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荒原狼烟 天已大亮,独孤凡离昨夜那个小镇已经有好几十里,他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随着天色越亮这种感觉越强烈!他猛一回头,便看见了那个象小掌柜的人。 方成并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还是那么缓缓而来,那神情就好象碰巧和独孤凡 同路。 独孤凡冷冷地看着走过来的方成,道:“我和南宫啸天的决斗已经结束,你还 跟着我干什么?” 方成微微一笑道:“腰无分文是到不了关外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到关外?你一直跟着我?” “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狂刀向你挑战是天下皆知,只是我们不知 道你什么时候会动身。没想到会这么快!” “然后你们好安排一场新的赌局?”独孤凡没好气地问。 “赌局早就安排好了,我跟着你只是要亲自见证那最后的结果。” “如果我不想去了呢?” “你一定会去的。”方成话音里充满自信,“你现在已是腰无分文,为了保证 赌局的公平,我们会为你提供一切食宿开销,条件就是我要亲眼看到那场决斗。” 独孤凡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生意人,如果不是要靠他才能尽快去关外的话。 嘉峪关,这是大汉最西的一处雄关,再往西就是一望无尽的大草原。独孤凡舒 服地半靠在车里,这一路多亏了方成,可以这样舒舒服服地就来到这儿,没有半点 奔波劳顿之苦,看来有钱确实要比没钱好得太多。 车突然停下来,车外响起一声呵斥:“不许出关,任何人都不许出关!” 独孤凡探出头,只见关门紧闭,几个军士拦住了车子。 “军爷,为什么不准出关?”赶车的方成和气地问道。 那领头的军士看了看方成,似乎看出方成有些不简单,便耐心地解释:“现在 正在和匈奴人打仗,楚将军为防止有匈奴人的探子混进来,所以下令,没有他的批 准,任何人都不许出关。” “楚将军?是楚公望吧?”方成说着掏出一物递给军士道,“把这个交给你们 把关的将军,让他开门。” 军士接过那物,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喃喃道:“我可以替你交给上面,至于他 开不开关我就不知道了。” 军士拿着那物跑上关去,不一会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拿着那物下来,对方成拱手 道:“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怎么会有九王爷的令牌?” 方成拂然不悦,问:“这是不是王爷的令牌?” “是。” “那还不开关?” 那将军面有难色,道:“王爷的令牌我们不敢不奉,楚将军的命令我们也不敢 不遵,末将只有带你们去见楚将军,一切由他定夺。” 虽然是一介草民,独孤凡还是听说过镇守嘉峪关的楚公望,自从五年前楚公望 镇守嘉峪关,匈奴人便没有再踏足中原半步。 独孤凡和方成跟着那将军来到楚公望的将军府,若不是门口有站岗的士兵,独 孤凡还以为那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府第。 清瘦刚健的楚公望听完部下的汇报,又仔细看了看令牌,摇头道:“即便有王 爷的令牌,若我不知你们出关的目的,也不能开关。” 方成的脸变得很难看。 独孤凡跨前一步,大声道:“草民出关只不过是要跟狂刀决斗,就这么点事也 这么麻烦!” “狂刀?西域狂刀?”楚公望显得很吃惊,“你说的可有凭据?” “请楚将军过目。”说着,独孤凡递上狂刀那封挑战信。 楚公望仔细看了看信,问:“你可知道何为‘西域狂刀不是人’?” “狂刀叫额布兹仁,中原人取其谐音为‘我不是人’。”独孤凡道。 楚公望摇头道:“不是那么简单,‘额布兹仁’在匈奴语中是‘不败的战神’ 的意思,狂刀为匈奴第一高手,一生从未败过,与外族人决斗从来不一刀杀死对方, 他会砍下对手的双手双脚,让对手惨叫着慢慢死去,知道他底细的人才叫他‘不是 人’!跟他决斗如果输了,你会想死都死不了,你可要三思。” 独孤凡闻言突然挺直腰道:“那草民更要跟他决斗,象这样的人早就不该再活 在世上!” 楚公望注视着独孤凡,叹道:“我不知该称你是英雄还是疯子,不过就这份胆 色,我楚某也要敬你一杯!” 楚公望送独孤凡和方成出得嘉峪关,指着一望无尽的大草原尽头道:“你们一 直往西走,把狂刀的信交给任何一个遇到的匈奴人,他们都会乐意带你去见狂刀。 不过我要再次提醒你,即便你赢了狂刀,匈奴人也决不会放过你。” 独孤凡对楚公望拱手道:“多谢楚将军提醒,后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扬 长而去。 置身于辽阔的大草原,独孤凡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阔,人有多么渺小。走 了大半天,还在嘉峪关的视线之内,独孤凡不禁喃喃道:“妈的,这楚公望也太吝 啬,知道草原这么大也不送我们一匹马!” 方成接口道:“楚公望是什么人,以清正廉洁闻于天下,别说你跟他素不相识, 你就是他的八大姑四大爷也别想他会送你一匹马。” 独孤凡冷冷地望着方成道:“你对官府的事知道得还不少。” 方成突然闭了嘴,指了指前方,独孤凡也听见前方那座小山后面似乎有人声和 马蹄声。 登上那座顶上有个废弃的烽火台的、象土馒头一样的小山,二人终于看到山后 那让人吃惊的情形,六、七个头戴皮帽的匈奴人正纵马在数十汉人百姓中间纵横睥 睨,弯弯的马刀每一挥便在夕阳下带起一连串血珠,每一挥便有一棵头颅飞上半空。 那数十百姓,包括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没有一个喊叫呼救求饶,只是低着头拼命地 跑,因为他们知道,无论他们怎样呼救,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要想活命,只有靠 自己的双腿没命地跑! 那几个匈奴人高声叫着、笑着,纵马来回驰骋,似乎只是在练习骑术和刀法, 只不过以前劈的是稻草人,现在劈的是活人! 独孤凡第一次觉得血“嗡”一下冲到了脑顶,第一次觉得杀人是如此让人恶心。 独孤凡迎着匈奴人而去,一个匈奴人很奇怪居然有人迎着他而来,不禁打马迎 上去,马刀迎着他的头就是一挥。 他的同伴们在后面发出了大声的嘲笑,因为刀挥过,那个迎着他来的汉人居然 还稳稳地站在那里。接着他们的笑声就象被人一下掐断,他们吃惊地看见同伴在马 冲出几步之后,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们的同伴已经死在那个汉人手里。接着他们就嗷 叫着向那人冲过去。 独孤凡吃惊地发现那些匈奴人都只是十多岁的半大孩子,望着他们童稚而残忍 的脸,独孤凡第一次觉得手里的刀异常沉重。 刀挥出,再挥出,每一刀便有一个匈奴孩子从马上栽下来。终于,只剩下最小 一个孩子,独孤凡几乎是闭着眼一刀划过他拿刀的右手,一只拿着刀的、还没有长 大的胳膊飞上半空。 那孩子痛得泪水和着汗水一起流下来,却忍住一声不哼。独孤凡把狂刀的信塞 在他怀里,然后一拍马股,那马驮着那孩子向西跑去。 方成呆呆地望着横七竖八的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脸上只有一种表情——— —震撼! ---------- 转自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