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写一个字,行不行? 三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 曾经有一个楚国人伍子胥,要过关没有通行证,结果一夜间就愁白了头! 何况三年? 无名的第一印象是,对手已经奇怪消沉,不像一个侠客了! 充其量只算剑客。 无名已经进到高山先生书室,高山先生便是:残剑! 残剑的眼神很忧郁。 残剑是一名书生模样,满面病容。他穿的红色袍子,虽然很干净,但却很敝旧, 有一股落拓之气。他的病应该很重了。他佝偻身体,不时咳嗽着。总之,残剑给无 名的印象与传说的完全不同,不见风流。惟一能证明他大剑客身份的,是他的眼。 那双眼,敏锐中有寡欢,深邃中有落寞。 仿佛只需一眼,便能将来人看穿。 可他那么落寞,却对无名看也不看。 他淡淡看着别处,似乎若有所思。 无名恭敬地对残剑行礼,这是个三面围起的隔间,墙由薄薄细竹编成。几案上, 铺着一幅精美白帛,另有笔架、砚台和清水。一副浅竹筐盛着的沙盘从屋顶吊下, 盘上搁着短截芦苇同一片竹篾。 无名看了看,不明白沙盘和竹篾做何用? 但无名没有多管,他需要观察对手。 残剑身边,立着一位眉清目秀的丫鬟。 无名也不多看丫鬟,行完礼,无名跪坐在对面,默默看残剑。 残剑出了很久神,终于像察觉到来人,说话的声音很枯干,很慢:“何以此时 求字?” 无名郑重答:“先生书法,名扬海内,平素求之不得,今日正是机会。” 残剑慢慢问:“求何字?” 无名盯着对方:“剑。” 残剑避开无名目光,却将眼神投向无名腰中佩剑,淡淡开口: “客人模样,是爱剑之人?” 无名不答。 残剑神态依旧淡泊,对来者像不经意,过了片刻,才自沉吟: “若写‘剑’字,则需上好朱砂。” 丫鬟一旁说话:“主人,此屋无朱砂。” 残剑慢慢说:“馆中流水先生处有,如月,向流水先生借。” 无名于是知道丫鬟叫如月。 流水先生,自然是飞雪化名。 无名不动声色,听这主仆间的对话。 丫鬟如月拒不从命,颇为倔强,她对残剑抗议道: “主人莫非忘了,流水先生与主人已三年无话,去也无用!” 无名心中一动:三年无话? 无名更加用心,仔细地听。 残剑和如月居然都不在乎有人在听,似乎流水先生那边,比这里的客人无名远 为重要。残剑轻轻对如月叹息:“你去便是。” 如月动身,样子极勉强。 外面,是可容纳众人的大间。隔着竹墙缝隙,无名看到三百名弟子坐成阵势, 正悬腕练字。三百人凝神定气,静默中有庄重的气势。 ——无名看到,如月从走廊绕到对面,停在一间书室外。 ——无名看到,如月很快便回来,发鬓湿漉,含着泪,像受了辱! 残剑见怪不怪,再叹息,对无名表示歉疚:“客人请稍候!” 残剑亲自动身,绕过走廊,停在对面那间书室外。 无名却少见多怪。 因为,他看到,残剑竟足足在那间书室站了一个时辰! 残剑远远的背影像失魂落魄。 有谁能令天下闻名的剑客残剑痴痴地苦候呢? 当然是流水先生飞雪了! 无名初入书馆,觉得这闻名遐迩的双剑行为举止难以理解。 非常奇怪。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