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郝云奇与娜仁花匆匆来到顾府的大门口,正碰上顾成出来送客,见到二人,忙 迎过来,口中高喊:“拜见二位恩人,二位大恩,顾成没齿难忘。”跪下便拜。 郝云奇一把把他拽起,道:“不可如此,在下小辈,担当不起。” 顾成伸手向门里让道:“二位快进屋坐,让顾成有机会好好谢谢二位。” 郝云奇道:“谢到不必,我们是有事来找你的。” 顾成忙道:“请里面说话去。” 三人一起向门中走去。 在客厅落座后,郝云奇对顾成道:“大叔,汤阴公子的事我们没怎么办好,因 为出了点岔子。”郝云奇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对顾成述说了一遍。 顾成“唉”的长叹一声,道:“汤阴公子财大势大,手眼通天,没人能管的了, 你们当然也管不了。” 郝云奇道:“汤阴公子被我整治了一顿,他一定不会甘心,一定要报复的,当 然,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但你们家却是很危险,我们今晚再次来你府的目的,一 是向你们报个信;二是想跟你们商量个对付的办法。” 顾成表情痛苦的道:“没有办法,我们只能逆来顺受,认了。” 郝云奇道:“这怎么可以,俗话说,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你们可以举家出走, 到外地的亲戚家避一避啊。” 顾成道:“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们没法出去躲啊,我家老老小小几 十口,外地既便是有个亲戚也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啊,再说,我在这里的一大片产 业怎么办,更何况在此战乱年代,盗匪四起,路上也不安全,恐怕我们还没到地方, 就已被抢光,杀光了。” 郝云奇道:“大叔,还是走吧,这不是你认的事儿,汤阴公子是头狼,没有人 性的,他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忍心再把你女儿推入火坑狼窝不 成。”想了想,又道:“大叔,你要走的话,安全的问题你不用担心,由我负责, 我会把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护送到目的地的。” 顾成道:“既然公子你这么说了,那顾成就厚着脸皮再拜托你一件事。” 郝云奇忙道:“大叔你说,我一定全力帮你们。” 顾成道:“我看公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而且还很有本事,因此我想请公子 护送小女玉莲去城东五十里的岳家庄她姨家躲一躲,阴公子的目标是小女玉莲,如 果小女不在了,他也许就不追究了,往最坏处想,顶多把我打残了,还真能把我杀 了不成。” 郝云奇道:“虽不一定杀了你,但他一定会用酷刑逼你说出你女儿下落的,这 样吧,他如果真这么做了,你就做出一副极怕的样子对他说,你的女儿被我带走了, 现在河北保定府白洋淀湖心岛的天昊门总舵,要的话就去那儿。” 顾成迟疑了一下,道:“可……可这样一来,不就给公子惹上麻烦了么,一旦 他带人去你府上闹怎么办?” 郝云奇冷冷道:“我天昊门虽不是龙潭虎穴,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撒野的 地方,哼!就汤阴公子这样的,再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去。” 顾成感激道:“公子如此说,在下就放心了,那小女就托付给公子了。” 郝云奇道:“大叔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的女儿安全的护送到岳家庄,亲手交 给她姨的。”抬头看了看天“天晚了,我们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站起身来拉 着娜仁花要走。 顾成忙道:“公子请留步,在下还有话要说。” 郝云奇站住转过身来道:“大叔有话请说。” 顾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公子,你与这位姑娘今晚不如就住在我这里吧,我 这里有房间,条件绝对不会比客栈差的。” 郝云奇道:“大叔,不行,你们家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人人心情都不好,我 们不能再麻烦你们了,我们还是回客栈去住,明天一早准过来。” 顾成道:“公子,要说麻烦,不是你们麻烦我,而是我们顾家要麻烦二位,在 下自所以留下你们是有私心的,因为,我实在怕汤阴公子吃了大亏后不甘心,今晚 就带人来我这里抢小女,有你们在这里我就放心了,再说,你们住在我府上,明天 早上走时也方便的多。” 郝云奇点了点头,道:“大叔说的有道理,好,我们就住下,讨扰大叔一晚上。” 想了想,又道:“对了,我们雇的马车还留在城西汤城客栈,我得去通知他一声, 明早把车赶到这里来。” 顾成道:“公子,你不用管这事了,我会派下人通知那车夫的。”一挥手“二 位请跟我来,我带二位去房间休息。” 安排好后,顾成从房间中退出,屋中只剩下郝云奇与娜仁花。 娜仁花突然问:“奇哥,顾家小姐是不是比我美?” 郝云奇转头向娜仁花奇怪的看了看,见她正瞪着一对明亮美丽,稍带迷惑之色 的大眼看着他,他一笑,逗她道:“不错,顾家小姐生得的确很美,而且又是大家 闺秀,贤淑有礼,不过……” 娜仁花忙问:“不过什么?小哥你说。” 郝云奇一笑道:“不过要是与我的仁花比,还差那么一截。” 娜仁花嘴一撅道:“奇哥,你耍我。”撒娇的抡起小拳头在郝云奇身上轻轻捶 了两下,接着就一头扑入郝云奇的怀中不动了。 过了一会,郝云奇轻声道:“仁花,天不早了,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娜仁花喃喃道:“还早,再待会儿。” 郝云奇爱怜的用双臂把她紧紧搂抱在怀中。 住在郝云奇、娜仁花客栈房间隔壁的吴老大,吴妈,大通三人没有睡,而是摸 黑悄悄坐在房间里。吴老大突然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通道:“快到三更天了吧。” 吴老大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吴妈忍不住了,骂:“这小婊子怎这时候了还不回来睡觉,难道让那阔少勾去 魂了不成。” 大通不放心道:“不会是她发现了我们,又跑了吧?” 吴老大道:“不会,耐心的等吧,他们一定会回来休息的。” 吴妈骂:“这小婊子可把老娘折腾稀了,这次逮着她,老娘一定让她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转脸向吴老大道:“到时候你可别可怜她给她说情,不然,我可跟你 没完。” 吴老大冷冷笑了笑仍没言语。 大通道:“帮主,我出去看看,门外的那辆马车是否还在。”扭身要往外走。 吴老大道:“不用去,那辆马车没走,如果走我听得到。” 大通只好站住又坐回到位子上。 不只又过了多久,突然,从外面“邦、邦、邦……咣!”传来四更鼓敲响的声 音。 吴老大毛了,猛地从座椅上站起,看了看已经沉沉睡去的吴妈和大通,一声低 喝:“起来,别睡了。” 二人虽然睡的很沉,但警觉性却挺高,闻喊,同时醒来,一高从椅子上跳起, 吴妈急问:“那小婊子回来了么?” 吴老大道:“没有。” 大通向外面看了看,问:“帮主,什么时候了?” 吴老大道:“刚刚敲过四更鼓。” 吴妈惊道:“老天!都四更了她还没回来,八成是跑了。” 吴老大道:“不会,外面的车还在。” 大通怀疑道:“这丫头可是鬼的很,搞不好给我们来了一出空城计。” 吴老大迟疑一下,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还是先出去找找再说吧。” 吴妈道:“天这么晚了,城里又这么大,我们去哪儿找这小婊子啊?” 吴老大道:“她只会去一个地方。” 大通一拍脑袋,高兴的道:“对呀,这丫头好赌,一准在城中的哪个赌坊赌呢。” 吴妈补充道:“那小婊子虚荣心强,要脸面,她去的赌坊都是大赌坊,我们只 去城中几家有名的大赌坊准能找到她。” 吴老大对二人一挥手,道:“走,找她去。” 于是三人鱼贯的从窗中跳出纵走了。 “邦、邦、邦……咣!”五更鼓敲响了,虽然已是五更初,但天仍然很黑。 车夫正在自己篷车的车厢中熟睡着,这时,从远处快速走过来一个人,来到车 厢前站住,他先探头向车中看了看,然后伸出手去推了推车夫,边推边喊:“喂, 醒醒,醒醒。” 车夫被推醒,揉了揉双眼后向来人看去,见来人很面生,一惊,问:“你…… 你是谁,你要干嘛?” 来人忙道:“大哥别怕,我是雇你车的那位郝公子派来喊你的,他要你马上赶 着车去找他。” 车夫疑惑的转头向客栈看了看,问:“郝公子不就住在这家客栈中么,干嘛还 要找啊?” 来人道:“郝公子换了住的地方,不在这里了,你快套上车跟我走吧。” 车夫从车上跳下,去树前解下马僵绳把马牵到车前,边套车边嘟囔:“换了地 方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来人解释:“因出了点事,临时决定换了住处,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 车套好后,车夫和来人跳上车,然后车夫赶着车按着那人的指点向前驶去。 顾成来到郝云奇住的房门前,抬手在门扇上轻轻拍了两下喊:“公子,醒了没 有?” 郝云奇在屋中回答:“大叔,我已醒了,这就出来。”房门开了,郝云奇穿戴 整齐的走了出来。 顾成不好意思的道:“公子,实在对不起啊,这么早就来叫醒你,我是想现在 起程,路上没人,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郝云奇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大叔过一会还不来叫我的话,我也会 去喊醒你们的。”扭头向娜仁花房间喊:“仁花,起来了吗?” 娜仁花在屋中答道:“早起来了,我在梳头呢,一会就出来。” 顾成道:“你们先忙着,我去看看玉莲收拾好了没,一会儿外面见。” 郝云奇道:“大叔,你忙你的去,我们一会儿就出去。” 顾成转身匆匆走了。 郝云奇与娜仁花从门中走出,见顾成、顾夫人和他的女儿玉莲已等在门外了, 门外停着郝云奇雇的那辆灰色篷车,车旁还有一个顾府的下人牵着一匹马站在那里。 顾成忙拉着女儿迎上来,然后向他女儿吩咐:“快跪下拜谢恩人。” 顾玉莲面对郝云奇盈盈拜倒。 郝云奇忙伸手把她拽起,道:“小姐,不可如此。” 顾女莲双眼含泪道:“公子的救命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相报。” 郝云奇忙道:“小姐言重了,言重了。” 顾成道:“公子,你们从北门出城,城门的守军我已派管家打点过了,城门现 已打开。”他向牵马的下人招了招手,下人忙牵着马走过来,顾城从下人手中接过 马僵绳递给郝云奇,道:“这次小女带一个贴身丫环一起走,一辆车怕是坐不开, 我给公子备了一匹马,只好委屈公子骑马啦。” 郝云奇接过僵绳,道:“我愿骑马。” 娜仁花道:“奇哥,我和你一起骑马。” 闻言,郝云奇瞪了她一眼,道:“别跟着乱了,一匹马怎能载两个人,你以为 这是你们部落的战马么,再说一男一女骑一匹马太惹眼,你还是跟玉莲小姐一起坐 车吧。” 顾玉莲走过来,伸手拉住娜仁花的手,轻声道:“妹妹,陪姐姐坐车吧,不然, 姐姐会害怕的。” 娜仁花奇怪道:“坐车怕什么?” 顾玉莲道:“姐姐从没出过门,这还是第一次坐车,姐姐害怕。” 娜仁花笑了,爽快的道:“好,我陪你坐车去。” 拉着她就向马车走去,顾玉莲的贴身丫环捧着一个包裹跟在了二人的身后,来 到车前,在下人的帮助下登上了马车。 见三人上了马车,郝云奇也认蹬上马,在马上对车夫一挥手,道:“我们走。” 一马一车向城北门驶去。 顾成与他的夫人在门口向走去的马车一劲挥手,直到车、马看不见时,才泪流 满面的回了家。 顾府的管家早已站在城门前等他们了,城门此时也已打开,来到跟前,郝云奇 想下马向那管家打个招呼,管家朝他一挥手,道:“公子,别下马,快点出城,一 会儿巡城官来了你们就出不去了。” 郝云奇不敢停留,骑马先出了城门,接着马车也驶出了城门。 上路太早,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郝云奇他们的一车一骑在路上静静的行驶着。 走了一程天亮了,郝云奇在马上伸直双臂,舒展了一下身体,深深呼吸了几口 新鲜的空气,转头四下看起景色来。 突然,他听到前面不远处的路旁树林中发出了一阵异响,一听就知道是人弄出 来的响动。闻声,他眉头不由一皱,暗道:“不会是汤阴公子带人在这里设了伏吧? 真是这样,这小子可是活到头了。”他扭头向县城方向看了看,道:“曾伯伯,对 不起了,不是小侄不给你老面子,是这小子色迷心窍自己在找死。” 郝云奇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前面的树林,车,马继续向前走着。这时异响声越来 越大,而且已经清晰听出是一伙人在跑动,郝云奇的脸显出了一丝极冷酷的笑。 坐在车中的娜仁花也听到了,疑惑的问:“奇哥,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像是很 多人在跑步啊?” 郝云奇淡淡道:“也许是一群兔子或者野狗在找吃的,不用管它们。” 车、马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路后,突然,从路旁林中窜出六个黑衣蒙面的汉子, 三个持刀,三个持棍,三个持刀的拦在路的前面,三个持棍的挡在了车马的后面, 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 郝云奇与车只好停了下来,但他没言语,只是用眼冷冷的看着他们。 就听其中一个小声道:“咦!这公子哥怎么没吓得从马上栽下来呢?” 另一个接话道:“可能是被吓傻了,你没见他都说不出话来了吗?” 第三个人道:“我再吓吓他。”他一摆手中钢刀比划了一个架势,大喊:“喂, 这位公子哥,还不快快下马来拜见大爷们。” 郝云奇冷冷一笑,问:“几位是什么人,要干嘛?” 三个人一惊,相互对看了一眼,一个人大声气势汹汹道:“小子,你听好了, 大爷们是强盗,是来打劫你们的。” 郝云奇暗道:“原来不是汤阴公子的人,是一帮小毛贼。”他冷冷看了看几个 人训道:“你们一个个也长得人模狗样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做强盗,难道你们就 不怕被官府抓去杀头么?” 一人嘲讽道:“你这哥们说话真是不害腰痛,你以为我们愿做强盗啊,我们以 前是在这里种菜的,可连年战争,兵荒马乱,家被金兵烧成了白地,菜也种不成了, 但我们也要吃饭,没办法只好出来打劫抢点活命钱了,至于是否被官府抓去了砍头, 那是以后的事,先把我们眼前的事解决好了再说吧。” 郝云奇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们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情有可原,不过, 在下还是奉劝各位别做这事了,转转行吧,因为真正有钱有势的人,你们是抢不到 的,他们出行时都有大批人手护卫着,弄不好反会把你们自己的小命搞丢了,能被 你们抢到的都是小户,而他们那点活命钱如果被你们抢走了,他们也活不成了,你 们这就等于间接杀了人。” 一人强辩:“我们不抢我们还能干什么,如你所说转行,那得有银子才能转啊, 所以,我们还是得抢,等抢够了银子后我们就转行,这叫弃盗从良。” 郝云奇道:“这么办,我送你们一些银子,帮你们转行,但你们得保证,收了 我的银子后再也不做强盗了,说,你们需要多少吧?” 郝云奇的话把前面的三个人说乐了,一人道:“这哥儿到是够爽快,好,我们 也不多要,哥六个,一人一百两银子,给了钱,你们继续走路,我们也走路。” 郝云奇很干脆的道:“行,没问题,我给你们。”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银票,从 中抽出一张丢到地上道:“这是一千两银票,你们拿去到钱庄兑了银子分一分,做 个小卖买糊口吧。” 一个人上前从地上捡起那张银票看了看,惊喊:“真的是一千两,我们发了。” 另几个人忙围上来看,路也就闪开了,郝云奇对车夫一挥手,他们又向前继续 走了下去,不一会就把那几个抢劫的人甩到了后面。 天放亮时,吴老大、吴妈、大通三人又返回了客栈,当他们站在客栈的门前时, 突然,发现,那辆灰色篷车不见了,三人一下子呆愣在了当地。 吴妈愣愣的问:“车呢,车哪去了?” 大通猛地反应过来,喊:“坏了,那丫头跑了。” 吴老大气得用脚狠狠向地上一跺,骂:“娘的,我们中了那丫头的调虎离山计 了。” 大通问:“帮主,我们怎么办?” 吴老大道:“她一定出城了,而且走得时间不会太长,因为城门天不亮是不开 的,她乘坐的又是马车,目标大,不难打听,走,我们去各城门向守卫的军士寻问 一下就知道了。” 三人也不进客栈,返身向西城门跑去,他们从西门问到北门,最后得到证实, 然后三人急急出了城门,沿着官道拔腿狂追了下去,但追了很长时间却没看到车的 影子,不由泄气的放慢了脚步,就在三人追的没了信心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 从前面传来车轮碾地的声音,吴老大惊喜的用手向前面一指,急道:“车,前面有 车,可能是那丫头的车。” 吴妈与大通也听到了,二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吴妈用手揉着心口,不住喘着 粗气的骂:“小婊子,你还是没有跑出老娘的手心,看我抓到了你后怎么对付你。” 大通裂着嘴道:“帮主,既然已知道她在前面了,我们就不用急了,坐下稍歇 会儿再去追好不好?” 吴老大道:“不行,这丫头太狡猾了,稍不留神就遛没了,我们得鼓鼓劲追上 她才行,不然又不知到哪儿找她去了。” 于是三人又狂追了下去。 郝云奇他们行走的并不快,所以,不多会儿就被三人追离到百多米的距离。 跑在最前面的吴老大突然放缓脚步,然后对追上来的二人摆了摆手,也让他们 放缓脚步。 吴妈奇怪道:“老吴,那小婊子就在眼前了,我们冲上去把她从车中揪下来不 就完事了么?干嘛又不追了。” 吴老大头一摇,道:“别太莽撞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车里都坐着什么人,还 有那个骑马小子的底细,先跟着他们看一看再说。” 大通赞同道:“帮主说的对,我们是不能太莽撞了。”用手向郝云奇一指,又 道:“我看那骑马的小子有点像我们在山海关看到的那个仅用一招就杀了辽东三煞 的那个年轻人,如果真是他可就麻烦了。” 闻言,吴老大点了点头道:“别说,是有点像。” 吴妈瞪了大通一眼,气道:“胡说八道,山海关那小子一身的土布衣服,土里 土气,而眼前这小子华服锦袍,一身的富贵相,一看就是个出身豪门的富家公子哥 儿,俩人根本就没法比。” 吴老大道:“无论他们是不是一个人,总之小心无大错。”一挥手吩咐道: “慢慢跟着他们,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了。” 于是三个人跟在车后百多米的地方隐着身形与车同速向前不紧不慢的走着。 车中突然传出娜仁花“咯咯”笑声,接着就听她道:“奇哥,你这人够有意思 的啊,遇上了强盗不杀,还送给人家银票,人家要六百两,你却硬送人家一千两, 不了解你这个人的,准以为你的脑袋有点毛病呢。” 郝云奇道:“他们原先是老实的庄户人,被逼无奈才做强盗的,我送给他们钱 就是要他们改邪归正,这也算是做点善事,积点德吧。但愿这几个人明白我的一番 苦心,真的转了行,不然他们早晚得把小命搞丢的。” 娜仁花道:“奇哥,人与人不一样,你别以为你用善心他们,他们就会改恶从 善变成了好人,就怕他们把你的善心看成软弱可欺,而变本加利啊,这样一来,你 的善心不仅没有起到好的作用,反而鼓励他们继续大干了下去的,这叫什么来着, 对了,是佛经上说的,刚强不化。所以,你这办法不灵。你这是鼓恶,不是杨善。” 郝云奇道:“不会吧,难道他们真的那么不识好歹,把人家对他们的好心当成 驴肝肺?” 这时车马行到了一片房屋废墟的面前,就好象要证明娜仁花刚才的话是正确的, 突然,从废墟中冲出二十几个手持器械的汉子,一下把车、马团团围住,郝云奇与 车只好又停了下来。 他一眼看到,刚才他给银票的六个人也在其中,他很是生气的朝六个人狠狠瞪 了一眼,厉喝:“喂,你们六个,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你们钱让你们转行不要做强盗 了么,你们怎么还做?” 六人中的一个嘻嘻一笑,道:“刚才我们几个核计了一下,认为你太有钱了, 我们就这么把你这个有钱的哥儿放走有点太伤天害理了,于是我们就去禀报了我们 的老大,决定把你截住再要些银子花花。” 正在后面跟着的吴老大、大通、吴妈三人,见前面突然冲出一群人来把车马围 住了,不由一愣,一时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忙停住了脚步远远看了起来。 郝云奇冷冷问:“这次你们又要多少?”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一身灰衣,头上歪扣着一顶灰布帽,四十岁左右,手持 一棍茶杯口粗细的硬木杠子的壮汉来,他恶声道:“全部。” 郝云奇一愣,道:“全部!” 壮汉道:“对,全部,也就是说,把你身上的银票,这辆马车和车上的东西, 还有你骑着的那匹马统统留下。” 车夫忙惊慌的喊:“大爷,这车不是他的,是我的,是他雇了我的车,我是个 穷人,就指这辆车给人家拉脚挣点钱养家糊口,你们不能留下我的车,否则我和我 的一大家人就没法活命了。” 壮汉凶狠的道:“你给我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车夫吓得身子一抖,忙闭上嘴不敢再说了。 突然,娜仁花在车中道:“诸位大爷们,车上载的是人,可不是什么值钱的物 品,这车你们要了也没用。” 一个家伙象发现新大陆,惊喊:“老大,车中有女人,有女人!” 壮汉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显出惊喜之色的扬头向车中厉喝:“车中的女人给我 下来!” 娜仁花在车中气道:“下来就下来,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一掀车帘,从车 中钻出跳下车来。 远远望着的三个人突然看到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姑娘,脸上同时显出惊喜之色。 大通用手向前一指,声音激动的道:“帮主,那……那丫头真的在车上。” 吴妈脸上显出狠色道:“小婊子,看我怎么整治你。” 吴老大忙道:“走,靠前一些看看出了什么事。”三人忙拔腿向前靠去。 娜仁花的美使在场的众强盗们全都惊呆了,一个个用眼死死的看着娜仁花却没 有一个说的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才听一个汉子结结巴巴道:“大……大哥,这……这女人,美,美 极了,我……我什么都……都不要了,这……这女人给……给我吧。” 壮汉大怒,走过去抬手给了那汉子一大耳括子,骂:“放你娘的圈屁,我他娘 活到这么大还不知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呢,你们谁都不能跟老大我争,这女人是老大 我的了。” 那汉子捂着脸腮后退两步,道:“是,是,大哥,这女人小弟就不跟你争了, 可车中要是再有别的女人总该给我了吧?” 这话提醒了壮汉,瞪起一双快冒出火来的眼向车中厉喝:“车上还有什么人快 给大爷我下来,不然大爷就放火烧车了。” 娜仁花又“咯咯”笑了起来,道:“还真就被你们说中了,车上确实还有两个 女人,而且都很美。”用手一掀车前帘对那壮汉戏弄的又道:“快过来瞧瞧,过时 可不侯啊。” 壮汉忙走上前来看,突地手舞足蹈的大喊:“真的还有两个美人儿,他娘的太 妙了,他娘的太好了,老大我全要了,他娘的全要了。” 刚才那汉子怒道:“老大,这不公平,三个女人你总得分给我们兄弟们一个吧, 不然我们就散伙。” 壮汉刚要发火,但当他发现他周围的兄弟们脸上都显出了怒色,于是忙妥协的 道:“算了,算了,我他娘的就要一个好了,不过,这三个女人我要带回我的住处 待几天,让我仔细观察观察,挑出一个我称心的,然后我就把剩下的两个分给你们, 至于你们再怎么分我就不管了。” 那汉子道:“老大说话可要算数。” 壮汉把眼一瞪,抬手在自己胸脯上一拍,豪气的道:“老大什么时候说话不算 数了,咱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那汉子忙喊:“老大万岁!” 众汉子齐喊:“老大万岁!” 壮汉得意的直晃身子摇脑袋。 “咯咯咯……”娜仁花突地发出一阵大笑。 壮汉一愣,问:“美人,你笑什么?” 娜仁花脸猛地一沉,冷冷道:“本姑娘笑你们在不知死活的瞎闹腾。” 壮汉两眼猛地一翻,问:“你这话怎讲?” 娜仁花道:“车上的两个女人,包括我,都是有了主的,我劝你放聪明些,快 带着你的这群虾兵蟹将离开,不然,把我们的主人给惹火了,你们就会吃不了兜着 走。” 壮汉大喊:“主人,你们的主人是谁?快让他出来见我,我到要看看他怎么个 发火。” 娜仁花道:“你这人的眼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家主人不早就在这里了么。” 壮汉左右看了一下,最后把眼光落到骑在马上的郝云奇身上,用手一指,道: “你说的主人不会是他吧,就这哥儿?别逗了,我给他当主人还差不多,这位哥儿 你听好了,你的三个女人老大我全要了,噢,不,老大我只要一个,另两个给了我 的兄弟们,识相的就赶快点头答应了,不然,老大我可要开杀戒把你给宰了。” 郝云奇的火被激起来了,脸猛地往下一沉,从双目中悠地放射出两道厉光,同 时他的右手缓缓伸向藏在袍下的那柄乌刀的刀柄,但只握了瞬间,却又从刀柄上把 手撤下,然后把头仰向天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我不想杀人,尤其像你 们这种可怜虫,这样吧,我身上有几万两的银票,我全送给你们了,你们让开路我 们走。”他伸手入怀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 一个汉子惊喊:“哇!几万两啊,老大,我们发大了。” 娜仁花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郝云奇,郝云奇的变化她全看在眼中,她很理解 郝云奇现在的心境,不由轻摇了一下头,道:“诸位大爷们,你们今天的运气好的 出奇,我家主人的心情也好的出奇,还不快拿了这些银票走人。” 壮汉威风的顿了顿手中那棍杠子,恶声道:“还有你们这三个美女人,车、马 都要留下,他一个人走。” 一汉子道:“老大,那哥儿的一身衣服也很好,也要扒下来留下。” 壮汉子又威风的一顿手中的杠子,补充道:“对,还有你哥儿的这身衣服,只 好麻烦你哥儿光着屁股走路了。” 众汉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娜仁花气的用手向他们一指,道:“你……你们这些疯子,不知死活的疯子, 等着吧。”她知道郝云奇要杀人了,不忍再看下去,转身爬上车钻入了车厢中。 一个汉子嘻嘻笑着道:“这娘们知道要跟我们走了,先上车等着去了。” 娜仁花钻入车厢后突然发现,顾玉莲与她的丫环每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而且剪刀的刀尖正对着自己的心口。 娜仁花奇怪的问:“你们这是干嘛,不会是要做衣服吧?” 顾玉莲双目中突地流下泪来,她伸出一只手握住娜仁花的一只手,悲泣的道: “妹妹,姐姐这儿只有两把剪刀,等会儿姐姐先上路,然后你再用我的这把。” 娜仁花没弄明白她的话,疑惑的道:“上路?等会儿我们不就走了么,干嘛你 先上路?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顾玉莲知她没明白她的话,用手向车外一指,道:“妹妹,我们决不能落在这 伙强盗的手中,如果真落在他们手中受辱,那是生不如死啊,所以,姐姐要上路了。” 娜仁花明白了,惊道:“你……你们这是要自杀啊!唉,这哪跟哪啊,放心, 用不着的,真要死的话,也是他们而不是我们,你等着瞧吧。” 顾玉莲怀疑道:“你是说郝公子要杀了这些强盗,怎么会呢,他们这么多人, 而郝公子就一人,再说,你不看刚才郝公子已经跟他们说好话,送他们钱了么。” 娜仁花轻叹一声,淡淡道:“我的奇哥是个好人,不愿随便杀人,即使他们是 强盗。所以他才宁可自己吃亏送给他们钱化解此事,可这些人真是太贪心,太无耻 了,王八蛋,把人家的善良当软弱,把人家的好心任意欺,这种恶人还让他们留在 世上干嘛。” 顾玉莲愣愣的看着娜仁花,不知是信了她的话,还是被吓着了。 郝云奇把手中的银票又收回揣入怀中,然后从马上缓缓下到地上,阴沉着脸, 倒背着双手走到那壮汉的面前冷冷道:“让开路。” 壮汉先是一愣,继而用手向郝云奇一指,“哈哈”大笑着对他的手下喊:“你 们瞧,这哥儿是不是吓出毛病来了,他竟让我们让路,他竟让我们让路,哈哈哈… …” 郝云奇双目圆瞪,一声厉喝:“让开路!滚!” 壮汉火人了,一挥手,喊:“兄弟们,把这哥儿拿下,然后剥光了衣服挂在树 上把他晒成人干。” 随着他话音的落地,立刻扑上六个人来,然而可怕的事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只 见一道耀目的乌光划空而起,扑上来的六个人齐齐发出一声惨呼,六颗脑袋竟在同 一时间落地,但六具没头的尸身却仍然站着,接着就见六道血柱从六根脖腔中喷出 升入空中,然后落下变成红红的血雨。 壮汉傻了,瞪着极惊恐的双眼望着郝云奇,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用手向郝云 奇一指,颤声道:“你……你……鬼呀!”丢掉手中的木棍转身撒腿狂跑,众汉子 也醒过腔来,忙转身拼命跑了起来。 娜仁花在车中高喊:“奇哥,株除首恶,别让那个老大跑了,不然,他还会继 续害人的。” 郝云奇随即用脚尖向丢在地上的硬木杠轻轻往起一挑,然后往外一送,木杠带 着呼啸的风声追向那壮汉,只听“扑”的一声闷响,木杠便从他的后背透入,从前 胸穿过,壮汉一声惨嚎,带着木杠又向前快跑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死去了。 众强盗哪见过这种阵势,当时就有几个胆小的惊吓过度一头扑倒在地死去了, 另外一些胆儿稍大一点的也吓的腿肚子转了筋,只在原地打转就是跑不出去了。 郝云奇在刀杀六人之后把刀瞬间归鞘,就如同从没拔过刀一样。他走到先前给 银票的六个人中剩下的唯一一个,冷冷的看了看他,道:“就用我给你们的一千两 银子买些棺木,把这些死的人埋了吧。” 那人一劲的流泪点头,但就是说不出话来了。 郝云奇返身走回认蹬上马,与车又继续向前走去。 躲在数丈之外的吴老大、吴妈、大通三人看到了郝云奇刚才的那一刀绝杀,全 吓得呆愣住了,好半天没敢动一动。 郝云奇走后,吴妈才长出一口气,惊道:“我的娘唉,可吓死我了。” 大通惊魂没定的嘟囔:“是他,是他,就是山海关那小子。” 吴老大思索了一下,问:“你们刚才看到那小子杀人时用的那柄刀了么?” 吴妈一愣,道:“刀,什么刀,没看清楚。” 大通用手挠了挠头,道:“好像……好像是柄黑呼呼的刀。”突然,醒悟过来 惊喊:“那小子用的是乌刀,是那柄乌刀。” 吴老大点了点头,道:“对,是乌刀,是那柄从我们手上交出去的乌刀,现在 又回到这小子的手中了。” 吴妈气的大骂:“果然是那小婊子与这小子串通一气坑了我们,这个天杀的, 等落到老娘的手中,老娘非零刀割碎了你不可。” 大通道:“帮主,他们走远了。” 吴老大一挥手,道:“快追。”三人忙拔腿快速向车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气走下了十几里路也没听到车外的郝云奇说一句话,娜仁花知道郝云奇是因 为杀了人后心里不好受才这样的,但她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开解他,因此,也没有说 话。 顾玉莲当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她不好意思直接与车外的郝云奇对话,想了想, 向娜仁花问:“妹妹,郝公子这么长时间不和妹妹说话,好象是生气不高兴了。” 娜仁花道:“奇哥不是生气了,而是因为他刚才又杀了人心情不好,所以,才 不高兴的。” 顾玉莲有意的道:“郝公子杀了该杀的人为什么还不高兴?” 娜仁花一愣,继而瞪大双眼很好奇的看着顾玉莲。 顾玉莲脸一红,低下头问:“妹妹,姐姐是不是说错了话?” 娜仁花道:“姐姐,你说的很好,请继续说下去。”她的声音突地压低叮嘱: “大点声说。” 顾玉莲道:“妹妹,姐姐没见过什么世面,知道的事也不多,不过,我却能分 辨出事情的好坏和错对。就说今日之事吧,郝公子先给了那六个黑衣人一千两银子, 劝他们改行别再做强盗了,可这六个人拿了郝公子给的银子不但不感谢,反而又纠 集了几十人把我们拦住,郝公子起初并不想杀他们,而是又拿出了几万两银子给他 们让他们让路,郝公子的这种善举却被他们看成是软弱可欺,继而他们变本加利, 赶尽杀绝的要全部,包括我们的人,而且还要要了郝公子这条命,郝公子是被逼无 奈才杀了他们的,这些人是坏人,恶人,死不足惜,郝公子杀他们是在替天行道, 不该不高兴啊。” 顾玉莲的话郝云奇都清楚的听到了,他“唉”的轻叹一声道:“被逼无奈也不 该杀人,那必竟是几十条人命啊。” 顾玉莲在车中道:“郝公子,请恕玉莲直言,你刚才的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愚 腐了,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通么?按着当时的情况,你若不杀他们,他们 必定不会放过你,是要把你杀死的,而实事是,杀了你,就如同杀了我们,刚才我 已跟仁花妹说过了,我要自杀,我宁死也不会让自己落入到这群盗匪的手中去受辱 的。”接着,车厢一侧的窗帘一掀从里面伸出一只握了一柄锋利剪刀的玉手晃了晃, 之后又缩了回去。 顾玉莲贴身的丫环道:“我们家小姐死了,我也不会活的,我也要自杀跟我们 家小姐一起去。” 娜仁花道:“奇哥,难道你死了,我还能独活么。” 郝云奇的心猛地一震,暗道:“说的对,他们不死,我们这边就得死,杀一群 祸害,救出几条好人的性命难道不值么,我是有点儿想不开,有点儿愚腐了。” 顾玉莲继续道:“郝公子,人应该有善心,也该行善,但不能不分好坏,不分 界线,否则善过了头就不是善,而是助恶,为恶。” 郝云奇的心又是一震,感激的道:“谢谢玉莲小姐的开导,在下想通了。” 顾玉莲“咯咯”的一声轻笑,道:“郝公子,玉莲只是就事论事的随便说说, 不一定说的对,请公子千万别见笑啊。” 郝云奇诚恳的道:“哪里的话,玉莲小姐说的话有理有据,令在下十分佩服。” 娜仁花高兴的握住顾玉莲的玉手道:“姐姐,你真了不起,几句话说的我奇哥 又高兴了起来,谢谢你啊。” 顾玉莲的嫩脸一红,道:“姐姐只是随便说说,哪有妹妹说的那么了不起啊。” 她用双眼向娜仁花仔细看了看又道:“其实妹妹才真正了不起呢,跟随郝公子遍走 江湖,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是当代奇女子,姐姐真是很羡慕你啊。” 娜仁花“咯咯”的笑了,道:“我行什么侠,仗什么义啊。那都是奇哥做的事, 我只是跟着奇哥到处游玩而已。” 顾玉莲轻声问:“妹妹与郝公子是……” 娜仁花爽快道:“奇哥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他的未婚妻。” 顾玉莲羡慕道:“妹妹真好福气,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夫婿,你的父母真有眼光 啊。” 娜仁花不解道:“关我父母什么事啊?” 顾玉莲疑惑道:“妹妹与郝公子的婚事难道不是你的父母给订得么?” 娜仁花道:“姐姐是说我跟奇哥的事么?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订的。” 顾玉莲惊得双眼瞪大道:“是……是你们自己,也就是说,你……你的夫婿是 你自己找得?” 娜仁花道:“是啊,很奇怪么?” 顾玉莲道:“不是奇怪,是不可思议,妹妹,你太了不起啦。” 娜仁花道:“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在我们那个地方,姑娘都是自己找男人的, 噢,就是姐姐说的夫婿。” 顾玉莲问:“妹妹不是中原人吗?” 娜仁花道:“我是北边的索伦族人,不过,奇哥是你们这儿的人,也就是姐姐 说的中原人。” 顾玉莲道:“原来妹妹是北边的人。”迟疑一下,问:“姐姐与郝公子是如何 相识的?” 娜仁花道:“奇哥受了伤,去了我们那儿,老道爷救了他,于是我就跟奇哥认 识了,后来我就喜欢上了奇哥,就让他娶我,他答应了,再后来他回了中原自己的 家,我想他,就自己找来了,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了。” 顾玉莲羡慕的道:“妹妹真是很了不起,姐姐真的是很佩服你。” 娜仁花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姐姐也可以这么做,以后如果姐姐看中了哪个 男人,噢,也就是夫婿,姐姐就跟他说喜欢他,让他娶你。” 顾玉莲羞的一下低下了头,小声道:“姐姐可不敢这么做,羞死人了。” 娜仁花道:“没关系的,姐姐如果看中了哪个男人,姐姐不好意思说,妹妹去 给你说,凭姐姐这么漂亮的容貌,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一点也没问题。” 顾玉莲头垂的更低了,只听她在嗓子眼里低低的挤出两个字:“谢谢!” 辰时左右,车、马停在了岳家庄的门前,郝云奇从马上下来向庄门前走去,一 个年轻庄丁走上前拦住他客气的问:“这位公子有事么?” 郝云奇问:“请问,这里可是岳家庄?” 家丁道:“对,我们这里就是岳家庄,请问公子找谁?” 郝云奇道:“在下是从汤阴城来,有要紧的事要见你们庄主。” 庄丁愣了一下,道:“我们这里没有庄主,平时是老夫人主事,昨日我们少主 人回来了,公子是见我们老夫人还是要见我们少主人?” 郝云奇思索了一下,道:“那就见你们少主人吧。” 庄丁道:“公子稍候,在下这就去通禀。”转身向庄中跑去。 不一会儿,庄丁与一个二十四五岁,着一身兰衫生得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年 轻公子匆匆走出。来到郝云奇面前,他拱手一礼,客气的道:“在下岳飞,请问, 公子是汤阴城的哪一位?” 郝云奇还礼道:“在下郝云奇,是奉汤阴城顾成大叔之命,护送顾小姐前来岳 家庄投奔她姨妈的。” 岳飞道:“顾小姐?噢,你是说我表妹玉莲,她来啦?太好了,我母亲正惦念 她呢。”向郝云奇把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郝公子请随在下进庄歇息。” 郝云奇道:“岳公子,顾大叔所托之事我已经完成,实在抱歉,在下还另有事 要办,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岳飞的脸上立刻显出不高兴的样子,道:“郝公子是不是瞧不起岳某,认为我 等是乡野村夫不值得结交?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敢高攀了,阁下请吧。” 郝云奇忙道:“岳公子误会了,在下确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绝对没有瞧 不起岳公子的意思。” 岳飞道:“事情再重要,也不在这一时三刻吧,难道郝公子真的不肯赏脸进庄 喝杯热茶么?” 郝云奇不好再推辞,道:“岳公子如此盛情,在下若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那 在下就不客气的讨扰了。” 岳飞笑了,道:“请!” 于是众人一起向庄中走去。 岳飞激动的道:“郝公子说的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话罢,两人的双手 紧紧握到一起。众人刚入庄,吴老大、吴妈、大通三人就来到了庄前,不过三人没 有显身,而是隐身在一片灌木丛中向岳家庄这边偷瞧。 吴妈边看边奇怪道:“他们怎么进去了?这是哪里啊?” 吴老大瞪了她一眼道:“你长眼是干嘛的,没看到大门上方的三个大字么。” 吴妈不服的道:“看到啦,不就是岳家庄么,可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这里是 什么地方?” 大通疑惑道:“这不一样么。” 吴老大冷冷道:“废话。” 吴妈双眼朝二人一瞪,道:“干嘛废话,我是说,这里……唉哟,我被你俩搅 糊涂了,我的意思是,这里是谁的地方?什么人在这里住?为什么那小子跟那小婊 子会来这里?” 吴老大又冷冷的来了一句:“废话!” 吴妈问:“干嘛我又废话了?” 大通道:“你的确废话,我们不是这儿的人,又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向什么 人打听,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问我们不是白问么。” 吴妈道:“那还待在这里干嘛,问去啊?”转身要走。 吴老大狠瞪了她一眼,低喝:“老实的给我待着。” 吴妈不解的问:“干吗?” 吴老大道:“盯到过晌再去打听,谁知他们是不是路过这里暂歇或者办点事儿, 如果我们刚一离开,他们又走了,而我们又不知道他们走了,岂不误事。” 大通附和道:“帮主说的对。” 吴妈不服道:“若是他们过了晌又走了呢?” 吴老大道:“不可能,如果过了晌,就证明他们留下吃饭了,如果他们在这里 吃饭了,就证明他们与这里的主人很熟,关系不一般,那他们就不会这么快走,也 许住上一天,或几天的,所以,我们就可放心的利用这段时间去附近打听,这岳家 庄的主人是谁,什么背景,弄清情况后我们就掌握了主动,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了。” 吴妈嘟囔:“主动个屁,哪一次不是被人家把你当猴耍,不是被人家牵着鼻子 走。” 岳飞带郝云奇和车来到一栋大房前站住,车一停,娜仁花就迫不及待的从车上 跳下跑到郝云奇面前来问:“奇哥,我们不走了么?” 郝云奇用手向岳飞一指,道:“这位岳公子好客,盛情相邀,我们只好留下讨 扰了。” 娜仁花下车的一瞬间,岳飞的双眼猛地一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 子,暗道:“这女子如此美丽,是我表妹不成?”但当他看到娜仁花与郝云奇说话 的神态与亲切的表情,又觉的不像,问:“郝公子,这位姑娘是谁?” 没等郝云奇说话,娜仁花已爽快的道:“我是他的未婚妻,也就是你们这里人 说的未过门的媳妇。”她向岳飞看了看,问:“你叫岳飞是吧?人长得满不错的, 娶过亲了没有?” 岳飞奇道:“姑娘怎知在下叫岳飞?” 娜仁花“咯咯”一笑,道:“你跟我奇哥说的话,我在车中都听到了,喂,你 还没有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呢。” 岳飞一笑,道:“在下已于四年前就成了家,姑娘问这干吗?” 娜仁花道:“噢,我是……” 郝云奇拽了她一下,道:“仁花,你又胡闹什么。” 娜仁花理直气壮道:“我没胡闹,顾家姐姐还没订人家,我答应帮她物色一个, 我看这姓岳的公子人不错,可惜他已有了家室,不然他与顾家姐姐到是挺合适的。” 郝云奇瞪了她一眼,训道:“别闹了,人家是表亲,用得着你跟着瞎掺合。” 娜仁花点了头,道:“也是,不过……算了,反正人家岳公子也已娶过亲了, 掺合也是白掺合,以后有合适的再说吧。” 郝云奇道:“你还说。” 娜仁花忙道:“不说了,不说了。”抬手把自己的嘴捂上了。 岳飞虽然距离二人稍远点,但二人的话他都清楚听到了,心道:“这个姑娘心 直口快,挺有意思的。” 顾玉莲已被贴身丫环从车上扶了下来。 岳飞迎上去小心的问:“姑娘,你大概是岳飞的玉莲表妹吧?” 顾玉莲向岳飞看了看,脸一红,盈盈拜下道:“表哥好?” 岳飞忙还礼,道:“表妹好?” 娜仁花在一旁打趣道:“岳公子,你的这位表妹是不是很漂亮?” 郝云奇怕娜仁花又要胡说八道,一把把她拽到一边,用双眼瞪着她道:“你再 乱说话,看我不用布把你的嘴给塞上。” 娜仁花显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不……不乱说,绝对不乱说。” 岳飞道:“表妹,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母亲很是惦念你,这几天已说过你几次 了,走,跟我去里面见母亲去。”转头对郝云奇和娜仁花道:“二位,里面请。” 众人一起向房中走去。 众人在客厅刚落座,岳飞的母亲就在儿媳李梅的搀扶下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 忙都站起相迎。 岳母一进门就急问:“听说莲儿来了,怎么也不带来见我啊?” 岳飞忙上前几步把他母亲接住,扶着走到正中间的一张木椅上坐下,道:“娘, 表妹他们刚到,孩儿正准备带表妹去见你老,你老就自己来了。” 岳母埋怨道:“娘一听说莲儿来了就急着见她,哪还坐得住。” 岳飞道:“是孩儿想得不周,让娘着急了。” 顾玉莲缓步走到了岳母面前盈盈跪倒,拜道:“莲儿拜见大姨,大姨好?” 岳母仔细看了看顾玉莲,惊喜道:“莲儿长成大姑娘了,还生得这么漂亮。” 她弯腰把顾玉莲从地上拉起搂抱在怀中痛爱的用手抚mo着她道:“莲儿,你爹娘还 好吧,他们怎么舍得放你到我这里来了?” 顾玉莲道:“我的爹娘到还好,只是家里出事了,莲儿在家中待不下去,才来 到大姨这里。” 岳母大惊道:“你家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莲儿快说。” 顾玉莲扭头向郝云奇道:“郝公子,这事你最清楚,你给我大姨说说吧。” 郝云奇扭头向一旁的岳飞看去,意思是问,在老人家的面前说这事好么。 岳飞道:“郝公子,你说吧。” 岳母注意到厅中的郝云奇与娜仁花,问:“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是谁?” 岳飞道:“娘,他们二人是护送玉莲表妹而来的。” 郝云奇与娜仁花上前向岳母行礼,问候道:“伯母好?” 岳母笑道:“好,好,都好,都好。”她用眼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对青年男女, 最后把眼光定在娜仁花的脸上,又道:“姑娘,你生的真美啊,跟画里的仙女似的。” 娜仁花快乐的“咯咯”笑了起来,笑罢,道:“伯母,我真的很美么?” 岳母一愣,继而也笑道:“姑娘如果不美,这个世上恐怕就没有美人了。” 娜仁花高兴的扭头向郝云奇道:“奇哥,听到了没有,伯母也说我很美呢。” 郝云奇瞪了她一眼,道:“看把你美的。” 岳母向郝云奇道:“郝公子,你快告诉我,莲儿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郝云奇思索了一下,道:“事情是这样的……”于是郝云奇把事情的经过详细 对众人讲了一遍。 听后岳飞大怒,厉喝:“如此横行霸道,还有王法吗?此次回汴京,岳某一定 向宗帅据实禀报,治他们父子一个死罪。” 岳母心痛的用手拍了拍偎在她怀中的顾玉莲,道:“莲儿你受委屈了。”顾玉 莲婴婴的哭了,岳母忙安慰她道:“莲儿,你只管放心的住在姨母的家中,看谁敢 来动你一指头。” 待在岳母身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梅轻声道:“婆婆,我们到后堂说话,让 他们男人在前面喝茶说事吧。” 岳母道:“好,我们娘几个到后堂去。”一手拉着顾玉莲,一手拉着娜仁花向 后面走去。 岳飞请郝云奇在桌旁坐下,命下人沏了一壶好茶端上来,岳飞亲自为郝云奇斟 了一碗,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碗,二人品了几口后把茶碗放下。 岳飞道:“听郝公子的口音,象是河北人氏?” 郝云奇道:“在下河北保定府人。” 岳飞问:“不知郝公子与保定白洋淀天昊门郝家有没有关系?” 郝云奇一愣,道:“在下就是天昊门郝家的人。” 岳飞道:“这么巧,公子竟是天昊门郝家的,那么,门主郝少雄是公子的什么 人?” 郝云奇道:“是在下的先父。” 岳飞一惊,道:“什么,郝门主过世了!” 郝云奇道:“已过世五年了。” 岳飞惋惜道:“一代忠义大侠英年早逝,真是可惜。” 郝云奇惊奇得问:“岳公子认识家父吗?” 岳飞头一摇,道:“我不认识郝门主,是在下的恩师汴京留守宗泽元帅与你父 相识,恩师常常在我的面前讲说你父亲的事迹,因此在下对郝门主印象颇深。” 郝云奇问:“岳公子常与宗老将军见面吗?” 岳飞道:“在下现在恩师的手下做事,昨日才回庄来探望母亲的。” 郝云奇忙问:“宗老将军近些日子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岳飞疑惑道:“郝公子这话什么意思,在下听不懂。” 郝云奇迟疑了一下,道:“我们最近在江湖中探得一个消息,说有人要对宗老 将军不利,不瞒岳公子说,在下就是为查此事才出来的。” 岳飞一惊道:“郝公子,这消息来源可靠么,不会是某些人编造出来扰乱人心 的吧?” 郝云奇道:“这消息是一个丐帮长老探得的,消息来原绝对没问题,不过,是 不是有人故意编造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要查清此事。” 岳飞思索了一下,道:“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这事我们决不能等闭视之,尤其 现在这个时候。” 郝云奇问:“岳公子,宗老将军在江湖上有什么仇人吗?” 岳飞道:“恩师是朝庭高官,从不与江湖打交道,虽说也认识不少武林门派的 掌门人,但那也只是为了抗金的事才与他们往来的,恩师在江湖上能有什么仇人? 如果有的话,那也应该是金人。” 郝云奇两眼突地放出兴奋之光,道:“对,金人。” 岳飞一愣,问:“郝公子的意思是,这次要对恩师不利的可能就是金人?” 郝云奇思索着分析道:“应该不会错,我听人说,宗老将军要在近期召开一个 抗金联盟大会,并准备成立一支由朝庭军队,各路抗金义军,一些中原武林门派组 成的抗金联军,而宗老将军所做的这一切都对金人极为不利,金人一定对宗老将军 恨之入骨,因此对宗老将军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岳飞点头道:“郝公子分析的有道理。”稍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吧,你们今 日就不要走了,在我这里住一宿,明日我与你们一起去汴京调查此事如何?” 郝云奇兴奋的道:“这太好了,有岳公子的帮忙,查此事就容易的多了,谢谢 岳公子!” 岳飞笑道:“谢我干嘛,我应该谢你才对,我是总管汴京和帅府卫戍的将官, 恩师的人身安全我负全责,你调查此事,其实是在帮我。” 郝云奇道:“宗老将军的安危,就是我大宋朝的安危,我们都应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