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玉手神医 沉枫被扔了下来! 终于到云城了,所以他被遵照倾悠公主的吩咐给扔到了一家药铺前,随之丢下 的还有一锭银子。当然,既然是扔,用的方式和力道也不会太轻,加上敖四本就心 中看他不爽,沉枫这下可跌得够呛,浑身筋骨疼痛,一时躺在地上,动也不想动。 马车亦毫不作丝毫停顿,径自扬尘而去。 倾悠公主已飘然而去。 沉枫心中微感惆怅,但随即心中警觉顿生。举目四顾,周围有不少贪婪的眼睛, 正盯着扔下给自己的那锭银子上。若不是人多彼此顾忌,恐怕早就一涌而上了。 沉枫除了心中暗叹世道之人心,还能说什么呢。别说他傲骨不屑于这锭银子, 就是真有收下的意思,也得顾忌这些人三分。伸手把银子拿起,抛向外围。果然那 些人一涌而上,沉枫得趁机脱去。 “云城?”沉枫突然想了起来。在几个月前,不是有个锦衣人要自己把一块玉 佩交到云城城主的手中吗。那块玉佩,似乎还在自己身上。 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孤云山庄的人是不会感兴趣的。 也正是因为和这个锦衣人谈话的耽搁,自己失去了筱筱。 筱筱,我的好妹子,你现在在哪里呢? 沉枫心中略感一阵惭愧,自从和南宫玉瑚在一起后,由于一连串的事件,自己 根本没来得及去思及筱筱的下落。自己,有愧于红面老者。 那么,自己收了锦衣人的银子,如果不给他带到,是否也是有愧于他呢? 一个满身邋遢的乞丐连滚带爬地来到城主府前,将一块碧绿色的玉佩掏出来交 给守门的卫兵,请他转交给城主。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沉枫被卫兵给扣留下来了!玉佩则被卫兵严密检查后再小心翼翼防备着有机关 似的捧了进去。 沉枫也只有苦笑。如果这块玉佩真有什么问题,其后果他也只好认了。反正自 己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如果是以前的沉枫,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一双有力的脚就站在沉枫的面前,即使只是看他所站的姿势,也可以知道他是 个很有威严的人。 沉枫浑身仍是软绵绵的无力,连走路都要带爬,此时正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真的感到自己成了南宫环口中的“下等人”。 他的自尊和自信心似乎已经完全被摧毁了。南宫玉瑚带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一个很有威严的声音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沉枫心中一动。他抬起了头来,于是,他就看到了—— 锦衣人! 沉枫终于不再是一个邋遢的乞丐了。被人送去洗浴一番,换上了整齐的衣服后, 除了本身看起来软弱无力需要人扶持外,看起来已经是个翩翩佳公子了。 沉枫无力地靠在一张高脚椅上:“城主——” 云城城主打断了他的话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我要你 把我自己随身的玉佩再带回云城来给我是吗?” 他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看着沉枫道:“亦或是你心中在想,那块玉佩一定有重 大秘密,所以我才要借你引来他人注意力?” 沉枫脸上一红。他心中确是有这个想法。 城主淡淡一笑,伸手将放在桌上的那块玉佩拿起,略一用力。玉佩已化作碧绿 的粉末落下。 沉枫一惊,失声道:“城主?” 城主平静道:“这块玉佩,对于我来说其实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它也只不过 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的玉佩罢了。” 沉枫长吸了一口气:“那——” 城主目光望进沉枫眼内的深处,道:“我当时想到,你一个年轻人,未来还有 着前途,但为什么却要去作贼呢?所以我让你把玉佩带到云城来,只是试探你一下, 看你是否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沉枫苦笑了一下:“城主,其实我那次也只是我第一次出来。” 城主哈哈一笑道:“怪不得,我看你那慌张的样子,而且也不检查一下我是否 真昏过去了。原来是个首次出来的菜鸟。” 沉枫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是发觉,自己真正不能预料到的,却反而是这种有着 正义善良心的人。莫非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太久了,所以只能看小人, 不能了解君子? 城主道:“其实这半年来,你一直都未来,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人,认为你把银 子和玉佩夹带而逃了呢。想不到今天,你毕竟还是来了。证明我还是没有看错人。 对了,这半年来,你到哪里去了?” 沉枫略生惭愧之心,若不是今日顺路来到了云城,自己恐怕仍未想起此事,所 以面对城主的“缪赞”,他心中还是有愧的。 这半年来,自己到哪里去了。一时间又怎么能说得清呢!筱筱的失踪,孤云山 庄的神秘生活,和南宫玉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悲、欢、离、合,痛苦、幸福、生 离死别。怎么能说得清呢? 沉枫闭上了眼睛,靠回椅子上。 城主见此状,知道沉枫不愿说,也不勉强他。一转话题道:“刚才我试了一下 你的真气,竟已荡然无存了。比起半年前大大不如了。而且现在你浑身无力,倒似 乎像是武功被别人废去一般。怎么会落得这样的。” 沉枫眼前泛起了彤璧的影子。淡然道:“是个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害得 我如此的。” 城主一皱眉道:“原来是为女人所害。现在你经脉的情况很是混乱,若是冒冒 然以真气替你打通的话,以你现在的身体,定是承受不住导致爆体而亡。我一时间 还未想出办法来。你现在暂且在我这歇息一下,待我想出了法子,再为你疗治。” 沉枫摇了摇头,“多谢城主好意,只是在下愧不敢当。不敢麻烦城主了。待在 下稍作歇息后,便自告辞了。”他心中有数,彤璧以魔教无上大法将他好好“修整” 了一番,恐怕除了天下三大神医,还没人能治得了,是以他毫不惊奇。 城主道:“以你此时虚弱的身子,能到哪去,只怕连路都走不了几步。在我这 住下吧!再说——”他神秘一笑:“我治不了你的病,却未必找不到治得了你病的 人。” 沉枫心下甚是感激。“晚辈多谢城主美意。晚辈何德何能,竟敢当城主如此厚 爱。只是,晚辈这病,恐怕不是一般医生治得了的。” 城主刚要说话。一名青衣小厮掀帘进来,恭声道:“禀城主,表小姐前来探亲, 现下已到了城外,小姐已经出去迎接了。” 城主满面喜色,立起身来,朝沉枫道:“我说的那人,现下已来了! 看到进来的两名少女,沉枫顿感眼前一亮。 在前面的那名绿袄少女,圆圆的脸蛋上洋溢着出不出的青春活力,大眼睛骨碌 碌地转着,一边同旁边那名黄裙少女说笑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沉枫。不知怎的, 沉枫看到她,就想起了筱筱。也许是因为她和筱筱一样,同样都是代表着天真吧, 相较她的活泼,年纪尚小的筱筱却多了一份稳建的成熟与懂事。 那名黄裙少女则显得文静得多,走路莲步轻移也显示出她大家的风范。清丽且 不施无分脂粉的俏脸闪烁着圣洁的光辉。看她那娇祛祛的样子,似乎风吹得倒。气 质高华,又有着典雅的大方,深深地吸引着屋内人的目光。 如此佳丽,确是可以和南宫玉瑚彤璧那级数的美女相比肩。 绿袄少女小跑到城主身前,一把搂住他的肩头,大叫道:“爹!我把表姐带回 来了。你怎么没出去接表姐呀,你说,该不该罚?” 城主呵呵笑道:“确实该罚。” 黄裙少女莲步轻移,上前福了一福:“侄女见过姑父。” 城主转过脸,向沉枫介绍道:“喏,那是我的乖女儿,雅西洁。至于这一位, 则是我的表侄女,也就是我先前说过的能治愈你病的妙手神医。” 黄裙少女低垂粉颈,略现害羞,声如蚁语道:“我叫广心。” 广心雪白的纤手拈着一根碧绿的竹管,竹管两头为空,只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纸, 竹管此时就搭在沉枫的脉门上。 本来沉枫起先确是不信这样一个娇怯怯似风吹得倒的美女,会是一名名医。但 见到她竟能以竹管探脉,心中暗赞,仅凭这一手隔空诊脉,心知她至少已是国手级 数了。 广心轻轻翘起秀气且好看的秀眉,朝城主道:“依侄女愚见,这位公子的经脉 似乎是被一种极强且猛的外力所逐渐侵袭,以至被腐蚀。不过,公子似乎是习练过 武功的人,所以内气自然作了部分抵抗。但,正因为如此,后果才更严重。” 沉枫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还请小姐示下。” 广心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经意轻扫了沉枫一眼,但随即迅速移开了。樱唇 轻吐道:“因为两种不同性质的力道在人身体内最为脆弱的经脉附近作交锋,每一 股力道的撞击实际上都对经脉造成极大的伤害。而且,似乎那股外来的力道的凶猛 程度还尤在公子内力之上,此消彼涨下,这股外来力道正一步步将公子本身的内力 挤出体外。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公子的全身功力将会全废。那时失去内 力保护的身体,恐怕更撑不了多久了。” 沉枫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反有几分轻松起来。“即使如此,又有何妨, 轻轻松松平安地渡过这剩下不多的日子,不也很好吗?” 话虽如此,但在心中,还是不无,那女人好毒的心念。 城主却朝广心道:“心儿可有疗治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广心轻轻一笑,道:“办法倒是有的。只是侄女不会武功,所以恕侄女无法出 手援救。不过——” 沉枫急问道:“不过什么?”只要有一丝希望,谁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武功 和性命就这样白白逝去。 广心抿嘴一笑道:“我可以将方法告之姑父,请姑父代劳,岂不更好。” 城主笑骂道:“你这个丫头,话偏是不肯说全,想拿我们来逗乐子么,偏生又 如此可爱,让我想骂上几句,也舍不得骂。倒叫在一旁的燕少侠见笑了。” 沉枫慌忙道:“城主,这少侠二字,晚辈是决计不敢当的。晚辈承蒙前辈看得 起收容,已是天大幸事,哪里还敢当得起此称呼。” 城主摇摇头:“少年人,怎可如此妄自菲薄,这些,以后再说吧!先替你除去 身上隐疾再说。” 转头向广心道:“心儿,你不会武功,确是可惜。倘若你若肯习武,必可在医 道上再上一步,当能与当世三大神医相媲美。只是可惜你——” 广心轻摇螓首道:“心儿天生身体单薄,当不得习武的料子。再说,我们女儿 家,学那些打打杀杀的有何用,整日深闺简出,实在不必。寒家历来以经商为主, 不喜牵入江湖与朝政之事。心儿不敢有违家训。至于医道,亦不过是寻常学来消遣 之用,当不得真的。” 城主叹道:“说得也是!不过,心儿你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无一不通,无一 不精。且医道精深,人又如此温柔美丽,真是这些小女儿的楷模。呵,只是不知道 以后哪个有福气的男儿能娶到你。呵呵!” 广心俏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低垂下粉颈:“姑父说笑了。” 城主笑道:“我可不是说笑的。心儿,待到他日,可否要姑父为你介绍个如意 郎君?”再转首向躲在身后一直未发言,只是好奇打量着沉枫的雅西洁道:“你应 当向表姐学学,看你表姐大家闺秀的气质,哪像你,整天一个野丫头,到处乱跑。” “爹!”雅西洁不依娇嗔道。 沉枫的武功终于恢复了,广心的医道果然不凡,只是轻轻指点几句,再加上城 主深厚的内力,终于摆脱了他多日的苦难。只是他的内功,已是剩下不到五成了, 尽管这不是自己辛苦修练来的,沉枫仍是觉得肉痛。 虽然武功恢复了,沉枫也觉得无处可去了。南宫玉瑚的倩影虽是他心中永远的 痛,但自知此时武功大退兼无权无力,要抢回妻子几近是不可能的。很想找回筱筱, 但天下之大,无处可寻。若是回家去,恐怕不免被母亲笑话。所以一时无路可想, 便在此住了下来。 好在城主待沉枫也不薄,把他当作客卿看待,颇为客气。沉枫万分感激之下也 不免有些诧异城主对他的客气,自己如此一个小人物能得一城之住看得起,除了城 主仁慈宽厚之外,是否还会有点别的什么。 于是终日无可是事,多半时候倒是被城主那顽皮的女儿雅西洁拉出去陪她玩。 城主对此竟丝毫不闻不问。 另外,广心也在此停留了下来,看样子不停留几个月是不会走的。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