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当沈栖将精心做好的南洞箫交到亦诗手中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亦诗果然已 经压根忘了这件事,不过短暂的惊讶后亦诗开心地笑了。 “沈大哥你还真做了!我都忘了这件事了——哇,看起来和你那支差不多呢!” 沈栖在一边也笑了。看着亦诗拿着南洞箫跳跳蹦蹦走远,沈栖忽然有一种微微 的失落感。本来,他以为亦诗会让他吹一曲的…… 然后那一天,张远山又让南宫衡与沈栖比试了一场。结果打成了平手。沈栖看 着南宫衡灿烂的笑容下难以掩饰的疲倦,原本保养得很好的双手上磨破的指尖。沈 栖再看师父,师父看着南宫衡的眼睛里满是赞许。 忽然有一种渴望,师父也能那样看着自己,但从来没有过,将来也许也不会有 …… 纵然把暗器练得很好又怎样?那是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的!纵然自己也通宵地练 习,大师兄的内力比自己好,悟性也比自己高,超过自己只是时间的问题。所有那 些辉煌的成果,都与自己相隔得是那么远,既然注定了平庸与失败,何必又去挣扎? 无谓的。还会失去更多…… 失去。 沈栖终于忍不住问南宫衡:“大师兄,你天天这样练,不觉得累吗?” 南宫衡摇头——原来这家伙不勤于练武是怕累! “不,我不觉得。我只要一想到我的目标,再怎么累也会烟消云散!” “目标?” 南宫衡看着沈栖一脸迷惘的神情,不由自主想来开导这个“懒散”的师弟。 “人做每一件事都要有一个目标,也就是你做这件事要达到的结果。像我—— 也许说出来你会取笑我——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在武林上扬名力万,所以我竭尽全力 练武。只要想到我现在吃的苦是为了将来的那么一天,我就一点也不觉得累了。” 沈栖不由自主笑了。“大师兄资质又好,武功的基础打的又牢,当然将来能扬 名力万。像我这样的平庸之辈,就算像大师兄定下那样的目标也出劲不起来。” 南宫衡再一次摇头。“目标是因人而异的。对于你来说,我的目标当然太高太 远了。你应该找一个适合于你的目标——短期内达不到,但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 就能达到的那种。” “那样的目标,好难找。” “总比你找一支适合南洞箫的竹子容易吧——其实你已经有了一个。” “什么?” “你忘了师父问你为什么学暗器时你回答的话吗?” 武艺不精……保护自己和家人……不罔父母一片苦心…… 南宫衡微笑着拍了拍站着发愣的沈栖:“那是一个不错的目标,很单纯,几乎 不带任何利欲的杂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你会发现一切付出都是顺理成章。” 沈栖一个劲点头——心里原本乱成一团的丝线仿佛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最大的结, 不过其余的还是一片纷繁。沈栖由衷佩服起南宫衡:“谢谢你,大师兄。” “加油干吧——再过几天,师父还要让我们比试呢!” 沈栖晚上一个人坐在竹林里很久,回想着南宫衡的话。自己干吗要担心被大师 兄超过呢?就算被他超过也不值得因此就放弃练武。父母、沈庄——每年只有过年 的时候才能回去一次——父亲已经拄上拐杖了,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将来自 己必然会回到他们身边,当他们日薄西山时,自己可是他们唯一的倚靠。也许不能 像大师兄那样在世人面前撑起一片天空,但家人的天空,自己不得不接过——就算 是为家人,不是为自己,应该付出的汗水,绝不能拒绝。 沈栖开始练武,用地上的石子击落一片又一片竹叶。当沈栖满身是汗浸入飞龙 瀑下的池水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或者说是充实感,像清泉在心底涌动。 张远山交给南宫衡与沈栖一本暗器的秘籍。张远山让南宫衡白天看,沈栖晚上 看。沈栖知道这明摆着是师父偏袒大师兄,但沈栖对自己笑了笑——习惯了,也就 成自然了。 沈栖越来越喜欢后山的那片竹林。那显然是一个练武的绝佳场所。借着月色翻 阅秘籍,以枝头不定的竹叶为目标,有凉风习习,有瀑水隆隆,沈栖开始发现通宵 练武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时间仿佛飞逝而去,甚至比飞落而下的瀑水还要急切。 阴雨天他就留在房内。挑一盏昏黄的油灯,一页一页翻过秘籍上发黄的纸张。 白天,他常用苍蝇来练习梅花针,刚开始连一只苍蝇都扎不上,十几天后,他能扎 住苍蝇的翅膀却不伤到苍蝇的性命。 剑,依然在练。不过即便在白天,他也喜欢偷偷溜到竹林里去练。刚开始只是 偶尔,后来张远山闭关练功,他便几乎整天呆在竹林里——除了吃饭。从南宫衡手 中接过秘籍时他会问一两招自己练不顺手的剑招,南宫衡总是很耐心地讲解——不 知为什么,这个安静寡言的家伙就是能引起自己不可收拾的保护欲。除了南宫衡以 外,沈栖总是尽量避开其他人。原因也说不清,也许,只是怕烦吧。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