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寒月醉思 星灿银汉,月辉河川,天地之间一片宁静。笑忘尘四人静静地在那高山之巅 欣赏着这造化神奇,每个人似乎都陶醉其中,一时之间竟都默默无语。 那月宁和,安详,恰如那嫦娥仙子一般温柔地看着人间。轻轻地,飘过一片 云彩遮住了她的倩影,似是害羞,笼了云裳的月儿越发的朦胧,越发的靓丽。 忽然,笑忘尘发声相问,“你们想到了什么?”声音虽然温和,却打破了宁 静。白衣三人方自回到了现实中来。 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白衣暗想,难道这星月与武功有甚关系不成?想了想 他首先答道,“我刚刚看着星月运行,似是有迹可寻。其轨迹变化莫测。” 笑忘尘微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看飞月和晓寒,飞月和晓寒老老实实地说,她 们刚刚只顾看景色,倒是没多想什么。 笑忘尘一笑,似觉此种反应在其意料之中。轻轻说道,“白衣所说不差,然 亦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抬头又看了看月亮和星星续道,“世间万物,其行有道,道法自然,莫能 外也。月有升落盈缺,星有辉光明灭,水流高下,山叠累土。人有生老……,这 一切都有道在其中。” 三人若有所悟,白衣问道,“这样说来,也就是若想做什么事,只须找到其 中之正道,当可迎刃而解?事半功倍。”飞月也道,“嗯,是不是说事物有其本 来的面貌,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刻意?”晓寒歪歪脑袋轻声说道,“是不是说 武功之道,也要寻找?练武之道也是暗存的?” 笑忘尘哈哈一笑,煞是开心,“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三人天生根骨奇佳,智 慧又高,领悟起来实是快多。” 飞月甚是得意,晓寒却稍稍含羞,白衣坦然自若。 笑忘尘又接着说道,“武功也罢,道法也罢,本无一定之规,每个人因先天, 后天不同,故而需要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势来完成对自己之道的寻找。也就是说要 会把所学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道。师父所授,他人所传,都只是帮你引进这扇 门,而后面的事都是自己要做的。顺势明道,寻适自我。” 三人眼前豁亮,隐隐约约地似是打开了一扇门,白衣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飞 月却皱眉问道,“你说自我,可无我却又是如何?” 笑忘尘笑了,“问得好!此乃因佛家谈无我,是另一种方式,然其根基却还 在自我。有无相对,若无自我,又何谈无我。正如月亮,本身并不发光,其光来 自太阳,你说其有光还是无光?有我还是无我?” 飞月不由陷入沉思之中,晓寒轻轻道,“我明白了,你前面还有四个字顺势 明道,率意而为,正如水,自然由高而低流去,其有我即是我是水,其无我却是 我流水。” 笑忘尘击节而赞,“授人以鱼,何若受人以渔?渔会,鱼自有。来日你们进 境不可里计。” 三人也不由开心一笑,当时的武功之道,多关是停留在前人的武功秘籍,还 照搬照套,不根据自己的情势来练,那又有何益。笑忘尘所说,一反常规,听在 三人耳中,又是新鲜,又是佩服。 笑忘尘看了看月,然后跟他们说,“你们闭目打坐,按照自己的心法运行, 不断揣摩最适合自己的道。我现在要帮你们打通一下你们原来的筋脉。” 飞月问,“这不是与你所说相左吗?”笑忘尘满意地笑了,“你说的好,但 是因人先天,后天有异,我只是根据你们的实际把你们所不能开发的部分给开发 出来。象白衣经抱月兄梳理过筋脉,所差却是这筋脉还不够宽,他给白衣的内力, 白衣还不能运用。”顿了顿又道,“也就是说我帮你们只是铺路罢了,路上走的 车却是你们自己的。” 三人大恍,白衣更是佩服感激。笑忘尘为此三人日后的提升打下了紧实的基 础。 月光如水,清华流转。打坐的三人仿佛进入了梦境,那是一个好梦,好甜好 甜的梦。梦里的三人露出甜甜的笑容。笑忘尘也笑了,笑得开心,却又带有一些 惆怅。 帮三人打通了全身所有筋脉之后,他轻轻立起,长衣随着微笑轻轻摆动,月 光洒在长衣之上,人也变得朦胧起来。这一刻的他更加超凡出尘。 听草总堂。 烛影摇红,堂轩通透如白昼。 各派人马均在此处,连原本被听草阁制住的刀客等一干手下也被放了,一场 争斗和平收场,各自之间虽是各有所思,然因大敌之前,前嫌也算小弃。 旷世、清音等一众人等面色凝重,刀客、风水等人原本还有惴惴不安。但看 旷世并不以先前之事为意,态度诚恳,慢慢地放下心里。静听旷世说话。 旷世把那神秘门派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该门派人数似是极多,专挑中原 各大门派,下手毒辣。现已有多个门派的掌门、长老级人物被杀,而且多是一招 致命。而手下则死的死,降的降。 三日前,昆仑派掌门喀喇昆仑死于一刀断喉。 同日,秦岭双煞一枝灯影、落花心事死于一刀插额。 同日,华山派掌李卓厚死,一刀裂心。 两日前,则分别有恒山玄阴指、西安老狼死于非命。 这些消息都是镜子以机关玄术与各地眼线联络而得。旷世之前虽晓有不利消 息,却无这般清楚。 该杀手门派杀人不分正邪,凡是有些名头的均遭此难。众人不由不解,这般 杀法,似非仇怨,却是为何? 旷世把情况介绍完之后,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大家捐 弃前嫌,小心防备这不明势力才是正理。莫让人各个击破,让我武林大伤元气。” 风水道,“不知他何时杀到我风月楼?”大家不由懔然,此事实是难料。或 许各派都遭此难,也是未知之数。 旷世道,“鉴于此势力情况不明,故与大家商议,不妨做如此安排,各派请 先回自家去看看情况,然后互通消息。”顿了顿道,“因其下手分散,且目标未 知,若我等各派各自防备,恐有不及。建议在察派中无恙之后,大家齐聚西域邪 派处,一来支持邪派,二来也便集中力量,更可主动出击。” 陈湘道,“不知西毒他会不会愿意呢。”刀客也有此疑问。 旷世一笑,“无妨,到时今次之事自有我来说项,想来大敌当前之际,西毒 兄定不会与你等介意的。” 风水道,“可他们是邪派,我们……”清音冷冷一笑插话道,“你等所为又 比邪派好几分?而且邪派名虽邪,实却比某些名门正派还强得多。” 遭此抢白,风水老脸一红,刀客,陈湘也不由讪讪。 小筑打圆场道,“对方是针对整个武林而来,大家也就不要去分什么所谓正 邪了。” 旷世点头,“大家共同坐下来商议应变之策吧。” 数番议论之后,定夺已毕,各自散去。 听草议事厅恢复了空旷宁静。抬头望了望当空明月,旷世轻轻一叹。我此次 出世却是对还是不对?缘何江湖有这般多杀伐?也许我该老死于方山呀。旷世自 言自语。 幽幽传来,“那你不念我么?”却是换了便装的清音。眼含清泪,旷世不由 心疼,是啊,我若不出世,纵是逍遥,却又如何能真正快活?如何对得起情深意 重的清音呢? 展眉一笑,“嗯,是啊,我如何舍得小音子呢?”伸臂相揽,清音破涕为笑, 两人相依相偎,共看明月。 那一轮明月是那般的明,那般的清丽,默默地似是含笑看着二人,二人似是 醉了。痴痴地携立中庭。 一个人纵使快乐,却仍然会孤独,两个人都快乐,才是真的快乐,那一刻, 旷世想道,也坚定了两人携手的信念。 幽儿高高兴兴地下了山,来到山下,顿觉比山上暖和了不少。嘻嘻一笑,幽 儿道,“不知师伯为何喜欢住在山上,这山下多舒服呀。” 两眼新奇地看着这个对自己来说很是新鲜的世界,少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如 今长成亭亭少女的幽儿,看什么都觉得好。 走在小镇上,看看那街边的酒幌布招,听听那吆喝叫卖。虽然方言土语,听 在幽儿耳中,却觉得好听,自言自语道,“这才是人过的生活嘛。唉,师伯真是 可怜,为何那般喜欢山上那种似非人间的生活呢?” 逛了一圈,买了几个小泥人,哈,真可爱,幽儿摸着小泥人煞是开心。感觉 自己饿了起来,看到前面有一个小酒馆,酒旗高挑“醉落拓”。幽儿默默一念, 呵,什么酒能让人一醉就落拓?我进去看看,顺便吃点东西。山中总是那些黄精 茯苓,再好也有吃腻的时候。 幽儿的师父长缨为人豪爽,酒量不差,山居无事,常自饮酒,连带幽儿也学 会了。数年下来,幽儿对酒的见识也是不浅。 美丽的少女进了“醉落拓”,坐了下来,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而这其中幽 儿感觉比较强烈地却是来自老板的目光。虽然没有去看,幽儿却用心感觉到了, 那目光之中带有惊讶,带有欣喜。 嗯?幽儿不由一奇。 -------- 翠微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