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雲夢襄卓立峭壁之上,望著腳下奔騰未止的滾滾山洪,失聲嘆道:「這真是一 場罕見浩劫,絕非人力可以抵禦得了的………」 說至此處,轉面對那渾身濕透,業已凹凸分明,宛若赤裸的苗女金花道:「若 非姑娘報訊,並及時拔去旗門,我和上官明兒,恐怕逃不過道場難料劫數!」 金花答道:「雲大俠對我妹子玉花,有救命之恩,婢子是理當盡力的,只是… ……」 語音至此一變,神色泫然,目中含淚地,悲聲說道:「只是我妹子雖己逃過「 寡婦神針」之厄,卻逃不過洪水溺………溺身之禍………」 話方至此,上官明卻已經突然叫道:「金花姑娘不要悲痛,那不是「氤氳神君」 喬大化,與「八幡公主」等一行人嗎?或許你妹子玉花姑娘,並非遭禍,也已經脫 離危險,因為他們畢竟見機較早,逃得快呢!」 金花注目望去,果見距此數十丈外的一座高峰頂上立著喬大化,八幡公主等人, 但因一來水氣成霧,望不真切,二來個個均衣履凌亂,狼狽不堪,看不清有無妹子 玉花在內? 雲夢襄看見了那「氤氳神君」喬大化,劍眉一挑,高聲叫道:「喬神君………」 「喬神君」三字方才出口,上官明搖手加以阻止說道:「雲兄,此時谷中水嘯, 其響如雷,喬大化那裏聽得見你的話音,何必白費力氣?」 雲夢襄見他面有憂容,知曉上官明是關懷陰玉華陰素華姊妹安危,遂含笑說道 :「上官兄不必為兩位陰公主擔心,她們離此尚遠,所處地勢,也非低窪,定然不 會有什麼驚險!」 上官明聽了,方自點了點頭,那苗女金花卻忽然在叫道:「洪水退了呀!」 雲夢襄與上官明注目看去,果然見那水勢已在退下去。 這種暴發山洪,來得雖快,退得也快,不消多久,洪水已告退去大半了。 雲夢襄又向上官明道:「上官兄,水勢已退,我們立刻可以去與兩位陰公主… …」 話猶未了,驀然聽得有人高聲叫道:「雲大俠……」 雲夢襄循聲望去,見是「氤氳神君」喬大化,因水勢已退,在用「傳音及遠」 的功力,向自己招呼。 他遂也傳聲問道:「喬神君有何話說?」 喬大化道:「「純陽谷」已毀,我一生的心血,雖已付東流,但卻雄心未死, 還想和雲大俠訂定一個比現今更大的約會如何?」 雲夢襄聽了一怔,詫異地問著他道:「甚麼更大約會?」 喬大化道:「你是「風流三劍」之一,我也名列「風流三魔」之中,我們大家 不如乾脆來個「三魔三劍會終南」!你道如何?」 雲夢襄尚未曾來得及出言答話,上官明業已凝氣傳聲笑道:「好,好,三魔三 劍,會戰終南,這真是天大的熱鬧,我可代雲兄應允此事,但不知喬神君打算把時 間定在何時?」 喬大化略一沉吟道:「因須通知所有「風流三劍」,和「風流三魔」,我打算 把時間,定得長點,明年除夕正午,彼此在終南山的太白峰頂相會!」 上官明點頭答道:「好,好,我們一言為定,就是明年除夕正午為期,你負責 召集「風流三魔」,我們負責通知「風流三劍」!」 此時,谷下洪水,幾已退盡了,一聲厲嘯起處,喬大化等身影閃動,紛紛趕往 「氤氳樓」方面,想是去收拾劫後殘局。 雲夢襄絕未想到喬大化等竟會走得這樣快法,以致來不及詢問金花之妹玉花姑 娘的吉凶,只得向著上官明說道:「上官兄,我們去和兩位陰公主相會吧,免得她 們因這洪水之變,會為我們提心吊膽。」 上官明向金花姑娘看了一眼,說道:「金花姑娘……」 雲夢襄接口說道:「她如今自然不能再回喬大化和八幡公主身邊,且由兩位陰 公主去設辦法為安置便了!」 上官明聞得雲夢襄此語,甚覺有理,點頭稱是。 金花姑娘,雖然擔心乃妹玉花的安危,但是現今喬大化與八幡公主等人均去遠, 看看環境,絕無可能再追去跟蹤,無可奈何之下,也就只有如此了。 上官明再看看金花,但見金花面帶憂容,遂說道:「金花姑娘勿憂,令妹吉人 天相,想來必然已逃出此劫,待會見陰家兩公主後,再行查訪不遲!」 雲夢襄也接口道:「上官兄說得不錯,金花姑娘儘放心。」 事已至此,金花只得點頭稱謝. 於是,一行三人便向陰玉華姊妹停身山頭走去 了。 誰知,等他們回到先前之處,一些他們意料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上官明見此情況,大吃一驚!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得目瞪口呆! 雲夢襄向他安慰道:「上官兄不必著急,此處情況安然,毫無洪水來襲跡象, 我們只消各處尋找,定可找出兩位陰公主的下落來。」 上官明苦笑道:「偌大一座「野人山」,叫我茫無頭緒,怎樣找呢?何況,我 又不願為此耽延雲兄尋覓「歡喜橋」,援救歐陽姑娘之事。」 提起歐陽珊來,雲夢襄確實難免相思腸斷,劍眉略蹙,想了一想道:「我們不 是聽說雲南「六詔山」中,可能有座「歡喜橋」嗎?小弟單人先行趕往,金花姑娘 對「野人山」地勢熟悉,留此幫上官兄尋得陰公主後,你們再齊來「六詔」助我一 臂之力。」 上官明與苗女金花,一齊點頭. 「慾」之一宇,本來是相當廣義的,諸如貪慾、 名慾、妄慾、情慾等等。 但在此處,卻只作狹義解釋,僅僅專指著「男女之慾」。 再狹義一些,把「男」字也復拋開,便成了「女子之慾」。 為什麼如此狹義? 因為這段「風流三劍」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是十位貌美如花,風流放誕,並身 負絕藝的江湖女傑。 她們主要的聚居所在,是廣西勾漏山逍遙宮中的「天慾宮」,但在別處又闢有 別府。 她們一來因行蹤詭秘,二來因專心研修藝業,並享受男女之情,甚少在江湖中 爭名奪利,故而未為一般江湖人物所知,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當世武林中,有 這群行徑雖邪,卻作惡不多的「天慾十女」。 說她們作惡不多,決非無故。 因為「天慾十女」雖亟耽於色慾,但於擄獲面首,多半不仗武功暴力,只仗恃 本身的美貌風情,使那些男子們心甘情願地,迷戀在石榴裙下。 除了「天慾十女」外,她們還有個相當美麗的稱呼,那就是「雙鳳三嬌,一花 四葉」。 「雙鳳」是「多口鳳」燕風,「多手鳳」燕月,她們是雙身材相貌完全相同孿 生姊妹。 「三嬌」是「殊人嬌」李光,「媚人嬌」白莉,和「醉人嬌」郭雲。 「一花」是「放誕夫人」方芍藥。 「四葉」是「勾魂奼女」葉紅,「迷魂奼女」葉青,「蕩魂奼女」葉紫,「消 魂奼女」葉白。 這「雙鳳三嬌,一花四葉」等「天慾十女」,年齡都差不許多,最小的也有雙 十年華,最大的也不夠是年方花信。 於是,一論功力,二論年齡. 「放誕夫人」方芍藥自然而然地,成了「天慾宮」 中的掌宮大姊。 宮中的逍遙歲月,和床上的男女風流,本已使這十位嬌娃,忘卻江湖名利。 誰知好景不長,天災忽降,「天慾宮」中,竟然發生劇變! 所謂「天災」「突變」,是有場瘟疫似的急性疾病,在「天慾宮」中發生。 「瘟疫」本是極可怕的。 但這場瘟疫,好似專對男子生威,冥冥彼蒼,居然憐香惜玉,似乎使「天慾宮」 中的所有女子,都具有免疫特性。 半月光陰,「天慾宮」變成了「清心宮」或是「純陰宮」,因為宮中所有男人, 均已死得一個不存! 雨露難勻,孤陰不長,風流成夢之下,「花」失色了,「葉」失潤了,「嬌」 落淚了,「鳳」傷心了……。 凄涼數月,不易消磨,於是由掌宮大姊「放誕夫人」方芍藥傳令開宮,十姊妹 分頭外出,一方面視察幾處別府,一方面也另覓情郎,把她們帶回宮中去,再復共 同享受。 花散葉飄之下,故事開始。 開始的時候,是深秋九月,開始的地點是武昌黃鶴樓頭. 開始的人物,則是「 天慾十女」中,最年幼的「消魂奼女」葉白。 葉白夠美、夠俏,生平愛著白衣,假如一千個人,其餘九百九十九人,包管都 會看她,但她如今卻看人。 錯了,她不是看人,是看人家所寫的字——那是黃鶴樓頭所懸掛的一副對聯。 那副對聯寫的是:「何時黃鶴重來,且自把金樽,看州渚千年芳草,今日白雲 尚在,問誰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花。」 葉白看完聯語,覺得風流蘊藉,確屬才人筆調,正在點頭暗讚,忽然聽得身右 有人吟:「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 這首詩兒,雖是青蓮舊句,但吟詩之人的吟聲清朗,似乎也不是尋常人物。 葉白循著吟聲望去,見身右七八尺外,有位青衫書生,正自憑欄遠眺江天景色, 手中並持著一管玊笛。 雖然對方背著葉白而立,難睹面貌,但僅僅從他那俊挺身材之上,也已使這位 年歲雖輕,卻已閱人甚多的「消魂奼女」,覺得可能是位罕世美男,絕非凡品。 葉白目光一注,立即嬌笑說道:「尊駕既朗吟青蓮佳句,手中又有玉笛,何不 臨風一弄,飽我耳福,聯語上的「誰吹玉笛」中的「誰」字,便有了其人,並非虛 幻的了!」 她是位絕色佳人,這笑語之聲,自然如出谷黃鶯,極為悅耳。 青衫書生聞得語聲,立即回過頭來,果然是位星目劍眉,面如冠玉,鼻如懸膽, 年約二十七八的罕見俊美人物。 因為男女二人,均具絕世風華,故而目光一接之下,都覺目前一亮地,為之怔 了一怔! 青衫書生對葉白略一注目,點頭笑道:「佳人有旨,在下敢不從命!」 話完,立即橫笛就口,吹了一闕「落梅引」。 葉白是位風流健將,對於吹拉彈唱,歌舞琴棋等技,無不雅擅勝場,一聽便知 這青衫書生的笛韻甚高,吹得如龍吟水,如雁叫雲,剪雨截煙,美妙已極! 等他一闕奏完,葉白便撫掌笑道:「妙極,妙極,我今日耳福不淺,新腔吹漢 玉,古調按涼州,鶴歸樓月冷,龍嘯海風秋,此情此景,真所謂「黃鶴樓中吹玉笛 ……」」話方至此,那青衫書生接口笑道:「江城九月謫仙人……」 葉白聽他把「江城五月落梅花」之句,改為「江城九月謫仙人」,不禁嫣然一 笑,嬌聲道:「時雖九月,地屬江城,但仙人卻飄渺雲天,未見謫降,尊駕這「謫 仙」一語,卻自何來?……………」 青衫書生不等葉白往下問,便含笑說道:「姑娘天人顏色,絕代容光,凡俗之 間,幾曾瞻仰?顯然縱非月殿嫦娥,思凡偶降,也是瑤台仙子,小謫紅塵……」 葉白嫣然笑道:「你認為我長得美嗎?」 青衫書生連連頷首道:「當然美,姑娘除了絕代容光以外,身材也美到極處, 使我想起曹子健的幾句話來:「修短適中,濃纖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好了,好了,尊駕不要老是稱讚我美,其實你自己不也風神俊絕,彷疑潘安 再世,不啻曹子健重生嗎?……」 青衫書生受寵若驚地,目光凝注在葉白的嬌臉之上,囁嚅說道:「姑娘既然這 樣看得起在下,在下便……便不揣冒昧,請教芳……芳名……」 葉白笑道:「請教姓名,何必吞吞吐吐?我叫葉白,「九月清秋飛木葉」的葉, 「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的白,你呢?」 青衫書生抱拳答道:「在下複姓公孫,單名一個化字……」 葉白因失侶已久,渴望風流,但因自負才貌武功,眼界太高,對一般世俗男子, 又不願輕易委身,以致自從出得「天慾宮」來,直到如今,還是夜夜孤眠獨宿。 此後雖覺這公孫化俊美有餘,英挺之氣卻微嫌不足,但已使她芳心暗動,打算 加以交納,把他收為石榴裙下之臣。 故而公孫化一報名,葉白便改口笑道:「公孫兄,你問我姓名則甚?是不是想 交我這個朋友,請我吃杯酒呢?」 公孫化聞言,似乎怔了一怔,然後方點頭道:「葉姑娘不吝下文,公孫化榮幸 何似?我……我就請你吃杯「短命酒」吧!」 這「短命酒」三字,聽到葉白心中一愕,目注公孫化,皺眉問道:「公孫兄, 你這「短命酒」三字,意作何解?」 公孫化苦笑一聲,道:「因為我自知只有兩個時辰,縱與葉姑娘風萍契合,杯 酒論交,但,卻天不假年,歡娛止此,豈非「短命酒」嗎?」 葉白又向公孫化臉上端詳兩眼,詫聲問道:「公孫兄面無病色,目蘊神光,不 似有甚嚴重傷病,為何出此不詳之語?莫非你……你……。…是中了什麼奇毒?… …」 公孫化搖頭答道:「在下一無傷病,二無中毒,只是有樁勾魂約會,訂於今日 黃昏,我有自知之明,多半逃不過這場大劫數了!」 葉白「哦」了一聲問道:「公孫兄是得罪了什麼奪命凶神,勾魂太歲?」 公孫化輕嘆一聲,道:「不是太歲,目是位太歲娘娘!」 葉白越發引起興趣,揚眉問道,「公孫兄與這位太歲娘娘,是訂於何處相會?」 公孫化伸手指著樓下的江面,答道:「時間是在今日黃昏,地點就在這黃鶴樓 前的江面之上。」 葉白目光一轉,含笑說道:「公孫兄,我們在樓下雇舟,一面遊江飲酒,彼此 訂交,一面聽聽公孫兄與那太歲娘娘,怎樣結下仇恨,互定約會,或許我能幫你度 過這場劫數,也未可知?」 她本想一面發話,一面略顯功力,但又覺此舉太俗,遂不曾付諸實現. 公孫化 大喜道:「在下早已看出葉姑娘風神絕俗,好似江湖俠女,居然被我料中!但那位 太歲娘娘,委實太淫太凶太毒,武功高明,厲害無比,我何必連累妳呢……」 葉白伸手作勢,叫他下樓,邊行邊自笑道:「公孫兄不要擔心,我們既已訂交, 便當禍福與共,我久居粵桂一帶,對湖廣雲夢之間的黑白兩道人物,有點陌生,不 知你所說的太歲娘娘,究竟是何腳色?」 公孫化道:「中原綠林道上,有位業已死去的凶神惡煞,名叫「紫面太歲」皇 甫松,葉姑娘可聽說過?」 葉白頷首道:「知道,那「紫面太歲」皇甫松是水寇巨擘,號稱「五湖一霸」 ,業已死去十餘年了,卻與公孫兄訂約相會的太歲娘娘,有何關係?」 這時,二人已到黃鶴樓下,公孫化雇了一隻有蓬小舟,並命舟子特別置辦些精 美酒肴,以便舟中享用。 等到了舟中坐定,公孫化命舟子解纜以後,方對葉白笑道:「「紫面太歲」皇 甫松昔年共有一妻四妾,個個貌美如花,並各有一身厲害本領,其中數最後一位四 姨奶奶最淫最蕩武功最高,她姓洪,名玉喬,當時江湖人稱「奪命嫦娥」……」 葉白聽得頷首說道:「「奪命嫦娥」洪玉喬之名,我也聽人說過,她是以十二 柄月牙帶刺飛刀,一根七孔銀龍軟鞭,和「五毒迷魂掌」絕技,馳譽江湖……」 說至此處,突然心中有悟,目注公孫化道:「公孫兄,你為何特別提起她呢? 莫非昔日的「奪命嫦娥」洪玉喬,就是如今與你黃昏訂約的太歲娘娘嗎?」 公孫化點了點頭,微微一嘆道:「廿載紅顏成逝水,滿頭玄髮雜銀絲!洪玉喬 風神容貌,無復當年,她不好意思再叫「奪命嫦娥」,遂自己替自己取了個「母太 歲」的外號。」 葉白失笑道:「這「母太歲」三字,倒相當新穎有趣!」 公孫化雙眉一挑,冷然說道:「誰知這「母太歲」洪玉喬妖婦的風神貌相,雖 已無復當年,但其淫凶的本性,卻不止絲毫未改,反而變本加厲……」 葉白笑道:「洪玉喬妖婦是為了何事與公孫兄訂約呢?」 公孫化俊臉一紅,不曾答話,持壺替葉白斟了一杯美酒,並為她挾了一粒特製 的「簑衣丸子」。 葉白雖然看出公孫化似有難言之隱,她卻故意加以追問道:「公孫兄怎麼吞吞 吐吐?常言道,大丈夫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 公孫化被她這樣一激,只得無可奈何地,紅著臉兒說:「我偶遊洞庭,巧遇洪 玉喬妖婦,竟欲引誘我和她幹那苟且之事,被我大加斥罵,妖婦因當時尚有急事, 不便翻臉,遂與我訂下今日黃昏之約. 」 葉白「哦」了一聲,嬌笑說:「公孫兄翩翩風采,衛玠風神,難怪有佳人垂青 ……」 一語未畢,公孫化便苦笑說道:「不單洪玉喬青春已逝,並非「佳人」,即令 她仍具傾城之姿,絕代之容,也比豬狗不如,那裡當得起「佳人」二字!」 葉白看了公孫化一眼,揚眉笑道:「名駒縱老,駿骨猶存,「奪命嫦娥」洪玉 喬雖然改稱「母太歲」,但算算年齡,也只不過了四十出頭,總有幾分殘餘風韻, 她不會醜得像豬狗吧?」 公孫化劍眉雙挑,目閃神光道:「我所謂「豬狗不如」之語,乃指其心,非指 其貌,因為為女子者,最重堅貞,洪玉喬放肆荒淫,面首無數,她那裡還算人?」 葉白聽至此處,心中一震!她知道休看公孫化外貌倜儻,卻是個生性守舊的方 正君子。 對付這等人,自己不應該放蕩形骸,只應倚仗絕代姿容,故作高雅,使對方傾 心追求,方可擒縱如意。 否則,即令能圖一夕歡娛,也無法令他永遠臣服裙下! 葉白眼珠一定,點首笑道:「公孫兄說得極是,自古男兒當意氣,由來女子重 貞操,小妹有句冒昧之言,不知可否……」 公孫化本對葉白的天人顏色,頗為傾心,再聽他一口一聲「公孫兄」,又自稱 「小妹」,心中越發受用,遂不等葉白話完,接口便笑道:「葉姑娘說那裡話來, 我們雖然如風來水上,雲度塘,但黃鶴樓頭,因緣一合……」 「因緣」二字一出,他自覺措詞失當,深恐葉白羞惱,遂趕緊赧然住口。 葉白看出他頗對自己傾心,當然正中下懷,毫不在意地,嫣然一笑說:「公孫 兄為何住口,怎不說將下去?」 公孫化見葉自毫無慍容,心中一寬,朗聲說道:「在下是說我們雖風萍初識, 但芝蘭同臭,相當投契,葉姑娘有什麼話兒,儘管教我,不必用那「冒昧」之語. 」 葉白妙目流波,含笑問道:「小妹是想請教公孫兄的師承派別,因在江湖道中, 這等事兒,往往極關機密,對初識未深之人,不便相告,故而……」 公孫化笑道:「葉姑娘無須如此見外,先師「峨嵋逸客」……」 這「峨嵋逸客」四字才出,便把葉白震得「呀」了一聲,連連搖頭,說道:「 小妹不自量力,太多事了,原來公孫兄竟是名震八荒,位列「風流三劍」之一,「 玉潘安」蕭凌的師弟,武功得自「峨嵋」一脈真傳,以你這大來頭,對付區區一個 「母太歲」洪玉喬,必然綽綽有餘,那裡還用得著我再橫生枝節,多管閒事?」 ---------- 炽天使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