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话说唐门风云局 太岁头上来动土 蜀中唐门并不被列入九大门派之中,但在武林中的名声,却并不比九大门派任 何一个门派有稍差。 尤其是自上三代唐门之主唐离,创出“漫天花雨会中州”的暗器手法以来,江 湖中不知有多少武功远高于其的高手,与之相博,均败在他的暗器之下,声名日隆。 尔后,其子唐情又创出了更为霸道绝伦,威力无比的暗器“霹雳雷火弹”,令 武林中闻名色变,唐门更是一夜之间声誉达到了极点。 及至到上一代唐门之主唐傲天,更是将这“霹雳雷火弹”做了许多改进,使之 威力更大,使用更方便,体积也更小,也更便于携带。 唐傲天共有四个子女。 老大唐惊云,待人宽厚和善,甚有长者之风。 老二唐秋风,为人深沉多疑,喜怒不易显露。 老三唐怒雷,脾气焦燥火爆,十足的大头呆。 老四唐梦蝶,乃唐傲天唯一的女儿,也是唐家最为神秘的一个。 平时,四兄妹倒也甚为合得来,就是老么唐梦蝶经常不在家中,不知在外面做 些什么,不过,她也偶尔会回唐门看看。 自十年前,唐傲天去逝,临终前将唐门之主的位置,交给大儿子唐惊云,同时 也将那“霹雳雷火弹”制作的配方传授给他,并叮嘱除下任唐门主人,千万不可传 与第三人知晓。 唐惊云自然唯唯照办。 只是,从那以后,老二唐秋风便渐渐疏远唐惊云,有意无意地经常拉着老三唐 怒雷,一起到处饮酒畅游。 时日一久,老二、老三自然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而老大唐惊云也自然就被 搁在了一边晾着。 而老大唐惊云将这些情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知二弟对父亲将掌门之位 传与自己颇存芥蒂,有心同二弟倾心长谈一番,解除心结,却每每都被他视同路人 的态度,将已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这样,三兄弟越来越不如先前和睦,私下的众唐门弟子也因为三兄弟的关系, 而分成两大对立的派系。 唐惊云对此,亦徒叹奈何,只好潜心专注于唐门的持续经营,及唐门暗器的研 究和改良。 三兄弟就这样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却又形同陌路。 对此,唐惊云私下常对老管家唐清唉声叹气。 这位自小陪唐傲天老爷子长大,看着唐家四兄妹长大成人的两朝元老,当然对 这些缠杂不清的家务事,了若指掌。 只是他不过是一介管家,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供人差遣使唤的下人而已,又如何 能插足三兄弟的恩怨纠葛,扭转乾坤呢?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兄弟越闹越僵。 月前,唐惊云突然身染无名怪症,卧床不起,遍请名医,药方开了数百剂,但 就是不见好转,直急的唐清不知如何是好! 无意间,听一江湖朋友说起,黄山药王峰有一位圣手华佗伍子相,医道通天, 只要听闻病人情况,就可判定是何症状,妙手回春,就是刚死之人也可将之救活转 过来,为人更是医德高尚,迥非江湖一般庸医可以比拟。 心急之下,便和唐惊云的两位公子商议之下,决定带二公子唐景枫一起去药王 峰找伍子相求救,大公子唐景龙则留下照顾其父,并主持唐门事务,另外着令唐惊 云两名心腹唐子洋与唐子祥,及三大弟子唐天、唐鹰、唐彪从旁协助。 这样,才放心地带少主景枫上路,前往药王峰。 谁知,刚走至豫省方城县境,就被一帮骷髅魔教之人袭击,还好凭着在唐门对 暗器的研究,唐清和少主景枫一时稳住了阵脚,不至当场被捉。 但时间一久,暗器渐少,两人便不由地心急起来。 少主唐景枫首先沉不住气,便舍了暗器,取出一绳镖,与敌对阵起来。 不想,越打越不妙,终于一个不留神,绳镖被人用兵器绞住,人也被对方扣个 正着,捉了过去。 少主被捉,唐清不由一慌,但手下却仍是稳扎稳打,丝毫未呈败象,只是时间 一久,便渐感脱力,只能凭着意志憋着一口气,与对方酣战。 这时,恰逢云剑飞、贺奇荣等人适时路过,见此情形,便上前相助。 而唐清全凭一股意念支撑着自己,此时见有人上前相助,不觉意念一松,全身 顿时疲软,当即昏倒。 云剑飞等众修罗使者各出绝招,将那帮骷髅教中人杀得大败而逃,但却不能及 时救下那少年,不得已之下,救了唐清,一道上路。 一番话说完,唐清那皱纹满面的老脸上,又呈现出一副焦急的神色,一双老眼 直望着对面这最近名震武林,惊动万教的少年魔神,目光中闪动着甚多期盼和希望。 王嵬龙见唐清满面焦虑的模样,当下安慰他道:“唐老管家莫要心急,骷髅魔 教将令少主捉去,必定是有什么目的,而将他当做人质。在他们目的未达到之前, 想必不会对令少主怎么样的?况且,我等此行正是要前往那骷髅魔教的太行分坛, 唐老管家不妨随我等一道上路,前往营救令少主。唐老管家意下如何?” 唐清见王嵬龙答应相助,不由大喜,顿时喜极而泣,老泪纵横地再次叩谢道: “多谢王少侠鼎力相助!唐清实在感激不尽。请容老朽一拜!” 不待王嵬龙来扶,已端端正正跪在地上连叩三个头。 王嵬龙不妨他又来这一招,一时躲避不及,只好任他拜完,心中却着实怕了他 动不动就行这大礼。况且他一个八旬高龄的老人,向自己一个仅及弱冠的少年叩行 大礼,于情于理都不合乎礼数啊! 不过,由这唐清举动来看,这唐清也必是一个为主尽忠的好管家,就同忠伯那 般忠义,心中同时涌起一丝敬意和亲切,也同时想起了七年前那幕难忘的往事。 想至忠伯为救自己,不惜性命地与敌拚斗,最终落得个乱刀分尸,葬身鹰腹的 结果,王嵬龙不由冲口说道:“令少主如有半分差迟,在下必血洗太行!” 短短两句话,却透出了惊天的煞气,令得在场众人不由同时打一寒颤,想及他 辣手毙杀天鹰谷百余高手的手段,废掉横行西北的“乌江鬼手”丁成雄残像,还有 关于那太行巡察使太行三鹰死讯的传闻,众人都实在不敢想像他血洗太行,将会是 个什么样子,那岂不又要制造一场人间地狱的场景了。 五虎十八骑众长老倒有些不解,他为何会为唐门之事强自出头,揽下此事,不 过想他做事,无不俱有道理,便也不去问他。 倒是只有欧阳烈及欧阳兄妹明了他的心思,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默不作声,暗 表支持。 那鲁莽少年马大哈憋了半天了,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机会插话,怎肯将到手的机 会眼睁睁地溜走,当下忙接着道:“血洗太行!好哇!俺正愁找不到人头试俺的双 斧,这下可好!就让魔崽子们尝尝俺开天斧的滋味吧!嘿嘿嘿……等俺杀了那堂主, 俺他娘的,可是修罗门第一号建功立业的大功臣了!” 说完,咧开大嘴哈哈笑开。 冷不防,旁边投进一个刚吃过的枣核在他张大的嘴中,登时将他噎得够呛! 好半天,方咳了出来,但已噎得满眼泪水了。 众人哄笑出声。 吐出枣核,不由气得哇哇大叫道:“哪个王八羔子偷袭俺!站将出来,让俺揍 他一顿出出气!” 目光四下扫瞄,蓦瞅见十八骑之老七潘广辉身后一个机灵的少年,正捂着嘴在 偷笑。 马大哈不由怒道:“他奶奶的,牟一川,你敢偷袭老子,看我不一斧头劈了你。” 说着,挥舞双斧,便要砍将过去。 暴风程继祖立时喝住他道:“小兔崽子,这里门主及这么多长老在此,岂是你 撒野的地方?给老子老老实实呆在一边晾快去!” 推了一把心有不甘,直向那机灵瘦小的少年牟一川怒瞪而视的徒弟,程继祖转 对王嵬龙及欧阳烈道:“门主,欧阳长老,劣徒顽性不改,在此冒犯,实属俺教导 无方,请门主及欧阳长老治罪!” 王嵬龙微微一笑,并不作声,目光却望向欧阳烈。 欧阳烈一见他的目光,心知其意,便哈哈一笑:“继祖可真是越来越会教徒弟 了,你师徒俩怎地越来越相像了。不仅脾气像,而且连言行举止都像。你看,比如 这句‘他奶奶的’,不仅声调高低相似,而且连口气都如出一辙;还有这句‘老子 ’,实在是有如同一个人在用两张嘴巴说话,真是他奶奶的像!像!真是太像了! 老子还真是第一次见有这么相像的人。这难道不是继祖你他奶奶的教导有方吗?” 话未说完,屋内顿时爆出一阵大笑。 五虎十八骑等众位长老,何时见欧阳长老有这等风趣过,一时忍俊不住,俱哈 哈大笑起来。 程继祖听欧阳烈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哈哈笑起。 众修罗使者都是年轻少年,早已笑疼了肚皮,只是碍于各自师父都在当场,是 以只好憋在心中偷笑,只憋得个个面红耳赤,终有几个实在忍不住,就放声笑开。 欧阳兄妹早已笑弯了腰,平时爹爹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从没见爹爹这样在大 庭广众之下开怀大笑过,心中既感新奇又感到欣慰,爹爹总算是脱离了散功的阴影 了。 想到“散功”二字,兄妹俩都不由地朝正朗声大笑的门主王嵬龙看去。 而白素琼也被欧阳烈那逗人的话给搞笑了,那笑容竟如牡丹盛开一般,眼波流 转,却也是望向那正开怀大笑的俊俏少年王嵬龙,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东。 而唐清也被众人这亲密无间的气氛给感染了,面带微笑,心中却在想着:如果 老爷和 二爷及三爷他们三兄弟,也能像他们一样和睦相处,那该多好啊! 一时间倒也驱散了不少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心和忧虑。 屋子里笑声不时传出,洋溢着一片轻松和愉快。 是夜。 乌云遮住了月亮。 大地一片乌漆麻黑。 泰升客栈。 一片静寂。 连日来,加紧赶路,众人都已疲惫,此时都已是酣然入梦。 忽然,几条人影从远处一路丸掷鱼跃一般奔来,贴着地面,疾掠而至。 转眼间,就来到近前。 籍着客栈门缝中透出的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出这些人均清一色的黑衣蒙面,个 个手执刀剑,那些刀剑在微弱的光线的映射下,折射出冷森森的青光来。 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一打手势,众蒙面人齐齐一点头,几人分从几个方向同时 拔起,轻如飞燕,轻如飞燕一般,越过客栈前厅,直向后院落去。 落地无声,看样子轻功甚高。 后院中。 王嵬龙房外。 一个壮硕的黑衣蒙面人将一管竹管插进门缝,正徐徐地吹进一些轻烟。 房内。 整个房间到处充斥着这白色轻烟。 片刻后,待轻烟散尽,这黑衣蒙面人用那竹管将门内的门栓轻轻拨开,顺手一 推,门应手而开,人也随之走进屋子。 在屋内那床前站定,这黑衣蒙面人望着床上朝里侧躺的身影,不由嘿然冷笑: “原来这姓王的小子竟是此等角色,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早知如此,老子也不用怕 他了。” “嘿嘿!看来江湖传言多有不实,这小子连老子的迷魂烟都躲不过,还称什么 魔神玉修罗,真是笑掉大牙!哈哈哈……” “还是办正事要紧!你这小子,算你命中有此劫难,遇上老子地头刮龙刀孙君 策。若到了阎王那里,你可别怪老子啊!老子也是没办法,才找上你的!谁让你牵 连到老子一家几口人的命呢?!对不住了!老子要拿你去换家人的命!……嘞!对 了,还有老子的解药!!” 喃喃自语地说完,便抡起手持的火龙刀,就朝那床上的身影砍去。 刀落处,顿觉一软,那身影上所盖的簿被顿被砍开一个大口子,但并不如想像 中那样血溅四射,心下不觉奇怪。一拉那袭簿被,掀在一旁,一瞧,里面躺的哪里 是什么人影,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枕头,那枕头此时也已开了一个大大的口 子,隐约可以看到那枕头边上绣着二个字:“泰升”,很显然这枕头是这间客房的 睡具。 心知上当,一转身,便要退出此房。 不想,一转身,蓦见一条身影阻在面前。 心急之下,来不及细想,抡刀就砍,存心将那人一刀撂倒。 谁知,眼前一花,刀刚握紧,还来不及提起,握刀的手上脉门便被人扣了个结 实,同时手中的刀也被人硬生生夺下。 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自己的刮龙刀,乃是百炼精钢所铸,锋利无比,加上自己天生力大,又是速度 奇快,这一抡起,怕不有两、三千斤的力道,竟被人闪电般手捏刀尖,极轻松地从 自己手中硬生生夺将过去。 这必须有近万斤的力道,并且要反应奇快,手法准确方可办到。 很显然对方不仅内力较自己强上不知几多倍,而且手法奇快又方位极准,这等 功夫实在不是普通高手可施展的出来的。 如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岂会相信世上竟有此等功夫。 一时间,不禁呆住。 只听那人轻“咦”了一声,随即沉声问道:“本公子问你话,你要据实回答, 否则,本公子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那人紧紧扣住脉门,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想挣脱那人的掌握,实在是有心 无力,不自觉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同时以眼色示意那人放松自己被捏疼了的手 腕。那人果然放松了自己的手腕,随即低声说道:“你们是何人所差遣?到此有何 目的,还不据实招来。” 话声虽小,但却有着一种无形强大的压力逼迫着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而那 种压力不仅强大,而且强大到恐怖,这种恐怖简直深深透入自己的内心深处,让自 己不自觉地打心底冒出一层层寒意。 想说慌话,却又被这种恐怖的寒意给搅得不自觉地说出了实话:“老……我是 骷髅教太……太行分坛派来袭杀姓王的小……小子的,只要我们能捉到姓王的小子, 或是取了他的性命,我们就可以获得‘焚心丸’的解药。” 那人喃喃道:“难怪!”随即冷笑道:“就凭你一个人,能取本公子的性命? 简直痴人说梦话!” 孙君策闻言,顿时冷汗如雨,对方竟然就是自己要袭杀的的目标——少年魔神 玉面修罗王嵬龙。 惶惶然中嚅喏着道:“给我十个胆,我也不……不敢找您……您的晦气,我们 一起来的共有七个人,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五、六声惨叫,接着便传来了欧阳孝天的朗笑声,程继祖 的怒骂声,还有嘈杂的其他声音。 地头刮龙刀孙君策一听那几声惨叫声,感觉声音相当耳熟,心知其他同伴也必 被发觉,遭了池鱼之鞅,心下不由大慌,浑身战栗簌簌,发起抖来。 王嵬龙听到外面声响,心中一轻,放下心来,却不由地又望着面前这欲袭杀自 己的人,默声不语。 孙君策被他瞧得心胆俱寒,不知他会怎生处置自己,一想到江湖上关于这玉面 修罗的传言,俱是描述他的对手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残废,再不就是被阎王爷招见, 到地府去喝酒的主儿,心下不由大是恐惧,直怕自己也被他大御八块做一回回锅肉, 那可比一刀做了自己还要来得残酷啊。 正当孙君策心胆俱颤的当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王嵬龙心中电闪,倾刻间已有所决定,随手点了那黑衣蒙 面人孙君策的软麻穴,然后转身面对门口,当门含笑而立,眼中却透出一抹神秘。 随着脚步声移近,门口出现几个熟悉的身影。 当前三人,居中一老者,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眼神颇为凌厉,正是修罗门监 门长老欧阳烈。 他两边则是两个四十上下的大汉。 一个面容方正,显得颇为刚正,乃旋风十八骑老大狂风陈青松,也即现今修罗 门二十三长老中,主掌刑堂的陈青松陈长老。 另一个则是一副猛张飞般满脸大胡子的十八骑老四,那脾气暴燥却又豪爽坦直 的暴风程继祖。 三人身后则是两个手牵手,并肩走的如花似玉般的少女。 一个艳红劲装,柳眉凤目,手提三尺长剑,娇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又有几分怒 气,娇艳中带着一分杀气,却更显得她飒爽的英姿,正是修罗门唯一的女弟子,欧 阳烈的女儿,右护法欧阳玉凤。 另一位被她紧拉着趋步疾行的少女,虽青衣罗裙,不施粉黛,却给人一种绝丽 脱俗、清纯可爱的自然美感。正是被王嵬龙医好内伤,不仅已复原如初,且内力大 有精进的白素琼。同样的,她也是满面忧虑之色。 五人走至房门口,便见到王嵬龙当门而立,面含微笑,似在等着几人来到,不 由同时一怔。 欧阳玉凤已拉着白素琼,越过欧阳烈等三人,奔至王嵬龙面前,关切地道: “小龙,你有没没遇到有人来偷袭?你没有出事吧?”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白素琼也于此时挤上前来,焦切地问道:“王公子,你没事吧?” 一脸焦虑,不言可知。 王嵬龙见两人同样的焦急,同样的关心,不由心中感动颇甚,轻一摇头,含笑 道:“你们看,我像出事的样子吗?” 看到王嵬龙那熟悉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众人方放下心来。 程继祖这时又哇哇地叫嚷开了:“俺就说吧!以门主的功夫,咱们这里哪一个 人能有他高,就算有人来袭,也铁定轮不到门主出事!玉凤丫头,这下子你可信你 四叔的话了吧!” 说完,得意地望着欧阳玉凤。 欧阳玉凤心上的大石放下,自然心情也就开朗许多,闻言道:“四叔!你莫怪 玉凤,都怪侄女一时心急。出言无状之处,还请四叔多多原谅!” 程继祖难得地脸红起来,搔搔头道:“玉凤丫头,你跟四叔客气个啥?自家人 儿,嚼嚼舌头根子,只当开玩笑好了。四叔怎会怪你呢?” 几人见程继祖那模样,甚觉有趣,不由都微微笑起。 欧阳烈忽然注意到王嵬龙身后,有一黑衣蒙面人定定地伏在那里,登时一惊: “龙儿!小心身后!” 几人闻声望去,果然发现王嵬龙身后有一黑衣蒙面人伏在那里,想也未想,几 人同时刀剑齐出。 欧阳玉凤更是闪电般拔剑出鞘,剑光一闪,已堪堪搭在那黑衣蒙面人孙君策的 脖颈之上,同时娇喝道:“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与此同时,白素琼也已一个箭步,闪在王嵬龙身前,竖掌而立,以身相护,警 惕地望着那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孙君策先前被王嵬龙那骇人气势,吓得心胆早已骇破,此时又被这 欧阳玉凤那柄冷森森的剑架在脖子上,那森冷的剑叶上传来的阵阵寒意,更是让他 不由地身上抖个不停。 王嵬龙忙道:“各位请住手!他已被点了软麻穴,此时已无力反抗!莫要伤他。” 众人闻声仔细一瞧,果然发现这厮吓得手足俱颤,浑身已没了骨架似的软在地 上,人好似晕了过去,着实没了反抗之力,不觉均是脸上一热。 欧阳玉凤粉脸一红,不由啐道:“小龙,你怎不早说,害得人家担心!” 王嵬龙笑道:“是小弟不好!没及早说明,害得姐姐担心。姐姐要何奖赏来压 惊,小弟定给姐姐弄来!” 欧阳玉凤听了,心中不由乐开了花。 旁立的白素琼见了,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酸地,眼神却紧紧地望着王嵬龙,那 目光中却是复杂万千。 陈青松此时奇怪地道:“这帮人到底是何来路,半夜三更来偷袭我们?真是莫 名奇妙?” 欧阳烈若有所思地道:“夜半三更,本就黑暗,为何还要黑衣蒙面,难道是我 们相熟之人,怕我们认出不成?” 程继祖听了,嚷道:“这还不容易,拿下他的面巾,看看是何嘴脸?” 说着,便迈上前去,一把拉下那黑衣蒙面人的蒙面巾。 顿时现出一张脸有刀疤的面庞来。 “地头刮龙刀孙君策!” “啊!姓孙的!!” “怎么是他!!” 欧阳烈、陈青松及程继祖同时惊叫出来。 王嵬龙听三人惊叫,心知这黑衣蒙面人孙君策必是三人旧识,是以随手解了那 孙君策的软麻穴,便默立一旁,负手而立。 而欧阳玉凤和白素琼,则面面相觑,怎么也料不到这来刺杀王嵬龙的黑衣蒙面 人,竟是欧阳烈等三人的旧识。 正当几人惊疑不定之时,门口又走进了十八骑的天风、五虎老大段天德及欧阳 孝天。 三人一进门,正好看到欧阳烈三人惊疑的面孔,随即也发现了那黑衣蒙面人孙 君策,不由也是一呆。 “地头刮龙刀孙君策?”天风先反应过来。 段天德也奇道:“孙君策虽非什么光明磊落的好汉,但一向恩怨分明,怎地却 来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欧阳孝天对这孙君策却不陌生,当初父亲告知自己山寨众家好汉各是什么模样 的时候,自己就已知道这地头刮龙刀的威名了。 这地头刮龙刀孙君策,因天生力大,被一异人收为徒弟,授其独门刀法。当那 异人四海云游之时,孙君策也艺满出师了。 出道江湖,因其人脾气鲁直豪爽,刀法了得,名气渐扬。 后在距太行山不远的一个行人必经的大河,独人单刀杀了一条丈余长的吃人蛟 龙,被人们称其“地头刮龙刀”,以示赞扬。 他脸上这刀疤就是那时杀那蛟龙时,一个不小心,被蛟龙尾巴扫来,将刀反磕 回来,伤了自己才留下的痕迹。 这孙君策行至太行山,欧阳烈等众人闻听他的事迹,便盛邀他上山居住,款待 他如贵宾一般,令他心下感激,激动之下,便答应众人的盛情邀请,安住在太行山, 与众人共患难,同进退。 欧阳烈大喜之下,便给了他一个寨主当当。 只是他这寨主,由于尽忠职守,除寨中发生大事或必要聚会之外,长年不回总 寨一次,是以欧阳孝天,仅闻其名,不见其人,而欧阳玉凤更不用说,不认识他那 是自然。 谁都想不到,以他恩怨分明的性格竟做了骷髅魔教的一个走狗。 是以欧阳烈等三人甚为吃惊。 程继祖火爆脾气又范,当下上前抓起这孙君策的衣领,提了起来,对着他大喝 道:“姓孙的,盟主待你不薄,你为何背主投敌加入骷髅魔教,做魔教走狗?” 那孙君策原本正昏的迷迷糊糊间,蓦地被人捉着衣领提将起来,登时脖子被勒 得喘不过气来,被憋醒了过来。 睁眼一瞧,一个似曾相识的大胡子,正怒容满面的捉着自己,向自己问话。不 由又是一惊,人也清醒了许多。 扭头看去,目光一一在欧阳孝天,白素琼,欧阳玉凤,陈青松的脸上掠过,最 终落到欧阳烈面上,蓦地浑身猛地一震。 接着不自觉地又揉了揉眼睛,确认是欧阳烈后,突然使劲挣脱程继祖的束缚, 对着欧阳烈“扑嗵”一声,跪了下来,连边叩头道:“盟主,您终于回来了!盟主, 您终于回来了!……孙君策向您领罪!” 三、四十的汉子却哭的泪下如雨。 程继祖怒喝一声:“你这姓孙的乌龟王八蛋,背主投敌在前,刺杀门主在后, 还好意思来求盟主救你全家,真不知你脸皮是什么做的,老子捅了你,让老子看看 你的心肺到底是什么做的?”说着,挥刀就上。 旁边,王嵬龙一把将他扣个正着,同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勿轻举妄动。 程继祖一看是门主阻止自己,心中平素对他就最是钦服,当下不敢怠慢,收起 手中长刀,口中却心有不甘地道:“先给你记下,姓孙的,如不是门主不让俺动手, 俺他娘的定然将你这乌龟王八蛋捅个前心穿后背,来个透心儿凉。” 一边嘟囔着,一边站到一边去继续发他的牢骚。 这边。 欧阳烈见孙君策这般举动,心下顿觉蹊跷,朝王嵬龙望去,又见他向自己连眨 眼睛,心知必然另有隐情,便一边扶起孙君策,一边开口道:“孙寨主休要这样! 快将内情速告于老夫所知。老夫看能否帮你!” 那孙君策见欧阳烈并无怪罪之意,便收身止泪,随欧阳烈手扶之下站起身来, 眼中射出无限激动和怨愤。 扫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深吸一口气,将这七年来的经过详细道来。 -------- 天空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