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比武招亲(中) 周围的嘈杂声顿时被白羽桐这石破天惊般的惊呼压灭了下去,所有人都瞠目结 舌地看向白羽桐这个不知好歹口无遮拦的家伙,但一看白羽桐一身的装扮和腰下的 长剑,一些人乖乖地止住了已经到唇边的咒骂和讥讽。 沈栖背后一阵恶寒——果然白羽桐这家伙是必然要坏事的…… 周韧也察觉了异样,不由自主抱着忆羽往沈栖身边靠了靠。 一个异常高兴欢喜的笑声打破了整个擂台周围的寂静,所有人寻声看去,如此 笑出来的竟是擂台的正主儿,也即是白羽桐刚才惊叹的对象。 这高高站立擂台之上的蓝衣少年不仅如白羽桐所说那般男生女相,而且一脸灿 烂纯真的稚气,甚至笑起来还隐约可见嘴角两个可爱的酒窝,就连声音也如孩童般 清脆悦耳。 “这位兄台可是说对了,我长得便是这副模样——哼,男生女相又怎么了?总 比那些长得又丑又臭的壮汉子好吧?呵呵,所以我要摆下这个擂台,找个武功高强 的女侠来保护我,不然以后若是遇上恶人,那些人一看我生得如此美貌动了贼心怎 么办?各位姑娘小姐走过路过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若不嫌弃小生这副臭皮囊,不 妨上这台上放手一搏,谁能在从今天起一共两天的擂台上最后获胜,小生愿以所有 家财为聘礼迎娶,并且相敬相爱誓死相伴!” 看这蓝衣少年脸不红气不喘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通东西,沈栖不由暗自佩服对 方嘴皮子上的功夫以及说出如此不合常理的想法的勇气。 整个擂台周围顿时炸开了锅一般议论起来,有几个长相甚是“豪放”的男子当 场破口大骂了出来,更有多人对着蓝衣少年指指戳戳,显然一副不屑轻蔑的样子。 反观在场女子的反应,皆是掩口而笑,隐约间可听到“可爱”、“稀奇”、“到底 是真还是假”等低语。沈栖也不由地微微一笑,下一刻,白羽桐肆无忌惮的扬声一 问又让沈栖刚刚放松没多久的心猛个一沉到底。 “这位兄台方才说愿以所有家财为聘礼——那敢问兄台,阁下家财多少?倒是 说出来让这里的姑娘小姐们知道个底。还有,兄台家中财务真的能全凭兄台一人处 置吗?兄台高堂为何此处不见?” 擂台周围一下子又静了,蓝衣少年嫣然一笑,轻松自若地答道:“在下年幼失 怙,家中世代积蓄皆由在下一人打理。虽不可说是富可敌国,但也勉强称得上家财 万贯。还有,在下既无表亲亦无婚约,呵呵,这位是跟随在下多年的老管家王叔, 你们不信可以问他。” 蓝衣少年扯过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当下有人叫了出来:“呀,那 不是城里恒翔药铺的大掌柜吗?原来恒翔药铺就是这位哥儿开的啊,没想到没想到 ……” 王叔显然不似他主人那般温和亲切,留着花白长须的脸一直板着,只对台下诸 人点个头便算作打过招呼。 “哟哟,这么有趣的事儿也不早告诉老身一声!”一声听得让人从牙根子一直 酸到鼻子的话让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又胖又肥的老鸨儿一摇三晃走了过来, 她身后是三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女子,不用想,绝对是青楼的红牌姑娘。 猛一眨眼,扬起手中的帕子一挥,老鸨儿对着台上的蓝衣少年嗲声嗲气令人作 呕地道:“哎哟,公子您可生得真是标致!我家这几个女儿听人说了可是赶不急就 催着我带她们跑这儿来了——就是不知道,公子您嫌不嫌弃我这几个女儿?” 沈栖身上一阵毛骨悚然,心想这老鸨也实在太异想天开了——青楼女子?怕是 一般正经人家的男子都不会考虑娶过来作妻的。 不料——令沈栖几乎想当场拿块豆腐来撞死的是,那蓝衣男子竟是笑得一脸灿 烂开心地拍手道:“好啊好啊!这几位姐姐都好漂亮哦!真舍不得让她们在这擂台 上打架呢!不过我事先已经说了哦,只有打到明天擂台结束没输的姑娘我才娶!我 只要娶一个能保护好我的女儿家,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管。” 顿时擂台边又是嘘声一片,有人甚至怀疑这个年轻后生是不是脑壳烧坏了。那 老鸨儿和身后三个女子倒是笑坏了,二话不说,其中两个当前的扭着水蛇般的细腰, 从搭好的阶梯上走到了擂台上。 红衣女子笑了笑对着粉衣女子道:“妹子别怪我下手不留情哦!” 粉衣女子同样巧笑倩兮道:“姐姐也当心,可别被伤了脸面不好看。” “对对对!打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哪!”一旁的蓝衣少年一声插了进来,很是认 真地道,“两位姐姐都长得这么漂亮,千万别伤了哪里,如果那样我岂不是罪过了?!” “公子放心了,”红衣女子对着蓝衣少年遥遥一礼,莞尔一笑,“我们姐妹知 道轻重。” 话音刚落,红衣女子与那粉衣女子同时轻叱一声,红衣女子抖也一条火红的长 鞭,粉衣女子则是自腰间抽出一条细长的软剑,“刷刷”的抽打空气声,两条人影 如花间蝴蝶一般翩跹起伏,看得周围所有人就差没把眼珠子瞪掉出来。 这——这到底是侠女……还,还是青楼的妓…… “哼!”台下的老鸨儿得意扬扬地冷哼一声,被脸上肥肉挤成两个小三角的眼 睛射出阴狠的冷光,“不长眼睛的杂碎们给老娘瞪大眼睛瞧仔细真切了!咱们秦淮 边的姑娘也不是好惹的软主儿,好声好气伺候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已经够给面子了, 往后别给老娘没事找事去那里瞎闹,姑娘们忍得了一回两回,忍得了小打小闹,不 过真正撕破了脸皮可有你们受的!老娘今儿个丑话说在前头,省得还有不知死活的 瞎眼鬼跑去遭罪。” 转眼,还没等众人从老鸨儿那段话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场上的打斗已经结 束了。两个女子都是完好无损地站着,只不过那粉衣女子的软剑被鞭子缠住握在了 红衣女子手里。 “姐姐好精巧的手法,妹子我甘拜下风。”粉衣女子脸上甚是惋惜地瞥了眼一 旁的少年,那少年竟似忽然回过神来手舞足蹈道:“两位姐姐都好厉害哦!粉衣姐 姐你没事吧?” 粉衣女子微微一笑,对着少年微微一礼,摇头道:“我们不过是点到为止,公 子不用记挂。公子视吾等残花败柳之质无差,吾等姐妹必将铭记在心!今日得见公 子,三生有幸。” 说完,粉衣女子飘然跃下擂台,台上的红衣女子亦是轻一扬手中长鞭,半空中 粉衣女子接过软剑插回腰间。待她落回老鸨儿身边时,已经根本不见那软剑的踪迹。 擂台下所有人一下子喝彩起来,这种手法他们普通百姓如何见过?更何况这女 子还是青楼之中的女子——管那老鸨儿威胁个什么,反正只要自己不去青楼胡乱闹 事,青楼依然还是那个只要有银子就可以疯狂享乐的温柔乡…… “风尘女子,竟也敢如此堂皇放肆污损教化!”一声轻喝,脆生生地压下了一 片叫好声,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半空中飞虹般滑过,翻身上台,正对着红衣女子一 站,“我今日不为这擂台,也定要灭你们这种无耻淫女的威风!” 所有人皆是一愣,抬头看去,这女子竟是一个又黑又瘦长着双大小眼的丑女。 当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而有大胆的人已经纷纷议论了起来:“妈呀,这女的也 够丑的!也不看看那公子哥儿多俊俏,她咋就好意思上擂台的呢?!” “就是就是……这样子还不如就娶那青楼的呢,好歹看着舒服哪……” “这女的应该是那种所谓的侠女吧?是不是所有侠女都这副德性?” “不知道哇……不过你想想,这些侠女天天跑东跑西风吹日晒的,不成这样能 成什么样?” …… 这些话听得沈栖浑身直冒冷汗——这些家伙还真不知道死活啊!万一附近有这 跳上擂台的女子同门的姐妹兄弟什么的,这些人岂不是惨定了? 果然,弹指间只听几声惨叫—— “哇呀,我的脚——呀呀,谁他妈的踩我的脚?!” “啊——我的屁股——谁扎我屁股了?妈呀,流血了流血了!!” ……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老鸨儿忽然冷冷地笑了出来,不动声色对那擂台上的白衣女 子道:“好,你能当面如此污蔑我们算你有胆量!那有本事就拿真功夫出来说话, 别尽使些暗地里的勾当,丢人现眼!” 擂台上白衣女子一阵尴尬,不过很快她的不爽立即找到了发泄口。刷地拔出长 剑,剑尖乱颤指向对方,怒喝道:“贱人,看我撕了你的狐猸子脸!” “姐姐你手下留情哪!”一旁几乎被人遗忘的少年当场叫了出来,一脸担忧地 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点到为止就好,千万别伤了和气。所有姐姐都好厉害,我也 都很喜欢,可就是别伤了谁,那可不好,真的不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小子是不是傻子啊?难怪会摆下擂台招亲,原来是脑子 不行……可惜了,这么俊俏的翩翩佳公子竟然脑袋不好使! “真是好心啊……”沈栖不由自主轻叹了出来,白羽桐怪怪地看了沈栖一眼, 忽然眼睛一眨,低声问:“你同情那傻小子?” 沈栖无奈地摇摇头:“我是感叹他这么一个心底善良的好人为什么会尽遇上这 些人……” “我也觉得耶……”周韧插过话来,眼睛不住往擂台上瞄,“青楼的女子姑且 不论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侠女实,实在也太,太……太那个了点!” 白羽桐看周韧“太”了半天就“太”出个“那个点”立时就笑了,眼珠子一转, 白羽桐抬头看向一旁不远的一个三层酒楼,一拍手道:“走,我们去那酒楼上坐坐。 找个靠边的位置,既可以看这里的热闹,又可以吃点东西——哎,我怎么这么容易 饿?!” 沈栖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连忙同意。周韧自然也是同意,三人带着忆 羽一齐钻出人群,走到了酒楼最顶层。 白羽桐很是阔气地扔出一锭大银子给小二,吩咐了一声“把最好的酒菜尽管上” 便靠着围栏向下看去。小二看着那锭银子连忙习惯性地一抹嘴边——虽然没有口水, 飞快地一溜烟下楼又飞快地上来,香喷喷的酒菜立时摆好了一桌子。 “几位爷慢用,慢用!”小二点头哈腰走开了。 周韧也探出头向下看去,沈栖摇一摇头,抱过忆羽问小家伙要吃什么。 就在忆羽两眼放光指这指那都说要吃时,只听白羽桐一声惊呼:“哇,这红衣 的青楼女子还真是厉害,不过也忒毒了点,一鞭子照人家脸上打——完了,那女的 本来已经够丑了,这下可更加见不得人了!” 沈栖叹口气,给忆羽夹了一块酸菜鱼。 忆羽还没来得及把鱼咽下去,周韧又叫了起来:“天哪!这女的,这女的怎么 这么胖?佛祖保佑,难不成她也想嫁给那个穿蓝衣服的?” 白羽桐哼了一声,冷笑道:“女人最大的悲哀不是在于长得难看,而是在于没 有自知之明!不漂亮就聪明点呗,偏偏还笨成这样丢人现眼。” 楼下传来鼎沸的起哄声,看来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很多人也发现了酒楼 这个绝佳的观看点,立时酒楼的生意也好了起来,整个酒楼里都是在议论楼外的擂 台。 “哎呀,那青楼的丫头还是被打下去了,真是可惜……” “切,你也不看看那个把她打下去的女的多恐怖?!腰身有这么粗……怕是打 不过也压得过!” “妈呀,那如果这女的真一直打下去的话,那小白脸可不就惨了?看他那娘们 身材,呵呵,床上会不会被压断气?” “呵呵……” “嘿嘿……” “呀呵?又来一个耶!这个长什么样,我来仔细瞧瞧……我晕!这女的——这 女的至少也有三十岁了吧?看那脸上,都皱成那样了……她还以为她十八?十五?” “人家那叫‘饱经沧桑’!” “滚一边去吧!娶个‘饱经沧桑’的婆娘你愿意?!”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打到现在都没见分晓呢!” “……哇哇,你们刚才听到了没?那水桶娘们输了下场的时候说她不过一时大 意才输的,擂台摆两天,她明天还来!” “这群女的是不是疯了?!那小子值得她们这样不要命么?” “嘿,这年头,又有钱又听话而且还长得人模人样的男的可不多了——我要是 女的,如果会武功铁定也下去赌一把!” “妈的,什么‘赌一把’?又不是掷色子,你小子脑子糊了!” “……去!谁脑子糊了?看擂台要紧……” …… 半天,沈栖已经无聊地开始准备暗中数整个酒楼到底有多少客人的时候,白羽 桐忽然气愤地一拍围栏转过身来,破口大骂道:“他妈的!怎么尽是些长成这样的 女的上去?难道就没几个长得稍微配得上那小子的女的吗?!还有那些白痴女人, 居然嚷嚷要明天再来,妈的,真该打折了她们的手脚才算好!” 周韧有些畏惧地看向发飚的白羽桐,沈栖被白羽桐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 “你看不惯不好自己去解决了那些女的?也别打折手脚这么过分,让她们浑身不舒 服这么一两天不也就够了?” “我?”白羽桐不屑地嗤之以鼻,“本少爷才懒得去料理那些杂碎呢!再说现 在台上的几个女的都挺厉害的,刚才输掉的估计断然赢不了这几个的,但是这几个 也实在太上不了台面了——唉,如果我是女的就冲上去恶扁那些女人一顿,然后也 不嫁那小子,直接走人跑路。” 周韧“扑哧”笑了出来,沈栖哭笑不得地皱眉一叹气,白羽桐瞥了沈栖一眼, 忽然眼睛一亮,揪起了沈栖,飞快地低声道:“沈栖,我想到个好办法!喏,你男 扮女装上去,把那些女的都打跑!!” “什么?!”沈栖当场神色大变。 周韧也愣在了一边,好在周围其他桌子都离得很远,也没有人听到白羽桐刚才 “惊世骇俗”的提议。 “很好的——这主意很好的!!”白羽桐眼中射出疯狂而兴奋的光芒,“哈哈, 我只要把易容术赶紧教给你,你稍微练一下,我再帮你搞一套衣服梳个头发画个眉 毛什么的——呵呵,你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不过在我打理下绝对比那些女的好看多 了!” “不,不可以这样!”沈栖又气又怕几乎有些口齿不清了,“你……你,你为 什么不干脆自己来?!” 白羽桐咂了一下嘴,说得唾沫横飞:“我来?我来得了么?你没看见那几个女 的剑法有多厉害!我杀人是厉害,不过跟人家光明正大打擂台可就免了。难不成你 想让我放点毒呀暗器什么的一下子把对方打得连个全尸都留不了?你最适合了,你 的剑法又厉害又特殊,去跟那些女的切磋切磋也可以让你磨练一下嘛!” “可是,可是……” “他妈的没什么可是!周韧,你同不同意?” 周韧一个回神,立即笑得嘴巴一扭一扭的:“我,我同意!我为什么不同意呢?! 呵呵,呵呵呵呵……” 沈栖一下子急了,脸憋得通红刚要继续抗争到底,不料白羽桐眼中一个寒光闪 过:“沈栖哪,你好像忘记你现在这条小命是从哪里来的了……我师父是怎么交代 你的?你敢不帮我?!” 沈栖一怔,白羽桐立即趁热打铁:“再说你扮一下女的又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 问题。反正打完了就跑路,你还怕那小子能追得上你?” 沈栖语塞,不知如何辩驳。 白羽桐恶向胆边生,索性狠狠再下一道药:“沈栖,你现在身上可有钱?” “没,没有啊……”无辜的沈栖尚不知道白羽桐的伎俩。 白羽桐阴险地一笑,眯眼道:“那很好!如果你不帮我,呵呵,以后你的食宿 问题就自己解决吧……” 沈栖胸口一闷,周韧在一旁没肝没肺地劝道:“沈大哥,你就答应了吧!反正 有我和白大哥在,你怕什么呢?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易容术耶!……哦,我知道了, 沈大哥你是怕打不过那些女的是不是?” 沈栖无奈地看了周韧一眼,郁闷地道:“别用这么蹩脚的激将法啦!……算了, 就依你们说的吧,不过白羽桐,你可别太过分,将来要是惹了麻烦你收拾!”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白羽桐见沈栖点头立即乐得眉开眼笑,沈栖虽然知道 自己无可避免地落入了白羽桐的“魔掌”之中,但也只能轻叹一口气——唉,真是 命苦哪…… 当下周韧看着忆羽小家伙呆在酒楼上,白羽桐则是拽着沈栖下楼,三转五转拐 到一个冷清的巷子里。 “其实我们师门传下来的易容术很简单,主要是将内力气息逆行到脸部的经脉 之中,稍加控制,就能变化出来了,但是一般会变得面目全非而且很丑。至于变男 变女,只要调和一下气息的阴阳,就可以依着原来的模样向你所希望的方向偏转。” “你也就是这样子的?”沈栖终于明白为什么白羽桐的易容术瞒过了这么多人, 非得要内力深厚如和言的角色才能看穿。 白羽桐点头,一掌按在沈栖后背道:“这种易容术很简单,只要一丁点的内力 就够,问题是找对经脉。脸部的经脉很复杂也很隐蔽,一般练武之人都不会想到利 用,当然对于他们来说也根本没有利用的价值。——感觉到了内力流转的路径了么?” 沈栖只觉得丝丝细如毛发的气息在自己脸上流转,这些气息很快布成了一张网 状的经络,整个罩住他的脸。还有一股极细的真气流转在咽喉处,显然是冲着喉结 去的。 “感觉到了——天哪,好复杂!”沈栖不得不惊叹创造出这种易容术的人的巧 夺天工。 “那你自己试试。记住,只要调整阴阳就可以了,可千万别乱动内力,毁了容 可别怪我!等一会儿你的喉结也会平下去一点,而且声音也会变得清脆,别大惊小 怪的。”白羽桐收手。 沈栖点头,闭上眼开始引导内力流向脸部和咽喉。白羽桐看了半天,见一切正 常,道:“你慢慢调整阴阳——这个你应该懂吧?对于你就是把那些内力的阳性部 分削弱抽离,留下阴性真气。我去帮你找点衣服,再找个换衣服的地方。” 说完白羽桐便一个腾身跃了出去。 沈栖也没多管白羽桐的动向,他只是被这种全新的体验深深吸引了。注意力高 度集中之下,随着内力真气的缓缓流动,他几乎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自己整个脸部 经络的布局。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真气中的阴阳,穿花拂叶剑的内力讲求自然天成阴 阳和谐,所以沈栖体内的真气也是阴阳并重,根本不存在阳气太盛阴气太虚的问题。 片刻,沈栖觉得脸上以及咽喉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敢情是脸部和咽喉的肌肉在随 之变动了。 当一切异样的感觉终止时,沈栖睁开了眼睛,他自己是什么也没察觉,但是抱 着一叠衣服回来的白羽桐则是吓了一跳:“沈……沈栖?是你吗?” “是我啊——我脸上怎么了?”沈栖很诧异地摸摸自己的脸,然后被自己发出 的虽然还不是非常清脆但也相当柔和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白羽桐用一种相当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沈栖一通,既而怪怪地道:“现在先 不管了,你跟我来换衣服。我找到个现在没人的人家,你进去换个衣服,那里有镜 子,你自己照着看。” 沈栖不知为什么,在白羽桐说换衣服的时候脸微微一红,慌忙低过头跟白羽桐 跃了出去,只是白羽桐在跃身前又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了沈栖一眼,看得沈栖真不 知道该怎么办了……平身第一次,沈栖觉察到自己是如此局促而尴尬。 该死的,难道自己就不能脸皮厚点吗?这么容易就脸红…… 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沈栖所有的胡思乱想刹那间全飞光光了——这个,这个人 真的是自己吗?! 沈栖不相信地将手贴向脸,白羽桐在一旁聒噪开了:“喂,你易容成女人后的 确是很漂亮,不过也不用臭美成这样吧?快换衣服吧!这身衣服也很普通,你直接 换个外套就行。” 沈栖又羞又窘地接过衣服,慌忙换了起来。还好这身衣服很朴素,沈栖本身也 瘦不拉机的,三下五除二便穿好了。 “不错不错!”白羽桐绕着沈栖转了一圈,然后伸手一按,将沈栖按坐在镜子 前,从梳妆台上拿过一柄小梳子开始料理起沈栖的头发。 “妈的,你本来长得根本不怎么样怎么一变成女的就这么好看了?”白羽桐手 下忙忽着,却也不忘调侃沈栖。 沈栖一下子涨红了脸,半天来了一句:“什么变成女的?我可没变成女的!” 白羽桐“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紧张个什么啊?我扮成男的都这么久了也没 觉得什么,你不过临时扮一下,有什么好别扭的?” 沈栖闷了半天,看向镜子里披散着一头长发的自己,再次微微失神了——真是 莫名其妙地奇怪啊…… 手微微一抖,白羽桐插了一支水绿色的簪子在沈栖头发上,簪子的颜色正好与 沈栖身上的衣服相配,梳理得大大方方的头发也与朴素的衣服相称。 “你的眉毛还是太浓了点,我帮你稍微剔掉些。”白羽桐说着抖出一把匕首, 飞快地朝沈栖眉头上削了下去。 “当,当心哪……”沈栖一个寒战,背都僵住了。 “放心,我的手艺可是没得挑的!”白羽桐笑道,口气是难得的柔和轻快。 冰凉的感觉迅速在沈栖眉头上飞来擦去,不时有短短的黑色眉毛落下来,白羽 桐也不顾忌什么,直接用手指抹去那些没能落下来的碎眉毛。 异样的感觉在沈栖心里升起,情不自禁抬高眼看向在自己额前忙碌的白羽桐, 尤其是看着白羽桐那非常难得的一脸严肃郑重,沈栖忽然觉得白羽桐其实也应该是 喜欢恢复本来面目的——一个女子,被迫长年累月扮成男装演着一出又一出其实她 自己并不喜欢的戏,那该是什么感觉? “好了。”白羽桐松了一口气,匕首转一个花,收回袖子中。 沈栖站了起来,在镜子里整个儿打量了一下自己,他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现在 的样子了。 “哈哈,我等不及想看周韧见到这样的你时的反应了!”白羽桐很恶劣地打破 了沈栖欣赏自己的心情。 沈栖郁闷地扁了扁嘴,只得道:“我们快走吧,万一有人碰巧进来了可不好。” 白羽桐笑笑,伸手一个姿势:“小姐,请。” “你这家伙无聊!”沈栖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了出来,白羽桐一路笑着将沈栖拖 进了酒楼。 “哐铛——”是酒杯砸在桌上的声音。 周韧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水绿色长裙,素雅古典如画中仕女的“女子”, 在白羽桐纵情大笑的笑声中傻傻地来了一句:“沈,沈大哥,你原本就是女的吧?” 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沈栖压低了声音怒喝道:“闹够了没呀?别发傻了! 好多人都在看我们这边!” “那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周韧依然没有清醒过来,“不,不是漂亮——‘漂 亮’这个词不对。应该说是沉静、典雅、温婉,简直一抬首一举足间都有一种奇异 的韵味,她们谁都没有这样超凡脱俗的气质,谁都没有——还有你的眼睛……” 周韧说着说着便伸手向沈栖的额角探去,沈栖吓得慌忙后退两步,还没等他发 火,白羽桐已经“啪”地打下了周韧的手:“喂,老弟你醒醒,别作白日梦啦!” 周韧手上一个吃痛,立时清醒了过来:“……呀,呀——我,我,我刚才以为 是……” “好好好,我知道你以为是在家了是不是?也以为面前的这个‘美人’是你可 以随便轻薄的……”白羽桐笑得一脸奸诈。 “没有没有!”周韧脸涨得通红慌忙摆手,“我,我只是……唉,我真的……” 如此一来倒让沈栖笑出来了,刚一笑,一直被撇在一边不清楚状况的忆羽小鬼 忽然叫了出来:“姐姐漂亮!抱抱!!” 沈栖哭笑不得地看向坚定地向自己伸出双臂的小鬼,忆羽果然是被白羽桐这家 伙带坏了,这种无礼的要求…… “呵呵,忆羽啊,这个姐姐现在不能抱你哦!她要下去打擂台,打完了才能来 抱你。你说,要不要这个姐姐打赢擂台?”白羽桐笑得更加奸诈了。 “要!” 忆羽根本不知道“姐姐”抱她与“姐姐”打赢擂台到底有什么关系, 纯粹是被白羽桐设计个文字圈套一股脑儿套住了。 沈栖很是无奈地对着白羽桐狠狠一瞪眼,凑到白羽桐耳边道:“你这个家伙, 别再害我了!!我照你说的去做就是!” 白羽桐笑得满脸灿烂,同样低下头凑在沈栖耳边道:“我说你最好赶快离我远 点或者直接下去打擂台,不然那些从你上楼开始就一直盯着你流口水的家伙就要来 砍我了——明白了吗,宝贝儿?” 沈栖全身一阵鸡皮疙瘩狂起,白羽桐则是抓住沈栖失神的这个机会,搂住沈栖 的腰一步迈到围栏前,没等沈栖反应过来,手下一个使力,只听“呀”的一声,酒 楼里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绿衣仙子凭空被人扔出了楼外。 然后楼外的人便看到一片绿云从头顶落了下来,而那绿云在半空中擦着酒楼探 出来的屋檐轻轻一顿,赫然是一个典雅温婉的绿衣女子。 于是在所有人痴迷的注目下,沈栖一边在心头一遍又一遍地咒骂那该死的白羽 桐,一边轻身跃起,柔若无骨地飘向擂台。 “洛水神女!天哪,她一定是洛水神女!!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我看到了, 我今天终于看到了!”不知哪个想象力超强的书生在一片死寂的人群中呼天抢地地 大叫了出来,而更多的人则是同时附和了出来:“洛水女神!她是洛水女神!!” 轻盈地落在擂台上,沈栖咬牙切齿地在心头暗骂:“一群白痴!有谁看到过洛 水女神来打凡人的擂台的??——混蛋白羽桐!” 最终,沈栖一边在心底里对着白羽桐出气一边微笑着对着自己的对手——简直 比打铁的男人还健壮的女子微微一礼,温文尔雅地自我介绍:“小女子沈雁(和赝 品的‘赝’同音啦!沈栖暗道。),特来拜会诸位女中豪杰!小女子自知无才无德, 不求其他,只求与诸位姐妹切磋一二。这位公子不知是否愿意让小女子借擂台他用?” 沈栖说着转向那蓝衣少年,很心虚但也为了给自己打打气地粲然一笑。 不远处的酒楼上白羽桐一砸围栏:“沈栖这个傻蛋,一大早说什么说啊?要是 那小子不让你打怎么办?哪有跳上人家招亲擂台却摆明了不打擂台主子主意的?! 难不成怕将来惹了麻烦我还不帮你收拾?!” 沈栖却是横下一条心暗想:事情还是从一开始说清楚好,省得后面出麻烦,白 羽桐这个家伙是绝对不可以相信的…… 不料这蓝衣少年竟是出奇古怪地呆呆一笑:“当然愿意了!姐姐你尽情打吧— —姐姐,你好漂亮!!” 晕死…… 沈栖越来越觉得对不住这个实在天真得到家的少年,但是背后忽然传来的咒骂 声让他立即回过了神——他的对手,早已妒红了眼! “那小女子就献丑了!”沈栖很是豪气地抱拳拱手向对手一礼,轻盈地拔出腰 下长剑,握于右手,斜指地面。 数年后,当“洛水神女”的演义故事在所有说书人口中泛滥时,大街小巷都可 以听到说书人手中醒木一拍,折扇一开轻一咂嘴道:“话说那‘洛水神女’落于那 擂台上,抱拳拱手对着对手遥遥一礼,三分英气七分娇媚这么樱唇一启:”那小女 子就献丑了!‘台下众人连带那摆下擂台招亲的少年也被摄得头上走了三魂,脚底 溜了七魄,这个美艳绝伦英气勃发,现在我可是言不及其一二!可当时谁又知道, 这’洛水神女‘非但美绝天下,那剑法竟也是天下无敌!不仅普通的敌手根本没法 在她手下走过三招,后来竟连当时武林上鼎鼎大名的一位侠女也败个灰头土脸—— 诸位猜,后来擂台之上竟是谁败在了’洛水神女‘的剑下?!……呵呵,猜不着吧? 那后来败在’洛水神女‘剑下的,正是当时被称为’水光潋滟晴方好‘的辞门’如 水十八剑“中的首剑——秦好。”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