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玉仙丹 老人说到这里似乎口渴,小孩却急欲知道下文,忙沏了一杯茶递给老人,问道 :“以后怎么样了?” 老人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接着慢条斯里的说道:“老夫发现古洞中宝光 外露,知道洞里一定藏有宝物,但却忌惮古洞前数十丈宽的寒潭,此潭鹅毛不浮, 凶险异常,以老夫这等功力,也不敢直接飞渡潭面到达古洞,只好绕着山,徐徐的 由山壁落下洞口,古洞约有数丈宽,洞口有野藤掩盖着,若非月黑宝光外曳,还真 不容易发现哩!”进人古洞,里面有一间石室,排列着数箱珠宝,打开一看,翡翠、 玛瑙、明珠,林林总总,应有尽有,发出诱人的光彩,其中却有一箱略为倾斜盖已 打开,以至于宝光外曳,老夫只不过拿了百分之一而已呢!“ 小孩听得咋舌不已,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取出宝藏风光一番, 才不会辜负这一批无主之宝藏!老头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跳虎峡一带,人迹罕 至,除了樵夫、猎人外,不怕会被人发现。” 说着,伸出右手食指醮着茶水,在桌面上画着地图,告诉小孩正确的路线和地 点,要他长大成人以后,有机会就把这批宝藏取出来救世,创出一番事业来。 小孩聚精会神的听着老人指点,并牢牢把地图记在脑海中,这恐怕一辈子都不 会忘记。 半晌,小孩才抬头问老人道:“老鬼,那块玄玉仙丹有没有找到?” 老人神情沮丧,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几乎找遍了整个中国,连个影子也没 有,看来是沒指望了!” 小孩看到老人一付斗败公鸡般垂头丧气的模样,忙道:“老鬼,玄玉仙丹就保 在我小鬼身上,等我长大以后,一定替你找到它,治好你的病哩!” 老人看了小孩一眼,又是搖头又是点头,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暗忖道:“等 你找到玄五仙丹,我岂不是要先买好棺材等着?但你的一片孝心,却令我感到欣慰!” 小孩真的搞不懂老人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也暗忖道:“难道大人都是这 个样子?” 想着,也不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匆匆两个月过去。 这一天,陡见老人从小竹屋内奔出来,嘴口喊叫道:“小鬼!小鬼!” 一边伸手摸索着,似乎看不见路了。 小孩正在小竹屋前的空地上练武,见状忙奔到老人身边,诧异的问道:“老鬼, 你怎么啦?” 老人用手摸索着小孩的头道:“小鬼,是不是世界的末日到了,不然我怎么瞧 不见东西,到处一片黑暗呢?” 小孩心中惴惴不安起来,紧张道:“老鬼,你的眼睛怎么了?现在是大白天哩!” 老人听了身子晃了一下,才想起唐古拉山区荆棘古洞中,无名老人说过的一番 话:“功心救命丸虽能暂时遏止你的伤势,但是久服之下,必会造成不良后果!除 非你能在十年内替老夫找到玄玉仙丹,再由老夫用逆天神功之神技将你治愈,否则 ……” 想到这里,老人突然仰天长叹不已。 小孩心酸酸的看着老人,心中想问老人,却迟疑不敢开口。 忽听老人叹息一声,声声无奈的说道:“饮鸩止渴!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 意思,也尝到苦果了!” 小孩,忙向老人问道:“老鬼,是不是玉瓶里的攻心救命丸所致?那您老就不 要再吃了吧!” 老人听了摇了摇头说道:“喝了攻心救命丸还可以苟延残喘,没有它,老夫便 挨不过一个月呀!” 言下不胜唏嘘。 小孩此时也无言以对了。 老人突然精神一振,向小孩说道:“小鬼,既然天意如此,我也不必怨天尤人 了,从现在开始,老夫要教你‘无极天罡神功’的九招惊天地、泣鬼神之绝学,希 望你好好的参悟,不要辜负老夫的期望!” 接着又道:“现在你的内功已有深厚的基础,但是‘无极天罡神功’九绝招, 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绝学,威力绝伦,老夫也只是参悟前面三招而已,相信以你的聪 明颖悟力,几年之内,必定能全部悟通……” 话未说定,“咳咳……”连声,忙从怀中拿出玉瓶,服下一小口攻心救命丸。 灰白的脸色才转红润。 小孩看了老人一眼,暗下决心,要刻苦自励,学成“无 极天罡神功”的九绝招,并找到玄玉仙丹治好老人的病痛。 老人颤着右手,从衣袋内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小孩后,说道:“‘无极天罡 神功’的轻功、内功调息你已学过,但是以前的内力不足,所以九绝招并没有传授 给你,如今你的任督二脉已通,内功不成问题了!” 顿一顿,接着又道:“小鬼,到外面空地上,我教你前三招,后六招就必须全 靠你自行参悟了……”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小竹屋前的空地上。 突然,老叱喝一声:“天罡如箭!” 陡见他那右臂前伸,朝空中虚划半个弧,骈指疾指,幻化出无数的掌影,虚虚 实实,变化莫测,真不愧是旷世绝学!接着老人又叱道:“第二招,罡云闭日!” 跃身半空中,双掌交叉更迭,渐渐的己看不清掌形,有如老鹰擒鸡,威猛绝伦。 第三招是“罡风翻江”,连环使出,招招相扣,诡异莫测。 半晌,老人演练完毕,问道:“小鬼,看清楚了没有?” 小孩饶是聪慧颖悟,目光锐利,但是瞧了半天,也没有看懂,期期艾艾的道: “老鬼,我……我只看到你的掌指在迅速移动着,如此而已!” 老人颔首点头,暗赞—声,忖道:“小鬼果然不简单,能看出我的掌指移动, 内功修为不到一定境界,还难以瞧出我的掌影呢!” 遂含笑着说道:“小鬼,我把速度放缓,你仔细看清楚了!” 小孩全神贯注的瞧着老人的掌指变化…… 老人放缓速度,从头再演练了一次,半响,停身收招,问道:“小鬼,看清楚 了吗?” 小孩看得似懂非懂,因为这等奇招,变化多端,哪是一时三刻所能理解的?他 暗忖道:“哇操!‘无极天罡神功’真不简单,平时的武学,我只要过目三次,无 不现买现卖,难道我的脑袋出毛病了?” 想到这里,忙道:“老鬼,模模糊糊哩!” 老大呵呵一笑说道:“如果你马上就能懂,就不叫奇招绝学了,老夫毕生才学 会三招,你能有一丝意会,已算不错了!” 小孩似苦瓜般的脸马上眉开眼笑了,暗忖道:“并不是的脑袋出毛病,而是‘ 无极天罡神功’太玄奇了哩!” 他立即翻开小册子,只见纸上画着一个不着衣物的人像,右臂朝空中一划,还 有一些奇怪而复杂的线条,有长有短,有连接不辍的,也有突然中断的,如羚羊挂 脚,无迹可寻,还有的级条旁边有红字写着“一、二、三……”等数字,图下方有 蝇头细字批注。 小孩看了半天揣摩好一阵子,似有意会的“嗯嗯”连声,连点头带摇头的。 第一招“天罡如箭”花了他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学会。 接着第二招、第三招也花了他三个月的时间,才勉强弄懂了。 这一天,小孩掷书叹了一口气,忖道:“‘无极夭罡神功’的前三招,既有批 注又有老鬼的演练,就花了四个月才让我弄懂,那其余六招不知有多难啦!” 老人听到小孩掷书叹气,忙道:“小鬼别不知足了,老夫花了一生研究,你只 不过用了四个月就练成了,还在叹气,那我只好跳井自杀,让臭水臭死算了!” 小孩听到老人的鼓励,精神一振,拾起小册芋,着了第四招“罡涛摧岳”,第 五招“罡雷霹雳”,第六招“罡气冲天”,第七招“罡影无形”,第八招“罡焰无 边”,第九招“天罡无敌”,小孩看得心跳加快,头昏脑胀,忙合上小册子,闭目 调息老人眼瞎看不见,在旁边听到小孩鼻息粗重,后又趋于稳定,忙对小孩说道: “小鬼,‘无极天罡神功’深奥诡异,图上那些线条,看久了会使人昏眩,这时候, 你要先调息,当你注视那些线条,灵光闪现脑际时,这些线条就会自动串在一起, 你要把握那瞬间灼灵智,否则机缘一过,以后要再出现不知要到何时矣!” 小孩听得唯唯应是,立时暴睁双目,死死瞪着第四招“罡涛摧岳”,只见图中 人像双臂先左后右掌指弹动,左足蹈空,旁边线条无数,似欲翩翩起舞…… 小孩看得双眼一阵酸麻,暗呼:“妈的,会搞死老子,什么鬼线条嘛!” 日复一日,只见小孩像个神经病一般,天天瞪着图上线条,真是不嫌累。 一年后的一个早上,小孩似疯子一般大吼大叫道:“我懂了!我了解了!我会 了!” 说完涕泪纵横的抱着老人。 老人轻抚着小孩的头,慈蔼的道:“小鬼,不要太激动,慢慢说给老夫听吧!” 小孩一把鼻涕,两串眼泪流着,听了老人的话,才破涕一笑道:“老鬼,刚才 我调息好之后,像往日—样努力的瞪着图画,哪知线条突然像连环画般串了起来, 这时我的脑袋轰了一声,顿时眼花缭乱,像有无数道金花在眼前摇晃,我马上闭目 调息,再睁开眼睛,那些金花消失不见了,那些线条却活泼的跳动着,我使牢牢记 住这些线条的跳动,已用红笔记录下来了。” 老人听得老泪纵横,笑道:“小鬼,‘罡涛摧岳’这么快就被你参悟,想必那 五招也一定难不倒你,呵呵……” 小孩一看老人比自己还要高兴,暗暗立誓要把其他五招通通悟透,让老人高兴。 小孩悟通“罡涛摧岳”,立即摆开架式,翩翩起舞,不要小看这轻轻松松的一 招,其实双袖暗藏玄机,凌厉万分。 老人起初站在小孩旁边,渐渐地退至三丈远处,耳听阵阵罡风声,劲风袭体, 不由暗道:“好厉害的一招‘罡涛摧岳’!”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七年岁月从指缝中悄悄溜逝,小孩已经十八岁了,不 再是小孩而是大男孩了。 只见他眼若点漆,鼻似悬胆,唇红齿白,猿臂蜂腰,俊逸中带着潇洒,好一个 风流倜傥的俊少年。 而老人则更加的苍老,脸上布满皱纹,发髭皆白,整天病恹恹躺在竹榻上,有 如风中残烛,随时会息灭似的。 这一天,一个英俊的少年兴冲冲跑进竹屋中,似乎有话要告诉老人,只见竹榻 上躺着一个老人,奄奄一息,脸色甚为难看,那少年说道:“老鬼,‘无极天罡神 功’的第九招‘天罡无敌’我已经悟解了!” 老人陡然精神一振,说道:“好!好!小鬼,了不得,我以你为傲!” 顿了顿,接着说道:“小鬼‘无极天罡神功’的九大绝招,威力惊人,若非罪 大恶极之辈,不要轻易使用,知道吗?” 说完,又发出一阵咳嗽声音,少年立即取出玉瓶,让老人服下一小口攻心救命 丸,老人苍白的脸色才恢复红润,似回光返照一般。 少年深知攻心救命丸多服下会有副作用,但是看到老人痛苦的模样,才无奈给 老人服下一小口。 这七年来,老人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知道少年悟通绝学,而少年也就拼命的修练 着,皇天不负苦可人,终于让他完全参悟了,其中的过程是用血和眼泪换来的,成 功绝非侥幸。 七年来,少年在自己的期待和老人的严格要求下,不但“无极天罡神功”九绝 招学全,连老人冷傲、孤僻和多情的个性也在潜化中影响了他。 这一天晴朗的早晨,一只信鸽飞落在小竹屋上,鸽脚绑着一根银色小管子,少 年一见,右手一吸,那只信鸽煽动数下,立即落在他的手掌中。 他取下锒色小管子,旋开盖子,取出字条,只见其上写道:“主人、少爷钧鉴 :仆于西藏布达拉探悉阿沛桑头人举办骑赛大会,得锦标者,便赠予玄玉仙丹并婚 娶其女阿尔丽姑娘,骑赛大会定于五月中旬举行。 仆松赞旺“ 少年知道,松赞旺是老人的仆人,常年在外打探玄玉仙月‘的下落,偶尔才回 天子山看看。 他匆匆看完字条,放走信鸽,忙进入竹屋中告知老人此事。 老人听到少年的陈述,唏嘘良久,说道:“想不到老夫千辛万苦踏遍千山万水 遍寻不获的玄玉仙丹竟然落在阿沛桑头人的手中,唉!” 少年心中一盘算,如今已四月下旬,离五月中旬只有十多天的时间了,立刻向 老人问道:“老鬼,五月中旬,只剩十多天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到布达拉?” 老人说道:“小鬼,立刻收拾包袱,准备到布达拉参加骑赛大会!” 少年忙收拾包袱,背着老人,疾速或右方小径驰去。 第二天到达一个小镇,购买一辆马车,朝布达拉急赶,马车在道上疾速奔驰着, 后面扬起一阵阵滚滚黄沙…… 西藏,布达拉。 黄昏,高原上漾起淡淡的霾雾,在辽远的地平线上,它正迅速地聚拢着,静止 于蓝天的几片白云,已由绚丽的金红色变成青紫,似欲沉沉人眠。 自错木纳湖上吹采一阵湿风,掀动着波涛,激荡澎湃着发出哗哗的声音。 这是五月中旬——属于高原上奇妙而热闹的季节,西藏二十九盟,川康二十土 司,甚至远自川貴赶来的骁勇骑士,都将聚集在青葱辽阔的原野上、因为一年一度 的骑赛大会就快揭幕了。 本次骑赛大会尤其盛况空前,原因是锦标太过诱人,据称获得骑赛冠军之人, 不但能赢取一笔巨额彩金,而且还可获取阿尔丽姑娘的下嫁。 金银珠宝虽然具有魔力,然而这位藏疆第一美人的号召力,却远远超过任何有 形珍物。 她,阿尔丽,正是大会主持人阿沛桑头人的唯一千金,芳龄十六,出落的美如 神话中的仙女,不知有多少颗年轻的心狂热地暗恋着她,但谁都不敢冒渎玉人,她 是神一一青年人梦中萦绕的爱之主宰。 即使是白痴也会惑于她那美貌,超凡绝俗的美丽。 因此消息一传出,疯狂的骑士们都催马加鞭来到布达拉,准备大显身手赢得美 人,但他们乘兴而来,虽未落个败兴而归,却也相差无几。 原来会主阿沛桑宣布,参与骑赛大会之人,必须具有下列三个资格,方能角逐 锦标:第一、年在三旬以下,尚未娶妻。 第二、身家清白,家财万贯。 第三、五官端正,毫无残疾。 这三样条件缺一不可,乍看甚为合理,因为阿尔丽姑娘乃金枝玉叶,又是美艳 的绝代佳人,怎可匹配碌碌庸人!其实爱情原不分富贵贫贱,这阿沛桑头人太势利 眼,竟与中原世俗一般,讲究门当户对了。 因此,实际参加角逐的十余人,不是头人后裔,便是贵介公子,普通一般骑士, 只可望洋兴叹,无法奢望美人的芳泽。 这种不合理措施,引起许多议论,但权势瞬即将不平压下,骑士们唯有结营群 处,静观明日之大会决赛。 —座座西藏毡包似沙丘,如馒头,星罗棋布,杂处四方,阵阵豪爽的谈话声, 蕴汇原野,随着风飘向老远老远。 这时暮色将合,一个面目朴实的藏装大汉,匆促焦急地徘徊路口,似乎有所期 待,喃喃道:“老主人和公子怎么还不来?再迟就赶不上报名了……” 正自独语间,蓦地,远方轻尘扬起,暮色中隐约可见一团黑影子缓驰来,渐渐 已可看清。 原来是一辆华丽马车,辕上跨坐着一位少年,扬鞭吆喝,顾盼之间,挺秀而有 英侠之风。 马车徐驰渐近,藏装大汉展望着,忙抢上前去,匆匆喊道:“少爷,可盼死咱 松赞旺了,再迟些就赶不及了……” 赶车少年吆喝一声,马车倏然停止,车中传来沙哑苍老的声音道:“小鬼,地 头到了吗?” 少年慌忙答道:“老鬼,布达拉就在前面。” 说着—跃下马,向藏装大汉道:“松赞旺,歇宿地点可曾寻妥?赤兔安置在何 处?我因老爷心创复发,所以一路不敢疾驰,以免他老人家受不了颠簸之苦……” “小人知道老爷喜欢清静,所以在东面湖畔建筑了一座西藏毡包,设置全照少 爷吩咐,十分富丽堂皇,赤兔这些日子一直由小人试骑,少爷尽可放心,哦,少爷, 这次骑赛大会可不准汉人参加,少爷还是换过藏装,说川康汉话,才不致被人怀疑!” 这藏人一口汉语说得爽脂流畅,显然是老江湖,经常与汉人打交道。 少年剑目一轩,车中却传出沙哑的声音,微弱地说道:“小鬼,你就委屈些, 冒充藏人有甚打紧,快进来换好装束,自去那阿沛桑头人处报名,再回湖畔,叫松 赞旺赶车吧,老夫……,心痛又发……作了!” 少年神色一凛,匆匆钻人车厢内,松赞旺一跃登辕,吆喝声中,华丽的马车徐 驰入一塑无垠的高原。 半晌已绕过数座西藏毡包,少年忽然钻出车厢,问道:“松赞旺,阿沛桑头人 的大帐设在何方?” 松赞旺用手一指西方,只见苍茫暮蔼之中,远处火光隐约闪动,一座显眼突兀 建筑雄伟的西藏毡包,恍然在目,帐顶尚有一方彩旗迎风招展,极易辨认。 少年微一颔首,身形动处,已自远在十丈以外,转瞬之间,竟如一缕轻烟,消 失在眼界以内。 松赞旺怔了一怔,马鞭帛裂挥处,直往东方驱驰而去。 西藏头人阿沛桑,年约四旬,面目清瘿而微露精明,他身着一袭头人袍独处帐 中,来回踱蹀,一面默默计算:“查的米、隆格尔、布江达、热邦扎,嗯…… 还有古拉白,这些人都是富甲一方的世子,其中之一将成为我的乘龙快婿,希 望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正自想着,内帐走出一位白衣少女,但见她着家常打扮,淡扫蛾眉,却掩不住 清丽出尘的天姿国色。 她眉蕴悒郁淡愁,轻巧地走进来悄悄道:“爹,报名应该截止了吧?” 语声幽怨宛转,若有不胜之情。 阿沛桑面露慈笑道:“尔丽,爹这就吩咐下去……” 他微顿了顿,高声喊道:“戈木!” 半晌,帐外匆匆走入一名侍卫,禀道:“王爷,戈木在此候命,外面驾临一位 公子…… 王爷是否让他报名?“ 阿沛桑双眉一皱,白衣少女已挥手道:“报名已经截止,叫他…… 话音未落,突然中止,秋波泛过一丝异样的迷惘之色,盯住帐门打量不休,竟 连话也忘记说完…… 原来,帐门掀处,一位少年昂然挺立,但见他剑眉星目,玉面朱唇,猿臂蜂腰, 浑身—式银白色线绣的藏式骑装,手持一个丝囊,面露微笑,竟是边陲难见的浊世 公子。 阿尔丽姑娘忽然警觉失态,不禁面泛红色,玉手一挥,道:“戈木,这没你事 了,退下吩咐,报名自这位公子以后截止。” 戈木一怔,瞬即会意退出帐外,向同伴宣染去了。 阿沛桑心中打鼓,当下端坐案前,那少年趋前数步,简明地道:“姓名郭必克, 籍贯天子山,年龄十八岁。” 他虽然面含笑容,语气却生硬冷削,显然川康汉语说得不流利。 说完将手中丝囊置于案上,又道:“身家清白,富可敌国,无残疾,现置帐东 方湖畔,王爷有暇请驾临,囊中明珠十粒,暂做菲薄谒见之礼告辞了……” 说完,竟然目不邪视,龙行虎步旁若无人地走出帐外,端的是傲狂之至。 阿沛桑父女同时一怔,尔丽姑娘芳心暗嗔。有生以来她从未见过任何男子,敢 在自己面前如此无礼。 她突然严生 丝奇异感觉,对于这自称郭必克的青年人,发生极深厚的兴趣, 甚至于已作出决定,誓必叫郭必克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女人往往如此,对于倔强的异性,反而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兴趣,这也许是所谓 的好奇心吧!阿沛桑头人急急解开丝囊,果然是一颗颗滚圆精亮的明珠,耀眼生花, 看来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这郭必克自称富可敌国,确非虚言耸听,以他出手阔绰而言,即使头人贵人也 远远逊色。 布达拉东面湖畔,一座富丽堂皇的西藏毡包中,灯光隐隐外露,不时传出急促 的呛咳声。 室内,右角板床上铺敷厚软毛毡,上面躺着一位衰弱垂危的老人,年过古稀, 面色枯干腊黄,双目俱盲,喘气连连,眼看已离墟墓不远。 少年神色焦急地侍候一旁,双手互搓,目中泪光隐隐,屡次伸手欲代老人疗治, 却似有甚顾忌,终于忍住未曾妄动。 老人一阵急喘,面色略转,挣扎着道:“小鬼……把……那瓶……药……水取 …… 来!“ 少年急道:“老鬼!攻心救命丸对你病体有害,多服不亚饮鸩止渴,还是我冒 险为你疗伤,也许侥天之幸……” 话犹未了,老人已厉声道:“我还想活!咳……咳……老夫心瓣已支…… 离破碎,内力人体……立时……便……会惨…… 死!小……鬼!听老……夫的话,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饮……鸩止渴!“ 少年内心惨然,无奈只得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微一晃动,发觉所余无几,当 下滴了几滴侍候老人服下,退后数步静观其变。 良久,老人面色渐由灰白恢复红潮,但却红得异常浓郁,显然是因药力刺激之 故,不再呛咳,不再喘气,老人道:“小鬼,不要动气,听老夫说话,我要在未离 开人世之前,说出一件秘密,它隐藏在老夫心底已有多年,若非到此地步,老夫绝 不让你得知这秘密,因为它关系你一生命运太重大了,老夫本待不说,但经过这些 年的考虑,终于决定述说出来,也许是福不是祸,也许是祸不是福,全由你在一念 之间决定。” 少年凛然一震,在他的记忆中,一直与老人相依为命于天子山的小竹屋,没有 爹娘或亲人,老人也从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世。 少年小时候福缘深厚,奇遇颇多,八岁那年就吸干千年五步蛇的血液,同时服 食那颗天芝仙果,洗毛伐髓,脱胎换骨,不但打通任督两脉,也凭空增添了一甲子 功力,后来在黄龙洞受大自然的砥砺下,元罡初成,运起内功,就能发出一层寸许 的保护金钟罩,而后老人把‘无极天罡神功’的九大绝招,倾囊传授,又经自己刻 苦自励的学习,才有今日匪夷所思的武功。 八年前,老人双眼突然瞎了,但是在武学上一直严格苛刻的要求少年,老人苦 心教学,总管没白费心血。 苦难的日子终于捱过,少年明白老人苦心教导自己必有深意,虽然老人从未提 过,但聪颖慧黠的他,却能揣测那必是一件艰巨的任务。 十三载苦学勤练,造就他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功,更使他由艰苦中磨砺出独特的 性格,他不知道自己的武学究竟有多高,但却明白自己的性格受了老人之薰陶,变 成冷峭狂傲,愤世嫉俗,热情任性,一意孤行的象征。 多年渴望的心愿,今夜将由老人道出,少年不禁心情激动,急道:“老鬼,有 话不必急在一时,待明朝骑赛大会,小鬼夺得锦标,取回那件稀世奇珍,便可为你 疗治伤势,小鬼的内力想必足可胜任有余。” “小鬼!” 老人沙哑的喊道:“你以为玄玉仙丹能够使我复原?唉!你错了!” 少年—愣,奇道:“老鬼,那是你亲口所说之话,你说玄玉仙丹功能去毒生肌, 明日益心,无论何种严重伤势,均可以以此宝置于伤处保持不致恶化……” 老人打断道:“小鬼,那是老夫骗你的,不错,这玄玉仙丹确有无穷妙处,但 老夫伤势延搁太久,每月饮用攻心救命丸虽可暂保性命,但药毒深入骨髓,以致在 你十岁那年双眼失眠,变成废人,因此,玄玉仙丹虽可将早年所受创伤治愈,却将 终身瘫痪过那孤寂日子,这岂是老夫所能忍受的?不要插嘴,让老夫把自己一生的 经历说出,否则老夫即使逝世,也将含冤九泉,终身抱憾了!” 少年见老人神色郑重,不觉凛然无语。 老人又开口道:“首先,老夫要嘱咐你,这件事有关武林百年以来的极大秘密, 你要仔细一字一语,不可遗忘,同时更不能等闲视之,在未述说之前我们换过称呼, 叫我一声老阿伯吧!” 少年惊呼道:“老鬼,你……” 事出意料之外,相依为命的老人也许是因为创伤发作,故此,神思昏沉,口不 择言了吧? 老人苦笑道:“我虽双目失明,却能测出你惊讶之态,唉!十八年来我们相依 为命,即使父子也不过如此,一旦揭穿真相,反而招致不信,唉……你信也罢,不 信也罢,慢慢听来便可知道了!” 少年心神一凛,听老人言之谆谆,显然所言井非虚构狂想,自己身世另有曲折 也未为可知,当下默默无语,默默倾听。 老人一清喉咙哑声道:“说来话长,小鬼你且注意切莫让人偷听,此事非同小 可,万一泄漏出去,必将轰动江湖,引起浩劫……松赞旺呢?” “服侍赤兔洗澡去了。” 老人“嗯”了一声,道:“小鬼,你去把那件银色绣以‘狂龙客’的紧身衣, 与那根黝黑的短棒取来,让我想想……哦!放在内帐最底的一只箱子内。” 少年应声寻去,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见提及,所以甚觉新奇,把玩一会才交 到老人手中。 老人迫不急待似的接过,神情激动,爱不忍释,刹那之间,他突然哈哈大笑, 豪兴遄飞,竟似变成另一个人。 这变化微妙又突然,少年不禁愕然。 老人见少年如此惊奇,立即说道:“小鬼这紧身衣人称狂龙衫,水火不侵,极 为珍贵,短棒顶端藏有暗钮,伸缩自如,可当槍用,人称齐天大圣棒,二物皆为老 夫当年行道的标志,从今以后,它们就属于你了,老夫百年以后,望你能仗此二物 扬威江湖,扶正去邪,管尽天下不平之事!” “老鬼,请你快将从前之事说出,生我者父母,养我育我者是您老人家,纵然 我们没有骨肉关系,小鬼仍奉您为至亲……” 老人痴呆的双眸,突然眨动连连,似乎在努力企图看清少年的面貌,作为他到 幽冥间回忆的憧憬,但他终于失望的长叹一声,说道:“小鬼,得你一片孝心,老 夫死复何憾?好,既然如此。老夫就说个故事给你听……。四十年前,湘楚有位少 年游侠,他本是衡山振俗家弟子中之佼佼者,出道未久,便被江湖视为后起六秀之 一,这少为英俊豪爽,待友热忱,是位义薄云夫的好汉子,他姓郭名必……” “郭必?” 少年呆了一呆,忍道:“老鬼,这人是谁?怎会比我的姓名只差一字?” 老人面部肌肉一闪道:“还会有谁?孩子,你虽聪颖绝顶,却未料到老夫的苦 心!老夫名叫郭必,替你取名多加一字,无所不克,无非是想使我的威名、理想重 现人间……”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为人耿直豪爽,性喜交友,虽然结下不少强仇大敌, 但因本身艺业高强,又兼知交遍天下,故而始终一帆风顺有惊无险,渐渐养成狂傲 不可一世的习性,”江湖后起六秀中,老夫成名最著,终于树大招风,引起其余五 人的嫉妒,约定时间地点下了战书,老夫那时豪情凌云,拒绝好友助拳,单枪匹马 赴会,准备一战而名闻天下。 “约会时间正是家家团圆的八月中秋,地点则是金鞭峰绝顶,当老夫到了金鞭 峰绝顶,只见有四男一女已到桃花坪等候,这时,其中一位俊逸潇洒的青年人向老 夫抱拳问道:”阁下是狂龙客郭必吧?“ 老夫也朝他一点头,抱拳道:“阁下是……‘那青年便自报姓名’双枪夺命‘ 霍无病,其余诸人也一一报名,’无影玄剑‘谭大海,’无情刀‘张健伟,’拼命 三郎‘李志杰,’七巧妹‘梅雪。 ‘无彰玄剑’谭大海向老夫说道:“郭必,你在江湖上心狠手辣,狂妄自大, 你与我等同列六秀,假如你能保证稍减狂妄,或许我等五秀,能成为你的好朋友哩! ‘说到这里,看了老夫一眼。 老夫那时冷冷一笑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毫不相干, 我自有我韵行事原则,何用你来说话?哼!‘其他人听了老夫的话,脸色一变,而 ’拼命三郎‘李志杰首先撤下一对金环,一招’双龙摆首‘疾往老夫上盘攻来,老 夫立即向右一闪身,双方兔起鹘落,打了起来,十余招后,李志杰被老夫击中一拳, 口吐鲜血,踉跄后退。 ‘无影玄剑’谭大海见状,立即拔剑攻向老夫,老夫在他们的轮番攻击之下, 逐渐不支,负伤昏厥,当老夫醒来之后,已经身在一间绣房之内。 以下就是郭必 当时醒来的情形,当然,这段情形说起来十分尴尬,他不会详细说出,便由笔者通 过想象描绘出来吧!“咦!这是哪里?” 郭必苏醒之中口中喃喃说着。忙推开薄被,坐了起来,肋骨甚觉火辣疼痛,才 想起在金鞭峰的桃花坪和六秀中的其余五秀拚斗之事,后来就负伤昏倒,以后的事 情就不清楚了。 郭必打量屋里的陈设,分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是谁救了他?他左思右想也想 不出来。 陡听房门“咿呀!”—声,自门外走进…—个玄衣女子,手中端了一个瓷碗, 只见她生得玲珑剔透,娇艳至极,鹅蛋形脸庞,凤目清澈,瑶鼻如玉,秀眉如柳, 丽质天生,娇艳中透着妩媚,秀逸中另有一种高贵的风韵,彷若瑶池仙女下凡。 郭必看子她一眼,眼睛再也移不开,整个人似乎都傻了!终于,他嚅嚅的问道 :“姑娘你好面熟啊!好像在哪ㄦ见过,是你救了在下吗?” 那玄衣少女掩口笑道:“郭少侠,你好健忘,在金鞭峰的桃花坪……” 郭必愕然一惊,手指玄衣少女吃吃说道:“你……你是……‘七巧妹’梅雪, 怎么会是你呢?” “七巧妹”梅雪脸颊微红,羞赧一笑说道:“郭少侠,千绝缝顶上之事,请勿 介意,他们用车轮战法攻击你,我看不过眼,才在你昏厥之后,把你带来此地疗伤!” 郭必听了她的话,眼眸感激的朝她一瞥,问道:“姑娘,那其余四人到哪里去 了?” 梅雪愤愤不平的说道:“那四人也太没有气度,责怪我救了你,竟绝袂而去, 唉!” 郭必歉然的道:“梅姑娘,很抱歉!让你失去四个朋友。” 梅雪摇摇头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能够认识‘狂龙客’,那是我的荣 幸哩!” 郭必忙肃然的说道:“能得姑娘青睐,才是郭某祖上积下是阴德呢!” 接着又问道:“姑娘,这间房间是……” 梅雪落落大方的说道:“这房间是我的卧室,你的伤势要紧!哦!你的伤好一 点了吗?” 郭必感激的道:“好多了!多亏姑娘照顾,郭某大恩不言谢了。” 梅雪多情的瞧了他一眼,说道:“你好好躺着吧,过几天就没事了。” 说着,端起瓷碗,拿起汤匙就要喂他。 郭必连忙伸出右手,要接过瓷碗,说道:“怎好劳累姑娘,让我自己来吧!” 梅雪瞅了他一跟,嗔道:“都是江湖儿女,何必顾忌这多?你抱病在身,还是 让我服侍你,把药吃了吧!” 郭必只好乖乖听话,让她服侍着一口一口把药吃完。 三天之后,在梅雪姑娘细心的照顾下,郭必奇迹似的完全康复了,两人的感情 也在上升……“ 这一天晚上,郭必和梅雪两人在品茗谈天,屋内一灯如豆,那气氛还真适合谈 情说爱。 郭必面对美娇娘,往昔的冷傲、骄狂早已不见了,代之而起的缔绵情意,他多 情的双眼,瞧了一下梅雪说道:“雪妹,你好美啊!”梅雪姑娘此时双颊嫣虹,不 饮自醉,蚊声般道:“必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话一说完,低头抚弄衣角不胜羞喜。 郭必忙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抚着她的肩膀,沉声说道:“雪妹!请相信小兄对 你的一片真情,及一颗永远不变的心。” 说完,忙举起右手,指天盟誓道:“皇天后土在上,我郭必以后若有负梅雪姑 娘,当遭天打……” 话末说完,忽然有一只玉手,捂着他的嘴,嗔笑道:“必哥,人家相信你就是 了,你又何必盟誓呢?”尸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搂住她的蛮腰,顿时一种 男性的气息,使她心跳加快,筋软骨酥,忙闭上双眼。 郭必低沉而富有磁性的低唤一声:“雪妹!” 她突然一阵轻颤,双唇已被一个温热的嘴唇吸吮着。 ------ 武侠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