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青龙衔珠 燕寒光叫道:“珠雅姐姐回来了!……”魏青龙转愁为喜,高声道:“不必追 那船了!”众军士撤身归来。 只见珠雅从金钱松林那边,纵马到魏青龙身前,额上渗出一粒粒香汗,喘吁吁 道:“那紫骝马,被鞠头领……骑……走了……” 魏青龙登时明白了她的去意,点头道:“无妨,无妨,珠雅你又何苦……”珠 雅笑着打断他的话,犹然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已吩咐卜霭霓、缇……缇珠儿, 明日……一并送来北庭……给小公子……”低头瞧见渡船都漂没了,有些意外。 魏青龙戏笑道:“渡船都没了,如之奈何?”想把珠雅从马背接下,珠雅一扭 纤腰,已翻鞍下马,立在溪边俯视急流,道:“急切间,到哪去弄船?”魏青龙收 回空空的双手,呵呵笑道:“不用慌,魏某是江湖有名的草上飞,此乃天赐我一展 雄姿的时刻!咱俩飞越碧流溪……”边说边退开两丈,再蹬足飞奔过来,瞬间回到 珠雅身畔,右臂一揽,顺势抱住她的腰,展开轻功,像鸿雁一样振翅飞去,那匹坐 骑舍弃不要了。十几名亲兵齐声喝采,拼命拍掌。 魏青龙搂着珠雅,腾空跳跃碧流溪,将到岸边三尺之处,气势已尽,众人惊呼 声中,两人一齐堕落激流里,只见魏青龙的头盔和珠雅的花帽都淹没了。 水势湍急,魏青龙在水底脱了手,眼见珠雅漂走,骇然一把抓去,忙乱间却抓 在珠雅的胸上,比鱼儿还要滑溜,比棉花还要柔软,比白梅花还要酥香,魏青龙浑 身猛地颤抖,心中激动似火光熊熊,另一只手猝然勾去,勾住珠雅的素颈。 珠雅直直跌落溪底,小花帽早被狂澜冲去,一头青丝顿时像水草似地漂漂荡荡, 仰着头颈,水茫茫地看不见天,黄森森地怎知有多深,十分惊恐,害怕无比。 她未识水性,“咕嘟嘟”喝了好几口溪水,身子就要被漩涡卷走,心里更是哀 婉之至,忽觉胸部吃痛,却是被魏青龙抓了一把。待到被他勾住颈项,突然魏青龙 的脸整个地捂在她的唇上,滚烫的舌头已伸进她的檀口内,扇形叶片似翻卷,银杏 般抽添。珠雅想将它吐出,吐不出来,颈、腰都被魏青龙紧紧抱住,身子都酥软了, 挣脱不得,溪水登时呛进鼻腔,酸辣难喻,珠雅病鱼般直翻白眼,在水底剧烈抽搐, 哀哀然叫不出声。魏青龙感到珠雅浑身动弹不已,霎时神智震醒,止住狂念,愧悔 无限,忙把珠雅抱出水面,两人已逐流漂了好几丈远。 燕寒光素知魏大哥武功不凡,虽说心里无忧,见他二人好半晌浮出水面,上岸 前来,方才放心,大叫道:“珠雅姐姐,你怎么样?” 珠雅蜷曲在魏青龙怀中,无数发丝缕缕飘撒,咽喉里呕出好几口溪水,容色泛 白,瞅了燕寒光一眼,强颜笑道:“没事。” 魏青龙把她抱上马车,愧疚地一句话也不敢说,好在都没人看到水底乌龙乱衔 珠那一幕。一名亲兵,把马匹让给魏青龙骑。 燕寒光眼角扫见碧流溪岸边,那阵急雨催落的花儿,总有十来朵,疏疏落落地, 浸陷在亮汪汪的泥水里,被风吹得瑟瑟地,动弹不已,却飘不走。驾车的军士,把 他抱进车篷时,燕寒光偶一抬头,目睹天上,那乌云滚滚,像是黑黝黝的连绵群山 似地垂压下来,那滚滚乌云,像是层峦叠嶂的巍峨群峰般倾倒下来,心惊道:一场 大暴雨亟待来临,先头的那一阵急雨只不过是个前奏!?车轮滚动,沿着葛根河往 北庭去,燕寒光瞅着全身水淋淋的珠雅姐姐,橘红色的衣裙都快要变成水红了,小 花帽也没了,湿漉漉的一窝乌发,披肩垂胸,直往车厢下淌水,怕她会生病,担心 地问道:“怎么办?”珠雅凄婉地一笑:“不碍事。夏日里湿衣凉快。等会就干了。 我包袱里也有衣裙,怎么换?”她的包袱,刚才就留在马车里。珠雅取出包中锦帕, 擦拭额、眉、眼、鼻、唇、腮、颈上的水,都擦干了。燕寒光帮她拧去两只红袖的 水,忽见她的右眼,滴出一滴水珠,燕寒光轻轻问道:“珠雅姐姐你流……泪了?” 珠雅淡淡一笑,眸子湿湿的,道:“不是。是溪水……”用花帕拭干脸颊上的这滴 水珠,便侧过脸去。燕寒光见她侧面时,左眼又涌出一滴水珠,在眼眸间逗留一瞬, 就滴了下来,珠雅急伸绣帕擦干。燕寒光把她身子扳转来,仰面瞅着她,只见她双 眸又湿湿地涌出两滴水珠,双双对对,正好掉落在他眼皮上!把燕寒光打得颤然一 惊,两瓣眼皮直跳,动容道:“你定是流泪了,到底发生甚么事?”珠雅睫毛下泪 花闪闪,明眸幽深似碧潭,发出波光,凝望着燕寒光,微笑道:“不是。是溪水… …”燕寒光疑道:“溪水都流进眼睛深处了?”伸出无名指,帮她慢慢揩去泪花, 珠雅菀尔一笑,道:“你知道的,水无处不流,那时灌进珠雅姐姐眼睛深处,快要 积成水潭了。”停了一停,红袖里伸出白菊花似的双手,捧住他的无名指,又嫣然 笑道:“如今都被风吹出来,吹干了,吹完了,暂时没有了……”燕寒光凝视她的 双眼好久,果已不见水珠再度涌出,暗暗叹一口气,心中早就明白,珠雅姐姐定有 甚么委屈的事,瞒着自己。外面的风,吱吱唧唧地挤进车厢,隐然听到远处北庭草 原上的雷鸣声。 一行人过了那只樟木桥,冒着雷雨回北庭,看到粉红城门遭雨淋坏变色,观见 西南女墙逢雷打塌半角。魏青龙当夜患了伤风咳嗽,鼻塞头昏。隔过两日,稍为见 好,这晚燕寒光正在赤心阁中,陪魏青龙说话解闷时,毕勒哥太子和玉素甫先生, 前来登门探病慰问。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