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阳光以惊惶的步履在城中逃窜,动荡的野风卷走歌哭,在颓垒的暗影里,低徊 着人们悲惋恐惧的喘息。 这一天,黑鹰城的内乱,从凶野的帝国虎豹骑进城的那时起,被推涌到高潮。 两个营队2000人的帝国军迅速驻进了这座刻满风化伤痕的商贸之城,他们 以胜利者姿式,接管了城市的武装防卫,新的戒严令贴满了全城,除了士兵和官员, 任何人都禁止在大街上出入,否则格杀勿论。 同时,血腥的清洗正悄悄展开,忠于尤古顿统领的士兵们遭到佐勒斯部队和帝 国虎豹骑的残酷屠杀,大量的血液在城中各个角落里奔涌纵横着,无数的人在真语 和谎言中寻找彼此的归宿。 死神的阴影渐渐浸透着每个人的心,蹒跚的哀音沉浮于城市的街头,一群群披 甲执刀的士兵在血腥和腐臭横流中,吼鸣哀嘶,无助地倒在斑驳的血泊中。 乱兵们四处游荡,在不可胜数的尘埃中,熠熠晃动着凶神恶煞的背影,他们以 粗暴方式冲击着间间店铺住房,只有血和火才能填满他们渐渐膨胀的贪婪和欲望。 风舞的运气并不好,他所在的那家客店也遭到了乱兵的洗劫。 一群穿着护甲胸盔的士兵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冲了进来,他们虎视眈眈,他们 尖声嘶叫,他们狰狞凶暴。从他们野性激越的动作中,无法找出正规军团的纪律性。 领头的是一个长脸汉子,他那锋利而尖锐的目光,能把野兽内心刺伤,他大声 说,男人站一边,女人站另一边,动作快…… 晃动的刀光剑影,隐隐透着淡淡的血痕,不知多少亡灵曾经在下面游走过,惊 滞的人们苍白了脸色。 仿佛激越的闪电劈空而过,楼上楼下的人乱成了一团,在一片尖叫悲泣声中, 所有的人不情愿地被分成了两堆。 长脸汉子的声音透着铮铮杀气,他的眼睛熔炼般燃烧着,为了保护你们,老子 流血流汗,是该你们报答的时候了,快把身上所有的财物都仍到我脚下,若有违抗 者,别怪我手下无情! 刀光熠熠,桌的一角在一片凄厉的光芒中被劈飞,以直线方式磨擦着空气,深 深刮伤了每个人的心神。 长脸汉子傲慢凶暴的目光一遍遍啜饮着缄默中脸露苍色的人们,那颓暮萧瑟的 喘息声渐渐淹没在人群中。 彷徨的背影微微涟漪,终于,有人上前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取出,以落寞的弧线 扔在了长脸汉子的脚下,接着第二人,第三人…… 你,为什么不仍?是舍不得自己的身外之物吧!出来!长脸汉子的目光翻烤着 人群里不断向里缩挤的中年胖子,将雄浑而粗暴的怒声熔炼在空气中。 整洁、雅致的衣着,以及肥胖的体型,无时不刻都在标签着商人的身份。在这 个武装割剧、诸侯纷争的时代,商人一词就意味着财富和冒险。 中年胖子在发颤,在倒退,失血的嘴唇里咀嚼着混沌的字根,无论他怎么挣扎, 还是被两个野性剽悍的士兵粗暴地拉了出来,重重地摔在长脸汉子的脚下。 如果你不交出财物,我就让你连哭都哭不出来!长脸汉子凶煞残暴的面容,瞬 间填满在中年胖子的瞳仁中,空气中流曳着晚霞的火焰和肃涩的沉闷。 中年胖子一阵哆嗦,几缕流絮的白云披覆在锈浊的面孔,别,别,别,我交, 我交……浸着深月寒色的惶恐,他身上一阵乱摸,终于从内衣兜里取出一袋金币, 颤抖的手迟纯地摇曳着无数道斑斓目光注视下的金袋,仿佛在缱绻迷离的沉淀中, 随时都能将时空摇碎在地,他带着哭腔说,大人,这几枚金币可是我的全部家当, 没了它,我可回不了圣十字公国…… 长脸大汉一把攥过金袋,放肆的大笑潮水一样涌起,他抬脚踢翻了满脸哀色恣 意流淌的中年胖子,说,这关我什么事,滚到一边去吧! 中年胖子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一丝苍意自心头袅袅而起,商人虽拥有财富, 但却并不拥有地位,在这个血和火的时代,人们只敬重权贵和武力。 当他以单薄和孤独的背影爬起来的时候,紧随着跳跃宛转的一湍目光,衣兜里 滚落下一块晶莹透彻的精美玉石腰牌,波浪线的雕花牌沿,正面刻画着一个缀满圣 珠的十字架,背面凹凸的是一个长刀横马的剽悍骑士像拥有圣十字公国的注册商牌, 无论走到哪里,都将受到圣十字公国册封的骑士的保护。在这广阔的七大陆上,圣 十字骑士会册封出来的骑士,不仅拥有着大地上最荣耀的名声,而且还拥着令人畏 惧的魔法圣力。 大地上一半的骑士,都以能被圣十字骑士会册封为一生中最大的荣幸。 心神一阵颤栗,恐惧的瞳眸平缓流动成一缕轻烟,中年胖子伸手将腰牌拾回怀 里,然而,一只脚却踩在了他胖硕的手背上。 他抬头,眼里扩充着一张狰狞可怖的笑脸,一双冰冷锋利的目光流星般激射而 来,在他深深伤痕的脸上写满虚脱的词藻。他脸上重重被踹了一脚,身子躬成了虾 米,以变形虫姿式翻了翻,跌落在地。 原来你身上还有这等好东西……长脸汉子的眼里闪烁着激越的贪婪,他俯身拾 起那块玉牌,不经意地泄露着得意和兴奋。 恐惧成为古老图腾的底色,烙印在肌肤直至灵魂深处,他带着怆惶背影挣扎着 爬起,抱住长脸汉子的大腿,哭说,这是圣十字公国玛斯纳大商会所赐的腰牌,如 果失去了它,我将不再受到七大陆骑士们的保护,从而失去行商的自由权……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长脸大汉一脚踢飞了中年胖子,威喝恫吓的韵脚从放 纵的眸仁深处飞出,在一片蛮荒的贪欲之中,分娩着野性凶暴的图腾。 中年胖子满脸是血,裸露实质的不屈不挠让他突然有了无法回首的末路,一个 商人如果失去了行商的自由权,生,不如死。他爬了起来,嘶声说,大人,大人… … 长脸大汉烦躁地舞去缠绕四周的浊气,杀了他! 一个面露狰狞的高个刀兵雄赳赳地走上前来,手中抡起一片灿烂的刀光,瞬间, 将凝滞在人们心头的静谧划破,激起了空气中依依涟漪,凶厉的目光下,汹涌着要 将中年胖子斩翻在地的意念。 死神的脚步声淹没在梦幻的风尘中,孤独飘泊的恐怖和踌躇,渗透着每个人的 心。 突然,空中闪过一道光华,刺目的弧线陨星般撞落嗜血的刀光,叮——火星溅 射成灿烂的红花,搅乱空气中肃默的气息。 一个少年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扶起了中年胖子,可却扶不起那一汪姿意横流的 恐惧和惊栗,中年胖子早已吓白了脸。 你是什么人?长脸大汉的敌意反复颠簸在逐渐萎缩的瞳孔中。 风舞! 这时,一个士兵异样地凑上前来,小声说,他认得尤仑斯中队长大人。 啪——长脸大汉已扇了那小兵一个耳光,混蛋,什么中队长大人,那是叛贼, 尤仑斯这恶人背叛了佐勒斯法师大人和路普斯总督大人,那是罪该万死的! 空气中流荡着惊奇的叹喟之声,风舞忍不住问,尤仑斯怎么啦?他可是飞鹰族 最忠诚勇敢的战士…… 这个混蛋勾结了他兄弟尤古顿造反,在城里还杀了我们十几个兄弟,现在也不 知躲在哪里去了…… 他的眼睛闪着熠熠凶光,不怀好意的目光藤蔓般一圈圈缠绕着风舞,你,一定 也是他的同党之一,佐勒斯法师大人有令,宁要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走一个反贼, 兄弟们,宰了他! 一个士兵冲了上来,刀光划破凝滞的空气,撕得纷飞的气息呼呼低鸣,一道熠 光而过,却,只砍飞风舞身旁的桌腿,他一个旋体转身,已闪到了一边,冲着中年 胖子说,想活命的,就跟我跑。 可怜的中年胖子,却早已滞目呆立,仿佛再大的波浪也涌不进他虚脱飘零的世 界中。 风舞一个回旋腿,将另一个冲上来的士兵踢翻在地,悬锁的眉头紧闭着无法理 解的忿怒,他一手已拎起脸上写着痴态的中年胖子,向楼上直掠而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长脸大汉怪叫着,暴嚣的吼声电闪雷鸣,狂洗着窄窄客 栈。 十几个士兵嗥叫着一窝蜂向楼上奔去,毫无秩序的冲击再次暴露他们游兵散勇 的特征,他们同时挤在了楼梯口,卡得哇哇直咧嘴。 乌合之众,蛮族的士兵也比你们有秩序多了。风舞冷笑,手中刀光一闪,已砍 翻当前的三名士兵,翻滚的身体立刻伴倒了身后躲闪不及的同伙,楼梯口乱成了一 团,背影和混浊的气流交织漫溢。 长脸大汉怒气冲冲,混蛋,都干什么吃的,真丢脸,还不快给我爬起来追! 风舞拎着亦步亦趋的中年胖子,直奔上三楼,满回廊尽是纷乱杂嚣的喘息声。 完了,完了,中年胖子见无路可逃,吓得坐瘫在地,他感到无边的恐惧乌云般 压抑而来。 忽明忽暗的人影急促地奔走于回廊过道,步履和心跳以相同频率演绎着各种焦 灼变质的形态,各式各样的嗥叫怪音淹没在一片恐怖与踌躇之中。 我们上屋顶,风舞大喝着,虬遵的脉管里涌动着杂乱纷扬的滔血,他踢开了一 间屋子,搬出张桌子,直向楼道砸去,又砸伤了两名士兵,梯道上沸腾起更浓烈的 暴嚣和杀气。 血腥的杀气漫空乱舞,惊惧的战栗将死神的幽影悬挂在目光遥视的空中,房客 们带着匆乱恐惧的背影流走于客栈的楼道回廊,很多人还来不及下楼集合,就将士 兵们淹没在窄窄的甬道上。 蹲下,蹲下,长脸大汉冲着人群狂叫着,否则就宰了你们! 刀光一闪,已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所有的人在肆虐着血和火的目光中,蹲下了 身子,空气中游走着令人窒息的烦闷和沉坠,抽泣的哭声潺潺,流淌成一汪湖河。 风舞冲入其中一间屋子,一脚踢开了窗户,对着门口直愣神的中年胖子喝道, 快,快,从这里爬出去! 我……我不会…… 你还要命不要?风舞气得直想扇他几个耳光,牙齿将空气咀嚼地咯咯直响。 要,要,要……中年胖子将头点得象拨浪鼓,哆嗦的手一直未停止过,他感到 体内深沉的恐惧在沸腾,在爆发。 风舞说,你先爬出去,爬到上面的瓦顶,我替你断后。 眼瞳深处剪出着一缕摇神的惊诧,中年胖子的目光雾霭朦胧,他说,好心的陌 生人,天上的诸神会因为你的勇敢无私,将光明和荣运赐福给你的。他轻声默念了 一段简短的赐福咒文,然后带着颤抖的背影,艰难地爬出窗外。 这时,长脸汉子和士兵们零乱的脚步声已经出现在门口。 还想走吗?宰了他们!长脸大汉的脸布满了风雨雷电的痕迹。 已有两名凶猛剽悍的士兵舞着大砍刀冲上来,瞬间,空气中扭曲着混浊的血腥, 两道凄厉的寒星猛涨着太阳的光芒,然而,风舞抡出的一轮光华不仅熄灭了流星, 还撞飞了他们的兵器,他的手劲大得大奇。 笨蛋,让我来!长脸汉子当先一步,一缕淡淡的刀光在纷乱的气息中摇曳着梦 幻和虚影,他的刀术有着飞鹰人典型的阴、狠、快。他一刀向风舞的腰间斩去。 刀柄在掌中飞快地翻转着,风舞一刀格住了对方的快刀,叮——电花灿烂得让 人眩目,汹涌的冲击力在临界平衡中,将两人的手膀震得阵阵酸麻,蛮荒的力能开 始在刀刃间凶暴地暄嚣着。 长脸汉子发现自己占了上风,但他却不知,那是拜尤仑斯所赐,在不久的决斗 中,尤仑斯的巨斧几乎耗尽了风舞的体力,肩上那被撕飞的伤口,已经无法撑起萎 落的负载。 在逼进中,长脸汉子突然止住身姿,他一个回旋腿,重重踢中了风舞受伤的肩 头。 红色的血,花一般绽放在空气里,撕裂的伤痛一波一波在心头膨湃沸腾,风舞 几乎咬破了嘴唇,他满目的雷电风暴,这一脚让他脉血贲张,肌肉绷紧得象块石头, 他突然掠地而起,一个沉实的霹雳腿,踹中了正要落下的长脸汉子的心窝。 那山一般峥嵘的面容突然沸腾起昂扬的斗志,龙族的战士在面临死神的脸孔时, 常常不自觉地引爆体内凶狂、暴嚣的战斗基因,力量在愤怒中将瞬间暴涨,如果能 配合上神奇力量增值魔法,龙族的变身会带给七大陆所有人族永恒的恐惧。 长脸汉子的身体在空中孤独无助地抛着跟头,仿佛飘零落叶,翻滚转辗在凌烈 的风中,终于,那被踢碎胸骨的身体重重压倒后面一排的士兵们,他再也爬不起来 了。 小哥,快帮我捡腰牌,那是我的生命!窗外,中年胖子探出一张拥挤着兴奋激 动的大脸,他的目光紧紧抱握着长脸汉子遗落在地的腰牌,仿佛和命运之神达成默 契,他坚信商牌的回归是迟早必然的。 风舞就地一个滚身,躲过一片刀光,俯身拾起了地上的腰牌,人刚站稳,几个 士兵冲了过来,四周立刻漫起一片更浓烈的刀光,他及时地脚尖点地,人在空中一 个翻转,避过了晃晃闪动的刀光剑影,身形轻盈得象只燕子。 血光潮涌,燃烧着长脸汉子的眼睫,他瞪着身后直愣神的士兵,说,你们还站 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宰了他们? 风舞一个掠身已翻出窗口,身形晃动,敏捷地爬上瓦顶,就象平地奔跑一样轻 松自如,他一脚将紧追上来的一个士兵踹下屋顶,一声凄厉的惨嘶涉入难以言表的 惨淡之中,那人已重重摔在了大街上,粉碎的骨骼和四溅的苍血,引来了一队巡逻 的异装重骑兵。 我跑不动了,我不想再跑了,中年胖子坐在瓦沿上,抹着额上滚落的汗珠,一 脸的丧苦颓暮。 风舞瞪着他,你不怕死吗? 怕……但是我真的跑不动了…… 真的跑不动了吗?风舞的眼里翩跹旋转起愁绪的舞姿。 真的……跑不动了!中年胖子气喘吁吁,风干的喘息声把逐渐枯萎的皱纹融揉 成一团。 风舞的声音在轻风的抚摸下微微震动,过来,我背你走。 中年胖子的嘴角轻轻蠕动着,混浊的音节模糊在鼻腔里,攀缘着不可思议的目 光,他说,恩人啊,我赫鲁辛对着圣十字星座起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赫鲁辛愿 意为恩人赴汤蹈火…… 这种咒语可不是随便起誓的,你不怕将来背叛你的信仰吗?风舞耸了耸肩膀, 浅薄的落影加深了不解的色彩。 恩人既然肯为一个陌生的商人冒险,并宁愿付上生命,我赫鲁辛也情愿在圣十 字大神面前许下重誓,恩人啊,这是圣十字人许下最重的诅咒,如果背叛它,上神 的惩罚将是一生一世…… 他们和尤仑斯叛贼是一伙的!长脸汉子叫嚣的声音硬生生插进时间的断层里, 他冲着街道上死神一般凝重的黑盔重胄的异装骑兵喊着。 街上骑影流动,几十道冰冷阴戾的目光交织在客栈的屋顶上,黑亮的长枪高举 起来,满地落满追随着死神脚步的阴影,那种肃穆萧杀的正规阵容,有着令人无法 理解的恐惧和畏缩。 风舞看着这群重装黑骑兵,难以言表的惊讶逆着目光反涌而来,在定神之中, 他背起沉实的赫鲁辛,沿着屋顶一路小碎步,他说,麻烦才刚刚开始,我们的亡命 之路并不一定指向胜利的终点,幸运女神可不一定会垂青她虔诚的子民。 赫鲁辛的目光同样被重骑兵瑟瑟的杀气煎熬着,他看着街面上追击而来的黑色 铁流,心头突然有种不可名状的压抑和恐惧,他忍不住问,他们是什么人?好象不 是飞鹰族的重装部队,他们的座骑没有如此坚厚黑亮的鳞甲,看一眼就让人全身发 冷,除了传说中帝国虎豹骑的战马…… 他们就是帝国的虎豹骑,他们座下的暴齿鳞马长着一身坚厚硬实的鳞甲质片, 普通的魔法结界、大能封印和长刀钩枪,根本无法阻挡它们集团性猛烈的冲击,它 们可是大地上唯一食肉的种马,它们也是七大陆上最优秀的座骑之一,几百年来, 帝国的壮大和扩展,与他们优秀的座骑是分不开的。风舞的目光淹没在一片迷离怀 旧的回忆之中。 帝国……赫鲁辛的心神似乎被摇个粉碎,他喃喃自语,风大陆上的战争,一半 以上都与他们有关系,这个令弱小种族心惊胆跳的强大国度只有唯一的好处,就是 尊重商人的贸易自由权,所以在圣十字公国注册的商人们,有一半以上长年驻留在 帝国境内…… 看不出他们也能博得你们的好感,风舞的鼻音重重地哼着,不以为然的情绪深 深渗入血肉里。 赫鲁辛急促地摆摆手,不不不,他们的傲慢自大和凶猛残暴,在七大陆上也是 赫赫有名的,如果不是看在商贸交易自由权的份上,绝没有哪个商人愿意和他们打 交道的。 我不喜欢商人,我也不喜欢你,因为这世上比金钱更可贵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我只是看在你还是一个人的份上才救你的,所以,你没必要因此报答我。风舞的脸 上流露出一种磨砺了的铁的锐气和刚毅。 赫鲁辛缓缓地垂下目光,是的,我知道在七大陆上,商人排在倒末的几种职业 之列,并不受人尊重,许多人认为,为了金钱,我们灵魂都可以出卖,但是,他们 又怎么知道一个商人的艰辛和追求呢?也许我们的信仰不够高尚正大,但,那毕竟 也是我们的追求和信念,宁愿为之生为之死…… 风舞的沉默静静栖息在抑郁、痛楚、痴迷和欢乐交媾的感受中,那一瞬间,他 突然觉得商人不再是令他排斥、遥远的东西,也许……从没触碰过他们的心灵吧, 虽说他们的追求很世俗,但,那毕竟是,宁愿为了信仰而忍受别人的讥笑和唾弃啊!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目光中突然闯进一种荒凉、空旷的萧索,无边的落寞潮 水般汹涌而来,将他紧紧包围。 人啊,为何总存在着高贵和低贱……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