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皓月当空。 身披战甲的叶惊鸿横站道路中央,把玩着手里的神兵“捭芒”,焕发出震慑人 心的诡异神采。 刘清莹低声调侃道:“可惜差了一匹俊马,不然凭这幅卖相,纵马横刀,敌人 准是望风就倒。” 叶惊鸿回身瞪眼道:“别勾引我,小心我回头给你大刑侍候。” 龚小雅跟着知警的刘清莹远远躲开,失笑道:“谁让你忍了,清莹早等不及了 呢。” 刘清莹娇嗔的伸手打她,大发娇嗔道:“好没良心。我看是你太久没和他相处, 期盼之心比他更慌。别否认,夜夜思君难眠,辗转反侧,铁证如山……,看,脸红 了,词穷了吧?” 酡红潮水般的涌上容颜,龚小雅反驳道:“不打自招,这么说你每晚上全比小 雅晚睡了。”净不学好的,她们渐渐有些染上慕容薇那种百无禁忌的恶习。 叶惊鸿心情忽然间好得不能再好,欢笑道:“正事上门,回头全落不了你们两 个的。哈哈,运气不错。” 两红颜正同时骂了一声,转头望向临近的百骑,脸色双双沉重下来。 预期中本该出现的琦骨亥式高手居然没出现,加上今夜袭击大营的唯独一万兵 力,说明慕容垂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而这些人的目的不过是纯粹用来阻挠我军 脚步的。 慕容平猛拉缰绳,疾速前进的俊马人形立起,发出一声震耳长鸣。 他枯瘦的脸上闪出欲哭无泪的神色,苦声道:“长安一别,王子别来无恙啊。” 叶惊鸿懒洋洋的摸着神兵冰凉的剑身,低声道:“托阁下鸿福,吃的饱睡的香。” 红脸同样变得非常难看的高锒感到了他松懈的敌意,小心翼翼道:“前次承蒙 王子手下留情,侥幸逃出长安,高锒和少主铭感五内。天意弄人,又是各为其主, 撞在您的手里,高锒无话可说,但请王子再高抬贵手一回,放了少主。” 叶惊鸿扫过敌人后头一同被吓绿脸色的骑兵,健躯骤然一挺,更威武的朗声道 :“好一句天意弄人,身处红尘乱世,实在不是我叶惊鸿所愿意的。但正应上高公 的各为其主,恕我难以成全,得罪了。” 声音没落下,他横跨四丈间距,神兵夹带“嗡嗡”鸣响,旋转式穿梭进面前时 空,化成一点式,剑式霸气凌人。 高锒与慕容平凝视风声雷动的剑身,脸色二度大变,长戟、钢锤同时出手。 他们要是体力和精力处于鼎盛时还有法子能够躲开,但先有一场负伤累累的大 战,又纵马几十里,体力已接近透支,此刻休想能够躲开。他们自知硬扛的作法是 饮鸩止渴,却又不得不做。 “叮,叮”,伴随俊马在长嘶中倒地,高锒、慕容平触电般抛向人群后方。 叶惊鸿随着一声厉啸冲上半天,将试图拦截的近处敌兵震得纷纷掩耳,健躯如 影跟进,“捭芒”奇准戳中被先招击出一个凹槽的钢锤,左拳晃动着击开长戟,右 脚跟着进去,踹中高锒仓促迎接的掌心。 再分别逼进一剑,击在钢锤和长戟上,叶惊鸿借力潇洒无比的踢飞高居马上的 五名骑兵,再度借力升空。 骇人的剑光如潮下涌,闷哼与惨叫接连发出,等他傲气的站在马背上,周围十 尺之内再没半个人坐在马背上。 这会才借马腹停止走势的慕容平、高锒慌忙喝止部属自取灭亡的徒劳举动。 前者声嘶力竭的喊道:“阁下并无取我项上人头的意思,到底想怎么样?” 叶惊鸿侧头瞪了悠然自处、做璧上观的两美人一眼,微笑道:“慕容兄是聪明 人,用得着小弟明说吗?” 脸色苍白的高锒拭去嘴角血渍,宏声道:“少主稍安毋噪。你我经历过无数大 小场面,可唯独缺了到敌人大帐居住几天的经历。难得人家有这好意,我们从命就 是。” 叶惊鸿苦笑道:“逼不得已,两位请。” 晃过神来的慕容平缓和下来,爽快道:“承蒙叶兄二度留下慕容平一条烂命, 此次如果能够幸存下来,改日一定有所报答。” 叶惊鸿坐上马背,看着态度诚肯的他,自嘲道:“不明内情的人还以为慕容兄 在挟恨威胁呢。疆场敌对,小弟能做的极限仅止于此,还请见谅。” 高锒谅解的点头道:“王子爱惜之情,我们记下了。”说完就大声斥退挡住去 路的手下,率先绝尘而去。 目送三人消失视角,刘清莹、龚小雅对视一眼,均感哭笑不得:挨打被囚还感 激涕零,天下间的荒诞事不过如此。 接着她们便体验到了人世间最残酷的现实,双双幽叹一声,跟着投进凄迷的月 色。 快马赶回原地。 苻诜兴冲冲的迎上来,望着神态平静的慕容平和高锒,眼珠发光,眉开眼笑道 :“叶兄初战就大显才华,捕捉形势有如眼见,一举尽截三路逃兵,用兵如神啊。” 叶惊鸿领会他兴奋是因为慕容平的价值,没好气道:“好话留着回头说,都督 呢?” “都督正在督促全军赶赴邺城”,苻诜静了下来,沉重道:“慕容兄可否告知 眼下邺城的情况?” 高锒仰天长笑道:“幼稚小儿,我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哈哈。” 苻诜长吸一口气,表现出非凡的涵养,彬彬有礼的道:“高公的气概小皇早有 耳闻,但两位回不回答结果没什么两样,因为结果最多两个时辰后就会摆在我们眼 前。” 慕容平沉思了一会,点头道:“恐怕你们已经去晚了。到目前为止,我军前后 对邺城进行了二十多次的猛攻,不是姚辽仁在十二时辰以前率军奇袭我军后方,进 驻城内,邺城早让我军拿下,但一万多人能起什么作用?” “黄昏时分,震怒的大单于首次亲身披甲上阵,庞奕斌、易规祺、琦骨亥等巅 峰能人同时辅佐。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想必邺城早已是我军囊中之物。”大 单于即慕容垂,他反出长安后就自立于门户,并自封为燕王。 叶惊鸿失笑道:“这你恐怕就错了,论实力庞奕斌等三个人还不足以和姚辽仁 带去的抗衡。” “错的是叶兄”慕容平傲气道:“大单于是在叶兄的几位老朋友到达后才上阵 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是非不用多争辩,不久自有分晓。” 叶惊鸿与两位红颜面面相觑:所谓老朋友一定是指澹然道的舒耀雪等人,如果 真如所说,邺城一定是完了。 同时,慕容垂昨天黄昏时的孤注一掷却有着十成十的可信度,不然今夜夜袭我 军大营的将不会只有一万大军和两名不太高明的角色。因为有他叶惊鸿式的巅峰高 手在,这支劲旅明显是讨不到好处去,他们的目的不过是阻止我军的前进步伐,形 同存心把两个将领送上门来供人活捉。 苻诜双手骤起,疾速命中慕容平和高锒的前胸重穴,让本没做任何反抗的他们 倒在马背上。 招来一员偏将,苻诜正声道:“给你八百人,把他们送往襄国郡,路上好好对 待客人,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们是问。两位,得罪了。” 礼仪周全的朝两人拱手,他叫上叶惊鸿等三人,追上蒋齐。 听完回报,蒋齐沉重无比道:“看来慕容平没说假话。” 叶惊鸿惊悸道:“慕容垂会不会已经坐拥邺城、静等咱们入瓮。都督有没有做 最坏的打算?” 蒋齐缓缓摇头道:“凭姚辽仁、岳项、姚肃三个人的能奈,即使被破城也不至 于全军覆没。另外我已经把两边的四千受伤的残兵转移向襄国郡,并让襄国郡郡守 做好接应的准备。传令三军加快脚步,务必天亮前赶到邺城。” 密紧鼓声迅速传遍十里荒山,净剩三万的大军小跑行军。刚打了一场胜仗,个 个脚底有劲、动力十足。 ※ ※ ※ ※ ※ ※ 一座光秃秃的小山脉横挡眼前。 山脉平齐的半边天沐浴在火光里,万马纵横的声音惊天动地,震动山河。 叶惊鸿等人的脸色同时大变,趋骑擦过惊恐万状的下山禀报的偏将,并排飞驰 上山头,与挤满山脊、手足无措的先头部队一同呆看底下大平原上的混乱而恐怖的 场面。 占地千亩的邺城巍然耸立平原中心,绵延数里的宏伟城墙严实环绕,昭示异常 辉煌的过往岁月,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时城头上正插着慕容氏鲜卑的旗帜。 混乱集结在山下与邺城之间的平原上,满目是敌军身影,敌我加起来的人数绝 对不少于十万。 我军被团团包围,居高临下,大致可看清分成各自为战的数百股,而顶住压力、 仍在外围突围的两股大军最是显眼,能够聚集这样凝聚力的非我方主帅莫属。 蒋齐仰天悲啸道:“胜败只差一线,天要亡我大秦吗?” 叶惊鸿、苻诜等人面面相觑:邺城显然刚被攻下,变化如此富有喜剧性,因大 军要是早到半个时辰,说不定形势就可以扭转过来。 蒋齐骤然大喝道:“诸将听令。叶将军、两位监察史率五千军士绕击敌军右翼, 务必两刻钟内杀出一条血路,接应右翼的我军突围。左翼这一股由左将军和本都督 亲自接应。” 叶惊鸿、刘清莹、龚小雅轰然回应,驾轻就熟的点齐五千人马,神速的涌下山 头。 蒋齐和苻诜闪电撤出刀兵,一马当先,狂吼着冲向敌阵。 近两万大军一线散开,紧步相随,争取以最快速度扑进战团救人。 剩下的五千将士则停留在原地,负责守住退路和一切突发情况。因山顶像一个 葫芦口,两边是密林,要是退路再被封死,我军必然全军覆没。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