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衣不来 画船、惜花雨及柳白衣也收到了听草阁发下来的请帖。当然其实是发给画船 和惜花雨的,白衣没有。然而听草阁做人做得很到位,也很客气地请了白衣。 白衣撇了撇嘴,“姑姑,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画船笑了,很大程度上她很喜爱这个侄儿,在没有凡轩的日子里,她把绝大 部分的爱意都放在白衣身上。教他武功,传他诗书。而白衣的进境也是十分的了 得,画船也不知道今日的白衣武功到底有多高。 画船知道,白衣实际是在发听草阁的脾气。所以她笑白衣。她说,“那白衣 你待若何?” 惜花雨笑了,“白衣这小鬼,估计是想去街上找地方自己喝酒去了。” 白衣嘻嘻一笑,“还是惜姑姑了解我,我呀,我的酒壶里来到听草快喝光了。 我准备去找找此处盛产的女儿红。” 画船爱怜地摇了摇头,“别的不说,喝酒的劲头倒是象极了你师父,都是酒 鬼。呵呵。” 惜花雨吃吃一笑,“姐姐,是啊,白衣的酒量可是越来越高了,家里几大护 卫都喝不倒他呢。” 柳白衣笑道,“想当年,我尚不足周岁时,师父就往我嘴里灌酒了。俺这可 是童子功来着。哈哈。” 画船和惜花雨笑倒,“没想到,这喝酒也有童子功呀。小鬼头啊小鬼头。” 柳白衣一边笑,一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酒壶来,那酒壶倒似玉石之质,光润 的紧。 “这个,姑姑说,也是师父给我的。要我每日里都得用此壶灌酒来喝。这些 年下来,没发现有什么好处,酒量倒是日增,真是郁闷。” 画船和惜花雨也没想到这壶到底有何用,但凡轩行事必有其深意,嘱咐白衣 收好,交待不得胡乱惹事之后,两人就往听草大酒楼赴宴去了。 在去往听草大酒楼赴宴的路上,惜花雨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住的在响起,却听不清到底是什么。问问画船,想来这自家心 事,纵是姐姐也是难知晓的,只得闷在心里。 听草落花亭。 一人独坐,却是听草护法周勇。 远远一人过来,火烧火燎,近来一看,原来却是太阳鸟。 只见他进到亭内,跟周勇窃窃私语,却不知谈些什么。 不久,话毕,周勇一扬手,一只信鸽飞上了天空。 二人得意狂笑不止。 却没想到,远处的树林中。 一青衣人,当信鸽经过林梢时,一式“惊神指法”,信鸽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看完信鸽所携的内容之后,如宝石般幽深而又灵动的眼眸,变得越发幽深了。 深得让人看不到底。他冷冷一笑,把信鸽又放飞了去。 ※※※柳白衣悠悠哉哉地在听草长街晃着。街上的人看到他从“月梦轩”出 来,脸上满是尊敬的神情。搞得他很是不解,怎么回事?寻思着,莫非是我太帅 了? 要说起来,白衣还真是很帅的少年。脸上的线条分明,眼眸深沉,眉峰如聚, 长发飘逸的散着。配着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格外的精神,格外的气宇不凡。 其实他不知道,人家不是看他太帅,而是见他从“月梦轩”出来,因为“月 梦轩”是听草阁的盛地,寻常人等绝难进入的,而当年轩主妙凡轩更是除武功惊 人外,更兼行侠仗义,深受草民爱戴。 人家敬的是“月梦轩”,而不是他柳白衣。白衣当然不知道,他很开心地摆 着很酷的造型在听草晃荡。要是他知道这背后的真正原因后,他还是不是这么开 心呢? 听草大酒楼,自己自然是不想去的,就去个酒馆坐坐吧。眼珠子一转,他选 择了听草大酒楼斜对面的“将进酒”小酒馆。这地方看起来不大,虽不奢华,但 看起来蛮干净的。而且也便于看热闹。白衣嘿嘿一笑,就走了进去。 酒馆老板,一个老人,看到白衣进来,慌忙上来迎接,“客官来点啥?” 白衣说,“先给我来个临窗的位子,然后上两斤牛肉。啊,最要紧的是…” 白衣笑嘻嘻地轻声跟老板道,“有没有好酒,上好的,来两斤。哈哈。”老 板被他这忽然降低的声调下了一跳。不由也跟着他小声道,“有,有。” 白衣哈哈一笑,“好的,谢谢老伯。” 老板,是老秋,秋天的袈裟。当年从燕州躲避风月楼追杀而来到听草隐姓埋 名。大家只知道他是老秋,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老秋。他的过去没人知道,也没 人敢问。听草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不问过去。只要你在听草里不作奸犯科,没人 来理你的。 老秋对这少年有一种莫名的亲热感,也许是白衣很能摆活,那笑嘻嘻的俊脸 让人看着很舒服。 老秋不由想着,也许是自己老了,所以渴望亲近?摇了摇头,把白衣领到窗 边。 白衣笑嘻嘻地坐到了窗前的桌上,悠闲自得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也看着听 草大酒楼的热闹。 ※※※“静听竹风怀抱月,笑看浮云影流花”,这一声轻轻地传入耳际。白 衣不由轻咦了起来,“怎么这么耳熟的呢?” 回头一看,只看一青衣人潇潇洒洒地进了“将进酒”,白衣不认识这个人, 却莫名地感到很亲切。 青衣人长袖灵动,面容俊逸,白衣自己长得很帅,却觉得这青衣人比之自己 更胜半筹,而且气度风范不同一般。那内敛的狂傲,稍带一些沧桑。 白衣正看之间,青衣人已环顾了一下四方。目光落到白衣身上时,白衣感到 心头微震,却又感到一丝暖意。正在奇怪何故之际,青衣人已来到了自己的桌前, 含笑看着自己。 青衣人道,“小兄弟,我是否可以跟你同坐呀?”白衣微怔,却又马上答道, “好啊,前辈请。反正我一个人也坐不了这么大一个桌子。”话方说毕,白衣就 纳闷,咦,自己怎得答得如此爽快? 青衣人哈哈一笑,“老板,上酒来,要你特制的‘玉流秋’酒,不要拿一般 的酒来打发我和小兄弟。”无声落座。 老秋闻言,一震,不由地认真打量起这位青衣人来。呀的一声出口,“我道 是谁人,原来却是兄弟你啊。一别多年,向来可好?” 青衣人洒然一笑,“托老哥的福,那帮家伙想整死我,没那么容易。此次来 此,我是讨利息来的。” 老秋笑道,“好,好,好,我也等你这句话呢。哈哈。”两人长笑,弄得白 衣稀里糊涂。 青衣人停了笑,“老哥,快拿酒来吧,我们把小兄弟弄晕了呢。” 老秋呵呵道,“是我乐晕了头,兄弟你且等着,那‘玉流秋’酒啊,寻常人 我可是舍不得给他喝的。也不敢拿出来,如今兄弟你来了,我却怕甚?”转身拿 酒去了。 青衣人看着摸不着头脑的白衣笑道,“小兄弟莫见怪,我们老兄弟好多年没 见了,所以罗嗦了几句。”言谈中,一股莫名的感伤。 白衣看着他眉宇中的浅愁,忙说道,“无妨无妨,还得谢谢你啦,可以喝到 好酒。” 青衣人展眉一笑,“小兄弟倒是有趣,行事想法与别人不同啊。” 白衣嘻嘻一笑,“我最讨厌人云亦云,人生在世,别的不说,倒是要活出一 个自己才是真的。” 青衣人抚掌击节,“此语深得我心,想我抱月向来我行我素,不以他人所思 所想为意。也就是求得活一个真我呀。” “你是抱月?”白衣惊的跳了起来,“原来你就是抱月叔叔?” 青衣人一怔,“你?” 白衣大笑,“抱月叔叔,难怪你一进门,我就感觉很亲切。你说的那句是‘ 靜听竹风怀抱月,笑看浮云影流花’对不对?这句话听了N 久了,抱月叔叔的名 字我听了N 多次啦。” 抱月激动异常,“小兄弟,你是?你见过流花?这句话你是听谁说的?” 白衣摇头,“我叫白衣,我师父是妙凡轩,我姑姑是画船载酒和惜花雨。流 花我没有见过呀。这句话呀,是我姑姑说的。” 抱月不住念叨,“原来你是凡轩的徒弟呀,画船,惜花雨,”眼睛一瞥,看 到白衣的那个玉酒壶。“果然是凡轩以前从不离身的酒壶,”他又接着问道, “他们人现在哪里?” 白衣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地都告诉了抱月,按道说,白衣对陌生人还是 很警觉的。但抱月给他的感觉就象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所以就那么自然地说了起 来。 抱月含笑地听着他讲,一边和他喝着老秋送上来的“玉流秋”。半晌,他看 了看听草大酒楼方向,笑了笑,“是时候了。” 一掌轻击,白衣毫无防备,就那么倒下去了。 抱月喃喃道,“我素不信天,今日我却要信你一回,你定要祝我事成。”抬 眼望天,竟是恨意深深。 -------- 翠微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