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丰子和她的使命感 日本平安时代(794 —1185)女作家辈出,尤以长篇小说《源氏物语》的作者 紫式部、随笔《枕草子》的作者清少纳言为佼佼者。本世纪下半叶又涌现了大批才 华横溢的女作家,以致有些日本评论家惊呼“这是平安朝的再现”。山崎丰子便是 她们当中杰出的一位。 这位当代著名的女作家于1924 年生在大阪一个经销海带的商人家庭。 1944 年毕业于京都女专国文科后,入每日新闻社文艺部,在井上靖领导下工 作。 凡是记者出身的作家,在作品中往往对涉及千百万人命运的社会问题必然至为 关切。日本文坛巨擘井上靖是如此,在他手下当过记者的山崎丰子也是如此。他们 的作品均有深邃的思想内涵,大胆地干预生活,起到了推动时代前进的作用。 1957 年山崎丰子以自己出身的家庭为题材写了《花帘》。次年又以《花帘》 获直木文学奖。它描写女老板多加惨淡经营曲艺场,为之苦斗终身的故事。接着, 她又以一泻千里之势,手不停挥,写了《哥儿》(1959)、《女人的勋章》(1960)、 《女系家族》(1963)、《花纹》(1964)、《白色巨塔》(1965)、《续白色巨 塔》(1969)、《浮华世家》(1974)、《不毛地带》(1976)、《两个祖国》 (1983)等长篇巨著。《女人的勋章》已于1985 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翻译出版。 这部小说反映了日本服装设计业的内幕。生于大阪富商家的小姐式子有设计服装的 天分,却缺乏社会经验。她被心毒手辣的商人银四郎逼得寻了短见。作者对听凭男 人宰割的日本妇女的命运寄予了深切的同情。 由《浮华世家》改编的电影《华丽家族》,曾在我国上映,受到广大观众的欢 迎。中译本于80 年代初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后,立即成为畅销书。 这部长篇小说揭露了金融界尔虞我诈的腐朽现实。主人公阪神银行经理万俵大 介利欲熏心,为了吞并别人的产业,不惜迫使自己的长子企业破产,以致自杀。他 再也想不到,正当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他的女婿美马却在幕后与永田大臣紧 密勾结,策划吞并他的银行。作者在后记中特别说到她是通过“无数次采访”,才 了解到“银行同政界、官界的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白色巨塔》最初发表于日本《每日周刊》上,长达20 个月的连载期间,曾 引起了各方面强烈的反响。单行本出版于1965 年,四年后续篇问世。小说通过某 大学医学院的医疗事故和围绕着外科主任教授的选举活动所展开的一场复杂斗争, 暴露了日本医学界的矛盾。此书已由王维平等人译成中文(译林出版社,1994 年 9 月版)。 《不毛地带》以现实主义手法描写战后在西伯利亚被拘留11 年之久的日本旧 陆军作战参谋壹岐在西伯利亚回国,被卷入到一家外国飞机公司向日本执政党首脑 行贿案的纠葛中去,反映了日本财、政界勾结的黑暗侧面。《两个祖国》描写了日 裔美国人在珍珠港事件后的厄运。 山崎丰子的新作《大地之子》取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留在中国的一个日本战 争孤儿的经历,自1987 年5 月起在《文艺春秋》上连载。为了写这部长篇小说, 作者不止一次到我国采访,足迹遍及好几个省份和城市。1984 年11 月24 日, 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东方组放映她带来的《白色巨塔》录相,笔者也应 邀前往观看,并参加了座谈会。 山崎丰子虽已年届花甲,却仍显得很年轻:乌黑浓密的头发,炯炯有神的眼睛, 敏捷的动作,在女性的端庄娴雅中蕴含着刚毅豪爽之气。她支持有社会意义的文学 作品,说作家必须有使命感,要敢于笔伐恶势力。那天偶然听到的一件小事,也给 了我很深的印象。接待她的我国某单位给她派去的一名口译人员,第二天就被她打 发回去了;换了一个,也只干了两天。第三个才中她的意,和她一直合作得很好。 原来她需要深入群众采访调查,倘若译员不是跟她一样认真热情,反应敏捷,是难 以胜任这份差事的。 在文学上,山崎丰子私淑有胆有识的日本著名作家石川达三。石川的作品,倾 向性鲜明。他在《活着的士兵》(1938)里揭露侵华日军攻占南京,屠杀我国无辜 百姓的暴行,因而被日本军部起诉,判了徒刑。刊载此作的那一期《中央公论》杂 志也被禁止出售。山崎丰子曾于1965 年拜访过这位老前辈。关于《活着的士兵》 一事,石川达三对她说,作家只要手中拿着笔,就应当具备起码的勇气和社会责任 感。 石川达三已于1986 年溘然长逝,但山崎丰子这样的作家接过前人的火炬,仍 在一部接一部地创作着富于时代感的社会小说,也足以告慰九泉之下的老前辈了。 (原载《日语学习与研究》,1989 年第4 期)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