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雾重层·叹问天 峰上峰,峰外峰,峰间峰,峰错峰…… 万千奇峰云雾中,风姿雅然。 一道紫色的身影,弹跳如丸,快愈流星,正以惊人的速度穿山越岭。这速度, 任何一个武林人士都会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这怎么可能是人所拥有的速度。 身影停驻了,在紫草潭边的竹屋旁。 是个后生,面庞温润,目光明朗,眉飞斜鬓,唇角微微扬起成一种慵懒却尔雅 的微笑,似幻似真。一身淡紫的长衫,手中拎了个包袱,虽不十分亮眼,却十分文 质彬彬,儒雅温文。 “师傅……师傅……!”肖哲一边喊,一边往屋子里走去,这次回来的晚了两 天,希望师傅不要责怪才好。 “哲儿唉……”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师傅?!”肖哲急忙丢下东西,冲进里屋。 屋中,老人斜斜倚在床上,半合双眼。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肖哲吓了一跳,忙俯身床前。 肖天平叹了口气。道:“人老了,身体也不中用,哲儿,你今年也已经有二十 了吧。” 哲儿点点头,道:“还有月余就二十一了。” 无限感慨,肖天平道:“我收你为徒的时候,已经七十有一,如今十五个年头 一晃而过,八十多岁的老骨头,不中用唉……” “师傅哪里老,还年轻着呢,您在前面跑,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追断腿呢, 跑断了气呢!”肖哲开玩笑的逗着老人开心,心中却也掩饰不了的悲哀,的确,岁 月不饶人啊。 呵呵笑了,老人道:“小滑头,你是说师傅总被人追杀吗?” 连忙摇手,肖哲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是您自己说的……” 试图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笑罢,肖天平又叹了口气道:“哲儿,想来我的时日也不多了,有一件事情, 我在心中放了十五年,我想,也该是和你说说的时候了。” 惊了一跳,肖哲道:“师傅,您可别这么说,您还要再配哲儿五十年呢。” 摆头,肖天平笑骂:“我又不是怪物,哪里能活那么长?哲儿你好好听了,不 要打岔。” 肖哲闭嘴,不敢再说。 肖天平静静的回忆:“十七年前,我非常偶然的得到了两件人间至宝,一本玄 冰离火秘籍,一瓶雪莲冰芝丹,这两样东西都可以说是武林中再难得不过的圣物, 为师当时也是欣喜若狂,但等我静下心来仔细翻看,却顿时心灰意冷,玄冰离火的 初段,非童身不能修习,雪莲冰芝丹也必须以最热之物来辅佐方能使用。”微微顿 了一下,又道:“还好,经过了两年的寻找,我在一处悬崖发现了一个天下最稀也 是最毒的药物,烈火龙蜒。此果百年难遇,成熟时果香引来群蛇,蛇蜒滴落果实上, 龙蜒果会立刻溶化为液体,成为烈火龙蜒。” 肖哲惊叹。 肖天平笑笑,继续又道:“烈火龙蜒可以说是天下最烈性的药物,甚至可以说 是毒药,人服用必全身热血沸涨而死,唯一缓解的办法就是先以他人体服用,再饮 血……” “那,岂不是食人鲜血?”肖哲皱眉。 “所以才说烈火龙蜒是天下第一邪物。”肖天平道:“你天生九阴绝脉,也抵 挡不了烈火龙蜒的威力,所以我才又把雪莲冰芝丹给你服用,再之修习玄冰离火, 才得以缓解药力,但你的记忆……也因此而失去。” 肖哲张了张嘴:“我……”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在蛇群之中,九阴绝脉正发作,所以……”肖天平顿 了一下:“从你当时的衣着上来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 掉落在山崖下,而且你这毛病,居然能出生且活下来,也是非武林世家所不能为的。” “原来师傅也不知道哲儿是谁。”肖哲垂头。 “为师也无能为力。”肖天平叹道:“不过你身上的那把玉钥匙也许可以找到 一些线索,你现在武功业已修成,应该是到外面闯荡的时候了。师傅年纪大了,恐 怕看不到你扬名的那一天了。” “师傅!”肖哲跪在地上,道:“我不要去寻什么身世,哲儿要陪伴师傅。” “傻孩子。”肖天平笑了:“这怎么成,以后的路还长呢,为师有你这样一个 徒弟已经非常满足了,还求什么?” “我……” “好了”肖天平挥挥手阻止他继续说:“我累了,你刚回来,也去休息一下吧。” 看肖天平已经闭上眼睛,肖哲也不好说什么,弓身告退。 低沉忧怨,委婉的盘旋而下。 回荡着抑郁,忧愁,悲伤…… 箫声终止,余音尚回旋于林间。 肖哲,一身淡紫色的衣衫,温润的面庞上看不到一丝表情,静静地,就这么静 静地伫立在孤坟前,散发了一种哀愁的气息。 过了许久,终于…… 一丝情绪波动,有若石子投入湖水,激起涟漪层层。 “师傅……?!”肖哲跪倒在肖天平坟前,两行清泪自腮边淌下,低声的呜咽。 又是许久。 “师傅,哲儿这就要走了。”肖哲修长的身影屹立在风中,任山风冽烈揭起长 衫的袍脚,不舍的,再回头望了一眼山坟:“您放心,哲儿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您的成名兵刃……降龙扇,会在江湖上重扬声威。” 深深的最后一揖,再无犹豫。 淡紫色的身影,闪没在丛树之中,只留下沙沙树叶,孤孤独木,空气中,似乎 还有肖天平满意的微笑。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