的份量是谁也清楚的,哭固然是痛,可笑也同样不为欢,哭 哭笑笑亦痴亦癫,只为一个情字摧心肝!傅清竹已在鸣咽,郭强墨青,冯黯凝又何 尝能够安然?泪水,同样模糊了各人的双眼。 突然,剑芒一闪,直朝何天香划来,但婷儿就在那一瞬间已扑了过来,然后便 是彩虹满天,血雨飞溅! 何天香不由陡然一震,突然猛地抱紧了婷儿悲怆地长呼道:“婷儿,我对不起 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满腔愧悔谁与道,恨吐辛酸与苍天!何天香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艾怨之气塞 满胸间,似若从前,胜却从前,忍不住仰天大喊,喊声凄绝悲惨,应地回天! 薛沉香也曾经中过情人泪,但她尚有燃灯草可救;可婷儿却真的死了,而且就 死在一瞬之间,无物可挽!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为什么农夫饿死不辍耕,官者碌碌犹食俸? 为什么将士沙场半生死,奸佞阶前犹歌声? 为什么历来志士豪气冲,到头徒换一身痛? 为什么人间多少痴情种,风流尽没泪颜中? 为什么贤士生前冷落身后名,小人谄者乐一生? 汩罗江上尽悲风,风波亭前月华冷,三千里佛骨轻,十八层雷塔重,此中多少 事,泪痕湿花红! 人生,人生!为什么这样的残忍,这样的无情! 何天香心中的伤痛已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 “倘若有来生,倘若有来生……”何天香突然又想起了史诗箱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放屁!纯粹是放屁!人为什么要有来生……”何天香 突然神经质似的大笑,笑声刺耳至极,郭强,冯黯凝,傅清竹,墨青不由齐齐动容。 “赶快阻止他,要不然他会走火入魔的!”郭强不由大惊。 “不要动他!”突然一声轻叱,身后凝凤楼的火光中冲过来了薛沉香,接着是 王雁云,慕容兰娟,周遗梦,叶留痕,李凝雪,韦笑河,慧香,向歌吟,纪小秋, 江城月与李梦连,云七,锦儿,喜僧,怒道,病候,赫天南,田尺儿等人,却独独 不见了许侍霜。 “婷儿-” “郡主-”田尺儿和慧香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哑着嗓子大哭道。 “谁都不许叫!”薛沉香也凤目含泪却朝周遗梦道:“周姑娘,你快一点儿, 要不然何公子就要走火入魔而自焚了!” 周遗梦点点头,抱琴而坐,缓缓平琴,轻轻弹出一支曲子,竟是何天香和郭强 唱过的《大江南北》。 叮叮叮叮咚…… 琴声铿锵悠扬,在夜暮里显得格外的清亮,悠远地传向四方。 舒缓的琴音中,何天香的情绪缓缓地趋于稳定,忍不住随着琴音轻轻念道: “江湖有多娇,儿女有多俏,刀光剑影谁在笑。 月寂寥,红烛摇,情愁爱恨谁分晓。 苍天老,风起涛,大江南北,谁哭谁笑。 红尘多少事,何必太计较,沧海一去知多少。 伤虎啸,怒龙恼,千古正气谁记牢。 烟花消,极目遥,大江南北,迢迢正道……“ 轻吟中,何天香缓缓地起身,抱着婷儿转身一步一步地向众人走来,轻轻地道 :“婷儿,不管你在哪里,你都是我今生最爱的人,最爱的人………” 见时但愿眉头近,别时但愿心头印,此生已算襟周分,密约除非,梦里寻芳信。 满湖都是鲜花,满眼都是鲜花,一朵朵,一串串,一片片,连成花的海,花的 天! 婷儿便祥静地躺在花的海洋里,静静地向花海的那一边飘去。 繁花似帛如锦,辉映天地,但却依然夺不去婷儿的那份圣洁的美丽! 婷儿便在那漫天繁花里轻轻地飘远,终于与花水天连成了一片,再也看不见。 她的出现是那样的让人圣洁无邪,她的死竟也同样的是那样的绚丽无比! 她虽死了,但却永远地留在了每个人的心底,那份圣洁,那份美丽!正如何天 香所说的:“她是那样清纯的来,我只能让她如此圣洁地去,我不能让她沾到一点 儿泥土的气息,我们固然不能陪她死,但我们却永远无法将她忘记,永远……” 繁花满天中,有琴响起,是周遗梦的琴,但琴音中,天水相接处却有一只小船 儿轻轻荡来,荡进了花海深处,又静静地荡了出去,来也无声,去也无息。但何天 香却突然似听到了笛子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遥远,似有却又无,依 稀是《梁祝》。 风又起,繁花已开始渐沉,残阳如火,又是黄昏,远处有灯火次第亮起,又次 第地逐渐熄灭,空中已无月,星也稀薄,一切的一切都凝入了无限的漆黑之中,黑 暗中,却有暴雨狂泻! 咔――一道闪电划过漆黑如墨的天空,慕容兰娟焦灼地敲开了薛沉香的房间: “薛姐姐,何公子不见了!” 狂风呼啸,乱雨飘摇,一条人影便在风雨飘摇中提着一个大酒坛一边喝着酒一 边一步一跤地向前走,他已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更不知道现在又要走到哪里去。 他不停地摔倒,但暴雨也不停地将他身上的污泥冲刷掉。风是那样的猛,雨是 那样的重,竟将他的衣衫凝成了一块一块冰凉透骨的铁板。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 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岂在朝朝暮暮?………” 何天香在风雨中痛苦地轻念着与婷儿相识的那首词,猛记起了碧云楼中的婷儿, 那双悲痛欲绝,痛酸苦楚的双眼,她似乎就站在面前,就那样幽怨空洞地盯着自己, 盯着自己…… “婷儿――?”何天香不由大惊,连忙伸手想拉住她的衣角,却又一跤跌在泥 水中。 何天香缓缓抬头,眼前依旧是空,有的依旧是那无限的黑暗,狂暴的风雨,肆 虐的风! 梦!梦!依旧还是梦!!人死不能复生,为什么不能复生?为什么?! 人为什么要有生,人为什么要有死?又为什么要有情?!!! 何天香只觉一股莫大的悲痛袭来,忍不住仰天狂呼道:“风潇潇兮骤雨寒,酒 不尽时泪不断,血幡自有我血染,梦里嫦娥又何干?!又何干?!!又何干――???!!!” 声嘶力竭,悲壮惨烈,惊天动地,风为之停,雨为之凝,何天香仰首问苍天, 声泪俱下。 咔――又是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将天地间映得惨白一片! 何天香手中的酒坛便在这狂雷怒电中猛地狂飞入天,终至不见。 半空中,酒水掺和在雨水中酒下,顺着何天香冰冷的脸滑下,却早已分不清是 泪水,雨水还是酒水! “呀――” 狂啸声中,何天香猛地冲天而起,出拳! 啪! 酒坛在风雨中碎成一片片,片片飞散,每一片上却都有血珠在蔓延。 叭!何天香的身子狠狠地趴在了泥水之中,一边痛苦地鸣咽,一边用拳头狠狠 地擂着地,泥水飞溅,但何天香手上也早已是血泥一片! 风依旧大,雨更加狂,何天香竟在那泥水之中已睡熟,纵再雨浇风侵也无知! 暴雨越下越大,狂风肆虐地撕扯着雨线,在空中散成一团又一团的雾烟,雨柱 激射在地上,同样升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两团水雾渐渐地连接在一起,终于包融 了整个天地! 但就在这时,水雾迷离中,一把洁白的伞,白的发亮的伞突然从那团凝重的黑 暗中冉冉飘来,轻轻地走向何天香。伞下,是一个全身着白的姑娘,她的人,就如 同她的伞一样的亮,通体散发朦胧柔和的光…… 雨停云散,艳阳天。 叶留痕打开何天香的房间,房内依旧猊香衾暖,但何天香的人却已不见,只在 桌上留下一张便函。 叶留痕打开一看,不由面色大变! “什么?何公子孤身一人去了何天弃的长沙总舵?他疯了!”大堂中,薛沉香 忍不住惊叫道,众人脸上也是齐齐变色。 长沙,正道盟总舵,夜已深,近子时! 砰! 一名正道盟弟子刚看见一个面目森冷的年轻人出现在大门口,人已被一股绝大 的气劲挤压地倒飞而起。 砰!砰! 又是两名! 砰!砰!砰!砰!砰!…… 何天香就负着手这么旁若无人地闯了进来,无数的正道盟弟子还隔着老远便被 一股超绝的气势摧枯拉朽般地压飞。 “何天香,你来干什么!”二门外,匆匆现出了一脸惊惶的陈长清。东方青东 方飞,万雷兰三大高手,在何天香一啸之间连楼一同灰飞烟灭,他又如何不惊。 何天香抬头。 陈长清低头。 “叫何天弃出来!”何天香冷漠地道。 “盟主不在!”陈长清一边慌张地答道,一边不住地回头往里面看。 何天香不再说话,大踏步地往里走。 “你不能进去!”陈长清出掌!唐门的毒掌! 何天香连看也不看,依旧往前走。 砰!陈长清又觉一股超绝的压力排空挤来,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已一下子便给 压飞,咔!胳膊撞在墙上,立时寸寸折断,不由仰天一声惨叫;何天香却已沉着脸 迈进了大门。 院子好大,但人更多!经何天弃精心栽培的一百零八名铁血侍卫已然到齐。 长剑如雪,血衣如火,唯有何天香一身青衣! 剑雪血火之中,唯有一条半尺宽的路直通大殿。 大殿中,篝火熊熊,何天弃就坐在火堆旁,缓缓地品着一杯酒-一杯血酒! 何天香的脚往路上踏下,第一个血衣人出剑,但剑已到了何天香手里。 唰!第一个血衣的倒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血衣人不说话,何天香也同样不说话,空中唯有长剑划破夜色一连串的唰唰声, 那唰刷声连了起来,竟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动听。 何天香第一次知道原来杀人竟也会是如此地写意! 血衣人不断地扑上来,然后倒下,何天香便在一片柔和的唰唰声中笔直的前行。 吱呀――最后一名血衣人倒下,倚开了大漆黑沉重的却虚掩着的木门。 何天香篝火辉映下的脸缓缓出现在门口。 “你终于来了?”何天弃缓缓地放下酒杯。 “你在等我?”何天香的眸光犀利如刀! 何天弃却闭了眼睛,轻轻地靠在椅子上,不说话。 沉默,两个人都沉默!两个人眼前的篝火却越燃越烈! “天弃!我无数次地放过你,你却还是杀了她,为什么?”良久,何天香方突 然问道。 何天弃却笑,凄然地笑,伸手又取过了酒杯,“这就是江湖,江湖是强者的江 湖,你不杀我,我就杀你。没有为什么!你当我是兄弟,但江湖中没兄,也没有弟, 没有!”何天弃苦笑着,却又是一口鲜血吐进了酒杯之中,酒水更红,篝火更浓! 何天香却突然转身:“你身上有伤,我今天不动你,但一个月之后,八月十五, 夜半子时,泰山之巅,我等你!” 篝火熊熊中,只留下何天香漆黑的背影。 “一个月?”何天弃看着何天香渐远的背影却冷冷地笑了:“一个月可以做的 事情,很多,很多,很多……”说着,他竟将酒杯中的鲜血一饮而尽! “盟主,要我替你做些什么?”陈长清抬着胳膊小心地从后门里贴过来道。 何天弃却冷笑着出掌。啪!陈长清的顶门已给何天弃一掌拍的粉碎,“你什么 都不用做了,就帮我练成神功吧!” 门外,已再无何天香的影踪,但篝火依旧熊熊,熊熊…… 何天香刚刚迈出大门,十几匹骏马便狂风一般在眼前卷过。 马上跳下薛沉香等人,紧张地问何天香道:“何公子,你怎么样了?” “八月十五,泰山之巅!”何天香冷冷地上了一匹马往回驰去。 “八月十五,泰山之巅!什么意思?”韦笑河不由摸摸脑袋不解地道。 “不要管什么意思,大家先回去再说!”薛沉香看了何天香冰冷的后背一眼, 大家复又齐齐上马,跟在何天香身后往回驰去。 一路之上,何天香一句话也不说,冷若冰山,薛沉香看了他数眼,几次想要跟 他搭话,都不敢轻言,只好黯然地退了下来。 “薛姐姐,何大哥到底怎么样了?”王雁云连忙问道。 “虽说不上万念俱灰,但也一如一潭死水,现在大家最好谁都不要轻易去招惹 他!”薛沉香不由叹道。 “事情真有这么严重吗?”冯黯凝不由问道。 “三足鼎立之下,终于有两派要真正意义上的交锋了,你说严不严重?”薛沉 香苦笑道。 “你是说正道盟跟咱们?没这么快吧?”郭强不由大吃一惊道:“鄱阳湖一役, 他们已元气大伤,又怎肯这么大胆地接受何师弟的挑战?更何况还有魔尊在旁虎视 眈眈,不论谁负谁胜,都不是一件好事,得益的只有魔尊而已!” “不错,事情本不至于如此的,但婷儿一死,事情就完全变了!”薛沉香不由 摇摇头,颔首朝前面的何天香一示意,众人立时明了。 何天香的身子不由一震,在马背上扭头朝众人冷冷道:“这只是我跟何天弃之 间的私人恩怨,你们大可以不必参加!驾-”说着,双腿突然一夹马腹,马匹腾起, 自顾向前绝尘而去。 “唉,这人!”薛沉香不由黯然长叹!“你太天真了,你认为这仅仅就只是你 们两人之间的事吗?你想得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唉,看来‘女人祸水’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郭强也不由叹道。 “你说什么?”墨青不由冷冷地问道,慕容兰娟,叶留痕,柳含烟,李凝雪, 周遗梦,王雁云,冯黯凝,纪小秋,傅清竹,慧香,李梦莲,锦儿,田尺儿不由一 齐冷冷盯住了他! 郭强一句话出口,立即大觉不妙,但已经晚了,只得朝余问天,韦笑河,向歌 吟,江城月,赫天南,云七和武林三怪看了看,希望能在这女性人数绝对占优的组 合里,找到哪怕是一丁点儿最可怜的道义援助。 但是所有的男人都叹气——谁还有心在这节骨眼上跟着他插科打诨?!余问天 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赫天南不由叹道:“好了,何大侠已走得远了,咱们也该快一些了!” 何天香正飞驰间,突见前面一前一后飞来两条黑影,后面的是一个头发胡子都 半白半黑的老头儿,一脸阴狠,前面的竟是发散衣乱早已精神失常嘻嘻傻笑着的王 子芹! 两人一追一逃,一晃眼间已来到了何天香的马前。 “咦?嘻嘻,是你!我正找你!”王子芹突然在何天香面前停了下来,傻嘻嘻 地朝着何天香伸出一只手笑道:“影儿不见了,我到处找她不到,那她一定是跑到 你这儿藏起来了,快把她交出来!有了你,她连师父都不要了!嘻嘻……” 没想到,卢卧秋的死竟对她一击至此,由此可见,她当时固然恨死了卢卧秋, 但她同时岂不也在深深地爱着他?何天香心里不由又是一阵铰心的难受,轻轻地道 :“对不起,王前辈,疏影并不在我这里!” “什么?!”王子芹突然脸色大变,眼光突又恢复了往日的凶残,轻过身来朝 着身后的那老者厉声道:“右执法,你们这些不讲信用的东西,你们不但杀了卢卧 秋,竟然连影儿也杀,我跟你们拼了!”叫着,一掌已拍了过来。 那老者竟就是魔尊座下左右执法之一的右执法!众人不由齐齐脸上变色! 右执法架开王子芹的一掌道:“王左使,你胡说些什么?你近来越来越失常了, 再不回魔山,只怕上面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 王子芹一听,脸上立露惊恐之色,连忙尖叫道:“我不回魔山,我死也不回那 鬼地方去!” 说着,人已闪电般地冲过何天香等人向后冲去。 “这可由不得你!”右执法晃身便追。 啪! 一声轻微的声响,何天香在马背上微微一晃,右执法也倒退半步,惊愕地盯着 马上的何天香轻轻地问道:“何天香?” “我是谁已不重要,但王前辈说过了,她不回魔山!”何天香淡淡地道。 右执法全身的骨骼突然开始格格作响,冷冷地道:“何天香,别认为你伤了左 执法,就一定可以挡得住我,你太小瞧咱们魔山的实力了,要不是上尊早有严令, 我现在就可以毁了你!” “神魔同焚大轮回?”何天香不由冷笑,却仰首向天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太 高估你自己了!不过,八月十五之前,我还不想杀人,你走吧!”右执法的脸色不 由惨变,伸出的双手也慢慢地垂了下来,一时竟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何天香尚未出手,已将他的斗志摧垮! 右执法突然发现,何天香才是唯一真正可以与魔尊一争天下的人,何天弃固然 也有这个实力,但他太自私,仅仅就这一点已决定他不可能成就大事! 右执法一句话都不说,扭头便走。 “啊?怎么是你?我不想见到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突然身后的王子芹如同撞了邪一般抱着头从后面疯子一般又冲了回来,尖叫着 往前狂奔! 何天香回头,便看见了一个浑身桃红色裙子的女子,薛沉香在,但薛沉香没有 她那份妩媚,叶留痕在,但叶留痕没有她那份柔腻,周遗梦在,但周遗梦没有她那 份绚丽,慕容兰娟在,但慕容兰娟没有她那份慵意。 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抵不住她一分的美丽,慧香已呆住,田尺儿已呆住,冯黯凝 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郭强,江城月,向歌吟,韦笑河,赫天南,余问天,云七更是感到一阵阵的意 乱情迷。 不管是薛沉香,叶留痕,周遗梦,慕容兰娟,还是傅清竹,墨青,纪小秋,冯 黯凝,王雁云,柳含姻,田尺儿,都已是人间一奇,但世间竟还有人比她们加起来 还要美丽! 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桃花的气息,虽有些奇怪却依旧甜腻绚丽的桃花气息! 韩轻思!早已死去的桃花仙子韩轻思! “姑姑!”薛沉香不由失声惊叫,何天香却冷笑。 “姑姑?”韩轻思突然在薛沉香脸上轻轻摸了一把媚笑道:“你是谁?谁又是 你姑姑?” 薛沉香只觉得脸上突然一股邪恶冰冷,残酷而又无情的感觉传来,韩轻思已飘 出了数丈。 “韩轻思,站下了!”何天香却冷冷道,手腕一翻,已抓住了韩轻思的袖角儿。 波! 袖角在何天香手中化得粉碎!韩轻思却又已如轻鸿般飘到纪小秋身边,众人只 觉跟前一花,场中竟出现了两个纪小秋,两个完全一样的纪小秋! 众人不由呆住,同时,一股粉红色的雾气也不知从何而来,渐渐的弥散开来, 把所有的人都笼在了其中,什么看不分明。 纪小秋突见身边多了一个自己,不由大惊失色,问道:“你是谁?” 那个纪小秋笑道:“我是纪小秋!” “你是纪小秋,那我是谁?”纪小秋恐怖地大叫道。 “你也是纪小秋!”那人笑道,伸手来拉纪小秋。 纪小秋大骇,连忙出掌,眼前的纪小秋却又突然变成了向歌吟,吃惊地道: “小秋,你怎么打我?” 纪小秋连忙收掌,却发现旁边也有一个向歌吟正跑了过来,向着向歌吟出手道 :“你是谁?” 向歌吟突然又变成了傅清竹,笑道:“我是傅清竹!” 砰!傅清竹被向歌吟一掌打飞。 郭强在大雾中看见傅清竹摔出,不由大骇,连忙一腿把向歌吟踢飞,把傅清竹 扶起来道:“清竹,你没事吧?” “郭大哥,我没事!”傅清竹将嘴角的血丝往舌头上一抹,却看着郭强笑,郭 强却在她瞳孔的余光中看到另一个傅清竹苍白的脸,不由大骇,连忙将怀中的人踢 了出去。 咯咯咯……一阵娇甜的笑声过后,赫天南再也找不到被踢出去的傅清竹,却发 现迷雾背后慕容兰娟毛骨悚然的脸。 赫天南回头,却发现自己身边竟站了两个完全一样的田尺儿? 赫天南不由吓得心胆俱裂,大叫道:“尺儿,哪个是你?那个是你?” 田尺儿也吓得魂飞魄散朝赫天南怀中扑来叫道:“赫天哥,我在这里!”另一 个田尺儿也扑了过来。赫天南张开了双臂,却不知道该接哪个好。 “尺儿,你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赫天南惊恐的一步一步后退。 “赫大哥,你怎么不要我了?你等等我!你等等我!”田尺儿眼见身边一个和 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也向赫天南追来,不由更是害怕,奔的更疾,但一阵浓雾涌来, 赫天南已隐进了雾中,再也看不见。 粉雾袭来,什么也看不见,地上只剩下田尺儿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田尺 儿只觉的四肢冰凉,不由声嘶力竭地大哭道:“赫大哥,何大哥,薛姐姐,你们都 到哪里去了?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好不好?……” 突听一个声音道:“尺儿,你过来!”田尺儿抬头,却是赫天南正在微笑着向 她招手。 “赫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我怕!我真的好怕!“田尺儿一下子跑过去抱着 他的腰。 “尺儿,尺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是天南!我是天南呀!……”一阵风 吹来,吹开一片迷雾,却现出另一个心慌意乱急的要哭的赫天南的背影来。 田尺儿不由抬抬头看看抱住的赫天南,却突然发现他的头没了,不由眼一翻白, 人已晕了过去。 又一阵风吹来,雾来又去,地上已只剩下田尺儿晕倒的影子。 迷雾中,墨青正持长剑细细地搜索着。突然,迷雾中现出郭强的影子,问道: “墨姑娘,看到清竹没有?” “没有!我也在找她!”墨青道。 “那我们一起找吧!”郭强说着便来拉墨青的手。 嗤-剑光突闪,墨青紧紧地盯着郭强,冷冷地道:“你不是他,他从来不敢拉 我的手!你是谁?” 郭强却诡谲的一笑,身子已隐进了迷雾之中。 傅清竹正在迷雾中茫然四顾,却突然发现叶留痕正一身白衣袅袅地找来。傅清 竹连忙迎上拉住她的手问道:“叶姑娘,见到郭大哥没有?” 叶留痕摇摇头,两个人拉着手一起往前走,斜刺里突然冲出薛沉香和叶留痕大 叫道:“傅姑娘,快放手,她不是叶姑娘!”说着一剑刺来,傅清竹只觉手上一轻, 身边已没了叶留痕的影子。 “刚才那个……”傅清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手足冰冷。 “是韩轻思!……”薛沉香话尚未光,就听不远处有人“啊!”的一声尖叫, 薛沉香立即跳进雾中,只见韦笑河一手横刀,一手正从地上抱起了慧香。 薛沉香连忙向前,唰!韦笑河却一刀劈来。 薛沉香连忙躲闪,惊叫道:“韦大侠,是我呀!我是薛沉香!” “老子我不管你是谁,反正老子现在谁也不信,老子只信老子自己!”韦笑河 一刀横刀,一手抱着慧香又退到雾中去了。 然后薛沉香便看见了周遗梦和柳含姻。周遗梦坐在一颗树下,手指就搭在弦上, 她的面前划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柳含姻就站在圈外,周遗梦连眼睛也不睁:“现在 我不管你是谁,但你千万别进来,谁进来我就杀了谁!” 又一阵风过,薛沉香抬头,然后竟看见了自己正拉着锦儿向外走去。 “梦莲,梦莲!”迷雾中,江城月在苦苦地寻觅,突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从 后面紧紧拖住了他的腰。 “慕容姑娘?”江城月大吃一惊。 “江大哥!”慕容兰娟媚笑道。 “你快放开我,不要让何兄看见!”江城月忙道。 慕容兰娟反而抱得更紧,连胸脯都贴了上来!“你怕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我 的心吗?” “什么?你不是……”江城月不由道。 “那都是假的,他现在都有十几个了,又哪像你这么实在?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想着我的,是不是?”慕容兰娟的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在江城月身上来回扭动磨 擦着。 “我,我……”江城月喘息渐重,只觉口干舌燥,几乎要崩溃了。 “现在就只咱们两个人,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说呀!”慕容兰娟的 动作越来越大。 江城月咬紧了牙关,额上,身上汗如雨下。 “你说呀!”慕容兰娟又在他耳边妖笑道,身子猛地往下一扭,把江城月往地 上扳倒。 “梦莲-” 江城月再也把持不住,突然仰天大叫道。 轰-一声巨响,雾散天晴,天地间一片光明,江城月身边的慕容兰娟被人一掌 打的粉碎,在空中如乱絮一般飞舞着,何天香就站在江城月身边,双目中寒光四射, 一如天神。地上倒了田尺儿,云七,王雁云,江城月,李梦莲,武林三怪的身子: “薛沉香,叶留痕,周遗梦,慕容兰娟,郭强等人则或站或坐地呆在周围,身上大 汗淋漓,谁都知道刚刚从鬼门关打了一个转儿回来,躲过了一场死劫。 “他们怎么样了?”何天香冷冷地问道。 冯黯凝察看了八人一下,虚脱地道:“是邪魔入侵,元神受损,幸亏还不是太 严重,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魔梦映像和幻化魔功!”何天香道。 “你是说《佛骨魔笈》中的能碎人心魄的‘魔梦映像’与化谁像谁的‘幻化魔 功’?”薛沉香惊叫道。 “幸亏我见机早,否则他们就都没救了!”何天香冷冷地道,却依旧盯着空中 的“慕容兰娟”的碎屑。 碎屑依旧在飞舞,却既不飞去,也不坠落,只是在空中乱舞。 纪小秋看得呆了,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拆脑补髓大清洗!”何天香冷冷地道。 “什么意思?”纪小秋还是不明白。 “也就是韩轻思!”薛沉香解释道。 “你是说她还没有死?!”纪小秋恐怖地大叫道,叶留痕,慕容兰娟,郭强等 也不由大惊失色。 “那她岂不成鬼了?”傅清竹也心惊胆颤地叫道。 “她本来就是鬼,而且还是天下最可怕的鬼!除非毁了魔尊,否则无论是谁也 无法把她彻底摧毁!只要有一点儿映象存在,她就可以重新组合复生,而且一次比 一次长的漂亮,美丽,而心也会十倍百倍的毒辣,凶狠!这就是拆脑补髓大清洗!” 何天香木然地看着空中舞地越来越疾的碎屑道。 “咯咯咯咯……”一个声音突然在虚无中邪恶地娇笑而起:“多谢何公子夸奖, 怨不得魔尊说唯一可以与他争天下的就是你呢!”碎屑在狂舞,竟在须臾之间重新 组合,粘结,幻化出了韩轻思俏丽的容颜,只是蜕了一层皮,皮肤更现光滑,细腻, 媚的狠毒,艳的凄惨,美的更是惊世骇俗,眼中的凶光竟也是十倍的阴毒,格格笑 道:“何公子,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粉影一闪,她的整个 人竟已浅笑着在风中飞絮般的飘起,御风而逝。 所有的人都不由呆住。 “你们相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精灵鬼怪这回事?”江城月不由缓缓地道。 “我以前也不相信,但我现在终于相信了,而当时若是魔尊在的话……”薛沉 香极度惋惜地道。 “那样活过来的婷儿,又是什么东西?”何天香却冷笑,一阵风来,吹散了韩 轻思蜕在地上的皮。 真正的韩轻思已经死了,现在的韩轻思也不过是披着韩轻思外壳的魔鬼罢了! 拆脑补髓大清洗!好可怕,好邪恶的拆脑补髓大清洗! 虽然韩轻思已走远,但韩轻思身上那股邪恶冰冷,残酷而又无情的感觉却依旧 使所有的人犹如在梦中,一场邪恶的梦! 岳阳,天星楼总舵。 吱呀-房门被推开,周遗梦抱琴轻轻走了进来。 “何公子还在密室吗?”薛沉香轻轻地问。 周遗梦点点头:“他在那里不吃不喝不动,好似已进入了‘冥思’的境界,不 过毕竟婷儿在他心中占的分量那么大,我真担心他!” “其实这样也好,反正咱们跟何天弃之间的这场对决是避免不了的,只不过主 角本应该是我而已!”薛沉香苦笑道,又回首朝身边的慕容兰娟问道:“慕容姑娘, 咱们的情况怎么样?” 慕容兰娟忙道:“为了准备八月十五那一战,咱们的人都回来了,却唯独不见 了许姑娘!” “侍霜?这关头她又胡跑哪里去了?”周遗梦不由气道。 “只是千万不要再出事就好!”柳含姻不由小声地嘟囔道。 薛沉香不由横了她一眼,却又继续问叶留痕道:“叶姑娘,外面的情况又有什 么新发展吗?” “没有!由于何公子功力大进,何天弃也把八月十五那一战看得很重要,所以 什么都不敢乱来,老实了许多。而魔山那边倒也出奇地安静,没有什么对咱们不利 的企图!” “什么?”薛沉香却是眉头大皱:“咱们与正道盟都集中全力准备八月十五之 战,这本该是他们大捞一把的时候,他们怎么反倒按兵不动了呢?魔尊这老狐狸搞 什么鬼?……” 嗤-薛沉香一句话未完,突听外面一声尖锐的剑啸之声。 砰!砰!砰! 总楼所有的门窗都被撞碎,原本十二名立在外面的天星楼门人齐齐倒飞入内, 半空中血雨飞溅! “出了什么事?!”薛沉香不由霍然而起,屋中所有的人也齐齐一跃而起。 砰! 又一个门人浑身浴血地从门口滚了进来,众人抬头,这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已 站了四个面容冷酷的年轻人,一律的白衣白裤,白布缠头,长长的东瀛刀上正滴着 醒目的鲜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出手伤人?!”郭强不由大怒,首先大喊道。 “哪个是何天香?!”一声阴恻恻的声音从四人背后响起,四人往两旁一分, 露出一个白袍的老者和一个身穿和服但面目冰冷却又香丽脱俗的少女来-丹下明月! 王子芹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在荒野间飞驰,突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师父,你的病又发作了!”拦住王小芹的竟是郭疏影。 “影儿,你怎么在这里?”王子芹看清了郭疏影,不由大喜若狂,却又连忙道 :“快走!咱们快走!那个妖妇追来了!我不要见到她,我不要见到她……”说着 便又要向前飞奔。 郭疏影连忙又一把抱住她恳切地道:“师父,你安静一下,我们需要你的‘拆 脑补髓大清洗’,大清洗!懂吗?”看着王子芹似懂非懂的眼睛,郭疏影不由焦急 地道,连连做着手势。 “你们要‘拆脑补髓大清洗’做什么?”突然一个无比温柔甜蜜的声音在身后 响起。 郭疏影回头,然后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已是很美的女人,但她却从没看见 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从未听见过如此甜美的声音!在她面前,郭疏影只能算是太 阳身边的一粒尘,一粒微尘! 但王子芹的脸色却变得更加惊恐,猛地从郭疏影身旁窜出,就想跑掉。 但那女子只轻轻地笑道:“王右使,你还要跑,难道就真不怕我的‘御鬼轮’?” 说着,一团桔红色的光环便如风火轮一般在她脑后冉冉升起,缓缓旋转着,与她本 身粉红的光芒辉映起来,好看至极。 但王子芹却“啊”的一声惨叫,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四肢。 郭疏影大惊,不由连忙一把把王子芹抱进怀里大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 会有只有魔尊才能动用的‘御鬼轮’?” 女子又笑了:“我是魔尊的梦相随,我的一切都是魔尊的,魔尊登基后,我就 是武后,武林皇后!可是他们却叫我韩轻思,韩轻思是谁?谁又是韩轻思?嘻嘻, 嘻嘻……”她依旧在笑,笑得好甜,好美! 可郭疏影的心却已凉透,她只知道,魔尊除两大执法和四大使者之外,还有一 个绝顶的高手,甚至一个连剑帝都已不及了的高手,却没想到她就是薛沉香那已死 去了的祖姑姑! “你为什么要追我师父?”郭疏影不由又问道。 韩轻思笑得更美,声音更加的轻柔:“你也该知道,像何天弃的‘血泪神功’ 一样,魔尊要想真正地将《佛骨魔笈》与《鬼王御魔录》尽快地贯通一体,必须要 有两个极好的炉鼎,左执法已受了伤,自然是一个,另一个就是王左使了!” “什么?你要抓我师父回去做那惨无人道的炉鼎?”郭疏影不由脸色惨变。 韩轻思第一次轻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魔尊的大业,牺牲一些人也 是应该的,更何况,她本身就已背叛了魔尊,她总是偷学魔尊的武功,包捶那‘拆 脑补髓大清洗’……” 她的话尚未说完,郭疏影已抱着已昏过去了的王子芹向不远处的树林中奔去。 刚奔的两步,郭疏影便不由毛骨悚然,韩轻思软软的声音就响在她耳边:“唉, 郭姑娘,我真不忍心就这么一掌把你这只好看的小脑瓜拍的粉碎,可这也是没有办 法的事,况且你的血一定很好喝……” 但同时另一个冷冷的声音却响起在韩轻思身后:“只可惜你没有这机会了!” 红雨满天,遮住了韩轻思美丽的双眼。 树旁,现出了手捧“死血衔燕石”的许侍霜。 情人泪,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情人泪! 最后一根燃灯草已被薛沉香吞下,韩轻思已必死无疑! 两个人就立在林丛,静静地看着这天下最灿烂最美丽的红泪! 但许侍霜的脸却渐渐地变了。 韩轻思在情人泪中不但没有倒下,反而笑得更加的陶醉更加的美:“情人泪? 果然好美!只可惜我已没有情,更不知道什么是泪!除非魔尊死了,否则,什么也 休想将我摧毁!” 笑声中,她的人已缓缓从情人泪中飘了出来,——向二人飘来。 许侍霜和郭疏影不由肝胆俱丧,同时大叫一声,跳进了林子。 “想跟我捉迷藏,你们可千万不要后悔!”韩轻思轻笑着,身形一闪,已飘进 了树林中,许侍霜,郭疏影正在她身下没命地狂奔! “一切都结束了!”韩轻思美丽的眼睛突然变得无比的邪恶阴毒,御鬼轮缓缓 地从她脑后升起向两人压去。 突然,密林深处无数的七彩光点向前飞来,击在韩轻思的御鬼轮上,韩轻思身 前身后的树干上。 七彩石,唯有耿耿声才有的七彩石,射月神弓虽折了,但七彩石的威力却丝毫 不逊从前。 轰轰轰…… 树林中一片爆炸之声,火光乱窜,浓烟四起。强大的爆炸力震得御鬼轮在空中 连翻筋斗。韩轻思也被强光耀得不辩东西,只得躲在一棵树后暂时躲避。 烟散雾尽,焦木遍地,但却哪还有郭,李二人的影子? “呃――” 韩轻思突然攥拳,仰天怒叱,发尽怒起,目作碧绿,竟还露出两根獠齿! 密林外,荒草深处,郭疏影,许侍霜,耿秋声正抱着王子芹狂奔。 “耿大侠,谢谢你,否则这次我们准没命了!”许侍霜心有余悸地道。 “自己人还说这些!”耿秋声忙笑道:“对了,你们把这人抢回来干什么?” “她是我师父,我不能让她死;而婷儿,婷儿更不能死!”郭疏影突然坚毅地 道。 “丹下明月,你终于来了!”薛沉香冷冷地盯着丹下明月道。 丹下明月也同时冷笑:“薛沉香?你的那一剑,我还记得的!何天香到哪里去 了,叫他出来见我!” 薛沉香冷笑,眸子却犀利地扭向一直低着头的东瀛老人:“他不在这里,你有 什么事,都冲着我来好了!” “这位是家父,东瀛第一刀客,丹下流的丹下清忠门长,他想来领教一下中原 武林的绝顶武功!”丹下明月冷冷地道。 丹下清忠猛地抬头,和薛沉香的眸子相撞。 叮! 大堂中突然有刀花闪起! 噔噔噔,薛沉香不由连退三个大步才站定,丹下清忠的身子也不由微微一晃。 “楼主……”慕容兰娟不由连忙叫道。 薛沉香立即向她暗施一个眼色;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首先在气势上输给 人家!而何公子此时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惊动的! 慕容兰娟会意,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薛沉香复又缓缓踱步向前:“中原武林的武功只有正邪之分,没有高低之分, 武功练至极处,无生无相,万法归宗,不知门主要试哪一门?” “那就挨着来吧!”丹下清忠冷冷道:“铁男,你先上去试一下中原的武功!” “是!”一名白衣武士立即挥刀上前,先唰唰虚空劈了两刀方大叫道:“谷野 铁男!” “不知天高地厚!”墨青突然挥剑冲出。 东瀛武士刀窄而薄,狭而长,尽走偏锋,与墨青的剑法几乎一路,两个人一搭 上手,立即险相环生。 以快打快,响声不绝。几乎只见刀光不见人影,再往后,就连刀光剑光也分不 出来了。 众人都不由为墨青捏着把汗,郭强跟傅清竹的心更是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嗤――突然刀停剑滞,两个缠斗在一起的人一起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铁男的长刀双手擎在半空,脸上神色忽明忽暗,变化不定;墨青的长剑却顶在 他的小腹上,脸上汗如雨下。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呀-” 铁男的长刀竟不顾墨青的长剑突然搂头向墨青劈了下来。 “啊?!”众人不由齐齐亡魄大冒。 纵然墨青能一剑穿死铁男,但也不保自己被一刀两片。 突然一条人影横空而起出腿,而且闪电般的便是两腿! 当! 长刀砍在郭强的腿上,一折为二,火星四冒,同时铁男也被郭强一腿踢出,堪 堪避过了墨青透腹的一剑。 三名东瀛武士冲出,一名扶起铁男,另两名却抡刀直扑郭强。 “你们退下!”丹下明月突然脸色铁青地吼道,提了长刀直向郭强走来。 但另一个人却挡住了郭强面前,“你带墨姑娘下去,这里有我来!” “你是谁?”丹下明月不由眉毛一挑道。 “余问天!” “余问天?我没听说过你,换先前那个来!”丹下明月不屑地道。 余问天非但没有下去,反而立即出剑! 但他的剑一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他出的并不是一般的剑,而是那种 不要命的剑,同归于尽的剑!对于一个形在神灭,心如死灰的人来说,有时候死, 反而是一种更好的解脱! 长剑一剑一剑不断地刺出,终于使这个以死为荣国度的人也几乎要崩溃了。丹 下明月连忙避退,一边不可思议地大叫道:“你疯了?咱们又没什么解不了的深仇 大恨,你这是干什么?!” “不错!咱们之间又没什么解不了的深仇大恨,你们又何必非杀这么多人不可?!” 余问天停剑,却看着地上那十几具尸体冷冷地道。 丹下明月不由愣住。 丹下清忠却缓缓上来道:“好吧!你们到此为止,就让我来领教中原武林的绝 顶神功,你们哪一位愿意来?” 叶留痕刚要抢出却被江城月拉住,接着是韦笑河,向歌吟,周遗梦,郭强,因 为谁都可以看出丹下清忠的武功要高出丹下明月几十倍,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挡的住 的! “好了!大家都不要争了,还是我来吧!”缓缓地分开众人,薛沉香向丹下清 忠走来。 “薛楼主?!”众人不由同声大叫。 “不许多说话!”薛沉香突然怒叱道,却缓缓抬起头,再一次正对了丹下清忠。 丹下清忠却是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无比钦佩的神色:“好!第一次的暗中较量 你已被我震伤,但现在你仍然敢钻出来,我很佩服。所以,我只会向你出一刀,一 刀之后,不管怎样,我们立即走!” “爹――”丹下明月连忙急叫道。 “你下去!”丹下清忠却向女儿喝道,随即却向薛沉香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接着长刀缓缓地向左劈一刀向右劈一刀,然后再向天擎起,正是丹下清忠的绝杀刀 -东瀛第一刀! 薛沉香肃穆地还礼,身形却一步一步地前移,刀下虽然凶险,但刀外却更是没 有幸存的可能。 “呀-” 丹下清忠的长刀狂劈而出,气浪飞散,天地间一道电光突闪,身旁的铁男四人 立即立脚不住,纷纷被撞飞出屋,已破碎的门窗立即被扫荡得一干二净;郭强,江 城月,叶留痕等人也只觉强光夺目,劲风回旋,万物欲断,也不得不往后暴退四散。 只凭这一刀的光芒已绝对不在剑帝当日的那一剑之下! 刀芒耀眼中,薛沉香周围却是红影漫天,无数的桃花在飞散,就连薛沉香本人 的影子也看不见。漫天红光中却同样有剑芒一闪。 叮!地一声轻响,漫天的桃花已消失,天问神剑已被刀光一劈两段,而薛沉香 则脸色苍白地立在一边,庆幸的是身上没有伤。 “好!很好!你居然能接下我七成功力下的‘东瀛第一刀’,实在难得!”丹 下清忠不由赞赏地道!“更何况你本还可以发暗器伤我的,但你没有!”说着丹下 清忠已收刀,转身往处走。 “丹下门主!”薛沉香却突然道。 “你还有什么事?”丹下清忠不由驻足。 “何天香并不是中原武林最强的人,而是魔尊,魔山魔尊!” “魔尊?他在哪儿?”丹下清忠的眸子不由又发了光。 “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是八月十五,泰山之巅,子时之后,他一定会出 现!” “好!我记下了,谢谢!”丹下清忠沉声道,第一个跨出了大门。 接着是铁男四人,最后才是丹下明月,在迈出大门之前,她却回头狠狠地剜了 余问天一眼冷冷地道:“你比何天香还令人讨厌!” 眼见众人走远,韦笑河不由急道:“薛楼主,你怎么能把八月十五泰山一战的 事告诉他们呢?你难道还嫌到时候不乱吗?” “不错!正是因为到时候太乱了,所以我才要让它乱上加乱,让魔尊不能轻易 向何公子出手!而单凭我们的实力,这却是几乎不可能的!”薛沉香沉静地道,眸 子中同样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火花:“对了,现在还没有许姑娘的消息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侍霜固然仍未找到,而别的消息也同样让人担忧。 陈长清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魔尊的左右执法也同样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踪迹,然 而这些看来还不错的消息却使薛沉香看来更加的忧虑。因为这些人这么轻易的消失 本就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更何况,魔尊和何天弃更是没有一点儿能够让薛沉香得 到的消息。 “薛姐姐,我方才找人算过了,何公子这次没事的!”突然,叶留痕满面红光 地闯了进来道。 薛沉香不由苦笑:“留痕,你也信这个?” 叶留痕的脸色不由一下子黯了下来,轻轻道:“希望本来就无所谓有,无所谓 无,我们又何妨假设它有呢?” 薛沉香不由摇头:“这件事事关重大,又怎能假设呢?万一有所差池,死的将 不止是你我,还有何公子和现在在这儿的每一个人。所以咱们不能大意!魔山在什 么地方,咱们现在无从查起,而正道盟的虚实,咱们也不能仅听探子的回报,所以 我想亲自到正道盟走一趟,看看何天弃真正的实力!” “什么?你要到正道盟去?”叶留痕不由吃了一惊,现在非常时期,天星楼中 已是人人眼明如镜,正道盟中肯定也是草木皆兵,此时去,确实是一件异常凶险的 事! “不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这里的事就拜托你跟慕容姑娘暂时处理一 下子!”薛沉香叹道。 叶留痕却突然道:“不!还是我去!有你在这儿替何公子把关,不管谁来,大 家都放心!而且,即便是我回不来了,也对咱们的实力没有大损!” “胡说!”薛沉香忍不住一把拉住叶留痕的手:“我不许你说这句话!大家都 是好姐妹,婷儿已经走了,你又怎能离开我们?!”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不妨把这个也带上!”门开处,冯黯凝突然吟吟地出 现在门口,手里捏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叶留痕不由问道。 “恨双飞!桃花门最后的半瓶恨双飞!” ---------- 我看看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