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陆千千道:“不,我在他衣服上洒了一点很有趣的东西。他自己闻不出来,只 有像我们下五门这种经过训练的人才嗅得出来,所以你别担心他会跑掉。” 温柔小玉叹道:“如果你们下五门中人能归入六扇门,那我们这些差捕官人都 要卷铺盖走人。” 陆千千干笑两声,并不回答,与官家在一起,他好象浑身长满虱子一般难受。 唐柔突然道:“飞在兄,你大可不必担心小蛇女的安危,蔡邪门还要有用她来 要胁你,她一时半刻还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飞天侠陈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眼道:“但愿!” 温柔小玉道:“现在洞口已被断龙石封死,要从这儿已是不可能了,我们必须 再找一个出口。蔡邪门说我们找不到出口,而且他还斩杀了十几个灵蛇窟的子弟, 生怕有人会将出口的位置泄漏出来,所以出口一定不止一处,很可能都在隐密之处, 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蔡邪门既然已经身退,他去的地方多少都与出口有关系,我们只要跟着他, 不仅能闯出魔窟,而且还能直捣黄龙。” 他顿了一顿,又道:“蔡邪门并没有走多远,唐兄,你伤的不轻,我看还是让 我来背你吧。” 唐柔忙摇手道:“别别别,让人见了要笑话的,我这点伤哪比得上飞天,他自 己都能走,我又哪能要温兄背负呢?” 陆千千笑眯眯道:“飞天,你瞧唐兄在夸你哟,可不能让人家失望罗。” 飞天侠陈干笑几声,并不作答,众人倒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温柔小玉看了看他们,道:“好吧,那我们走吧。还劳陆兄弟领路。” 陆千千退了几步,啧啧道:“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官捕对我这么客气过。就 凭你这句话,将来有用得着小弟的,当誓死效命。” 温柔小玉含笑着点点头。 陆千千看了看飞天侠陈,摇头道:“瞧你这凄惨样,得了,飞天,还是别逞能 了,让我背你吧。” 飞天侠陈头抬得高高的,大声道:“我不是在逞能,我本就可以自己走嘛,别 太小瞧人了。” 陆千千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们一行四人沿着蔡邪门留下的气息,一路摸索而去。 洞穴像蜘蛛网一样错踪复杂,往往一洞又分叉好几个洞穴,一不小心就会失去 方向感,迷失在这迷宫一样的洞穴之中。 他们有种深入大山内部的感觉。 洞越走寒气越重,道路也越来越凹凸不平,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中飞 天侠陈。 “这里怎么看都不太象是出口之处,陆小猴,你没领错路吧?”飞天侠陈终于 忍不住问道。 陆千千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却没有办法,既然已经走了这么久,他只好继续 再走下去。 他没有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因为停下来注意味着摧毁自己的自信,而他现 在仍坚信,他没有领错路。 他始终弄不懂蔡邪门在搞什么鬼,他发现这是一个并不好对付的人。 他的指尖开始发冷,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如果蔡邪六故意领他们往岔路上走,又当如何? 又走了不知多久,陆千千终于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他回过头来,凄然一笑:“我上当了,蔡邪门早知道我们在跟着他走。”他的 声音有些发颤,手脚已冰冷到极点。 没有人都能一直做着正确的事情,陆千千也不行,他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 银狐也曾犯错误,后果是要了他的命,现在陆千千也正犯错误,他的后果是什么呢? 众人木立了半晌,谁也没有说话,埋怨责备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最重 要的是能找到真正的路。 陆千千俯身拾起前面一个石乳上挂着的衣服,那正是蔡邪门遗弃的衣服,他惨 笑道:“他并不是一个傻瓜,他知道自己身上被人做了手脚……” “可恶!”唐柔重重一拳打在石壁上。 飞天侠陈一把抓过那衣服,仔细看了看,突然道:“衣服上余温未退,显然蔡 邪门还没有走远。” 温柔小玉一听,立刻趴在地下,俯耳倾听。 陆千千心中一动,道:“灵蛇窟的洞穴四通八达,如果没有熟路的人领,蔡邪 门自己也未必能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洞窟。” 唐柔目光一亮,道:“你是说有人在给蔡邪门接应?” 陆千千点点道:“我怀疑那人就是笑脸蛇。” 温柔小玉突然插话道:“陆兄说的没错,西北方向大约700 米处有轻微的震动 声,好象是两个绝顶的轻功高手正在施展轻身术。” 飞天侠陈道:“我和唐兄伤的不轻,已追不上他们,但你们只是受了点轻伤, 并不大碍,你们不要管我们,先去截下他们,别放跑了这帮混蛋。” 温柔小玉看了看陆千千的腿,道:“你的腿受伤也不轻,你也留下来吧!” 陆千千笑,冷笑:“是吗?”他人影一闪,身影淡如轻烟,飘逸如仙,轻功之 高惊世绝伦,片刻,人已去远。 温柔小玉怔了怔,道:“好轻功!” 他一个纵身也掠向深遂的前方,身形同样快得惊人,仿佛黑夜中掠起的夜枭。 飞天侠陈瞪了大半天的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每个人的轻功都如此之 高,我的飞天鬼影步恐怕要改成飞天乌龟步了。”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唐柔也笑道:“飞天兄说笑了,谁不知道飞天鬼影步是天下一绝,昔年武林轻 功大会上,令祖即是以飞天鬼影步获得天下第一轻功王的美誉,兄台怎会说自己的 神功是‘乌龟步’呢?” 飞天侠陈摆手道:“那是早得不能再早的陈年老事罗。唐兄别再提了,让兄弟 我深愧不已。飞天鬼影步传到在下这一代,已不复昔日雄风,如果再有什么天下轻 功大会,兄弟我能杀入前二十名已是祖宗显灵了。惭愧惭愧啊,要是先祖们知道有 我这个不长进的小子,这样埋没绝学,一定会气地在坟墓里面打滚。” 唐柔笑道:“飞天兄真是过谦了,我家兄弟还曾将飞天兄的轻功摆在了前五位。” 飞天侠陈摇摇头道:“抬举我了。” 唐柔道:“他们两人既已追去,我们也不能在这儿偷懒,也一起跟去吧,说不 定还能帮上点忙。” 飞天侠陈道:“正是如此。” 他边走边俯地倾听,不时地发出轻叹这声,这引起了唐柔的疑惑。 “飞天兄这是为何?”唐柔忍不住问道。 飞天侠陈苦笑道:“他们走的好快,我们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大了,用不了多 久,我便再也无法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我突然有种担心。” 唐柔道:“是不是又怕蔡邪门使诈,故意将我们分而击之,各个歼灭?” 飞天侠陈叹道:“说的不错,我们既然可以听出蔡邪脚步声,他们为什么不能 听出我们的脚步声呢?这儿本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对路比我熟悉多了,要想抄捷径 来个回马枪,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唐柔的脸色开始发青,道:“蔡邪门果真会这么想吗?” 飞天侠陈轻叹道:“我真希望他能比我们笨一点。” 唐柔道:“如果你推断的没错的话,那我们应该就是他们袭击的第一目标了?” 飞天侠陈道:“应该是这样。这本是蔡邪门惯用的手法,我一丁点儿也不感到 奇怪。” 唐柔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去制止温兄和陆兄?” 飞天侠陈反问道:“如果不让他们去追辑,我们四人还会有希望走出这个迷宫 一样的洞窟吗?” 唐柔轻叹道:“确实很难!” 飞天侠陈长叹道:“一切听天由命了。” 唐柔苦笑道:“老天好象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你说对了,老天确实不站在你们这一边。”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内 回响。 飞天侠陈回头,好坏深黑得不见轮廊的角落里隐隐闪着一双惨色的眼睛。 “天敌蔡邪门?”飞天侠陈道。 “你很聪明,不过聪明的人总是不走运的,你就属于这一类。”蔡邪门从黑暗 中了出来,他手上还拎着一个清丽的女孩子。 “小蛇女!”飞天侠陈怒目贲张,几乎要跳了起来,但却被唐柔压制下。 “就你一人吗?”唐柔冷笑道。 蔡邪门冷笑道:“你回回头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唐柔回头,他看见黑暗中出现七八个面目狰狞的黑衣大汉。 他还看见一个脸上长有一道长长刀疤的中年人,他的嘴角总带着谁也不说不清 的笑意,仿佛所有的人在他眼前都是一个玩偶,随时都在他控制之下。 “笑脸蛇?”唐柔倒吸了一口气。 中年人冷冷地笑了:“现在已改名叫蛇王了。” 飞天侠陈道:“你把小蛇女怎么啦?” 蔡邪门在笑道:“仅仅是点了她的睡穴,你放心好了,我们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不过你死后,我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飞天侠陈怒道:“可恶!” 蔡邪门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她来吗?” 飞天侠陈冷笑道:“还不是想用她逼我就范!” 蔡邪门道:“错!我带她来只因为我要让她亲眼看见她心爱的人是如何一寸一 寸地死去。” 飞天侠陈道:“哼!” 蔡邪门淡淡笑道:“你别不服气,现在要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这个世 界只相信强者,不相信眼泪。” 飞天侠陈道:“今天我们之间只有一人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不是你死,就是我 亡!” 蔡邪门摇摇头道:“你错了,你永远也不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无论天时、地 利、人和,你样样都输于我,你凭什么和我说结局?” 飞天侠陈没有回答,脸色有些铁青。 蔡邪门悠悠道:“杀了你们两人之后,我们再返回去解决那两个笨蛋。虽然比 解决你们难度大了一些,但并不是无法做到,我杀人的妙计有九百种,只要用其中 一种就能让他们死无葬生之地。” 飞天侠陈冷冷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响,但是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 样就能怎么样的。” 蔡邪门奸笑道:“是吗?”他已拍开小蛇女的穴道,但却又多点了她几处麻穴。 小蛇女缓缓地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她一看到场中的情景,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到了这里来了?” 她看见了飞天侠陈:“飞天,你怎么也在这里?” 飞天侠陈苦笑道:“说来话长,如果我们还能见到外面的阳光,我一定会仔仔 细细地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的。” 小蛇女也看到了笑脸蛇:“大伯,你怎么也在这里?” 笑脸蛇冷哼道:“我现在已是蛇王,礼仪不可废,你应该叫我蛇王才是。” 小蛇女脸色白了白,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肩头一阵轻颤,说不出话来。 蔡邪门笑嘻嘻道:“是啊,旧蛇王一死,灵蛇窟可不能没有头,你大伯就顺理 成章地接任新蛇王,正是可喜可贺啊!” 飞天侠陈冲着小蛇女道:“蛇王就是让他给杀的,飞蛇也是因他而死的,你不 要上当受骗了。”他指着一旁带着僵冷笑意的笑脸蛇。 小蛇女的脸色更白了,她使劲地咬着下唇,颤声道:“你……你骗人……” 笑脸蛇冷笑道:“飞天说的没错,大哥正是我杀的,小飞也是我杀的。如果不 杀他们,我们灵蛇窟又如何能归入满堂红,大壮声势呢?大哥不听我的劝告,一直 不肯归入满堂红,所以我也不得而为之。” “现在好了,红老大答应帮我们整合松散的生肖盟,用不了多久,灵蛇窟的名 声将响彻江湖,成为生肖盟的领袖。” “生肖盟一盘散沙的局面也将从此打破,这不是挺好的吗?如果大哥知道无能 将灵蛇窟发展如此壮大,他一定不会怪我当初的做法。” 小蛇女已毫无血色,哭道:“无聊!难道名声和荣誉对你那么重要吗?你竟能 忍杀死自己的兄长,我的父亲,你还能做出什么不能做出的事情呢?你简直就是一 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笑脸蛇狰狞地笑起来:“你错了,名声和荣誉不是对我很重要,而是对灵蛇窟 很重要。如果灵蛇窟再在大哥领导下,江湖地位只会越来越低,成为三流的小门派, 这是每一个灵蛇窟的子弟所不能容忍的。大哥既无能,他就不该老占着这个位子不 放。” 小蛇女泣声道:“那小飞呢?他又做错了什么?” 笑脸蛇道:“你以为小飞真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的人吗?他同样也背叛了大哥, 他还不是和我一样,都暗中加入了满堂红。” “杀唐贝贝并嫁祸于飞天侠陈的好事,就是他一手导演的。整个计划中,他的 角色可也不轻,可惜后来他自己暴露了行踪,按满堂红的规矩,他也只有死!” 小蛇女惨声道:“他人也是你杀的?” 笑脸蛇缓缓地点点道:“他若不死,整个计划就会因为他而败露,而并入满堂 红的事情也会变成不可能。” 小蛇女尖声道:“你们整个计划的关键就是要让灵蛇窟并入满堂红,而为了达 到这一点就要谋害我爹,是吗?” 笑脸蛇冷冷道:“可以这么说。” 小蛇女惨然道:“其实小飞是不是暴不暴露都改变不了他死亡的结局,是吗?” 笑脸蛇道:“你喜欢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小飞他是外姓子弟,他本就不该 接掌灵蛇窟的帅印,大哥老糊涂了。还有,你别把小飞想得那么好,他杀人并嫁祸 给飞天,你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小蛇女茫然道:“什么目的?” 笑脸蛇道:“傻侄女,你还看不出来吗?小飞他不肯成婚,还不是为了你。他 自己嘴中不说,可却也瞒不过我,他其实是深爱着你。他的所思所想,我与他共处 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可惜他只来得及杀唐贝贝,老天就让他死了。” 小蛇女脸色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她简直不敢相信还会有这等事情。 “他……应该和我说的……”小蛇女的心犹如刀割一样难受,她想不到,和她 至小一起长大的小飞,对她竟有这般恋情,而她可从来只当他是自己的大哥。 旧时的一幕幕情景犹如花灯一样在眼前闪过,飞蛇那迷离的笑意又重新涌入她 的脑海之中……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原来……是这样的……”她突然抬起头来,怒视笑脸蛇,“你脸上的刀疤是 爹留下的?” -------- 天空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