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十魔九难 当晚睡在冰溶洞中,燕寒光梦里还在抓、拂、扭、捏,演练“蛰龙八抓”。次 日,张无梦真人与他细细讲解“蛰龙八抓”更深一层的要义,意旨玄微,燕寒光虽 未能够融会贯通,大致却能记住。燕寒光练得更勤了,没有畏寒之意,心无旁鹜, 练了四五日。耶律菖的师父嗔痴老姆,始终没有归来。冰溶洞中藏有干粮,燕寒光 将就着吃些,果腹充饥。到得第七日,两人在冰峰上喂招拆招,练“龙归元海”时, 燕寒光竟也能够左手撑地,倏地一滑,滑到张无梦胯下,右手虚抓他的小腹丹田, 作势扭了一把。练“默藏其用”时,左手撑地,发力一旋,推动身子晃到张无梦背 后,望着他后颈,想摸一摸,手臂短,摸不着,只好弹几下指。练“阳潜于阴”时, 左手撑地,身子一闪,闪到张无梦左侧或右侧,就像道家太极阴阳图的旋转轨迹。 然后伸右手,在张无梦真人的腰后尾闾上,抓一抓痒。“我却蛰心”势,看似容易, 学起来最难,一时不得要领。 练到天黑,明月升起,张无梦真人口授心传,再次教他炼息养气后的次第秘法, 如何“塞兑垂帘”,如何“龙虎相会”,如何“坎离相配”,如何“存神气穴”, 如何“神气相抱”,和“采药火候”,以及练到分岔路上的种种对治之策,都还是 未到“玄关”的初步法门,燕寒光一一谨记在心。张无梦真人立在冰峰上,远眺群 山中月色寒光,正是万里此时同皎洁,回思昔日之事,又缓缓说道:“当年吕纯阳 祖师曾教诲过张爷爷,他对我说:”尝闻人生百年,有如隙驹,倘使泯泯以终,毫 无所裨于人物,谓之虚生浪死,君子惜之。使徒驾苍龙,乘黄鹤,笛啸海风,棋弹 山月,逍遥于无何有之乡,虚负此千万年之岁月,不更可惜乎!必也拯救生民,辅 翊世运,体上天好生之心,阐我华夏列祖同源之旨,扶树道法于无穷,斯可以上玉 清,朝金阙,而无愧为真人矣!‘……“燕寒光听了,半懂半不懂,张无梦只好当 作自己跟自己说。 张无梦静思半晌,对燕寒光说道:“你年纪尚小,还未懂。吕祖师又曾问我:” 子知人生在世的十磨九难乎?‘我说:“何谓十磨九难?’吕祖师笑答:”衣食逼 迫,一难也;憎爱牵缠,二难也;利名萦绊,三难也;灾患横生,四难也;邪师管 束,五难也;境逆运乖,六难也;志意懈怠,七难也;岁月蹉跎,八难也;时世乱 离,九难也。‘……“顿了一顿,停住不再说”十磨“。这番话语,燕寒光多半能 听懂,轻轻说道:”张爷爷,我从小在辽国的玉望庄,受衣食逼迫之苦,及后跟随 魏青龙大哥,一路来西域,也曾灾患横生,死里逃命,致使双腿有疾。再说当今天 下,分为辽、宋、西夏、回鹘、大理、吐蕃,应是遭逢时世乱离之难了,而且我连 生身父母是谁、连家乡在何处也不知……“张无梦叹息道:”你小小年龄,便经历 了吕祖师所言九难之三四,委实不易。你用心记着,磨难磨难,经得起折磨、磨练、 磨砺,正是成就人物的所在;倘若懈怠、蹉跎,则是磨灭英雄、磨损豪杰的渊薮… …“燕寒光听得连连点头。心想张爷爷说了这许多话,自是有告别之意,想来又是 分离在即,不知何时才能相会?着实恋恋难舍,多耽一刻便是一刻。燕寒光又问这 问那,问天问地,问东问西,多是平日自己还没想通的道理。张无梦见他殷勤好学, 颇感欣慰,便也不厌其烦,诲之不倦。 两人坐在天山博格达峰上,直至天将拂晓,东方隐隐发白。张无梦真人撕下一 片棉布,将燕寒光的上身裹住,一手把他搂在怀里,道:“咱们回北庭!”说着纵 身跳出万丈冰崖,直直下坠,燕寒光大惊失色!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