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轻松摆平八香主 六怪反出骷髅教 那八大香主无一不是昔年武林之中穷凶极恶的大獠巨枭,任何一个在昔年武林 之中都称雄一方,个个武功精湛,内力深厚。 由此看来,这姓靳的老家伙,必是想利用这八人先将自己的内力消耗贻尽之后, 再见机下手捉拿自己。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占尽便宜地不费吹灰之力,将自己捉住来邀功请赏。这姓 靳的老头,不愧是一个老奸巨猾之徒,尽找软柿子来捏。 想至此处,不由在心中冷冷一笑,暗道:你这老家伙要打这种主意,可着实打 错了地方了。同时,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要给这姓靳的一点颜色看看。 那八大香主中有六个号称“天残六怪”,乃三十年前便已成名之人。这六人之 所以有此名号,盖因此六人无一不是身有残疾之人。 大怪“残鼻狮子”,鼻子残缺半边,这是他成名一战中,以被对手用剑削下半 边鼻子为代价,用狮爪功将对方生生抓死,其悍不畏死使其在武林中斩露头角,成 为一方之雄。 二怪“缺耳郎君”,仅有一只耳朵,这是因为他成名前,穷极潦倒,在一次饿 极之下,偷了一大户人家用来祭祖的馒头,而被那户人家当场捉住,切下他的耳朵, 以示惩戒。而后来他无意之中被一垂死的武林高手传授武功,学成后,便将那大户 人家全家五十八口尽数杀净,而后逃之夭夭。官府前去察案之际,除了发现血案现 场的墙壁之上用血写着“杀人者偷馒头者”七个血淋淋的大字之外,就一无所获, 以致那血案久而久之便成了悬案,他那“缺耳郎君”之名便由此而来。 三怪“独臂刀客”,断了一边臂膀,这是因为他乃一刀痴,学成刀法后性喜与 人较技,他还有一怪癖,就是与人较技前,必与对方下一赌注,赌注不是银两财物, 而是身上一个器官,谁输谁就切下身上一个器官。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他的刀 法真的很好,他出道后,与人较技,总是有赢无输,渐渐地他变得狂妄自大。一次 竟找上一武林中盛名卓著的异人较技,并狂妄地定下输注:各自使兵器的手臂。结 果可想而知:骄兵必败!因此,他输掉了一条手臂。此后,“独臂刀客”的名号便 从武林中传扬开来。 四怪“独臂人熊”,也是断了一条手臂,不过他不是与人较技所伤,而是一次 路过巴山游玩时,与那山中凶兽巴山人熊相斗之际,被那人熊生生咬断的,那人熊 却也被他杀死。其后,他到铁匠铺打了一只与那人熊模样近似的铁熊当做兵器来使, 以示纪念,以后武林中人便送他此名号。 五怪“单腿蝉翼剑”,天生残疾,受人鄙视,但从小立志学武,要出人头地, 便拜一异人为师,学得上乘武技“蝉翼剑”,功成之日,便袭杀当时江湖上一独行 大盗“任逍遥”。经此一战,“单腿蝉翼剑”便名传江湖。 六怪“魔面鬼狐”,六怪中唯一的女子,盖因幼时其母亲长相娇艳,被一恶人 看中,便设计杀死其父亲,而后霸占其母,其母不堪受辱,嚼舌自尽。她险死还生 地逃出恶人的追杀,后遇江湖一女怪:“魔面鬼婆”,愿传授于她一身邪派武功, 但有一条件,就是要她发誓终生不得露出其真面目,每日均要戴一魔鬼面具。报仇 心切的她,答应那女怪,于是便被其收为弟子,教授武功。武功学成之际,便杀掉 那恶人,报了大仇。但此后,由于誓言在先,只好终日以魔鬼面具示人,不能再以 真面目示人,被人视为残疾一族,故此,她对外人总怀着一股莫名成见,狡计百出, 于是,便有了名号:“魔面鬼狐”。 这六怪均不同程度地受伤过,对世人有着一股共同的偏见,是以性情乖张暴戾, 脾气古怪,六人一次无意中相聚,同病相怜之下,便结为手足兄妹,六人不论与何 人对阵,均是六人齐上,同进退,共生死。 六人每人原本就有一身高深武功,合而为一后,更是威力倍增,一时江湖几无 敌手。七年前,与一老者约斗三场,不论六人如何进攻,都是场场皆输,不觉大是 佩服,便被其收为手下。 后来,六人方知,那老者就是骷髅教教主骷髅魔君祖千秋。 祖千秋命六人任香主,协助那靳得水取得绿林道太行七十二寨,作为盘踞中原 的重要堂口,是以六人便在这太行分坛呆了下来。 剩下两位香主,一个是是昔年纵横鲁省全境的盗贼飞天耗子,一个是燕京金钟 门的铁布衫横练高手铁头金钟成克峰。 此二人中飞天耗子是因犯案累累,不论官府,还是鲁地武林人都欲捉之而后快, 逼得他在鲁境无处容身,方投靠骷髅教,当作托庇之所;而成克峰则因奸淫同门师 嫂致师嫂含恨自尽,而被同门到处追杀,以致无奈之下投靠骷髅教,以此来躲避追 杀。 八人一生之中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见过千百拚斗杀场,次次都是意气风发, 出手之间,手段狠硬,从来没有今天面对这年纪极轻的少年这般凝重,这般让人胆 寒,使人感到浑身上下俱被一股极重的杀气所包围。 八人额角开始出汗,随着那细汗向下滚动,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颗豆大的汗 滴,顺腮而下,落在衣服上,落在地面上,心里则是一般的紧张。 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令成名三十余年的自己等人, 会如此紧张,会如此失去常态,会如此如临大敌…… 看那少年一副玉树临风,衣衫飘飘的绝世丰采,面对昔年八大高手,竟然始终 保持一副冷俊的面孔,意态之悠闲,神情之轻松,与自己八人真是鲜明的对比。 经此一比,自己八人首先在气势上就已输对方一着,可以说这场还未动手的拚 杀,对方已赢了一半。 八人之中,数那“天残六怪”中的四怪“独臂人熊”脾气最暴,也最先沉不住 气,大喝一声道:“小子,要打便打,你给老子玩什么深沉?吃我一熊掌!” 说打便打,独臂单手握着那只铁熊的熊腿,以熊掌向王嵬龙气势凌厉地当头砸 下。 六怪其他五人见老四已动上手,唯恐有失,纷纷出手攻向王嵬龙。 一时间,刀、剑、掌齐出,纷纷向王嵬龙攻到。 王嵬龙见状,原本星寒的双目中闪过一抹柔和的异彩,左手不经意地一挥袍袖, 一股暗流潜涌而出,迎向那当头砸下的铁熊,那铁熊顿被震得脱离“独臂人熊”之 手,往回倒飞,摔在四怪身后。“独臂人熊”也被那余劲波及,“噔噔噔噔”连退 四步,一屁股栽坐地上。 震退四怪“独臂人熊”,王嵬龙同时右手一振那银环蛇皮鞭,凌空一抽,便将 堪堪递到面前的大怪“残鼻狮子”的狮爪缠个正着,往回一带一引,将他那狮爪引 向已狂猛砍下的三怪“独臂刀客”的刀,骇得两人心中同时大吃一惊,欲待收回已 然不及。 两人不由同时一闭眼睛,只听得“叭”地一声,两人被抛向丈外,摔落于地, 好半晌才清醒过来,除觉身上汗透重衣,肌肉疾颤,脑袋晕晕之外,并无想像中的 疼痛之感,不禁觉得奇怪,睁目一看,自己两人好端端地坐在地上,毫发无伤。而 旁边的地上,则斜插着三怪“独臂刀客”的刀,兀自一颤一颤地摇晃着。 两人不知发生何事,但有一点两人心中明白:对方于千钧一发之际,手下留情, 避免自己两人自相残杀,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此,两人茫然不解,这少年听说是那出手之下,连毙天鹰谷百余高手的杀人 魔王,自出道月余以来,不知杀了几多两大教派中人,为何在此际生死敌对之际, 却对自己二人突然手下留情,到底是何意图?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心中闪着同样的疑问,两人互望一眼,在对方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惊讶之后, 不由向斗场之中望去。 这一望,不由令两人齐是一惊,这短短片刻之间,场中局势竟已是一面倒的情 形,不由再也坐不住,爬起身来,向场中扑去。 原来,刚才王嵬龙以银环蛇皮鞭缠着大怪的狮爪迎向三怪的独臂刀,千钧一发 之际,一振银蛇鞭,那鞭梢弹起正抽在三怪独臂刀刀柄之处,雄厚的劲力登时将那 刀从三怪手中震脱而飞,继而,王嵬龙一圈银蛇鞭,又将三怪圈了过来,再一抖鞭 身,将他与大怪一起甩飞丈外。 而此时,恰是二怪“缺耳郎君”的水波掌当胸袭到之时,而五怪“单腿蝉翼剑” 的蝉翼小剑也同时自身后袭来。 王嵬龙面对两怪的前后夹击,微微一笑,一抽银蛇鞭,那鞭疾逾闪电般倒射而 回,闪出一蓬耀目银光,如一幕银色大伞一般,护住王嵬龙周身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两怪的袭击一触那银色光幕,顿时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怪十拿九稳的联手一击,转眼落空,不由同时一呆,就在他们一呆之际,银 色光华倏然疾敛,王嵬龙的银蛇鞭闪电般向两人卷到。而此时正是大怪与三怪醒过 神后所看到的一幕场景。 在大怪与三怪合身扑上之际,先前被震退的四怪“独臂人熊”也已拾回自已的 铁熊,再度挥熊向王嵬龙攻去。 六怪“魔面鬼狐”,也于此时,展开“魔面鬼婆”的绝学“百鬼拘魂手”向王 嵬龙大穴拿到。 八大香主另外两人先前见六怪攻上,便一直动也未动,而此时见六怪齐攻,两 人眼珠一转,顿感时机到来,都打好了偷袭的主意。 王嵬龙身处斗场之中,但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周遭的情况可说是了若 指掌。 二怪遇险,导致四怪齐攻,连那欲偷袭的飞天耗子及那铁头金钟成兄峰两人的 行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真正注意的还是斗场外围的那黑袍老者靳得水,以及 另一个头戴紫金冠的道人。 这倒不是他对这两人感到惧怕,而是他感觉此二人心机城府之深,在场之人无 人能及,而令他担心地就是这两人搞花样,设陷阱,玩阴的。 故此对于六怪的合攻,及另两个欲偷袭之人的举动,王嵬龙只分出四分的心来 应付,而对两人却分出了六分的心来防范。 此时,面对四怪齐攻,王嵬龙身形一飘,眨眼功夫已闪至还在发呆状态的两怪 身后,而四怪的攻击对象也由原来的王嵬龙,一变而为现今的两怪。 还好四怪有前车之鉴,对此次攻招都有留手,见状急忙收招,险险让过二怪。 而发呆的二怪也于此时被凌厉的劲气给惊醒,见状往四怪身边一跃,同四人站 在一起,各自面对王嵬龙凝神戒备着。 经此一来,六怪对王嵬龙戒心大增,再也不敢贸然出手了,以免再被他所乘, 伤及自己人。 旁边原本欲寻机偷袭的两人见眨眼功夫,情势逆转,正在暗叫:可惜!此时见 六怪与王嵬龙互相之间在紧张对峙着,不由互望一眼,同时在心中道:机会来了! 两人悄悄不动声色地移向王嵬龙背后,寻找最佳偷袭角度。 王嵬龙故作紧张地与六怪继续对峙着,心中对偷袭者冷冷一笑,心道:找死的 人来了!外张内驰地等候偷袭者的攻击。 飞天耗子与铁头金钟成兄峰见对方依然遭然不觉地与六怪对峙,丝毫没有发觉 自己两人的行动,不由喜上眉梢,同时兴奋地互望一眼,同时跃起。 飞天耗子手中的铁爪耀耀生光,向王嵬龙当头抓下,而铁头金钟成克峰的光秃 秃的头顶青皮片片,如一管铁炮向王嵬龙后背凶猛撞去。 场外观战的众骷髅教教众见状均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 黑袍老者靳得水及那道人见状,嘴角也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王嵬龙直待那飞天耗子的铁爪抓至头顶两尺,方左手一伸,疾快而又准确地抓 住飞天耗子的手腕一扭,掌心随即吐出一股强猛内劲。 与此同时,右手一抖,银蛇鞭往身后迅疾如电地倒卷而出。 随着一声令人毛发直竖夹杂着闷哼的惨叫,两条人影倒射而回,“扑嗵”一声, 栽倒在两丈余外的地上,生死不知。 接着银光一收,众人拾目望去,只见王嵬龙气定神闲地卓立当场,身上竟是毫 发未损,安然无恙。 再回头瞧向倒射而回,栽倒在两丈余外的两个偷袭者,只见那飞天耗子手腕处 被他自己的铁爪抓得稀烂,一片血肉模糊,口中狂喷而出的腥红的鲜血,染得全身 到处都是,眼睛暴突怒张着,一副死不暝目的模样。 而那铁头金钟成克峰相比之下,也强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不像飞天耗子一般血 洒遍体,他只是除了脖子有一极深的勒痕外,别无他伤,但是见他张口之下,竟是 出气多于入气,再笨的人也知道他救治无望,活不多久了。 众人见他两招之下,就令己方折损两员大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骇得骨子里 直冒寒意,江湖中人送这玉面修罗的名号,果然不是虚传,杀人如割草,眼睛都不 眨上一下,宛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四周环立的骷髅教教众更是瞧得目瞪口呆,那飞天耗子与铁头金钟两人,平时 在堂中悍勇无匹,除正副堂主及另外六位香主外,无人与之匹敌,岂料在这杀人不 眨眼的美少年手下,竟如同豆腐一般,任人切割。 吃惊之下,对这衣衫破洞百千的美少年更是畏之如虎,下意识地向后退开几步, 那包围圈自然大了一些,也疏落了不少。 黑袍老者与那道人见状,心中一紧,互望一眼,都在心中暗道:这小子好生了 得!教主所虑甚是,着实留他不得。 黑袍老者靳得水暗道:“这小子如此神威,此地恐怕也只有两位护法能制得了 他!不如……”抬眼望向旁边那道人,见那道人也正望向自己,两人心领神会,互 相微一点头,打起了暗中撤退,然后报与护法,请护法出面摆平的主意。 主意打定,两人心中大石落地,开始寻找撤退的机会。 六怪本与他紧张对峙,见他两招摆平飞天耗子与铁头金钟,不由互望一眼,戒 心更甚。六人长期共同对敌作战,默契十足,举凡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就 可互相知道彼此心意,早已达到心意互通的地步。 因此,六怪互使一个眼色之下,立时龙盘蛇走,鱼跃鹰飞,三人在下,大怪居 中,三怪、四怪分居两翼,三人之上又站上两人,分别是二怪和五怪,两怪之上, 则是六怪在顶,六人布成一个怪异金字塔式的联手攻敌之阵。 此阵一布成,立即散发出一阵阵强悍的杀意,直逼向王嵬龙。 下面三怪六脚宛如生在同一人身上,齐头并进,六人各以绝学向王嵬龙招呼而 到。 王嵬龙自幼喜爱奇门遁甲,热心布阵之术,此际见对方六人结成的攻敌阵势, 颇感兴趣之下一边以自创绝世轻功“柳絮飘”闪躲对方攻势,一边仔细打量,片刻, 他已看出端倪。 对方所布攻敌之阵,乃是以大怪“残鼻狮子”作主干是为阵法之总枢,三怪、 四怪居两翼,既可防守保护,又可作攻敌之用,而三人之上的二怪、五怪而起主攻 作用,位居阵法顶端的六怪因是女子,攻敌之力稍嫌不足,便专施偷袭之攻,兼呼 应防守之责。 此阵的总枢在于大怪“残鼻狮子”身上,也就是说要破此阵,必须从大怪“残 鼻狮子”身上下手,方可有望成功。 当然,如以王嵬龙那骇绝天下的强劲功力硬碰硬闯的话,此阵就算是再强上两 倍,也不够他毁的,但偏生王嵬龙自幼便喜好此道,出道以来,首次碰到如此新鲜 的阵法,忍不住心中痒痒,要来试试此阵的威力。 既然看出破阵之重点,王嵬龙心中笃定,一边继续闪躲观察,一边暗忖如何拿 下大怪“残鼻狮子”,破除此阵。 六怪此阵自结成之日,除被骷髅教主祖千秋在百招之处破掉之外,就再无任何 人能挡他们联手之威。 而今却在这初出茅庐不过月余的半大毛孩子手下,接连攻出五十余招,均被他 在千钧一发之际,躲了开去,不说对方身法丝毫不见停滞,而且对方在这五十余招 中没有还上一招半式,当然这并不是说对方无还手之力,而是对方根本没有还手的 打算,这事如果传扬开去,今后在武林之中还有何等面目立足,在教中也再无脸面 呆将下去。 因此六怪都有些急了。 大怪喝道:“小子!有种你别躲呀!” 喝声中透出明显的不耐。 王嵬龙听在耳中,心知对方已是沉不住气,登时计上心来。 当下冷声嘲讽:“阁下,你有种冲上来呀!” 学足了对方的口气。 一边嘲讽,一边故意站在那里等对方冲上来,待对方冲上前来,他一闪,又到 了对方身后。 顿时,激得那六怪齐声暴喝:“小子休得张狂!” 下面三怪在“残鼻狮子”的带动下,拧身疾转,使得站在三怪上边的三怪有些 重心不稳,差点掉下来。 王嵬龙见状,银蛇鞭一抖,朝那居中的二怪、五怪抽去。 上面六怪“魔面鬼狐”正在把稳自己的重心,见状不由大骇,忙从怀中抽出一 个极细的丝线,抖手向银蛇鞭射来。 而下面的左右两翼的三怪、四怪见此情形,心知王嵬龙那银蛇鞭的厉害,被他 抽中,非死即伤,也忙以兵器挡向那银蛇鞭,而下面却空门大露。 王嵬龙见机不可失,右手疾收银蛇鞭,那银蛇鞭在他手中已收发自如,宛如自 己手臂一般灵活,眼见已搭上对方几人的兵器,被他倏然一收,顿时电射一般疾缩 而回,接着将之盘在腰间。 同时,左掌打出劈空掌力,当胸拍向阵法总枢大怪“残鼻狮子”。 “残鼻狮子”一见,暗叫一声:“不好!”慌忙间提掌迎去。掌力刚刚发出, 就被对方那潜涌而至的劲气逼得倒激而回,而对方的劲力在这瞬间却突然消失的无 影无踪,不由使他一呆。 那逼回的掌力登时在体内四散乱窜,腿脚一软,马步松歇,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他五怪正在防范他的袭击,却不防他突然收回攻出的鞭势,回攻老大,暗叫 不妙,随后便随着大怪全数散落,倒在地上。 六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闻声齐怒道:“小子使诈!实在可恶。” 王嵬龙停身站定当地,微微一笑道:“六位还有何绝招奇阵,不妨一并使将出 来,在下尽管接着就是!” 六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的确,自己六人等连联手威力最大的攻敌阵法“六合金石阵”都被对方所破, 还能有何绝招可制服对方。 严格说来,这次惨败可说较上次被教主祖千秋打败尤令六人灰心。不说对方年 纪尚小,不及教主祖千秋五分之一,就是自己一方布阵攻敌不到六十招便败于对方 手下,其间更是连对方衣角都未沾到这一点,就远远胜于教主百招之外方险险破阵, 制服己方六人。 何况自己六人自上次败于教主之手后,又将阵法更新,弥补了不少漏洞之处, 几乎加强了近倍的威力呢! 想至此处,六怪脸色顿时大是难看。 王嵬龙察颜观色,心知对方正感下不了台,便正色安慰道:“六位何必如丧考 妣一般呢?以六位此阵威力,实在是江湖罕见,在下不过运气好上一些,侥幸取巧 破阵罢了。其实六位若不是彼此心意相通,心切对方安危,在下如何能钻此空子, 破除此阵呢?” 言语很是恳切,直入六怪肺腑。 六怪闻言,脸色不由好看许多,脾气古怪的他们向不服人,如今惨败于这敌对 的美少年手中,再见对方胜而不骄的磊磊胸襟,不由大生好感。 大怪“残鼻狮子”口气一转,忘形地说道:“小子!若不是你与我等敌对,老 夫真想与你把臂论交!可惜……” 突地住口,警惕地向四面望去。 一望之下,面色顿变一片灰败。 其余五怪见状,顺着老大呆滞的眼神望去,也不由齐齐一呆。 敢情,四外包围的骷髅教众,及那旁立观战的正副堂主,不知何时已撤退得干 干净净,不见踪影,这百丈石壁崖顶,仅剩下自己兄妹等人及那美少年七人。 此时,正值阳春之际,满山的烂漫山花四处飘香,傲然怒放,轻风拂过,带起 无尽颊意快感。 但这轻风,拂过六怪身体,却令六怪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好半晌,几人才醒过神来,不由大是愤慨,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七嘴八舌地议 论开了。二怪“缺耳郎君”首先愤声道:“这姓靳的,真不是个东西,老子兄妹为 他打下这太行七十二寨的江山,他却在老子等人拚死为他卖命之际,偷偷溜掉,他 真不是个东西。” 四怪“独臂人熊”也喝道:“姓靳的王八羔子,老子真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 生嚼其肉才甘心,这姓靳的混蛋,真他奶奶的狗娘养的!” 三怪“独臂刀客”皱眉叹道:“真亏我们还为他死心蹋地地卖命打天下,真是 被猪油蒙了心了!只怪我们识人不明,错投门路啊!” 五怪“单腿蝉翼剑”恨恨地道:“什么错投门路,老子打今天起,与他姓靳的 划清界线,不再听命于他!他姓靳的算什么东西,值得老子如此为他卖命!?” 六怪“魔面鬼狐”接口道:“不错!自今日起,我们不再为这等无耻之徒卖命 就是!今后也不必惹来一身腥!” 五人说完,齐齐望向老大“残鼻狮子”。 只见“残鼻狮子”眉关紧锁,似是有什么心结,化不开去。 王嵬龙见状,心知对方必是顾虑背叛骷髅教的后果,遂开口说道:“六位落此 地步,可否容在下说句公道话?” 六怪自被他不到六十招,便胜过自己等人的联手阵法“六合金石阵”,便被他 磊落胸襟所折服,闻言不由向他望去。 王嵬龙微微一笑道:“如果六位担心背叛骷髅教,怕被对方追杀的话,在下担 保不会让他们有此机会,因为在下既是天鹰谷的眼中钉,也是骷髅教的肉中刺,这 两教均是在下不共戴天的仇人,在下一日不除,就一日令这两派寝食难安,让他们 无暇他顾的。况且在下也身为一派之尊,以本门之实力,与之抗衡,想必不会输到 哪里去吧!” 他这些话若出自别人之口,必使六人会说他狂妄无知,但出自这自甫一出道, 便毙杀天鹰谷百余高手,而后连战连捷的他——少年魔神玉面修罗王嵬龙的口中, 却令人不能不信他有此实力。 但他这话却激得大怪“残鼻狮子”眉毛一轩,哼声道:“小子!你有所不知, 老夫非是怕被追杀!杀头不过头点地,脑袋不过碗大疤,老夫有何惧哉?只是武林 中人,俱讲信用!老夫曾答应过姓靳的,要助他打江山,助骷髅教发扬光大,岂可 轻言失信。那么老夫岂不在武林中无立足之地?” 其他五怪闻言,顿时泄气,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王嵬龙听了,剑眉一轩轻声问道:“那么阁下是如何答应他的呢?” 大怪“残鼻狮子”不由一哼:“说到这里,老夫就有气,那天在总坛,老夫与 他姓靳的把酒言欢,酒席之上,击掌许诺:今后必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天残六怪 唯他姓靳的马首是瞻,助他打下太行七十二寨,并且将骷髅教发扬光大。而今他却 丢下老夫等人拍屁股走人!” 王嵬龙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了,他姓靳的没有与阁下有难同当,不守信用在 先,阁下又何必与这等小人守约!再说阁下已遵照约定打下七十二寨,已实践诺言, 怎么算是毁约呢?至于这将骷髅教发扬光大嘛!依在下看来,实无此必要,将之发 扬光大就意味着荼毒武林各派。六位看来都是明是非,辨黑白的豪杰翘楚,自当明 白‘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骷髅教所行何事,想必六位较在下更为清楚,在下 自不必多言。” 一言点醒梦中人。 王嵬龙这一番话,直说到六人心坎上去了,也同时令“残鼻狮子”眉头舒展开 来,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六怪“魔面鬼狐”首先道:“对呀!王少侠所言甚是!我等还呆在这破骷髅教, 吃力不讨好吗?!” 五怪“单腿蝉翼剑”跟着起哄:“是啊!就许他姓靳的不仁,不许我六怪不义 吗?老子可要反了!” 二怪、三怪、四怪纷纷嚷嚷道:“王家小子说的有理!” 大怪“残鼻狮子”出奇地面带笑容,哈哈笑道:“王公子,多谢你出言点醒, 老夫在此谢过!自今日起,老夫宣布,天残六怪正式脱离他鸟什子骷髅教,重拾自 由之身,快意江湖,再不与其有任何瓜葛!” 高兴之下,心底无形中对王嵬龙起了几分敬意,称呼也由“小子”一变而为 “公子”。 一时间,乌云尽去,云开日现,众人心中块垒尽去,大是欢欣。 六怪开心地一阵大笑。 片刻方止。 大怪“残鼻狮子”抱拳正色道:“王公子,老夫兄妹六人此番受教公子,今后 自当隐退江湖,不再涉及武林纷争,不过公子若有用到老夫兄妹之处,请差人送信 至长白山天池六合居,六怪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五怪跟着齐声抱拳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嵬龙一见,心中涌起一片感动,自己不过交手之际手下稍有留情,加之刚才 不过费了一翻唇舌,竟换来“天残六怪”如此推心置腹地诚意,心中对这六怪耿直 的个性,倒颇是有些喜欢。 当下也一抱拳:“六位盛意,小子在此谢过!祝各位一路顺风。” 六怪齐声道:“多谢!来日方长,告辞!”抱拳一揖,转身向崖下之路行去。 王嵬龙突想起一事,张口叫道:“六位且慢!在下另有两件事请教,还望六位 不吝赐教!” 天残六怪闻声顿止,齐齐转身。 大怪“残鼻狮子”道:“王公子有话请讲!老夫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嵬龙面色一正,星目注定六人表情,开口问道:“不知六位何时加入骷髅教 的?又为何加入该教的?请教!” 大怪听了,毫不犹豫地道:“老夫兄弟七年前,因与骷髅教主祖千秋约斗三场, 场场皆输,因此守约加入该教,协助姓靳的攻打太行七十二寨。” 表情丝毫未变。 王嵬龙听在耳里,心中一紧:“也是七年前!”紧接着问道:“那么你们可曾 去过鸳鸯山庄?”星目寒光暴射,真盯六怪眼睛。 六怪一骇,大怪摇摇头,老老实实地照实说道:“自我们加入骷髅教之后,我 等一直待在总坛,不曾踏出总坛一步。” 王嵬龙闻言心情一松,刚刚自己无意之间,将在那洞府中练成的一种“破心术” 用上,这“破心术”的功用就是可试人是否说谎。一试之下,六怪果然没有撒谎, 不由展颜笑道:“还有一事,不知各位肯不肯讲,若不方便,在下也不强求。” 六怪先是被他盯得有些心中发毛,继尔见他展颜一笑,顿时心中甚为舒畅。不 知为何,六怪成名江湖三十年之久,从未怕过谁来,而今对这个半大的毛孩子竟不 自觉地生出一种不自觉的害怕,与其说“害怕”,不如说“臣服”来的更恰当一些, 六人的心情竟不自觉地随着这少年的表情和眼神在变化着。 大怪诚恳地道:“王公子请讲!老夫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嵬龙淡淡一笑道:“不知阁下可肯赐教骷髅教总坛的位置?” 大怪闻言,哈哈一笑道:“这又有何不可!不过老夫六人由于进入总坛时是蒙 着黑布去的,所以仅知道大概地方在阴山之中,但具体位置却不甚清楚。” 王嵬龙听罢,抱拳称谢。 大怪还礼后,与其他五怪齐齐抱拳告辞,转身向崖下走去。 王嵬龙目注天残六怪的身影消失,喃喃地道:“若伯父知道我放走六怪,不知 会不会责怪于我。算了,还是赶路要紧!走吧!” 一顿脚,化作一道虚幻的人影,疾若闪电般顺着崖顶小路,向云台山奔去。 百丈崖壁顶端,只剩下那遍地被抽毙的死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崖顶几十丈的高空中,一群饥鹰在那里盘旋不定,迟迟不走,直待王嵬龙消失, 方始一振双翅,疾飞而下,朝那些死尸扑去。 -------- 天空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