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航程(二) “同名?”沈栖忍住牙齿打颤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眯眼笑道,“呵呵,搞错了 吧?不过是同姓而已。” “呀……呀,口误口误!呵呵,是同姓,说错了说错了……不过——耶?” 连御飞倒是被沈栖这么一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良久方才抓抓后脑勺平静下来道, “雁儿姐姐也知道这个‘沈栖’?” “她当然知道了!”白羽桐同样立即回过神来,以不输于沈栖的演技呵呵笑道, “前脚送走了沈栖那个家伙后脚又撞到同样一个姓沈的女的,我当然觉得奇怪啦, 怎么可能不跟沈雁多说几句呢?要不是那个沈栖长得和沈雁分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还真以为他们是不是预谋好了的兄妹呢!” 沈栖自然地笑笑:“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真想见见那个沈栖哪,好有 趣哦,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不要!!” 连御飞一下子叫了起来,“雁儿姐姐不要见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那个沈栖又什么好看的?肯定一点意思都没有,说不定还是个大坏蛋呢!!” “噗嗤……”原本很久都呆楞着的周韧忽然笑了出来,白羽桐和沈栖都有些紧 张地看向周韧,不料周韧脸不红气不喘地戏谑道:“哈哈,连御飞你也真奇怪。沈 姑娘要认识什么人与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就算有关系你也没权力来管她吧?你又 不是她什么人,呵呵,她连婚都订了耶!!” ——这家伙的演技……白羽桐和沈栖同时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你也都知道他们两个?!” 连御飞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当然咯!”周韧得意扬扬地昂了下头,“嘿嘿,我可是亲身经历全过程滴!!” ——只不过看到的过程是沈栖变沈雁而已…… 连御飞皱了下眉头敛下眼,沈栖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咳了声道:“连公 子,你这又是在生什么气?这不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吗?” 在沈栖刻意加重了“连公子”三字的效应下,连御飞猛地回过神来,非常气愤 地大叫道:“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我就是气又怎么了?哼,难道我连生气的 权利都没了?!切,不理你们了——” 说完连御飞狠狠甩了下袖子跑开一边,溜到船尾去了。 “我……我没说错什么吧?”沈栖怎么也没想到连御飞的反应会是如此激烈。 “哈哈——”白羽桐和周韧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而远在船尾的连御飞则是恼 火地重重一拍扶拦,结果却是吐着舌头拼命甩了半天拍得微红的手。 “看南宫衡的样子应该是回纵心山庄吧?”白羽桐在确信连御飞走远后悠然道, 遥遥看向仿佛自天际而来的江水,让人根本猜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一定吧……”周韧摇了摇头,“或许只是押送货物去其他地方,沿江的市 镇太多了。” 沈栖轻叹一口气,半天苦笑一笑道:“真是奇怪呢……” “奇怪什么?”白羽桐转头。 “以前南宫衡很少亲自料理家里的这些事情的,更何况,往常现在这个时候师 父总会闭观一阵子,无论长短如何,在这前后的三四个月内一般谁也不许下山的。” 周韧微一耸肩:“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 白羽桐并没有接周韧的话,而是定神看向了天水一线的远处。 沈栖良久一挥手:“不管了!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正确答案,不过我 想大师兄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你确信?”白羽桐飞快地回头,戏谑地反问,“你不是在自欺欺人吧?或者 说只是纯粹地安慰一下自己?” 沈栖心口猛地一堵,略显惨淡地微微一笑——不错,他是无法确信……从秋试 墨告诉了自己关于师父的一切后,以及纵心教和纵心山庄的结合……他已经是分明 无法确信了! 黯然失色地垂头,颤抖着声音长叹一声,沈栖将额前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头发 拨向额后,抬眼看向了滚滚流逝并且浑浊不堪的江水:“也许吧……呵,这世上可 以确信的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少了……” 三人同时陷入了寂寥的沉默,汩汩的江水带着无数潜流暗涌依着亘古不变的方 向向前淌去…… “大船!大船!!”忆羽石破天惊般地大叫了起来。沿着他小手指向的方向, 一艘逆流而上的巨大商船迎着他们所乘之船劈波斩浪驶了过来。 沈栖情不自禁微微眯起了眼睛,这逆流而上的航程哪…… 吃午饭时,船在一个沿江小镇靠上了码头。 王叔指挥着人手将船上的货物运下船,用马车拖到镇里去。过一会儿又有马车 从镇里驶了过来,把一些货物返运上船,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掌柜模样的人围着王叔 指着帐本说东说西。当王叔忙得不亦乐乎之时,连御飞只是闲闲地站在一边磕瓜子, 话也懒得说上一两句。一直等到申酋交替时总算所有关于货物帐本的事情都结了, 好在沈栖等人也不是非常急着赶路,更何况他们还是搭别人的免费船,所以等到开 船时也只微微感叹着来了一句:“啊,又开船了。” 吃过晚饭,沈栖这次学乖了,直接躲回房间里锁上门。时间尚早,想睡也睡不 着,沈栖干脆坐在船上运气修习内力。神念缓慢地散了开去,淙淙的流水声,转舵 的咯吱声,白羽桐等人在甲板上的说话声全都一股脑儿涌了过来。沈栖也没细听他 们究竟在说什么,只是完全放松了神智一心一意按穿花拂叶剑的内功心法运转真气。 开门声,关门声,床板猛地沉陷下去的吱噶声……然后整个耳中只传来几乎微 不可闻的悠长的呼吸声和流水声,除了舵手室里还偶尔隐约传出些响动外,几乎没 有人声了。 骤然间,沈栖心念一动,猛地睁开了眼睛,就在刚才他忽然察觉了船体周围水 声的异样,依稀有几道水流异常诡异地向船身聚拢。不容多想,沈栖提起床头的长 剑浅一提气轻一拨门闩飞掠了出去。 “谁?!”一声轻喝之后刚踏上甲板半步的沈栖骤然察觉一道劲风直逼自己后 背,心下一个咯噔,沈栖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突然加速飘了开去。脚尖轻一点船 舷,腰下微微使劲一扭,沈栖眼角余光终于瞥见身后突袭之人。 “王叔,是我!” 本已举掌欲劈的王叔当下一愣:“沈姑娘?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沈栖刚要开口,陡然感觉到紧靠船舷的后背一道冷风扑来。来不及细想,拔剑 回切,身子尚未扭过之时阴冷的剑风已经将整个船舷侧沿封了个滴水不漏。 “哐”的一声,沈栖整个握剑的右手被震得一阵酥麻,大惊之下沈栖立即料想 对方可能会有后招,一个退身站到了王叔身边,同时飞快地对王叔示警:“有人!!” 王叔乍愣之下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片水花翻溅之声后好几条湿漉漉的 身影同时跃上了甲板。 五个!沈栖握剑的手顿时一片汗湿,脚下微微一扭,握剑看向了就在自己三步 开外的闯入者。 ——黑色紧身夜行衣、独眼、缺出好几个小口子的长砍刀、杀气! 电光火石间王叔也明白了过来,提气大喝一声:“水贼!!” 刹那间沈栖分明感觉到整条船都骚乱了起来,而那冲上船来的水贼也毫不迟疑 地开始动手!! “沈姑娘你看住这里,我去舵手室!!”王叔当机立断跃向了整条船最重要的 舵手室,凝寂如墨的夜色里第一声惨号也如惊雷般从舵手室里传了出来。 “哪路不长眼的水贼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民船滥杀无辜?!”王叔的暴喝仿 佛是一帖催化剂,与沈栖对峙良久的水贼猛地狂吼一声提起砍刀劈向了沈栖。沈栖 脚下淡若轻烟地左挪右移,乍看之下几乎让人以为水贼大开大合的刀势根本就是形 同虚设,而转眼间他也竟已避开了对方十几招劲道极其猛烈的攻势。 ——空有蛮力、刀法简单同时头脑也不精巧。刹那间沈栖给自己的对手做出了 判断,而下一刻,就在舵手室里接连传出两声沙哑的惨号的同时,沈栖甩手一颗铁 莲子打中对手胸口,毫无间隙地夺身而上劈手砸中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头的水贼粗壮 的颈脖子。“咚——”瞪着写满不可思议的右眼,水贼的轰然倒地宣告了沈栖轻松 解决了对手。 “呵呵,不错不错!”船舱里一身白衣的白羽桐打着呵欠走了出来,“沈雁你 这几手很有我的风格哦!” 紧跟在白羽桐身后的连御飞可就没白羽桐这么轻松自若了,一脸的焦急跳到甲 板上,瞥一眼倒地不醒的水贼立即惨白了脸色大喊“王叔”。而这时也有船上的人 手从前面跑了过来,急着跟连御飞解释遇上水贼的事情。连御飞显然是从来没遇到 过这种事情,当即方寸大乱地胡乱发火,那几个可怜的家伙也只好闷头挨骂。 “吵什么吵?!”白羽桐不悦地挖挖耳朵,沈栖则皱眉问:“忆羽和周韧呢?” “放心!周韧那种烂武功我会让他出来么?我让他在里面好好看着小家伙。” 白羽桐说着熟练地摆弄了下舱门的门闩,仔细一掩,抖出一把匕首轻轻拨弄几下, 竟从外面把门闩插上了。 沈栖很感兴趣地瞪大了眼睛,白羽桐飞快地道:“这点小把戏以后教你!喂, 连御飞你小子别鬼叫鬼跳了!你让这几个人仔细看好了这里,我和沈雁要到前面去!” “我也去!” 连御飞看了沈栖一眼飞快地道。 白羽桐嘿嘿冷笑了笑,丢下句“随便你”便飘身向前,沈栖皱了下眉还是日尽 一善地劝告连御飞:“这不是开玩笑好玩的事情,你去了可能反而会添麻烦,还是 呆这里好。” 说完沈栖自觉已经尽到了一切告知义务,见那几个被指派看舱门的家伙也忙不 迭地说王叔也吩咐他们要把少主留在安全的地方,转身提气,沈栖同样丢下连御飞 飘向前面。 等等!沈栖忽然顿住了脚。 尽管从前面舵手室和甲板上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他还是敏锐地察 觉到船后水流的异常。猛一转身,沈栖惊得大喝了出来:“不好!!后面有贼船!!” 贼船上站在船头赤着上身抱臂前胸的大块头头目忽然破口骂了出来:“你奶奶 的臭娘们!喊什么鸟喊?!格老子地坏你大爷的好事!看老子等会儿不撕了你细娘 皮!!”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