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力子和新春随笔 我在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下旬,曾经邀请六位作者写新春随笔,他们是: 邵力子、叶圣陶、唐弢、施蛰存、许杰和孔另境。 为了组稿,我经常到居住在上海五原路的邵力子先生家里去闲聊,还谈论时局, 有时还和他们一起偷听解放电台的新闻广播。有一次,我正和邵力子夫人傅学文倾 听解放区电台广播时,邵老回来了,招呼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闲聊。他说他从南京 回上海不久。谈话中,邵老对国民党政府的腐败,并不讳言,但认为,如果能够真 正悔改,则为时尚称未晚。邵老还谈到派他当国共和谈代表的事,他说实在难当, 因为代表只能是代表,不能自作主张。 后来,他把我们这次谈话的基本内容,写成题为《柳暗花明》的一篇新春随笔, 在我编的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五日出版的《文艺春秋》月刊上发表。 新春随笔《柳暗花明》,暗喻蒋介石不肯“悬崖勒马”,而成为一个骑着“瞎 马”的“盲人”,必然会走向穷尽的世界;暗喻共产党才是创造繁花似锦的“又一 村”的人。文章最后肯定地说,国民党政府唯有真正努力改弦易辙,吐故纳新,才 能进入“又一村”,达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 这可以说是邵老留给国民党政府的最后诤言。 可是国民党政府不接受他的忠告。最后,他只得和张治中等其他代表一起,留 居北平,永远不再回来。 这次新春随笔,除了叶老一文是回答读者提问,其他五篇,都是从不同侧面或 视角,抒写了自己对当前时局的观感。比如唐弢一文,指出“变革”必须彻底,而 且要“循乎民情,这才可以求其实效”。施蛰存的《再“过年”》,讽喻有产者在 灯红酒绿之中过年,虽尝够年味,却难免杞人忧天;而无产者,由于赤条条地毫无 牵挂,就无所谓过年,可以随遇而安。孔另境的《展望》,比较露骨地欢迎解放, 希望品尝“行将到来的甘味”。许杰的《面对着新的现实》,更是预言“人类的春 天”即将到来。 这次新春随笔,凝聚着当时在上海的知识阶层满腔热情迎解放的情结。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