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蹈覆辙 大船缓缓逆徐江支流而上。 叶惊鸿、龚无忌伏在临江的小峭崖顶上,等大船经过,幽灵般跳上顶舱,避开 两排埋头摇桨的船夫,潜入底层暗舱。 借武人夜眼,两人看清四周满载谷物,原来是贮食间。这是一艘相当招眼的豪 华船,凭着这些谷物数量,很容易看出主人有不近的航程。 脚步临近,推门声紧接着传来。 叶惊鸿、龚无忌跳上粮堆,眼中露出警惕:脚步声轻微而协调,具有武人征兆。 一位年轻貌美,衣饰华丽的女人伸手去扛沉重粮袋,磨磨蹭蹭的,心不在焉。 这是位本不该出现和干类似活的人。 一个男人悄悄跟进,他随手把门关死,然后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女人。让人意会 她来干什么的。 女人貌若吃惊的转头推人,埋怨没出口,樱唇被封住,接着是她“咿咿呀呀”, 半推半就的反抗。 貌美女人矫揉作态的逃避和如火扭动迅速燃旺男人的火焰,男人迫不急待的撕 开尤物外面厚厚的大衣,扯断里面撩人的花肚兜,抬起尤物雪白结实的左脚,就这 么饥不择食的长驱直入。 “嗯……”,女人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享受式叫声,原始的渴望声触动人 心。 叶惊鸿、龚无忌面觑着苦笑,暗暗欣赏彼此真会选地方。 奸情火热的男女尽管强压声息,近在咫尺的两人却成了被迫的受害者。 时间分秒流逝,身体奇怪的犹如一滩死水,叶惊鸿着实吓了大跳。为证实自身 是否依旧正常,他索性凑头注目。 下面的尤物双腿紧缠熊腰,丰乳伴随情夫有力冲击如潮耸动,端庄俏脸娇艳欲 滴,激情响应,勾魂摄魄。肢体重重撞击与独属于喉咙里发出的喘息共同构成一幅 震荡人心的火辣场面。 叶惊鸿颓废的缩回脑袋:自个对男女之事固然冷淡,可此情此景下的离谱冷淡 简直不像个正常男人,一切的改变如此莫名其妙,极诱到底对自个身体干了什么? 龚无忌惊奇注目:他呼吸和心跳始终没改变过,这种异常绝不是血气方刚的年 青人所该有的。 “啊”,底下男人低嘶声中,一溃千里。 尤物不依不饶的反客为主,扭缠半刻,总算完事。 男人一边穿衣,一边别怀心计的询问道:“两位系主何时抵达滁州?” 尤物纵体入怀,莺声媚语道:“妲莺说就这两天吧。这事完了,你可要带人家 回腾龙道啊。” 男人模糊应着,亲吻一下,开门走人。 尤物寒霜满面,冷冷一哼,迅速穿衣,尾随而去。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叶惊鸿打了个寒战:又一次目睹作为种族延续的性被扭曲,人类不可或缺的肉 体结合成为谋事称雄的可怕工具。 龚无忌贼贼道:“你小子……。” 叶惊鸿慌忙掩盖道:“没的事。老子比谁都健全,不信让你宝贝女儿来试试。” 龚无忌没有预期中的破他脑袋,脸色反而渐渐阴沉下来。 叶惊鸿惊愕道:“你老有些反常。” 龚无忌宛如一下子衰老十岁,目光陷入久远记忆道:“十五年前,我与巧无双 见面,彼此因为名字上的类同开玩笑式的争执,后来大打出手并最终导致眼睁睁看 着雅诗被孙游齐当场淫虐至死……。” 叶惊鸿一下子傻眼:作风最不被看好的澹然道盘踞中原腹地长安内外,势力强 劲,派中分为女性“澹系”和男性“魅系”,巧无双、孙游齐便是两系的统帅。 龚无忌双手不自觉的嵌入粮袋,潸然道:“为报亡妻之痛,我幻化各种身份, 天涯追凶,从此天下才有了‘变脸王’。彼此再次见面时,他们已身处澹然道,并 受到‘道天’舒耀雪的器重……。” 叶惊鸿用力紧拥着他,同种刻骨铭心的伤痛使两颗心第一次亲密贴合,因自身 也切身体会过至爱的人受辱而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的那种噬心疼痛。 “天赐良机”,他眼中杀气腾腾道:“是不是该去找找他们的晦气。” 龚无忌被他的杀气扯回心绪,也曾听说过他同样的苦痛,迟疑道:“滁州是腾 龙道势力核心地带,巧无双、孙游齐两人敢把行程终点指向那里,一定有备而来。 听刚才两人的口气,事情好像很不简单,你我绝不能乱来。说不定船上有你我难以 抗衡的高手和澹然道精英。” 叶惊鸿皱眉道:“兵贵出奇,敌明我暗,又不是七派宗师,哪用怕他。或许你 要找的人就在船上,机不可失。”勇气来于对同种人的痛恨和刚闯出腾龙道天罗地 网的信心。 龚无忌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吧,看看也好。你要答应一切听我的, 静玄她们本着对我的信任,我首先得保证你的安全。” 叶惊鸿深感于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及爱惜之情,点头答应。 两人忽起忽落,悄无声息的闪进一间舱房,隔壁灯火通明,正是目的地。时近 黄昏,老天又阴沉着脸,再加室内帘布统统被拉上,由此室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隔壁间低语隐约传来,那是深具戒心者在有意压低音量。 威严女声质问道:“照你说,腾龙道已经把握到两位系主的行踪?” 粮仓里的女人卑恭答复道:“卑职不敢妄加断言。” 询问持续一会,威严女声疑虑重重道:“耶律锋奇攻于心计,会把成败交给一 个小角色?周围一定另有他们的同党,你务必查实。”她话中的耶律锋奇是腾龙道 宗师严韬明的二弟子,另一个叫瞿黎都。 等视肉体如工具的女人退出,轻柔悦耳的声音突如其来道:“妲莺,她可靠吗?” 又是一个疑心很重的女人。 叶惊鸿心口一跳:房里明明一直只有两个人,为何冒出第三个声音,而这个身 份似乎更高的女人一定事先躲在邻室的某一暗处,可出现时依旧没发出任何响声。 武人视听灵敏度高超,即使身处暗中,再闭上眼睛,仍能通过对方身体散发的 热量、呼吸等等方法感知确切位置。可怕的是这个女人体热、呼吸收敛于无形,凭 出声可以说明她不是有意做作,单此项就是位真正武学好手。 邻室蓦然沉寂,威严女声惊呼道:“系主……。”能够被称为系主,又是女性 的,无疑正是巧无双,真叫冤家路窄。 叶惊鸿震惊望向提聚功力、双眼冒火的龚无忌,念头刚转,左前方墙板无声炸 裂。事隔十五年,后者反应依旧如此强烈,可见对亡妻的深厚感情。 刚射入的光线被极速遮挡,一道人影穿过狭小壁洞,单手沿着古怪轨迹神准拍 向龚无忌脑门。模糊中只能辨清巧无双的身材绝对标准。 龚无忌眨眼间内做出反应,横移小半步,右拳同速对击。 刺耳震响从掌拳对接面向外扩散,龚无忌一脸赤红的后退,吃了亏。 纤手一震回缩,巧无双后仰一瞬,骤然提速进逼,往前压去。 叶惊鸿蓄势强劲的右拳逮着时机,闪电送入巧无双侧肋。室内虽暗,可这一击 绝对有准头。 巧无双没料后方墙角居然还有一个人,仓促提腕震退叶惊鸿,仅交差时间内, 龚无忌重拳抵达,被把握去主动。 她躯身说停就停,点脚倒射回隔壁通明舱房。对于一等好手,似乎并不受重心 和惯性制约,来去如风。 龚无忌忍痛放弃乘胜追击的诱人想法,拉起叶惊鸿,撞开侧面窗子,在下层船 夫目定口呆中倒翻入江水中。 身躯欣长,风韵迷人的中年女人以半步之遥跟到窗前,盯着扩散的水纹,水汪 汪大眼遍布杀机。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就是名震天下的澹然道中坚人物巧无 双。 五官秀美的红衣丽人出现身后,尴尬请罪道:“卑职疏忽大意。” 巧无双微笑摇头,淡化道:“两人都具有真气内敛于无形的修为,平时尚能瞒 过我眼睛,何况是你。尤其那年青人,小小年纪有这修为,的确不容易。” 大船远去。 叶惊鸿冒出脑袋,转动生疼的右肘关节,犹有余悸道:“和我们交手的那人被 尊称为系主,该是巧无双了。” 前后艮使、任霸、巧无双,被小小折腾一番已遍体鳞伤,不能不让他伤心:终 于明白龚无忌把仇恨苦苦压抑十五年的原因是由于对手本就强大,又有靠山,根本 不可能动得了;另外明白高手反应原来那么灵敏,能感觉些微杀气的临近,次一级 的人哪怕刺杀都没机会,因为几乎杀心刚起、自身反倒陷入被杀危机,而自只停留 在市井间出其不意常制胜的原始思维中。 龚无忌点头道:“没想到她进步得这么快。” 叶惊鸿质问道:“你不是说武圈很安全吗,为什么老让人弄得灰溜溜的。”心 中苦笑:一出道就尽和这些武圈内大名鼎鼎、难得一见的高手冲着干,兆头实在不 好。 龚无忌反咬一口,吹胡子瞪眼道:“这恐怕不是我说的,又谁嚷着要去宰人。” 叶惊鸿直翻白眼:“你怎么那么没有定力,丢死人了,我看你几十年武圈生涯 越混越回家啦。另外,你老先给说说到底有多少这种级别的好朋友,免得到时被干 掉时仍不知冤家是谁。” “碰上自然会和你说”,龚无忌长长换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衷心道:“亏你 那一拳解围,要让巧无双缠住,多加些高手,我拿不准真会栽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 江上。” 叶惊鸿别扭的抖一下,言语中不自觉流露苦涩:“别客气,你该感谢刘清莹和 静玄,是她们把你我唇齿式的捆绑在一块。” 自个最恨被人骗,可单单从夸大韦天倚当年神话般事迹的事实来看,她绝对是 有意把自个坑进这个旋涡,目的不外乎急切盼望自个快速成长,好替她玩命,势利 之极。 忽然间,他醒悟到看破空壳式的美色是一回事,能不能抵挡深不见底的内涵包 裹、内外兼实的刘清莹则是另一回事,否则以自身的性格绝不该如此小气,如此记 恨。 停停歇歇,转眼又去两天。 转接下来,龚无忌专拣僻静小道,峰回路转,抵达一处谷口。底下隐见炊烟。 叶惊鸿瞥见他脸上洋溢着的温馨,心情随之放开。 龚无忌低啸一声,从山谷小道飞奔而下。啸音缭绕空谷,历久回荡。 叶惊鸿闲情跟随,走道崎岖陡峭,多处被有意削得平滑,能使常人望而却步, 但对武人简直不值一提,何况有驾轻就熟的龚无忌引路。 刚抵达谷底,一位可人的小女人迎了上来,雀跃道:“小姐半个时辰前刚说老 爷会回来,果然真的耶。”边说边侧头看叶惊鸿,眼中的好奇丝毫不加掩饰。 年约十六七的她,两条小辫长垂及腰,又红以嫩的粉颊镶嵌两小酒涡,可爱极 了。 龚无忌开怀道:“小诗,他叫叶惊鸿。” 小诗福身行礼道:“公子好。” 叶惊鸿微笑回礼,暗感她天真纯美之余,不由想起梦月。 龚无忌眉宇紧凑,不悦道:“我早收你做干女儿,怎么老改不了口。另外别喊 他公子,往后以兄妹相称。” 小诗脸一红,乖顺垂头道:“女儿下回一定改。”细腰一扭,小跑离开。 叶惊鸿惊愕询问道:“你女儿怎么会提前知道我们的出现?” 龚无忌傲气道:“小雅博通各种技艺,曲曲易术哪值大惊小怪。诶,你不知道 习武之人,尤其存在血缘关系,相互之间的感应极其敏锐,这也属于灵觉中的一项。” 叶惊鸿打击道:“那么是后者居多了?” 龚无忌不满的瞪眼道:“跟我抬扛。” 叶惊鸿微笑摇头道:“不敢。”刘清莹跟着谢泰后头,坏心干好事,无意中成 全了一段隽永友情,同种铭痛使两颗心贴近,两天来彼此间无形中更相知相惜,言 语乃至心情的无言透知令双方欣喜莫名。 龚无忌突然伸手搂住他肩头,叹气道:“小雅转眼二十二了,别人到这年龄孩 子早能舞刀弄枪。她却一心沉醉广泛兴趣中,自身归宿像别人事似的,漫不经心… …。” 叶惊鸿脸色大变,匆忙岔话道:“你这亲爹干假的?” 龚无忌一脸苦相道:“家里我能做得了主,哪由着她性子到现在。” 见叶惊鸿没了声音,他狠狠道:“不识好歹。” “瞧我净遇上些什么人”,叶惊鸿苦笑道:“多谢您老看重。” “南刘龚、北宁王”,龚小雅即使差刘清莹三分,照样够人头痛,回过头,能 让龚老头靠边站的女人哪简单得了。 刚被刘清莹隐隐扎了一刀,正是因为被她迷晕了头,旧痛仍在,自个哪敢轻易 忘了疼,而且和刘清莹那还不清不白,自个绝对不能贪心不足。 龚无忌挑衅加相激道:“希望你小子有些道行,别重蹈以往那些被首振出局的 人的下场。” 叶惊鸿淡淡回瞪一眼,不再搭理他。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