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曹雪芹小像的真伪 陆厚信(一作陆厚倍)绘曹雪芹小像是真是伪,争论二十多年,成为红学界悬 疑未决的一桩公案。 此像系册页的一扇“对脸”双叶,纸本,画像居右,尹继善题诗居左,最早发 表在《文物》杂志1973 年2 月号上。撰文者周汝昌在介绍此像时说: “原件为河南省博物馆所藏。笔者曾经目验,清晰完好,的系乾隆旧物,毫无 问题。”又说:“这是传世的最为可靠的一幅曹雪芹画像,画像本身并所附题识, 俱甚宝贵。”由于画像题识写明曹雪芹与尹继善有“通家之谊”,并被“罗致幕府”, 这是研究曹雪芹生平的重要资料,所以这张画像也同王冈所画曹雪芹小像一样,受 到海内外学术界的高度重视。 但是画像的真伪问题一直是有争论的。先是中国历史博物馆史树青在《文物》 杂志1978 年5 月号上撰文认为尹继善的题诗是真迹,而陆厚信所作的画像是“后 人所作的赝品”,“伪作时间约在本世纪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新红学派’盛行时 期。”继有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陈毓罴、刘世德发表文章(载《学术月刊》 1979 年2 月号),根据尹继善所题的两首七绝载在《尹文端公诗集》卷九之中, 诗题作《题俞楚江照》,因而断定陆厚信所画之人并非曹雪芹,而是俞楚江。同年 四月,梅节在香港《文汇报》上亦有《曹雪芹画像考信》一文,与陈、刘持相同观 点。 此后,陈毓罴、刘世德、宋谋玚、史树青等人续有文章发表,互相驳难。 其中宋谋玚的论点,除了赞同周汝昌的真迹说以外,还提出曹雪芹即尹继善幕 僚中的曹西有。旋经查考《清画家诗史》和《国朝金陵诗征》,证明曹西有,名庚, 一字凫川,上元人,乾隆庚辰举人。工绘事,有《且想斋集》行世。于是可以确认 与曹雪芹风马牛不相及。 1982 年10 月,全国《红楼梦》学术讨论会在上海开会期间,河南省博物馆 副馆长韩绍诗携带此像原件,在会上介绍了有关此像的调查材料。材料分四个部分 :一、画像来源和原来装订形式;二、调查经过;三、主要收获;四、几点说明。 韩绍诗介绍说:画像是1963 年2 月19 日由河南省商丘县一个以出售字画为生的 郝心佛从商丘邮寄到河南省博物馆的,当时收到的画像形式是一张对折的单页。博 物馆作为奖励,付给郝心佛人民币五元。后来,此画像的真伪问题引起学术界的争 论。为了弄清真相,河南省博物馆先后组织人力,进行三次调查,费时三十二天, 走访了六十多个单位,调查了一百多人次,查清此像原为商丘县俞氏所有。1956 年,俞氏后人俞振国之父因生活困难,将此像出售。俞氏祖籍绍兴,曾有家谱。载 明俞振国实为俞楚江的后裔。此像的最初题签,写有“楚江公遗像”字样。又据郝 心佛自称,此像在寄给博物馆前,已归商丘人朱聘之所有。后由郝心佛伙同朱聘之、 陆润吾三人合谋,伪称为曹雪芹小像,由朱聘之编造题跋并书写,盖上陆润吾父祖 辈的陆厚信的旧印章,最后由郝投寄给河南省博物馆。 在会上,韩绍诗出示该画像原件和朱聘之(已死)的笔迹材料,让与会者仔细 核对鉴定画像和题跋。当时,多数与会代表认为这个调查材料有说服力,因而画像 的真伪问题已可基本解决但宋谋玚和周汝昌仍认为调查材料有不少疑问和漏洞,还 不能推翻他们原来的意见。宋谋玚于会议结束后又去河南商丘进行调查,并提出新 的疑点,周汝昌在1982 年11 月18 日《文学报》上提出八点质问,着重指出此 画像在1963 年时曾经郭沫若、方行、黄苗子等人目验,明明是一个清代人物画册 页,所画人物甚多,现在河南省博物馆的调查材料说是对开一页,此为何故?同时, 调查材料中说此像左侧的字、印皆为后人作伪,作伪时间又不早于1962 年,现在 印章云已丢失,而印泥颜色却又如此陈旧,且与尹继善印章颜色全然一同,此又何 故?周汝昌还指出,既然此画像出售后已被“改头换面”,并增添了题记,为何出 售者还能一眼即知,答言不误,而不云有何异样别情?此外,周汝昌认为,朱聘之 的文学修养情况如何?小像题记到底是朱录他人的,还是请人代写的?作伪者别出 心裁,伪造此像,难道只为卖五元钱等问题,都令人怀疑。调查材料中多用他人 “代为解释”之词和“死无对证”的一人记忆的材料,都缺乏法律价值和科学意义, 因而他认为需要进一步调查研究,然后才能作出最后的科学的鉴定。 在红学讨论会期间和会后,此画像曾送请上海博物馆和上海市公安局进行鉴定。 书画鉴定家谢稚柳认为:这幅画像的作者水平较高,线条、衣纹的画法都不是一般 书画商人能够办到的。除题记的个别字外,看不出有挖补痕迹;题诗与题记的墨色、 印色也没有什么差异。他还指出:“经过装裱后,纸的性能发生变化,再书写时就 不会出现这种渗透的现象,尤其在旧装裱的纸上写字,更有起毛和墨痕浮在纸面上 的现象。”所以,他同意画像和题记都是乾隆时的旧物。上海博物馆的一位装裱书 画有数十年经验的华启明老师傅,则认为画页左边的尹继善题诗是原有的,右面画 像的头部、口部和画像上侧的题记中的个别字都经挖补过,而且补上的纸不也是次 品。他还指出题诗与题记的墨色、印色均有精粗、浓淡、色泽不一的差别。由此推 断,题记是后来加上去的,画像应是赝品。上海市公安局的专家,对证了画页中的 题记与现代人朱聘之的墨迹,初步肯定了题记是朱聘之书写的。 最近,此画像已调到北京。2 月28 日,中国博物馆学会就此画像真伪问题召 开会议。由该会理事、河南省博物馆副馆长韩绍诗向大会作调查报告,并展示画像 原件及最近发现的原画像后面张鹏为俞楚江所题的四首诗。调查报告仍认为此像是 伪制品。 针对韩绍诗的调查报告,周汝昌、徐邦达、史树青、冯其庸、刘九庵、刘世德 等相继发言,有的提出质疑,有的表示赞同。周汝昌并撰文指出,张鹏系顺治十八 年进士,到俞楚江时,已相距一百多年了,他怎么可能死后还为活人题诗? 目前,关于此像的是真是伪的讨论正在逐步深入,进一步就此问题展开讨论。 《华侨日报》1983 年4 月7 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