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山顶上遇亲人 四人朝萨特和尚合十作礼,说道:“护法请休息一下,我们来擒这小子!” 萨特居然点头答应,并道:“这小鬼有些邪门,可要小心………” 王宏文眼光十分锐利,他从四人的身法上看来,便已断定此四人武功绝对在萨 特和尚之下,但却好似蛮有把握对付自己似的,其实就凭他们四人齐上,只怕也不 会是自己的对手! 他那里知道这四人号称红衣教“四大金刚”,地位武功仅次教主及护法之下, 平日对敌不论对方人数多少,他们总是四人齐上! 是以有些时候,人家一见到他们四人,便即知难而退! 王宏文以不屑的目光扫射四人,说道:“你们意欲如何?” “四大金刚”方才早已目睹王宏文奇异武功,自知若是单打单斗绝不是人家对 手,好在自己四人从来就不单独出手,此番更是仗着近日方才练成了一种四人合击 的奇异阵式“小金刚绝灭阵”,想来必可制敌无疑! “四大金刚”一名加各,加宗,加尔,加非! 加各望着王宏文狂傲的态度,暗思必要引他人壳才行,是以哼声说道:“小小 年纪如此狂傲,太已目中无人,贫僧便看不惯,我们四人不自量力倒也要领教一下 ………” 王宏文未及答言,一旁的神空大师早已踏前一步,说道:“持符人切勿上当, 他们四人一向是联手出击………” 王宏文眉稍微微一挑,脸上泛起一股轻视神色道:“难道我还怕他们四人不成 ……?” 说到这里,他转脸朝加各冷笑道:“便是你们四人齐上,我也不放在限里,到 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加各心中暴怒,但面上丝毫不露出,阴阴说道:“我们师兄弟四人若是死在你 手中,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他话之意无异是说王宏文若是死在四人手中,也是自甘情愿! 王宏文岂有听不出他话中之意,不禁内心又泛起一股杀机,近日以来他忽然感 觉心中时常生出一股杀人的意念,也不知是何缘故! 他心中极快的寻思,蓦然想到一事不禁骇了一大跳,原来他忽然想到方才那萨 待和尚一手掌上功夫,确是自己生平罕见,虽说是仗着“云海真经”也只是堪堪抵 住,是以眼下这四人武功自然不如萨特,但若是四人联合攻击,一齐施出那种奇异 掌上功夫的话,倒是有些可危! 又倏然想到昔日斗那少林三老时,那少林三老武功本来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三 人联手,威力居然不同凡响,那日若非是程云出手解救,只怕便是受伤! 他心中默思对策,忖道:“在师父所留的武功之中,有一种将‘云海真经’由 剑上迫出的武功,只是那剑必须非凡品,否则剑的本身受不住真经之力必要折断不 可………” 王宏文目光微微一扫,突然说道:“掌门人背上长剑本质如何?” 神空大师连忙取下,双手递上道:“此剑名叫‘天龙剑’,乃是本门镇寺之宝, 虽不能说是神物奇宝,但是却也不是凡品……” 王宏文伸手即将剑抽了出来,顿时一道寒弘出匣,映日生出耀眼光芒,一望而 知必然不是普通刀剑! 他随手一振,幻起蒙蒙剑影……… “四大金刚”一齐心中一震,由此看来,王宏文剑上功夫真是不同凡响,看来 今日自己四人这“小金刚绝灭阵”可是碰到了劲敌! 王宏文见四人成四个方位站立,面上神色十分沉重,加各沉声道:“阁下入阵 吧!” 王宏文俊目一扫四人,轻轻一掠进入阵中,说道:“发招吧!” 加各等四人突然脚下一齐移动,顿时四人便换了四个方位,脚下功夫的奇异真 是罕见。 王宏文那敢丝毫大意!“天龙剑”抱胸而持,心神专注,静以待敌! “四大金刚”方位连续变动,奇幻至极! 蓦然——数声暴喝,三道掌影疾如飘风,挟着凌厉风劲攻向王宏文! 王宏文心中一凛,因为看他们出手掌式,正是萨特和尚先时一般无二,只是此 刻换成了三人出手,尚有一人待机而动! 一招出手,王宏文便已看出这个联击之术,当真是厉害无比,念头虽动,手却 不停,脚下稳住不动,“天龙剑”化成“静石长存”之势,顿时一片沉沉剑影,罩 住王宏文整个身形只听加各大喝一声! “好剑法!” 四人方位又变化全力运聚“大手印”掌力绵绵而出,一股股无形的劲墙,含着 无可匹敌的压力排山倒海攻向王宏文。 王宏文长剑疾伸,倏忽之间点出万点银星,一阵眩人的气流挟着怪异的啸声透 空而出… 这正是“云海真经”由剑上发出的象征! 两股绝大的气流相触,发出阵阵难以入耳的怪声! “四大金刚”这“小金刚绝灭阵”当真奇妙,四人“大手印”功夫联合一起, 居然生出不可思议的威力,比之先时萨特和尚所使,又不知要强过几许? 而且他四人连环出击,总有一人休息,是以劲力始终不弱。 王宏文仗着“天龙剑”之力,将“云海真经”由剑上迫出,产生出几可与内家 最上乘的剑气威力相比的气经,使得那威力无俦的“大手印”功夫也无可奈何! 渐渐——王宏文忽觉本身真气有些驭而不纯起来,不禁心中大吃一惊! 因他自己十分明白,本身伤势尚未完全复元,此番因要对付四大金刚,不惜拚 耗本身真力,硬将“云海真经”运到剑上,是以真力之消耗特别迅速……… 这时一发觉有真力不继现象,心中便极快的打定主意! 高手相搏,一丝松懈不得,王宏文心惊内力不足,剑势便缓得一线! 这一线之缓,虽然甚是细微,但是“四大金刚”焉有看不出来之理? 加各倏然大喝一声! “金刚灭绝!” 顿时四人卷起四股无匹的狂飈,以藏派绝学绝顶的外门“大手印”功力,更施 以奥妙凌古的招式盖地弥天而至! 威力之大,当真是令人胆寒心惊………。 王宏文心中自知这一招乃是自己生死存亡的关头,因为若是再拖下去的,怕不 被活活的累死才怪哩! 他精神一震,猛提一口真气,“云海真经”全部催成一阵阵刚劲之气由剑上发 出,“天龙剑”更施出了“云海仙君”费数十年功力方始悟出的那从来未用过的一 招,“乱石崩云” 只见漫天的剑影,卷成无数极小的气流,发出了威力无俦,前所未见的奇力大 道,宛如长江大海,滚滚而至! 直如天崩地裂,海啸山移一般! 这时观战众人一齐变色,俱都被那一股奇大气流,逼开三丈有余! 只听数声惨叫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死寂! “四大金刚”俱都血溅满身,倒卧在地! 王宏文铁青着睑,手持“天龙剑”站立着,眼中露出骇人的光芒,宛如一尊石 像一般凝立着………。 这等声势真是骇人,要知“四大金刚”在西域何等威风,平日从来就没有尝过 败绩,不料今日遇到尅星,这个持有天龙令符,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以一种出奇的 功力,微妙得不可方物的剑法,居然一下子击杀了四大金刚! 此种超凡入圣的武功,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一时之间他们都怔怔的站 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宏文缓缓的放下长剑,目光一瞥地上所卧的“四大金刚”,脸上忽然泛起一 股奇异的笑容,似欣慰,又似满足……… 蓦然——萨特和尚大吼一声,大袖一扬,如一朵红云般逸去! 王宏文望着萨特远去的背影,他并没有追赶……… 因为——他本身因为施出了那威势无匹的“乱石崩云”,虽说是一举歼灭强敌, 但是已经消耗了本身所有的真力,不但如此,而且还引发了未完全复原的内伤,此 时正忙着压制体内翻腾的血气,那里还能追赶? 此时剩下的红衣僧个个心惊,他们都是天龙派叛徒,眼下靠山已去,怎不令他 们亡魂丧胆? 神空大师目光寒光凛射,怒喝道:“叛徒还不与我一齐跪下?” 那些叛徒个个心惊……… 倏然——一个悦耳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是谁人在此吵吵闹闹的………?” 声才入耳,已经由远而近,一条青色人影如电般飞射而至! 落地现出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秀发披肩年约十七八岁绝色少女! 那少女一到,顿时紧张气氛去了一半! 神空大师自然知道那少女是谁,赶紧上前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别来无恙?”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神空师叔………” 神空大师不由一怔,因为这青农少女虽说是自己晚辈,乃是现今天山派掌门人 静太的爱徒,但是因为与本门从来无甚往来,是以根本就没有称呼过自己,今日不 知为何居然如此客气? “怎劳姑娘如此称呼?” 青衣少女嫣然一笑,道:“这位是谁啊!” 目光一扫王宏文,眼中流出异样神情。 神空和尚不禁一怔,忙道:“这位乃是………” 他话尚未说完,只见王宏文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当下大吃一惊,一跃过去,猛见青衣一闪,青衣少女已自比他先到。 “天山仙女”略微一注视王宏文,忽然粉睑变色道:“怎么你受了如此严重的 内伤…… 她话语间带着十分着急的味道………。 王宏文早就已经知道“天山仙女”的来临,他虽然不晓得她是何人,但谅来必 定与神空大师有些认识,否则岂会打招呼! 他一直没有动弹的原因,乃是因为体内真气动荡得太厉害,只差一点便彷佛要 散去一般,怎不会令他吃惊? 要知大凡一个练武的人,谁不怕本身真气散去,因这口真气一散,便等于是散 去了全身武功一般,要再来重行聚拢,真是比从头练起还要困难,不但要有稀世的 高手替他打通因真气四散而阻塞的经脉,而且还要有盖世的灵药为辅,那才能够复 元,否则的话,那便和常人一般! 而且从此此更不能再练武! 试想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王宏文虽然尽量将那股一息尚存的真气聚集至丹田,但这就好像是一个纸袋要 装过重的石头一样,终于破裂,真气再也压制不住,倒流全身! 所以才“呛”出一口血来!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突然一跤坐在地上,实在的,他现在已经是心力交瘁了, 不但混身毫无一点力气,而且心更是比死了还要难受!终于昏死过去。 “天山仙女”脸上露出惊怕之色,向神空大师说道:“糟糕,他全身真气已散, 与常人一般………” 神空大师身为一派之掌门,见识何等广博,自然会搞得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当 下心中又惊又急,只因这事可说完全是因与“四大金刚”相斗,真力耗损过巨所至, 怎不令他惊急交集呢?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天山仙女”玉眉轻皱,说道:“如今只有一法,让我带他回天山,看我师父 可有解救?” 种空大师忽然忖道:“天山一脉与本门素无瓜葛,怎好去求人家,而且静太是 有名的古怪脾气………” 他心怀顾忌,当下说道:“多谢姑娘好意,怎好劳动令师,而且………” “天山仙女”似乎猜知神空大师心意,嫣笑道:“大师不必心存不安,我师父 脾气固然古怪,其实也是传闻过甚,只要是我向她要求的事情,她没有不答应的… ……” “……………………” “而且大师就算能救活他,但是没有我天山水莲实,能够挽回他一身武功吗?” 神空大师被她说得悚然心惊,觉得事实如此,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何况王宏文 持有天龙门的天龙令符,虽然武功路数从来未见,不是本门路数,但也不啻是祖师 亲临,岂可令他丧失如此高绝的武功? 他寻思一番,毅然说道:“那么这就劳烦姑娘了,贫僧可以一旁照顾吗?” “天山仙女”说道:“家师素来不喜见外人,大师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我回去 之后,再登门拜访,方不致引起无谓事端,或者我师父尚有事相求于你咧………” 她话说得十分隐约,神空大师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只有颔首的份! “天山仙女”俯身挟起王宏文,留下了“天龙剑”,如飞而去………。 神空大师将“天龙剑”回鞘背回背上,喃喃念道:“我这样是对,还是错,… ……?” ※※ ※ ※※天山一脉武学自成一家,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声名不着, 其实这只是在中原武林来说,若论西域武学有名的有四,天山便是其中之一! “天山仙女”将王宏文挟回天山,那天山派居于山阴之地,终年白皑皑的一片 冰地,若是没有绝顶轻功的人,根本就无法行走,是以在数百年之前,天山一脉名 震江湖之时,轻功便是一绝! 天山派所居房屋,竟然是雪屋,远远看去倚在山边,简直分不出来! 天山派现今的掌门人乃是静太神尼! 她见“天山仙女”挟了一个少年回来,不禁心中疑惑,问道:“燕儿,你带的 是谁啊?” “天山仙女”先把王宏文安置好在床上,才说道:“师父,他已经因为损耗内 力过巨,散失真气了,您救救他吧!” “他是谁?” “他是神空大师的徒弟………” 神尼不禁沉吟起来,好似想着一件甚么要事一般! 这时忽然自外走进一个中年美妇,只见她那淡扫蛾眉,打扮得甚是朴素,但却 掩不住那出众的美丽! “天山仙女”跃过去,叫道:“阿姨,你刚刚去那里了………” 中年美妇伸手抚摸了一下“天山仙女”秀发,笑道:“傻孩子,我不过是出去 转一下… 她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一掠身到了王宏文躺身之处,怔怔的望着王宏文, 嘴中喃哺念着:“是他吗?是他吗?………” 神尼以奇异目光射注中年美妇,说道:“师妹,你认识他吗?” 中年美妇好似悚然一惊,随即抬头道:“不!我不认识他,他不过是和一个故 人颇为相似而已………” 神尼叹口气,说道:“师妹,你来此地已十余年,从来就没跟我谈起过你以往 之事,你何不把它说出来让我听一下呢?” 中年美妇面容突然黯淡下来,低头沉思了半晌,才说道:“多谢师姐,过去的 就让它过去算了,何必再提呢?还不是徒增痛苦而已,十几年以来,我已是平静如 水了………” “可是这孩子却给你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块石头………” 中年美妇默不做声,不啻认为神尼之话是真。 “依我看你乃是为情而苦,天下间害人最深者莫过于情之一字,我当年若不是 快刀斩乱麻,只怕也要痛苦终身………” “师姐既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其中味道………” 神尼摇摇头,说道:“其实若论我这个师姐,知道得你也未免太少了一点,我 仅知道你昔日外号乃是叫做‘玉面仙子’而已………” 神尼一提“玉面仙子”四字,似乎更勾起了中年美妇无限的心事,但半晌又摇 了摇头,硬把一腔话吞回肚内去! “天山仙女”此时急道:“师父,他伤势很重咧!” 神尼望了“玉面仙子”一眼,说道:“他真气一散,功力尽失,非有绝高的内 家真力不能替他疏通,以我此时的功力,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天山仙女”花容失色,拉住神尼的手,说道:“难道他没有救了………” 此言一出,“玉面仙子”身驱忽然一颤………。 神尼说道:“燕儿,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天山仙女”玉容忽然飞上两片彩虹,娇声说道:“师父,您怎么这样问人吗? ……” 神尼摇摇头,显出十分无可奈何的神色,说道:“数十年以来,我自以为堪破 情关,心如止水,却没想到你这孩子就是我最大的情孽,不过我的确无能力恢复他 一身功力………” “天山仙女‘不禁泫然欲泣,十分伤心……… “玉面仙子”忽然朝神尼道:“以我与师姐两人合力,不知道是否可以一试?” “天山仙女”精神一振,因为此法果真大妙! 神尼摇头说道:“你我功力固然相差不多,而且合力之下理论是应可成功,只 是我们俩人绝对不能做到完全一致的地步,万一真气一个不匀,岂不是要全功尽弃 ………?” “玉面仙子”当下不再言语,但焦急神色显然可见! “天山仙女”更是急如热锅上蚂蚁,说道:“师父,那怎么办呢?您要想想看 啊!” 神尼眼中射出异样光芒,她目光注视在“天山仙女”与“玉面仙子”身上,良 久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若论我所知,当今天下武功高到能替人打通阻滞 真气的,虽然也有数人,只是远水难救近火,我天山附近却又没有这等奇人,而此 子最多只能活过三天……” 她话刚说到此,瞥见“天山仙女”及“玉面仙子”两人绝望神色,忽然心头无 端端的一震,转变口气道:“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两人不禁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法子………” 神尼说道:“人力既无法,我看现在只有靠天之力了,不过这个办法是否可以 成功,那就要看天意如何了………” “天山仙女”早巳不耐,说道:“师父,你快把法子说出来嘛!” 神尼毅然说道:“把他丢到寒潭里去………” “什么?………” “不要惊慌,那寒潭虽是深盈万尺,但是却是千斤不沉,现在我们就是要利用 那一种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寒气,去打通他周身受真气阻塞的经脉,不过此举也实在 很危险,一个不巧,便无法可救………” “啊………” “天山仙女”与“玉面仙子”两人不由一齐失色! 神尼说道:“除此之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沉默在三人中展开,扩散……… “好,就是这样………” “天山仙女”与“玉面仙子”两人居然一齐开口………。 神尼目注两人,半晌才说道:“真看不出你两人有这大毅力,事不宜迟,就去 吧!” 她动作极快的挟起王宏文,毫无一丝老迈之态,移身出屋,两人跟随在后! 三人施展出绝顶的轻功,立即如同三只飞鸟一般,在冰雪中掠上山去! 原来那所谓寒泽便是在天山山阴绝顶之处,有一口方圆数丈的池子,池中一潭 碧水,清澈无比,只是却看不出底,而且终年不管天气再冷,也从来没有结过冰, 池水冰寒无比,触手生疼! 神尼曾甩手摸过一次,觉得其冷着实难耐,试想以神尼那高功力尚且忍不住其 寒,则其冷可想而知。 三人十分快疾的已掠至寒潭之旁! 神尼手抱王宏文,目注寒潭说道:“我前次以手触摸此寒潭之水,其寒固是难 耐,但隐隐之中却觉得有一股奇大的冲击之力,是以我今天才会想到以此法来替他 恢复本身功力…… …“ “玉面仙子”突然说道:“他乃是损耗真力过甚以致真气闭塞,我们以寒潭之 力替他打通周身血脉,若他一旦醒来,虚弱的体力难道承受得了吗?” 神尼点头说道:“此话说得极是,在他入潭之先要给他服下两颗冰莲实………” 要知那冰莲实乃是天山之物产,专门生于极寒之地,每六十年才结实一次,而 且为数不多,是疗伤之圣品,无论是多么严重的内伤,只要吃下一颗便可好上一半, 是以武林中人视为珍宝! 便是平常人服下,也足可抵十年苦练之功! 神尼自怀中极其慎重的拿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颗碧绿如龙眼大小的莲实来, 她轻轻的撬开王宏文紧闭的嘴塞了进去,这些动作却在一刹时完成,毫无拖泥带水 的味道,光凭这些,已可看出是名家风度! “天山仙女”说道:“师父,他下潭之后,何时再把他弄上来,又怎么弄上来 呢?” “玉面仙子”本来张嘴欲言,此时突然住口,想来也是要问这话。 神尼说道:“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算计,试想那寒潭浮力何等之强,便 是千斤大石落下,也只浮在水面而已,我要抱他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两人听她说得有理,也就不再言语! 神尼朝寒潭跨了两步,此时气氛十分紧张,空气显得出奇的沉重! 她再跨一步,一举步之间,直似有千斤之重一般,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天山仙女”突然以手掩面,泣道:“我不忍心看他掉入潭中………” 那声音悲哀异常,在如此境域下听来,倍觉凄凉! 神尼身驱不禁抖然一震,生似受到极大的震动一般,转过头来以极其温柔的口 气说道:“傻孩子,不这样岂能救得了他?” “玉面仙子”扶住“天山仙女”香肩,柔声说道:“不要这样,令得我心中难 过……” “天山仙女”抬起头,只见眼泪盈眶,说道:“阿姨!你也难过吗?” “玉面仙子”含泪点头,那模样真是动人! 神尼眼望两人这等情况,不禁心中极不是味道,但她到底乃是一派之尊,定力 甚强,一镇定心中波动的情绪,再跨前一步,便将手中王宏文放入寒潭之中! 那寒潭当真乃是天山最为怪异的池水,王宏文整个身躯下去,居然只没入水中 一半,就好似睡在一块柔软的碧玉之上一般! 三人六只眼睛一齐注视在王宏文身上,只见他半浮半沉的飘在水面,碧绿的潭 水与雪白的衣衫相映成极美丽的图案,可是却无人欣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天色已渐渐黑起来,鹅毛般的白雪又白天空飘了下来……… 三个人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生像是三具雕成石像一般屹立着。 白雪落入潭中及王宏文身上便即化去。 但是——王宏文依旧连一动也不动,彷佛与这个世界脱了节似的。 空气沉重的令人窒息,没有一个人开腔,因为,谁也没有勇气来说第一句话! 蓦然间……… 自潭底冒出阵阵的白泡来,细小的,宛如一颗颗白色透明的珍珠一般。 三人睑上一齐露出十分惊骇之容,这等情况从未见过,不知是祸是福? 那白泡来势极快,眨眼间已布满全潭。 三人正在骇异的当儿! 那些白泡突然一齐爆炸,化成丝丝白气……… 神尼离潭最近,身上微微一触那白气,突觉一阵奇寒刺骨,禁不住当场机伶伶 的打了个冷颤,不禁大吃一惊口喝一声:“快退!” 身形已疾闪开去……… “天山仙女”与“玉面仙子”均是十分机警的人物,一闻神尼招呼,不约而同 适时飘身后退……… 只见一团数丈方圆的白气罩住寒潭,根本就看不见王宏文身影。 三个人的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滋味,王宏文更不知是生是死………? 那团白气似乎没有消散的趋势,而且愈来愈浓! 天更暗了,好在三人都是内家高手,黑夜视物如同白画,尤其是四处俱是一片 银色世界,是以显得并不十分漆黑。 “天山仙女”忍不住叫道:“师父,那白气是什么东西啊?” 神尼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那是何物,不过我刚才沾了一点,觉得奇寒难耐, 以我的功力竟也打了个冷颤,其冷可知,可能乃是寒潭的水气………” “玉面仙子”此时说道:“我居此十数年,几乎每日都要到这里来转上一趟, 就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形发生,怎的今日就有这现象,真不知后果如何?” 神尼见两人焦急神色溢于言表,知道她们心忧王宏文安危,但是自己何尝不是 关心,此时王宏文被寒气笼罩,谁知他生死? “天山仙女”突然毅然说道:“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 他自然指的是王宏文,神尼与“玉面仙子”不禁吃惊的一齐望着她! 两人异口同声急道:“孩子,你………?” 爱情真是十分伟大,试想“天山仙女”与王宏丈不过是初见,而且连一句话也 没有说过,就凭如此竟能产生这大的情愫,真是不可思议! “天山仙女”认真的点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说道:“真的,他死了,我也 不活,因为我爱他………” 她说这话居然丝毫无一丝激动清绪,但是却使人无法不感觉到,她这实在乃是 真情之流露! 神尼与“玉面仙子”俱是受过感情煎熬的过来人,自然会明白情字的力量,确 实可以改变一个人终生的命运,甚至步上悲惨的途径! 但是,相反的却可以令人享受到终生的幸福! 神尼一听赶紧走近她身前,伸手抚摸她白嫩的脸颊,问道:“燕儿,他爱你吗?” “天山仙女”两眼望天,目中有异样的光芒,说道:“我不知道,其实我还不 认识他,也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更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我相信只要我爱,他一 定会爱我的!” 多么痴心的女子,多么伟大的爱情? 神尼与“玉面仙子”一齐吃惊,因为在她们的心目中,至少王宏文和“天山仙 女”应该已是旧识,没想到居然不相识,却对人家如此的一见钟情,岂不是容易产 生悲剧的收场吗? 神尼颤声说道:“燕儿,你会后侮的!” “天山仙女”说道:“不!我绝不后悔………” 蓦然她手指寒潭,喜叫道:“师父,你看寒气已经消了………” “神尼”“玉面仙子”不禁一齐转身看去,原来在三人谈话当儿,不知何时那 笼罩在寒潭上的白气已经消失无踪! 而那潭中情形,更是令人惊讶三分,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原来那寒潭之水居然已经干涸,本来三人以为那寒潭深盈万尺,不料此番潭水 一枯,方才知道其深也不过三尺光景而已! 可是潭底四周,乃是一片整体透明碧玉,看上去毫无一丝暇疵,难怪有水的时 候,使人要发生其深无比的错觉了。 王宏文静静的躺在潭中碧玉上,不知生死如何? 面临这个关头,三个人居然一起犹豫起来! 谁也不欲先去看个究竟,因为——不论王宏文生死如何,都将是一件十分重大 的事,是以谁都没有勇气先去一试! 王宏文依然静静的躺着,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三人此刻焦急的心情! 神尼与“玉面仙子”及“天山仙女”三人的脸急遽的变化着,但是却始终没有 一个人移动一下脚步! 此时的空气,更是有如千斤一般的沉重。 雪渐渐的下大了,天山顶屹立在风雪中的三人,一齐拿眼望着寒潭中的王宏文, 是多么一幅奇异的景象,,过了片刻,“天山仙女”突然大叫道:“我受不了啦! 我要去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她一边狂叫狂喊,一边跃向干涸的寒潭! 神尼与“玉面仙子”两人对望一眼,移动脚步走过去………。 突然——“天山仙女”惊叫一声,划破了寂寂的长空,也叫沈了两人的心…… … 神尼与“玉面仙子”两人瞿然对望,她们敏感的想到,是否王宏文发生不幸? 只见“天山仙女”半蹲在王宏文身旁,碧玉映得她整个人都成了绿色,只见她 两眼痴望着天空,喃喃的念道:“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神尼与“玉面仙子”两人一齐跃过,但见王宏文面色已转红润,呼吸也十分正 常,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神尼突然一拉“天山仙女”纵了开去,“玉面仙子”不知所以也跟着掠开! 两人不禁一齐愕然望着神尼! 神尼微微一笑,说道:“他已经完全复原,实在乃是出人意料,而且此时正在 用功吃紧的当儿,我怕燕儿高兴过度,若是扰乱了他运功,害得他走火入魔,岂不 是冤枉?” “天山仙女”说道:“师父,他的武功真的已经恢复了吗?” 神尼点头说道:“可不是,我却十分奇怪那寒潭为何突然干涸,其中必然有些 原因……” 两人欢愉的谈笑,“冷面仙子”却突然呈现心神不安的样子! 静太望了她一眼,说道:“你是不愿见他吗?” “玉面仙子”两眼平视着前方,不知她在想些开么,半天才答道:“他不会认 识我,同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是我想像的人,如果是的话,但又真不知要如何是 好?” 神尼虽不知她与王宏文到底是何关系,但是却知道她心里一定十分矛盾,可是 又无法参加意见,是以只有闭口不说! 沉默又在三人之中展开……… 但是此刻却是以轻松无比的心情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好似过得特别慢。 三人望着王宏文的身体,只见他睑上渐渐转为红润,头顶上有一缕轻烟,缓缓 地环绕在他四周。神尼一见即知他正在用自家内功疗伤,不宜外人打扰,忙使眼色 叫二人不可轻举妄动。 盏茶时间,王宏文自觉彷佛至鬼门关绕了一圈,又折了回来。 微微睁开双目,感觉四周空气极寒刺骨,一看不知自己为何身在寒潭之上,由 于寒风凛列急忙运起“云海真经”护身,默默运用气功,让真气运行十二周天后, 果觉精神恢复不少且由于海中曾服云海仙乳又加上两粒冰莲实之效,使他功力大增, 全身热气直窜,无畏于天寒地冻。 便爬起来静坐运功,顿时四周罩起一团气雾将他整个人包围住,缕缕轻烟自头 顶冒出,全身舒畅无比,伤痛全愈,不觉站起身来,突然望见三个目瞪口呆的三个 雪人,童心大起,“噗嗤”一声笑了开来。 三人突闻一声“噗嗤”,方自失神中惊醒,看来寒潭果真有治疗奇效,三人各 自松了一口气。 神尼望了一眼“天山仙女”道:“燕儿,现在好啦,人是你带回来的,这下由 你出面吧!” “天山仙女”娇羞道:“师父,不来了啦!你老人家就爱糗我,我不依你啦!” 说着在“玉面仙子”身旁撒起娇来了。 “玉面仙子”脸上抹去沉思带着慈母般的笑容,安慰道:“‘燕儿’别害羞了, 阿姨替你出面吧!” 说完,开口说道:“小兄弟,现在你功力已恢复了,相信已有能力越过潭面到 岸上来了,你还楞在那里做啥?过来,我们有话问你。” 王宏文对于刚才自己的失态,颇感不安,一想这三人必定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尤其对这中年少妇,心中感到一阵孺慕之情,不觉一招“大鹏展翅”身轻如燕便到 三人面前。 “感谢三位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称呼各位?” 王宏文合十行了个大礼,在旁“天山仙女”面带羞色道:“这位是我师父,天 山派掌门静太神尼另一位是我阿姨,至于我乃是师父单传女弟子”天山仙女“陈燕, 你为何伤成这个样子,还好你遇到我们,否则你小命早就没了。”一口气说完便痴 痴望着王宏文。 神尼看在眼里,明在心里,面带慈颜问道:“孩儿,看你根基不弱,年纪轻轻 就有一身好武功,你的师承是何人?” “晚辈家师乃是云海仙君”当下便将一连串的海底奇遇以及为惩治天龙门叛徒 而与萨待和尚、四大金刚交手受伤的情形,娓娓告知。 三人听得连声啧啧,这时玉面仙子突然近身问道:“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叫王宏文” 突然,“玉面仙子”失声道:“真的,他竟真的………” 王宏文不禁愕然,只见“玉面仙子”正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充满了异样神情! “玉面仙子”问道:“孩子,你的母亲是不是姓龙?” 她话声中居然带着些微颤动,彷佛这话是很不容易才问出来的。 王宏文渴望的,便是想知道自己母亲在何处,连忙道:“不是,我已经记不得 我妈了,我爸说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掉了,所以我是爸一人养大的,等于没有妈 ……妈真狠心,黑衣老人说我妈叫‘玉面仙子’………” “玉面仙子”四字一出,神尼与“天山仙女”两人一齐大惊! “玉面仙子”面容惨变,目含泪光突然施展上乘轻功如飞掠走! 神尼与“天山仙女”不由一起大呼:“师妹!” “阿姨!” 天山一脉向以轻功见长,“玉面仙子”功力甚高,几个掠身便已去了好远! 王宏文愕然的望着远去的“玉面仙子”,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山仙女”急得一跺脚,朝王宏文叫道:“你这人真是,连自己母亲都不去 追……” 王宏文脑中但觉“轰”的一声,如遭雷击。 “什么?………” 蓦然——他狂叫一声:“妈!” 声音凄惨之至,远达数里之外,身如脱弦之箭,直朝“玉面仙子”的方向射去! 这一下大大的出了神尼与“天山仙女”两人的意外,拦阻已自不及! 神尼摇头叹道:“但愿这孩子能追上你阿姨!” “天山仙女”说道:“师父,我也要去!” 神尼说道:“孩子,他既是你阿姨之子,算来也是你的师兄,你便去也无妨, 不过我天山一脉久已不履江湖,你可不能弱了本门威风!” “天山仙女”说道:“我知道………” 突闻数声佛号传来,跟着出现四个高大和尚的身影,正是天龙掌门人! 神空大师口宣佛号,合十道:“女施主有礼了!” 神尼也还礼道:“禅师有礼!” “天山仙女”说道:“师父,一切的情形你跟大师去解说吧!我要去了………” 她施出天山派独门轻功,如惊鸿般掠下山去! 神尼叹口气道这:“唉!这便是情,这便是孽,情孽何时了啊!………” 神空大师若有所悟,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甘凉道上的一个大站,是以极是繁华! 这一日,甘凉道上突然驰来一匹血红的快马,马上人乃是个青衣书生,生得剑 眉星目,风度宣昂不群,俨然是大家公子气派! 那匹马通体血红,毫无一根杂毛,内行人一眼便可以看出乃是外蒙名种汗血马, 这种奇驹,千中亦难选一,不但日行千里,而且喜通人性,端的乃是灵马! 青衣书生气派极大,光凭座下这匹汗血宝马,便足以证明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他纵马进城,此刻正当午饭时际,便在一处酒楼之前歇下! 早有伙计过来伺候,似他这种气派人物,伙计怎敢怠慢? 青衣书生文质彬彬,慢吞吞的下了马,朝马头上轻拍了两下,便向伙计道: “可不许待慢了它,要用上好的酒泡黄豆喂它,听见没有?” 他话声一吐,宛如珠走玉盘,铿锵有声,听来十分舒服! 伙计连忙没命的应是,青衣书生微微一笑,负手缓步走上酒楼! 酒楼之上宾客云集,居然没有空位,当下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他尚未来得及开言,跟上来的伙计早已察言观色,窥知青衣书生心头不悦,但 此刻酒楼之上实在已无虚席,其势又不能叫别人让出座来,当时眼珠一转,连忙陪 笑道:“公子爷,现在实在客人太多,没有单独的座,那位公子一人坐在窗前,还 请公子爷您委屈一下,与他同坐一桌如何?” 青衣书生随着伙计所说望去,忽然心中一震,好一个英俊昂朗的人物,自己平 日向以俊美自负,不料眼下这个白友儒生真是人中龙凤,不由心中生出亲近之心! 那伙计不等他开口,便已走到白衣儒生身旁打躬作揖,说了一大套,只见那白 衣儒生将头点了两下,便继续吃饭! 青衣书生走过坐下,点了酒菜,两眼一瞥白衣儒生,只见他身穿一件白色儒衣, 头包白色儒巾,但是背上却背了一把长剑,照那书生温文的风雅看来,确实不会是 武林人物,想来那剑必是什么传家宝剑之类! 过不一会儿,酒菜已自端上,青衣书生手持一杯酒向白衣儒生道:“在下仲秋, 无端打扰兄台清兴,聊敬水酒一杯以示歉意!” 白衣儒生俊目一抬,微笑道:“仲兄何必客气,本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坐个 把位子又算得了甚么,王宏文这里谢过了!”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却尽自吃饭,不再说话! 王宏文,他自天山追赶他母亲“玉面仙子”,一直追赶至此,毫无下落。 仲秋见王宏文说话异常客气,人又温文雅洁,本思订交,但是后来王宏文的态 度竟是冷淡的出奇,他本也是高傲绝顶的人,当时心中有气,暗忖道:“哼!好大 的架子………” 遂也就不再理会王宏文,迳自喝酒吃饭不提! 过了一会儿,楼下忽然传来一声马嘶,跟着传来一声闷哼! 酒楼上吵杂异常,人声混乱,但青衣书生仲秋及王宏文,这对马嘶与闷哼之声, 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王宏文并未在意,依然自顾吃饭! 青衣书生仲秋却是剑眉一挑,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轻声自语道:“哼!不开眼 的毛贼,也敢动我红儿的脑筋,真是自找没趣!” 王宏文心中一转,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此时心中直在忧急着寻找“玉 面仙子” 的下落,对于他事漠不关心,是以依然自酌自饮,好像要借酒的力量,来忘却 心中忧愁似的蓦地里——楼梯几声暴响声,上来了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个个豹头 环眼,凶恶异常! 只见当先一个身负大砍刀的,大喝道:“给我静静!” 说也奇怪,本来人声十分杂乱的酒楼,经黑衣大汉这么一喝,忽然静下来,静 得连一根针都听得见掉下地的声音,而且各人面上似乎露出畏惧之色! 黑衣大汉这才面色稍缓,环眼扫射酒楼一周,说道:“楼下那匹汗血马是谁的?” 酒楼之上鸦雀无声,却是无人回答! 黑灾大汉面有怒容,再喝道:“楼下汗马是那个人的?” 依然是无人回应! 黑太大汉突然暴怒,道:“怎么?是那个”龟仔子“缩头缩脑的不敢承认…… …”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哇的一声怪叫,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里面居然含了两颗 牙齿,和一块极其细小的鸡骨头! 黑衣大汉面色大变,四下一瞄说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至此,在下‘大刀’洪 进,乃是黑衣帮凉州分堂座下,还请露一下脸!” 酒楼里的人,此时已知道,楼上居然坐有高手,不然怎会以小小的一根鸡骨头, 将“大刀”洪进打掉两个牙齿?这下知道必有好戏可看! 青衣书生朗然站起,冷冷说道:“我也不管你甚么黑衣帮不黑衣帮,你觊觎我 汗血马,本来无可厚非,不过下回若再嘴里这么不干不净的,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今天不过给你个小小的惩罚而已,还不快些给我滚下楼去!” 黑衣大汉“大刀”洪进一怔,楼上酒客也是一怔,因为他们料不到以一块小小 的鸡骨头,能打落两个矛齿的高手,竟是眼前这个英俊潇洒,静若处子,看起来手 无缚鸡之力的美书生? “大刀”洪进咬咬牙,狠狠说道:“好,阁下既敢藐视我黑衣帮,胆子不小, 可敢留下个名来!” 青衣书生仲秋大笑道:“少爷我名号,告诉你可会吓破你的胆,别拿黑衣帮来 吓人,别人伯你黑衣帮,我可不放在眼里,你趁早夹了尾巴滚吧!” “大刀”洪进欲言又止,狠狠的盯了仲秋一眼,吆喝一声,几人一齐下楼而去! 这下楼上可热闹,要知黑衣帮平日何等威风,谁人不怕,今天这种狼狈情形, 众人看来心里怎不舒服? 王宏文这时可是对仲秋另眼相看,敢情人家是高手咧! 青衣书生仲秋朝王宏文微微一笑,这:“王兄没有受惊吧?” 王宏文心中暗笑,正要答腔,忽然楼下传来一声极长马嘶之声……… 仲秋睑上一变,惊道:“不好,红儿遇到了高手………” 他身躯一晃,不知怎的已自在酒楼上失了踪迹:……。 这一手盖世轻功一露,酒楼之上众人不禁惊呼出声,因为这简直就像是鬼魅一 般,若非眼见,岂能相信? 王宏文心下更是一惊,暗忖道:“这仲秋刚才露了一手内功已是不可轻视,不 料轻功更是高明,我实在是不及人家,这人既然有心订交,我何不与他相交一番?” 王宏文当上结了两人酒帐,急步下楼……… 楼下便是大街,但左近却是一片广场,只见广场之上卓立了一匹通身液红,高 大异常的骏马,仲秋与一黑衣老者面对立于马前讲话,周围站了好些身着黑衣之人, 想来都是黑衣帮之徒众! 王宏文走了过去,只听仲秋冷笑道:“那你今天是要定仲某这匹马了?” 黑衣老人生得十分矮小清瞿,背插两只奇形兵器,两眼射出炯炯光芒,一望而 知乃是个内家好手! 此人正是黑衣帮凉州分堂堂主,“双笔夺命”邵阳! “双笔夺命”邵阳干咳一声,嘿嘿笑这:“不错!” 仲秋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倏然不绝,宛如音韵流行,铿锵不凡,显然火侯已是 上乘境地! 他笑声一收,拉下脸孔说道:“好不讲理的黑衣帮,你们是自寻死路!” “双笔夺命”邵阳道:“阁下好深的内力,好大的口气,我邵阳可要领教!” 这时自“双笔夺命”邵阳身后,忽然走出一个面目尚称俊美,只是满脸奸滑之 气的少年来,向邵阳一拱手,说道:“邵堂主,杀鸡焉用牛刀,这小子我来收拾吧!” “双笔夺命”邵阳一瞥来人,说道:“副堂主出手,那就再好没有,不过我看 他的师门大有来历,不要伤了他!” 原来这少年乃是近年江湖黑道之中新起的一个内家好手,叫做“毒心郎君”佟 杰,后来被黑衣帮收留,充当凉州分堂副堂主之职! “毒心郎君”佟杰冲着仲秋冷冷一笑,道:“小子,乖乖受缚吧!” 双掌交错,一招“上下交征”疾相而出。只见仲秋俊目一瞥,忽然望见佟杰双 掌掌心漆黑如墨,不禁心中一凛,知道他练有绝毒掌力,自身虽有出奇武功,却也 不愿与他硬拚! 当下脚下一移步,右掌一挥,“手挥五弦”疾拂敌人脉门! 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仲秋虽是一招普通的“手挥五弦”,但是在他 手中施出来,威力却是大不相同,迫得“毒心郎君”佟杰不得不撤回招式,先求自 保! 青衣书生仲秋却是得理不让人,冷笑一声,脚下移宫换位,双掌突然疾拍而出, 呼的一声,好雄厚的一股内家真力! “毒心郎君”佟杰微微色变,双掌一抡居然硬迎了上去! 仲秋微微一晒,掌下微一加劲,只听“轰”的一声,“毒心郎君”佟杰随着那 一股强劲绝伦的掌风,瞪瞪瞪一连退后三步,方才站稳身子! 显然佟杰内家真力不如仲秋,否则岂会让人家一掌迫退三步? 仲秋剑眉一扬,正要发话,忽觉两只手掌有些麻痒,不禁吃了一惊,连忙伸手 看看两只手掌此时竞有数丝黑线蠕蠕而行,似乎要顺血脉上升模样。 这下不由得大为凛骇,连忙自封双手穴道,阻止血液运行。 “毒心郎君”佟杰被仲秋一掌迫退三步,心中骇异此人内力如此高明,真是罕 见,眼见仲秋伸手查看,便知道他已中毒,不由哈哈笑道:“小子,你已中了小爷 的‘乌丝掌’,一个时辰之内毒丝顺着血液上攻心脉而死,眼看是没有救了,哈哈 ………” 仲秋心中惊怒交集,想不到自己才一出师,便因经验不够而遭了毒手,但此时 实在已无法用力,否则加速血液运行,不是死得更快? 不禁恨得钢矛乱咬,双睛冒火,筹思解救之道! “毒心郎君”佟杰得意之余,朝“双笔夺命”邵阳笑道:“邵堂主,这小子我 替你留下啦!” “双笔夺命”邵阳本在暗惊仲秋好深厚的内力,佟杰也不是对手,自己武功不 过略胜佟杰一筹,实无把握可以致胜,不料仲秋居然中毒,“毒心郎君”果然不愧 毒心之名,这种“乌丝掌”实是厉害,竟能随掌力而入! 他心中高兴,说道:“佟副堂主武功高妙,这个‘乌丝掌’连我也没有听过啦!” “毒心郎君”佟杰说道:“我先把他擒下再说………” 他错步上前,移到仲秋身侧,伸手便来点他穴道! 青衣书生仲秋虽说自闭穴道,此时不能施用真力,但是一身盖世无双的绝顶轻 功,岂是“毒心郎君”佟杰轻易可点到? 脚下一晃,已形如鬼魅的闪开这一指之力! “毒心郎君”佟杰眉头一皱,一连施出许多奥妙手法! 但是仲秋却是形若飘风,又形如鬼影,始终令佟杰捉不到边! “双笔夺命”邵阳一见仲秋身法如此奥妙,深知佟杰一时之间绝难奏功,唯恐 迟则生变,,当下一旋身,上前伸手便点! 蓦然—— ----------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