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暗潮涌 越前国敦贺町,由于北面临海,航运便利,其余三面又俱为通途,成为了越前 国唯一的一座大町。此町不但居民聚居,商贸往来便利,著名医师大月景秀更是定 居此处,常有各地武士、商人、农民慕名而来求医。厉抗曾患腹泻之症,也曾北上 敦贺求医,却因故不曾到得,反而结识了“天才军师”竹中半兵卫,引发了许多事 情。 此时大月景秀家门紧闭,悬了一板“暂停会诊”的告示,大月景秀本人也是几 日不曾见得。町中居民每常见大月景秀闭门上山采药,也不以为意,只道他又出门 上山去了。 虽是白日,屋内由于门窗紧闭,也自昏暗。几人围坐桌前,轻声细语,正自商 议些什么。正中那人身材颇高挑,面容消瘦,身着平民服饰,不是大月景秀却是谁? 其余围坐的,却也是些熟悉的面孔,木下藤吉郎与厉抗相对而坐,其后分别侍 立着自己的属下竹中半兵卫和四名少年。众人俱是平民打扮,或用粗布裹头,或戴 竹笠,将武士发饰掩盖了,唯厉抗懒得打理,故此剃了光头,倒也不需遮掩。 织田家两大智囊同来敦贺,更有厉抗携刀护卫,必非看病如此简单。 只听大月景秀道:“这两日我细细地在城中四围探听得明白,众多百姓都在议 论纷纷,都似有些怨意了。这些话儿迟早传到足利义昭耳里去。” 藤吉郎笑道:“看来这些时日的工作,倒是颇有些成效了。” 大月景秀点头道:“倒不曾想到这些少年人还有这些儿本事。” 藤吉郎笑道:“用这些少年人来散布流言,不易引人注目,比起那些忍者来也 不逊色,这便是我带了他们来的用意了。” 大月景秀道:“木下殿神机妙算,真真让人佩服得紧啊。” 藤吉郎摇摇头,道:“这不算什么。”回头对竹中半兵卫道:“半兵卫,如何 想个法子,能见着足利义昭便好。” 竹中半兵卫禀道:“主上,足利义昭深居朝仓家居城一乘谷城内,等闲不得轻 出。我这几日也自思量,却没有什么好法子。” 藤吉郎叹道:“光制造些儿流言诽语,作用却不甚大,只怕足利义昭便是听着 了,也不会尽信啊。” 一直漠不作声的厉抗忽地道:“主上派我们来,不就是让我们散布些儿流言的 么?” 藤吉郎笑道:“若当真只是散布些儿流言,如何用得着‘天才军师’出面?主 上只是怕消息外露,故意这么一说。其实,他是让咱们想法子让足利义昭舍了朝仓 家,转投咱们家去。” 厉抗“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心中暗道,又是这些儿明争暗斗,真真无趣。 大月景秀忽地笑道:“是了,我记得了。十日后朝仓义景要在本町内举办一个 大型的赛狗集会,届时家中众人俱都要到场赏玩,想来那足利义昭也定是会到的。” 藤吉郎和竹中半兵卫对望一眼,面露微笑。藤吉郎道:“若真如此,当然最好, 定要寻着机会,与足利义昭见上一面。”停了一会,又道:“大月殿,此番若能成 功,你当记首功。我定要面见主上,大力推举你。” 大月景秀躬身道:“景秀愧不敢当啊。我只是一名医师,一直不喜朝仓家的骄 横态度,才从城中搬至敦贺町。再说了,竹中殿以前也每常来我这里照顾生意,算 来也是老朋友了,帮帮老朋友的忙,又要讲什么客气哟?” 众人相视微笑。藤吉郎笑道:“好了,看看时候也不早了。四个小孩儿们,又 到你们出去做事的时候了。” 福岛正则、加藤兄弟和石田三成四人轻声答应,从后门出去了。厉抗心知他们 要商议如何诱使足利义昭的方法,心中不喜,起身道:“他们小孩儿不方便,我出 去瞧着点儿。” 藤吉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停了一下,轻唤道:“平。” 厉抗转身道:“还有什么事么?” 藤吉郎道:“平,我知你甚是不喜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儿。只是咱们身为武士, 主上吩咐下来,咱们做属下的便只有尽心尽力去执行的。而且两国交战,自来不曾 光靠些战场决胜便能完结的,勾心斗角的事儿,自古便是有的。若勾心斗角能早日 结束了这乱世的话,不胜似在战场上牺牲成千上万的性命么?” 厉抗点点头道:“你说的甚是。” 藤吉郎笑道:“咱们自小儿一块长大的,我最是知你的性情。别瞧你平日默不 作声的,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厉抗笑道:“好了,你们自商议吧,我出去瞧瞧,便就回转来。” 藤吉郎点点头,目送厉抗从后门转出去,自和竹中半兵卫商议起来。 厉抗从后门出来,绕过一条巷子,便转到街上来。那几个少年,年纪虽小,却 都聪明伶俐,出来后早已四散了开去,这片刻便不见了踪影。厉抗瞧瞧左右无人, 便就向市集兴步闲走。 厉抗自小随母亲张新梅一处,张新梅从来受的便是中华淳朴农人的熏陶和教养, 自小便只知“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更是个妇道人家,哪里读过书?她 性子又弱,小时教导厉抗,也不过便是这些东西,虽然讲些乡间民里传诵的典故, 也不过是些明君廉臣、孝子贤孙的故事。厉抗自小受的这些教育,如何知道使诈用 诡?待得大了,和藤吉郎相交日久,却也始终脱不出这个大框框去。故此他于军学 武道上倒能愿意用心却学,对这些智谋之事,一非所长,二则生厌,倒从不花心思 在上面了。 沿街道转得两个弯儿,便是市集,周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厉抗一眼便瞧见 加藤清正在蹲在路旁的一块青石上,和身旁围拢的三四名农民相谈正欢。 厉抗慢慢拢过去,只听得加藤清正道:“大叔,我这可不是吹牛。我大伯便是 一乘谷城中的足轻,还是统领五人的小队长。这些话儿,都是他和我说来的,哪里 有假。” 一名农民道:“照你这么说,这税是加定了咯?” 加藤清正说得眉飞色舞:“还不单单是加税,你可知道足利将军的弟弟投了咱 们这的朝仓?” 那农民道:“早就知道了,还待你来告诉咱们么?” 加藤清正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呢。我告诉你,听说啊,大名朝仓为了在足利 将军面前显示自己的国力雄厚,日日大摆宴席,还要从民间抽调好多好多的幼年男 女进城去当侍女侍童。若家中有些儿珍惜玩艺的,也全要上缴的呢。” 那三四名农民对望一眼,面上都露些惊慌模样,显见得加藤清正的话,他们虽 不尽信,也听了个八九分。 厉抗心中暗暗好笑,不想加藤清正小小年纪,搬弄起是非来,直比得上那些长 舌村妇。 加藤清正还待要说,忽地一声喝声将其话语打断:“哪里来的小鬼头,敢在这 里搬弄是非造谣惑众!”一人直抢进来,一把抓住加藤清正的胳膊。 此一下变起忽然,厉抗根本不曾防备间,那人已制住加藤清正。厉抗抬眼看时, 见那人年纪颇大,约莫五六十岁上下,着了华贵的服饰,戴着高高的礼帽,面色红 润,满身酒气。显是刚刚从酒馆饮多了几杯,出来时正还听着加藤清正的话。却不 知他身份如何,制住加藤清正又欲如何? 加藤清正用力一挣,却挣脱不开,叫道:“好疼,你快放手。” 那人冷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有些儿气力。却是受了谁家的教唆,敢 来我朝仓的地盘散布谣言?”说到后面,已是声色俱厉。 加藤清正眼珠转动,道:“我哪有受人教唆,我说的可都是些实情。” 那人冷笑道:“你瞒得了旁人,却如何瞒得过我?” 加藤清正接口道:“那么你且说你是谁?” 那人傲然道:“我便是‘朝仓一门众’之一,一乘谷中的执行官,朝仓景连。” 厉抗心中一惊,不想竟然于此处撞见了朝仓家中的重臣,暗道糟糕。 却见加藤清正面不改色的道:“原来是你,我听得我大伯提起过的。是了,你 还不曾知道,我大伯便是一乘谷城里的足轻呢。” 朝仓景连道:“小崽子,你莫要来哄骗我。我家中几曾说过要提税和征召侍人 了?” 加藤清正笑道:“我亲耳听我大伯说来,如何有假。你若不信,问我大伯去。” 朝仓景连冷笑道:“我怎知你大伯是谁。且慢说些废话,先将你带到城中去, 看主上如何发落。”说完,将加藤清正一扯,喝道:“走!” 加藤清正小小年纪,如何是朝仓景连的对手,被他大力一扯,只得跟随了去。 厉抗悄悄靠近几步,便就打算出手。这次出门,为防被人看破行止,众人俱不曾携 带长刀,只在怀中藏了短刃。厉抗右手才伸入坏中,便被一人按住。 厉抗回头一看,却见加藤嘉明不知什么时候掩到自己身旁,出手阻止自己的也 正是他。厉抗低声道:“怎么?” 加藤嘉明摇摇头,悄声道:“町中人多,行远再说。” 加藤嘉明其人一直不擅言辞,故此每常沉默寡言,厉抗觉着他性格与己极是相 似,对他比旁人又自不同一些。此时听得他如此说,便把右手从怀中抽了出来。加 藤清正已自被朝仓景连扯着走远了。 厉抗道:“你去知会藤吉郎,我自去缀着他,抽着空了我便动手,必要救你哥 哥出来。” 加藤嘉明点点头,自去了。 厉抗远远的随了朝仓景连,一路出町。一乘谷城离敦贺倒有些远近,所幸朝仓 景连不曾骑马,就手扯着加藤清正步行。加藤清正初时尚哇哇大叫,后来被朝仓景 连劈面打了几掌,也不敢叫了,只低了头随他前行。 走了盏茶功夫,厉抗眼见得四周树木渐渐茂盛,路上又无旁人,心想此时正好 动手。抽出怀中短刀,急步赶去,打算从背后就手一刀,将朝仓景连结果。 谁知才赶得几步,朝仓景连忽地一个趔趄,似乎足下不稳,斜斜跨了两步,竟 然就此倒地不起。 厉抗心中奇怪,赶近去瞧时,朝仓景连却不知什么原因,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了。 加藤清正愣楞地站在旁边,道:“主上,你使了什么法子,就这么让他躺下了?” 厉抗奇道:“怎么?我还以为是你使了什么法子把他弄晕了呢。” 加藤清正道:“真真奇怪,头先他还好好儿的,却不知怎么一下站不稳当,就 这么倒下去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厉抗蹲下了,在朝仓景连身上大略检查一番,却不见有些伤痕,奇道:“莫不 是饮酒醉了?可是瞧他样子,却不像饮了多少酒的模样。真真奇怪了。” 加藤清正道:“这里人来人往,若是被敌人瞧见,必难走脱,干脆将他杀了, 咱们溜之大吉。” 厉抗摇头道:“我本待杀他救你。现下来看,杀他也不必了。他身份在这里很 高,若是杀了他,必惹出事情来。对咱们在这里的行动不利。” 加藤清正道:“那咱们就这么走么?” 厉抗抬头四周望望,不见有人,便道:“趁这时候没人,咱们便走,给他来个 不了了之。” 加藤清正道:“就这么走太便宜他了。”蹲下身去,挥起拳头,在朝仓景连脸 上尽力砸了几拳,道:“头先你可打得我够了,现下一并奉还,咱们谁也不欠谁。” 跳起身来,跟在厉抗后面去了。 快到町中时,迎面撞见藤吉郎与竹中半兵卫匆忙赶来,想是听得加藤嘉明报信, 特来救护的。听得厉抗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众人也俱想不透朝仓景连如何会忽然 晕倒。竹中半兵卫笑道:“如此结果,倒也是最好,我就怕平大将将那人杀了,那 么必将惹来大乱,十日后的赛狗会,怕也就举办不成了。” 藤吉郎点头道:“现下没事便好,想来那人醒来后必是带人到町中细细的搜索。 咱们把事情先停一停,在大月家躲过这阵风头,专等十日后那场赛狗大会。” 明智光秀身为越前国领主朝仓义景辖下足轻队长,此时甚是苦闷。其主上今日 要在敦贺町中举办大型的赛狗集会,明令无论官阶大小,俱可参加。明智光秀每常 念及,甚是不以为然。要知天下方乱,主上竟然不思国政,反而举行如此华而不实 的集会,一博一乐。更可叹的是,亲身哥哥才遭横死的足利义昭,竟然也兴致勃勃 的加入其中。他官小言微,无法在任人唯亲的朝仓义景身边进言,还要率领自己统 领的小队负责一片区域的警备工作,在众多凑热闹的居民当中穿进钻出,忙得不亦 乐乎。 此时虽然虽然时值初冬,明智光秀却是累出一身汗来。自命部下四处戒备,自 己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远远的坐了休息。 明智光秀文武全才,此时在人群外冷眼旁观,不一时便瞧出几人神色不对。普 通村民凑在人堆里瞧热闹,必是专心致志。而那些人虽作农民打扮,却左顾右盼,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间或凑在一起低声谈论几句,便又四散开去。明智光秀暗暗冷 笑,记下那些人的样貌服饰,暗道:“瞧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此时赛狗比赛已经开始,各人将自己的狗装扮起来,在终点处大声呼唤自家狗 儿的名字,甚至有人提了狗食盆子大力击打,引得狗儿奋力狂奔。赛场上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 明智光秀对这些全不在心,只专心盯了那几名可疑的人物瞧。却见他们凑在一 处低声商议了几句,当中一名尖嘴猴腮模样的青年,携了一个长相俊秀之人,一同 向外走去,余下一个光头大个子挤在人群中。 明智光秀皱了皱眉头,心下计议,当即起身,呼来几名士兵,命他们将那人群 中的光头大个子抓住,自己持了腰刀,尾随离去的两人去了。 厉抗在人群中,眼见藤吉郎与竹中半兵卫两人诱得明智光秀去了,自己暗暗一 笑,便就按照事前商议好的计划,返身往人群中一挤,便淹没在众多围观的百姓中 去了。 原来这几日藤吉郎和竹中半兵卫商议,都道要近足利义昭身边,实是困难无比, 倒不如从明智光秀身上着手。这人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却在朝仓家郁郁不得重用。 若能说得动此人,不但又给主上添一臂膀,更可借助他的身份,更方便的接近足利 义昭。故此探听得虚实,特意做些模样给他瞧见,诱得他到清静地方,再由藤吉郎 和竹中半兵卫两人下说词。厉抗本自不放心,定要在两人身旁护卫,藤吉郎却道若 带了懂武之人在旁,明智光秀必是心有戒备,倒不如坦诚相待,成功的可能反而大 些。 厉抗在人群中挤得一挤,那几名士兵如何还找得着他。又不能高声喝呼,免得 引起恐慌,民众一乱,势必局面无法控制。反正明智光秀也不在这里,那几名士兵 便就不了了之。厉抗隐在人堆里,见那几名士兵无法可想,心中暗笑,却不防一人 在肩上大力一拍,道:“原来你在这里!” 厉抗心中一惊,吓了一跳,慌忙转头,却见拍他那人身高体装,粗黑的眉毛下 一双大眼圆睁睁的瞧着自己,正是德川家的上忍服部半藏。 厉抗喜道:“噫,你……你怎地在这里?” 服部半藏笑道:“就许你在这里,不许我在这里么?” 厉抗道:“啊……我不是这意思。我……你……真真想不到在这里能遇着你。” 服部半藏笑道:“我早就遇着你了,只是你不曾发觉罢了。” 厉抗奇道:“你几时又遇着我了?” 服部半藏微微一笑,轻声道:“十日前,町外。” 厉抗心中电转,忽地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我道那人如何便就突 然晕倒了。” 服部半藏轻“嘘”一声,见周围民众都在专心观赏赛狗,便道:“那日我也是 才到町中,眼见得你跟了那人出去,我也便缀在你后面。后来见你有意要取那人性 命,我想着那人身份颇高,怕是会徒惹些事出来,便就先你下手,使了些忍者的技 法,用暗器将那人先击晕了。” 厉抗笑道:“原来如此,你也现身出来知会我一声啊,害我空想了几日。” 服部半藏笑道:“我这次来身有任务,不能随便暴露,现下任务完成了,才好 和你相见的。” 厉抗见服部半藏也穿了农民的服饰,这才知道他也是为了掩饰身份,念及自己 的任务,笑道:“怎么?你主上德川殿,也对足利义昭有兴趣么?” 服部半藏曾蒙厉抗救过性命,两家主上又是至好盟友,也不来瞒他,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猴子来这里,还不是一样的目的。不过好像不单咱们,各 地的大名,都有派些人过来。前几日,我还瞧见了武田家的山县昌景了。” 厉抗“啊”了一声,立即想到了那位极爱热闹的蝶舞小姐,不知她也随着来了 么?只是心中虽然记挂,却不好意思问,道:“同他来的还有谁么?” 服部半藏摇摇头道:“不曾见着还有什么武将,好像武田家只有他一人过来。” 厉抗“哦”了一声,心下大觉失望。 服部半藏却不曾发觉,又道:“这次越前国可热闹了,各处的细作、间谍、忍 者、武将来了不少。那朝仓义景却似浑然不知,还有兴趣搞这么个赛狗大会,当真 可笑得紧。” 厉抗奇道:“这么多人都想争这足利义昭么?” 服部半藏摇摇头,道:“不全是来争的,很多小国的大名,便只是派人来探听 一些军情虚实。”左右望望,见无人注意自己,又压低了声音道:“三好家的人也 来了,听闻是来……”说着右手呈刀,作虚砍动作,微微挥舞几下。 厉抗轻“啊”一声,道:“他们胆子大得没边了吗?” 服部半藏笑道:“斩草必要除根,不能留一丝后患,这个道理三好家是懂得很 啊。只是三好政康这个人,武艺又不怎地,胸襟又甚是狭小。前日在町外和武田家 的山县昌景撞在一处,两人言语几句,竟然动起手来。” 厉抗听得三好政康的名字,心中已自不喜,后来听得他和山县昌景动起来手, 笑道:“他如何是昌景殿的对手。” 服部半藏笑道:“正是。三好政康被山县昌景三拳两脚打翻在地,其携带的属 下更是被吓得动都动不得。直待山县昌景走得瞧不见了,才敢近前去抬那三好政康。 我暗地里瞧了瞧,那三好政康怕是被打折了几根骨头,没得半年将养不好。” 厉抗只听得心花怒放,心中念及山县昌景的英雄气概,更是大为心折,问道: “那昌景殿现下在何处?” 服部半藏摇头道:“武田家好似对拉拢足利义昭兴趣不大,昌景可能别有任务, 并不曾在越前国逗留很久,现下已不知去了哪里。” 厉抗叹了口气,道:“如此真真可惜了……” 服部半藏笑道:“并不可惜,你虽然错过了那一场好戏,但是这里的一场好戏 你可没有错过。” 厉抗道:“什么好戏?” 服部半藏将手一指,道:“你瞧。”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