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戈壁头陀 魏青龙拖刀急驰,骤然勒马转身,刀如猛虎,横劈开去,那瘦汉缩身不迭,右 手、左臂齐断。惨叫声未落,另外三名黑袍刀手,纵马杀到身畔,一人斩向他后颈, 一人刺他腋下,一人从侧面朝燕寒光额头劈去。 魏青龙舞起长刀,犹如一条黄龙在他身周盘旋闪耀,只听喀喀喀响,三柄刀脱 手飞去,燕寒光被裹在刀光内,眼花缭乱,毛骨悚然。 魏青龙随即使一招乱披风式斩去,三名黑袍人一齐中刀,长声惨呼着倒栽下去。 燕寒光瞧得目瞪口呆,只见魏青龙飘身下马,大步行到血污中的瘦子面前,那 瘦子疼痛难耐,容色却甚是刚毅,哼声道:“给我一刀!” 魏青龙情知此人甚么也不会说,扭转脸去,手腕轻抖,挥刀切断他的喉管,顿 即咽气身亡。 魏青龙用刀尖挑开瘦汉皮帽,心头大震,瞧他长发束在一个铜箍内,铜箍正中 雕嵌一只鲜红夺目的鸟雀,头顶一圈剃光。又检视三名黑袍人和那阔面长须大汉, 均以铁箍束发,魏青龙不禁怔立在雪地中,暗暗心惊:果真都是大头陀教中人!怎 会到这僻壤的西凉州来?那铜箍束发的瘦汉,看来还是朱雀坛的小头目。 魏青龙突然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盯视着自己,如芒刺背,他提刀霍然转身,四顾 戈壁滩上空无人影,唯有片片雪花随大风狂舞。他甚是惊疑,大踏步行向乌骓马, 正欲跃上马鞍,瞧见马背上一双黑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的脸,却原来是燕寒光。 魏青龙暗道:老子被你虚惊一场,你小子干啥盯着我瞧?看他眼珠一转也不转, 又想:莫非适才一番惊心动魄的格斗,把小孩给吓傻了? 燕寒光额角有血珠,都是激战中溅射上去,似乎胸中憋了一股义愤,使脸蛋也 憋得通红了,再也忍不住,大声道:“那人两条手臂都砍断了,你还杀他?你不是 好汉!”魏青龙哑然失笑:原来这小子替那瘦汉鸣不平,我还道是甚么来着。淡淡 说道:“那瘦子是个大恶人,若不斩草除根,必有后患。”说着翻身上鞍,拥着燕 寒光纵马飞驰,乌骓马犹如一股凝墨,在戈壁上闪动。 魏青龙低头瞧时,见燕寒光的神态,好像还不服气,心想:当日过贺兰山,任 你千辛万苦,这小孩一声不吭,天生的硬骨。魏某还当他日后定能成大器,没想到 外刚内柔,是个软心肠,杀个人就婆婆妈妈的,岂能成得了大事?还得好好调教。 燕寒光睁大眼睛,仿佛竭力辨看,一句话忽然脱口而出:“前面有很多马,很 多人……都是那、那瘦子一伙、伙的……” 魏青龙大吃一惊,凛然勒马,前方风雪茫茫,哪里有人?燕寒光猛揉双眼,定 睛凝看半晌,实无人迹,刚才明明好像瞧见黑压压一大片人马,难道不是真的? 魏青龙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当即兜转马头,折而向北,驰出数里,从几 块风化的巨石后面,骤然涌出七八十骑,乘者均为铁箍披发的汉子,都是大头陀教 中人。 魏青龙情知不妙,心思电转:这小孩如何会预先便知?急忙拨马向西,催动神 驹,追风似疾驰一阵,抬头望见,风雪飘飞的戈壁滩上撑起一座大毡帐,毡帐两侧 空地围绕着数百匹马,马上乘客俱是铁箍披发的头陀,擎起好几面朱雀图形的旗帜。 众头陀认清魏青龙坐骑正是本教教主被盗的宝马,登时群情耸动,为首的一位 胖大头陀双手各执一柄铁骨朵,瓮声瓮气的喝叫道:“大头陀教朱雀坛坛主在此, 还不下马受缚!” 毡帐正中处厚帘掀起,一行六七个人快步行出,簇拥着一名头戴银箍的中年汉 子。 这人面色白里透青,身材高大,手握一柄斩马刀,正是朱雀坛坛主柴震雷,边 走边大笑道:“姓魏的,你走不脱了!不如跟我回燕京,向我大头陀教教主负荆请 罪,或可饶你一命……”话声未落,魏青龙朝南面驰骤而去,马蹄飞闪,顷刻间远 在数里之外,只听他扬声大笑道:“柴坛主,暂不奉陪,下次魏某请你喝酒!” 魏青龙奔驰中回首扫了一眼,后头追兵像罗网一样,三面散开。左右两侧还不 时有小股头陀教徒众加入,络绎不绝,纷至沓来,越聚越多。 魏青龙策马飞驰,不时看那三面围敌,他心知这些头陀决不敢放冷箭,施暗器, 倘若伤着乌骓宝马,那可是万死莫赎的罪。 大约奔驰了三十余里,忽见前面高冈下伫立一排人马,自然都是头陀教的徒众, 他本来浑不在意,看清众人手里纷纷抖开黑黝黝的物事,竟全是乌亮的渔网,魏青 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两骑各执渔网一端,共有两百多骑,撒开百余条网,一齐铺开盖地围裹过 来。 魏青龙大惊,回头再看,身后十来股追兵愈来愈近,鼓噪之声此起彼伏,隐隐 的均有渔网执在手里。 魏青龙猛喝一声,挥舞青铜大刀,骤马前冲,这情势能否冲破渔网阵也顾不得 想了。 燕寒光紧紧抱住魏青龙的腰,从他腋下探头去看,但见刀光剑影乱闪,无数马 蹄腾腾作响,带起飞沙走石,与那日草原上的地震差不多模样。魏青龙大刀劈开, 俨然把远处的冰山也斩断了,势若龙咆虎吼。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