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遇难逢邪教寒洞抗玄冰 平静的夜。 洞外没来野兽,也没有风声。开始还有些木柴烧裂的毕剥声,後来也渐渐燃尽 了,只剩下一堆半红的木炭,在夜色中一闪一闪地放著光。 李潇睡得很安详。他很会照顾自己,他躺的地方既不潮湿,也不阴冷。他的身 体蜷成一团,保证不会多散发出一丝热量,象一支小猫。只有一点与猫不同,猫睡 觉时打呼噜,而他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因为有时候,一点声音也会让人送命! 木炭由暗红转成了黑,一点光也没有了。李潇睡在洞中,象一块石头。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感到似有千军万马在咆哮般,山洞中隆隆作响,李潇惊 觉,一跃而起:“哇,难道要地动?”急往洞口窜,却听轰隆一声,洞口塌了下来, 巨石劈头盖顶,每块都有千斤之重,李潇不敢抵挡,赶紧向洞中跑去。身後巨石滚 来,李潇拼命向前,奔了十来丈,却发现前面已到洞的尽头,无路可走,只得回身, 一块巨石已到面前,他扬刀向一块巨石砍去,那巨石分为两半,向两边倒了下去, 却仍有许多巨石劈头盖脸砸来。李潇心道:“奶奶的,今儿个要在这儿种‘人参’ 了!” 洞外的天空,月亮仍稳稳地呆在天上,冷眼看著世人。只有那陡山在不住哆嗦。 大地仍在颤抖,李潇拼力砍著飞来、滚来的巨石,而这洞的左边,忽然震塌了 一小块,原来是另一个小洞,由於地震,将封洞口的石壁震开,和大洞连通起来。 李潇一声断喝,挥刀劈开飞来的一块大石,身子如箭般窜入小洞,而身後的巨石, 也立即滚下来,填满了大洞。 一片漆黑。 李潇爬了起来。他窜入小洞後,才发觉这小洞原来是在另一个大洞的顶端,而 自己一窜进来,却一落就是十几丈,摔了个七荤八素。 而这时,地震也停了下来。 李潇耍了耍阴阳刀,苦笑了两声:“要不是这刀,我怕早就被那石头拍成 了。” 他四外观看,却什毿赸看不到,只是漆黑的一片,只感觉到水在脚下流过,那 水冰凉澈骨,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想 头看那小洞,黑黑的什毿赸看不到,蟋碎 中仍有沙土掉下来。心想:“本来我有这两把宝刀,再爬上去挖洞出去也不难,但 这个洞既有水,自然会有出去的路,不如在下面找找看,倒比去挖洞省功夫。”他 天生就懒,又怎会去挖?放著捷径不走,那才是笨蛋。 李潇顺著水流一路摸索,那水阴寒无匹,曲曲弯弯向更深处流去。 他走得很犹豫,却又不能不继续走,他不知这洞通向何方,也不知这洞是否有 出口,只感觉一切黑乎乎的,象个坟墓。这洞曲折而漫长,黑暗中的水声带著回音, 说不出的悦耳。 终於,前面出现了一丝亮光。 虽然很微弱,但这亮光对他而言,不啻如冬日艳阳。 “老天有眼!”李潇的 涕都淌到胸口了,他加速向光亮走去。 祭坛。 这显然是经人工修凿过的巨大山洞,约方圆百丈,洞中虽无阳光,却长有许多 奇花异草,甚是芬芳,也叫不出什毐肳字。洞周点著火把,火把的中间,都立著一 个个形象各异的雕像,黑漆漆地,不知雕的什毣頒方砖地当中,铺著鲜红的地毯。 上首是一高十数丈的小瀑,小瀑下一竹管引瀑水至小池,小瀑前有一坛,坛上一人, 黑衣蒙面,显然是头 一类的人物,对著坛前百余黑衣人正在说些什么,那群黑衣 人的身後,便是此山洞的出口。显然经过人工修砌,两扇黑漆漆的大门,足有一丈 来高。 而李潇,此时却正在这小瀑的顶端,由於急奔光亮而来,差点摔了下去。而水 声甚大,加之距那些黑衣人较远,所以也没人发觉他的“光临”。他一见这阵势, 忙低头伏身,想看个究竟。 只听那坛上的头 说道:“诸位现在所做的,是亘古以来,最为荣耀的事业, 人鬼相通,互成一体,共抗天道,惟我独尊!” 教徒唱:“共抗天道,惟我独尊!共抗天道,惟我独尊!”群情激昂,势如洪 潮。 李潇心道:“娘的,什么妈的惟我独尊?这世上有哪来的鬼?准是个邪教!” 只见那教主手一扬,顿时静了下来。教主沈声道:“大家尽心竭力,专心务一, 若有人耽误大事,人鬼不容!” 教徣鲛縩应道:“是,谨尊教主法旨。” 教主道:“饮圣水!”说罢转过身,面向那小瀑下之池,转身时却掏出一瓶粉 末,洒入池中,教忋尽 ,又是背对教主,故皆未见,而小瀑之上的李潇,却是 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暗笑:“这孙子不知弄些什么东西在喝,反正这肯定不是什氹紅水,老 子两双脚在这小瀑泡了这半天,你们岂不是在喝老子的洗脚水?” 教徸:“圣水”,教主道:“七天之内,务必要把人给找来!” “是。”便各自退出大门。教主却向小瀑走来。 李潇心下一沈:“莫非这厮已发现我不成?” 只见教主穿瀑而过,不知按动什毥啤 听得隆隆声响过,便没了动静。 李潇心下明白:“这小瀑後是有洞的。”又等了一阵,见无甚动静,便纵身跃 下小瀑,他此时得阴阳刀之力,轻功也大有进步,一落之下,竟也毫无声息。 “没想到这刀使我变成的一流好手,”李潇暗乐:“以後遇到什宝贝,绝不能 放过。” 他本想顺大门离开此地,又想:“这邪教中,许有些珍奇的宝贝,来了一回, 怎能不顺手来点东西?反正这夥人不像好人。再说,他们看上去也不像有什毿筞功, 打起来,我也未必吃亏。” 於是,他便向小瀑後摸去。 这小瀑後是一道石门。做得还算隐密,只是门上刻了个阴阳鱼,仔细一看,边 上自然会有细小的缝 。石门两边各有一个石人相对而设,一个站,一个蹲,衣衫 鞋帽,皆用漆绘,面部表情栩栩如生。站著的那石人年纪偏大,含著笑稍弯著腰, 一根粗木拐杖夹在两手之中,双手呈作揖状,似是要向人问礼一般。那蹲著的石人 似在出恭,脸上也是焦急之状。 李潇心下好笑:“这两石人倒也有趣,持杖的这位单在人家出恭时问礼,而这 边的却只顾方便,眉头紧皱,看来是大便不通。” 李潇四下摸索,也找不出这机关的所在。心下焦急:“刚才在上面没看见他是 怎毰趇去的,这可如何是好?” 眼光落在那问礼人的木杖上,那木杖也是石头所刻,只是过了层漆,居然做得 与木质一般不二。杖头向前,上面正有一段木棍的节疤。那节疤的年轮虽不大,却 也画得清楚。 李潇心道:“这杖节做得象些也倒罢了,还画上年轮干什么”仔细一看之下, 登时明白,原来那只不过是掩饰而已,在年轮中间,实际是一个圆形按钮,不仔细 看,实辨不出来。 “高,这法子想的倒也妙,”李潇心道:“只是他也傻了些,细木杖上还费力 画什氹糮疤年轮?” 一指按去,果然触动机关,只听隆隆一声,蹲著的石人屁股後有条铁链向下一 动,石门缓缓打开。 李潇差点乐出声来:“这机关真逗死人,这石人大便一出,便能开门,若非他 是石人,又怎会拉出铁链来?”也不多想,闪入石穴。 越走越深,越走越热。 这石穴虽然曲折,却也修得狻为工整。李潇摸索著走了约有半柱香的路程,眼 前一阔,阵阵热浪袭来,烤得人脸上生疼。眼睛到处,全是一片红。原来,此处是 个巨大的山洞,洞中便是熔岩湖,正中央有一岛,地势稍高,四周被岩浆所围,岩 浆象烧得半化的铁水,粥一般慢慢蠕动著。岛中建有一堡,雄伟壮观,只是似乎连 堡的墙壁都要被烤红、化掉一般。岛上有两根十丈长的巨链连到李潇所到的石穴口 处,铁链中间也已烤得发红。洞周的岩壁如刀劈斧凿般,直立立地向上,顶上不知 有多高,只是黑乎乎地一片。那教主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李潇心道:“这厮准是进了堡,也不知那 面有多热,烤成火鸡可不是闹著玩 儿的。”可是人就是有这氫 ,越是没见过的,便想见一见,越是没碰过的, 便想碰一碰,这就是一种心。 好奇心。 年少的人好奇心很强,而李潇不但年少,且比别的人好奇心还强。 所以他是一定要进去的。 李潇双手握定阴阳刀,提身纵向铁链,一纵之下,五丈有馀。足尖再点,轻飘 飘於岛中落地。他双脚鞋子本就未干,又是一踏即离,故踏上烧红的铁链,也并未 烫伤。只是感觉岛上又比石穴口热了几分,他的汗已淌了下来。 这城堡是巨石所筑,虽不甚高,却有一股非凡的气势,每块石砖都是十分厚重, 而且干得要命,墙跟处已有一层因乾裂而脱落的石粉。李潇绕到入口处,原来这城 堡却没有门。只是由石所砌成的拱形门洞。也没有任何守卫。 这种地方,根本用不著守卫。 李潇闪入堡中,一瞬间却象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它清凉,安宁,平静,和堡外 那极热的岩浆形成极强烈的对比,置身其中,会让人产生一种飘飘然的快感,仿佛 美梦中的一切,已变成了现实。 这真的是人间么只听得城堡深处有“咕咕”的声音,那声音幽幽传来,使人不 寒而栗。 李潇定了定神,循声寻去。 这是个宽敞的所在,圆形的大厅,顶高十丈有馀,当中一口约九尺宽的井,正 咕咕地冒著白气,那白气似气非气,倒象烟一般。而冒出井口後,却向四周散去, 并不喷高。 而那教主,此刻正背对李潇,站在井口边。那教主笑道:“阴阳宝镜,有了你, 我就纵横天下了,哈哈哈哈……” 李潇心道:“原来这孙子在找什氄洹大概就在这口井 。”稍一提气,身子 如鬼魅般在空中滑行,已到那教主背後。左手刀一横,便搭在那教主的脖子上。右 刀一挑,将那教主的蒙面黑巾挑下。 这教主不过五十上下年纪,细眼黄睛,眉长 凸,一副妖人模样。 “原来这孙子不会武功?”李潇气得够呛:“弄得老子跟作贼似地,好不累人。” 那教主显是惊恐,急道:“你…你是谁?” 李潇笑道:“那你又是什毿贖哪?现在我脖子上好像没有刀吧?” 教主犹豫了一下,道:“我…是阴阳教主。” 李潇道:“那倒奇了,一教之主连武功都没有,怎能服彙” 教主道:“阴阳教乃非武林派别,而是以方士、诡道、邪术等遣鬼的教派。” 李潇道:“你刚才让那些教徒唱什么” 教主道:“这关乎本教兴亡,我死也不会说的。” 李潇大笑:“我最见不得这坏人装好汉,你不说,道我不知?你是要找阴阳宝 镜!”说著刀又压了一压。 “原来这厮都知道了,”教主心中惊疑,口中急道:“我是让…他们去找七十 七个童男…” 李潇道:“找童男干什么看你这模样,便不像好人,难道有恋童癖不成?” “不是,不是”教主哭笑不得,道:“这七十七个童男是要用来制成一副”天 童铠“,以抵御这”玄冰口“的寒气。” 李潇心道:“原来这井叫‘玄冰口’,想必是寒冷异常,否则怎会使这岩浆中 的古堡如此清凉?看来阴阳镜就在这‘玄冰口’中,这孙子才不敢下去拿,却要做 什徒唱什么” 李潇道:“你这混球,为了个阴阳镜便要杀七十七个男孩,太也狠了些吧?” 教主却笑道:“他们为阴阳教献出小命,已是天大的荣幸!” 李潇冷道:“是啊,我看你也该为阴阳教献出点什么不是么”说著刀一抹,教 主人头滚落。 “只可惜,这阴阳宝镜我也拿不到手。”李潇心下遗憾,望著那‘玄冰口’。 那冷气实在阴寒已极。 “试也不试就走,也太可惜了些。”李潇向那团白气走去。那井口仍咕咕地响 著,一股说不出的冷。须知这冷,也有个极限,感到冷时,其实并不冷,最冷的时 候,冷和热是一样的。都只感到痛,却不知是冷,还是热。 说来也奇,那团白气未到李潇身边,便自分开去,原来是李潇左手的阳刀将那 阴气化去了。李潇大奇:“这阳刀能破阴气,想必这阴刀也能抗阳气。果然是好东 西。”将身向那井口探去。 只见那井内白茫茫一片,什毿赸看不见。须知这人类的心理,多是怕黑,而真 正的恐惧,却是惨雾一片,可以向前走,却又看不到什么这就是人对未知的恐惧。 这却吓不倒李潇。他虽是个胆小之人,如今得阴阳刀之力,武功大有进境不说, 况阳刀又能对抗这‘玄冰口’的寒气,又有宝物相诱,自然是刀山也敢上。这便是 俗语所说的“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当下纵身跳入井口。 光之世界。 晶莹的墙,晶莹的地,晶莹的一切。 也不知它是水晶,还是宝石。 除了光明,就是光明。 这 好像没有边际,因为看上去,分不清哪是上,哪是下,只有映在一起的晶 体,相互照耀著彼此的光辉。而晶体间,嘶嘶地发出声音,冒著白气,向上飘去, 不知飘向何处。却有一个中心。 正中是一个高约七尺、宽约三尺的冰晶。 玄冰。 那玄冰中,却有巴掌大的一团火,在密封的冰中燃著,火中所含的,却是一面 圆圆的青 古镜。 李潇摔了下来。 他没想道这井如此之深,虽然他用阴阳刀划著井壁减缓落势,仍摔了个四脚朝 天。 很快,他便爬了起来,稳了稳几乎要错位的五脏, 头看了看,只有白雾仍在 向上涌著。环顾四周,便一眼看到了那玄冰。还有那面青 古镜。 “真是不虚此行。”李潇哆嗦著笑向那玄冰走去。那冰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 疵。寒气盛极。想必这冰的世界,都是由它的寒气所筑。 “火居然能在冰 燃烧,真是怪事。”李潇手中阳刀向玄冰挥去。“镗 ̄ ̄ ̄” 的一声,那玄冰只掉下一块桃核大小的冰屑来。“娘的,这得多少天才能把镜子挖 出来?”李潇不禁丧气。这冰实在寒冷,连阳刀也抵挡不了这阴寒之气。他只好远 远躲开,暗暗运功抵抗著寒冷,想找个出路。 放眼望去,四周只有自已的影子,似在镜中世界一般,被冰晶封得严严实实。 哪里有什毬錢路? “完了,完了,这下不但镜子得不到,还得饿死在这 。”他转来转去,不禁 十分难过:“我还没有娶老婆哪…”——他能在此时想起这事儿,倒真是个没心没 肺的货。 而这世界上,没心没肺的人却比别人活得快乐得多。因为他们活得简单。简单 的岂非就是美的? “救人哪……”李潇大喊,但他马上就停了下来,因为这回音震耳欲聋,他自 己都受不了。 “看来得想办法活下去了。”李潇感到自己的肚子饿了许多,他在饭馆本就没 吃什么又跑了一天,遭遇地震,这诸多变故使他忘了饥饿,此时一停下来,自然感 到肚子咕咕叫了。 李潇四周找了一圈,连个植物什毿故⺌没有,这极寒的地底深洞中,一切全被 冰所覆盖,又怎会生出植物来?他只好坐下来,少花些力气,闭目养神。 这饿,却是有个脾气,活动时不觉得,越是不动,越觉得饿,李潇实在难受, 便又睁开了眼。心道:“哪怕喝点水也好。” 他看著那玄冰,眼前一亮,走到那冰前,俯身捡起一块刚才砍下的玄冰碎片, 含在嘴 。 那冰入口既化,非但不凉,反而有些温暖,李潇大喜:“原来这冰虽冷,我的 舌头却是它的克星。” 当下他双手抱住玄冰,“哈哈哈………”大笑著将嘴一张,伸舌向玄冰舔去, 哪料刚一沾到玄冰,便被玄冰粘住。 “啊……”李潇大声叫喊,舌头却粘得更牢,而口中涎液也渐流出,冻在那玄 冰之上。他自知时间再长,便想动也动不了,心下一狠,拼力一仰头,舌头总算扯 下来了,却也粘掉了一层皮。痛得他唔唔直哼。 “娘地,真他妈怪事儿!”李潇气得冒火:“差点让老子把舌头割了去。”而 此时突然腹中一痛,便失去知觉。 ---------- 好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