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白 我们终于是比别人更多地具备了这种生活条件,但如果我们却又并不再尽力做 我们该做的事情,那不是非常可笑的么? 不玩深沉 在写作上,我对自己有一个要求,写出来的东西,要使那些只具有小学六年级 或者普通中学文化的人们能够读得懂,我是什么观点,我怎么看问题,说得尽量浅 显明,别人一读就能理解。在西方有一些大学者,他们对当代思潮的影响,对大众 思想的影响,都是非常深厚的。他们的思想如果说是深刻的,那么这种深刻的东西 往往就是朴素的,是普通的人们也能够读懂,能够理解和接受的。我希望我们做学 问的搞文学的知识分子们,多一些立足于现实的深刻思考和通俗表达。但是现在我 们许多人不再立足于今天来思考问题了,也不再向未来思考问题,好多人倒是都去 做书里的历史的工作,在文艺影视方面,历史剧一部接一部,历史上260 多个皇帝, 还有260 多个王妃,要写多少年呢? 一些做学问的,往往为了所谓有学术水平,而 去搞一些远离现实的大众的问题,也不屑于写一些向大众传播理论思想的通俗文著。 其实那种学问是什么性质的学问呢? 不是说专业性强的学术研究不应该去做,而是 说我们的学者能够写出生动通俗的文著,将自己的思想观点来影响社会大众的,实 在是少了一些。如果说知识分子是思想者的话,那么我们所提供的思想成果是那样 的少,和科技成果不成正比的。 使命与惰性 关注现实,应该是学者们、思想家们的使命,我非常愿意为中国人民的进程做 些事情,这真的是中国知识分子应该做的事情。然而有一种观点或者说是心态,认 为面对有碍国家进步的问题和困难时,我的思想,我的看法,我的能力,都得不到 注重和发挥,那么我就管不了这些事情。于是我们便只好依赖一种自然的进程,等 待问题随自然时间慢慢发生变化。我想这也许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自然而然本身的 时间跨度会有多长呢? 这期间这些问题会使国家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而且这种心态 容易造成我们的惰性,一个政治家可以说,我在任的时侯解决不了问题,让我们的 下一任靠他们的智慧去解决吧。谁都不愿意在自己那一任上说,我来做这个有智慧 的政治家。而知识分子也这样子想,我们这一代是无能为力了,让后来的知识分子 去解决吧。然后,这种心态也许会像一种基因一样传给那些更年轻的学生们,他们 还很年轻时也就会说,等下一代去解决吧……,于是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就把责任感 给推掉了。有使命感的知识分子是决不能够这样放弃的。 人活到50岁了,还能活多久呢? 还能做多少事呢? 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人, 他们跟我们一样,有强烈的愿望,渴望受较高的教育,从事思想探究的职业,以和 我们一样的方式去生活,去表达思想观点和态度。然而他们没有条件,没有机会, 我们自己也曾是这般地渴望过,而我们终于是比别人更多地具备了这种生活条件, 但如果我们却又并不再尽力做我们该做的事情,那不是非常可笑的么? 因此,我将 自勉,不犹豫不退缩地这样一路做下去就是。 ( 本文作者:梁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