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萍水相逢杯中笑 “师父,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魔法呢?” “因为有各种魔法元素啊。” “每个人都天生具有各种魔法元素吗?那为什么有些人能更好地使用某种魔法, 某些人可以成为魔法师、魔导师甚至像师父一样的大魔导师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啊,希格。一般而言,所有人天生具有各种魔法元素,只 是每个人拥有各种元素的量不同,所以有些人天生对某种元素更具有亲和力,就像 布东,对土元素更有亲和力,所以他主修的是土系魔法啊。” “那魔法元素形成的光、火焰、水等等,和自然形成的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吗?” “希格,这又是个好问题呵,师父成为大魔导师之后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你 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啊?” “很简单啊,为什么我的光系魔法形成的光可以疗伤,而一般的光就不可以呢?” “嗯,真是简单易见啊,可就是这个简单易见的原理师父竟然花了一百年才意 识到。好了,我想你应该已经接近了答案,在本质上,它们是不一样的。然而,这 种差别很多时候人们都忽略了。” “师父您是怎么知道的?” “曾经有人进入黑雾迷森,在那里想用火系魔法照明,没有成功。但是用火石 点火却成功了,这不就说明,魔法火元素和自然的火元素是不一样的吗。” “啊,有人进入过黑雾迷森吗?” “对啊,盖德家族不是每十年都要送一个人进去吗?卢斯比•;盖德是我 的好友,他在送人进入的时候曾经试验过一次。” “哦,我知道了。那师父,魔法元素和自然元素对人造成的伤害是一样的么?” “从本质上说是不一样的。我们受到的魔法元素的伤害,是经过自身魔法元素 响应的结果。不过,在实际生活中,基本上效果还是差不多的,普通人是无法分辨 的。而且,人们还经常可以使用魔法元素去抵消自然元素的伤害。” “那岂不是说,倘若有人天生不具有魔法元素,他就可能不会受到魔法的伤害? 因为他体内的魔法元素不会响应啊?” “希格,你真是聪明。对啊,师父现在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这样的人啊。只是 这样的人,或许根本不存在,除非创世神的疏忽吧。” “那剑客和骑士的斗气呢?那也是一种魔法元素吗?” “是啊,本质上也是这样的。” “那所有魔法都有光暗之分吗?魔族的某种魔法和神族的同一种魔法为什么效 果是不一样的呢?” “正是如此。人和其他族类是创世神参照神魔两族改造出来的,不过有些人种 更倾向魔族的暗系,魔法效果也略微偏向暗系一些。但总体上,还是可以看作中性 的。只有精灵一族,才能使用最纯粹的魔法。当然,像你我这样的光系魔法师,也 是很纯粹的,我们体内只有光元素啊。所以我们除了光系魔法,再无法使用其他魔 法。不过,也有一些天生的暗系魔法师,很接近魔族,我们称他们为幽灵魔法师。” “那如果一个人天生不带有一点魔法元素,包括斗气。那岂不是他不会受到任 何魔法的伤害?” “对啊,你说的就是理想中的绝对双零值者。不过,随着魔法伤害而来的物理 伤害他还是没有办法避免的。譬如说,魔法师使用了一个电系魔法,他可以不受到 电魔法元素的伤害,但是还是会受到雷电的冲击力。” “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啊。不过,他岂不是也不能使用任何魔法了吗?” “不一定。每一种魔法元素都是有‘心’的,也就是元素精灵。如果他可以与 之缔约,还是可以使用魔法啊。而且,或许他的使用效果会更好、更纯粹。” “那我们也可以与元素精灵缔约啊。” “是啊,尽管如此,魔法精灵还是会根据你自身的魔法元素比例和属性加以选 择,而且,通常他们并不与人缔约,只是我们通过某种咒语向他们借力而已。” “嗯,好奇怪呵。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绝对双零值者存在,他将如何生活在这个 魔法世界呢?” “传说远古的时候,在创世神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人类有一种调养自身的特殊 方式,叫做‘练气’,会形成自然的‘内力’,具有很强大的物理防御能力和杀伤 力。” “您的意思是说,人类在创世神之前就存在了吗?” “嗯,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是创始神禁止的吧。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所以,我们在努力寻找和等待一个绝对双零值者的出现啊。他的身上,也许就是这 个世界的全部答案。” “还有希望。” “对,希望,还有这个世界的全部希望。不,也许是背负三界的希望吧。” ×××× 初春,细雨,清风。昨夜轻雪未尽,行人落脚处略带泥泞。 我瑟瑟地站在雨中,头痛欲裂。老天,知道我穷,知道我衣裳单薄,也不用这 样整我到底吧?我得找个地方躲躲雨才好,谁说“细雨不沾衣”?谁说“吹面不寒 杨柳风”?那八成是吃饱了喝足了酒精发作加上神经发作的结果。要是像我,两天 没有吃东西,就穿一件破单衣,看你还湿不湿、寒不寒? 一抬眼,看见对面街道拐角有个略微宽敞的屋檐,已经有个人在那里避雨了, 我也过去挤挤吧,虽然已经两次被人赶了出来,因为身上的味道太冲。 慢跑了过去,在屋檐边停下身来,我想离这人远一些,免得再被人赶走。他却 转过身把我向里面拉了拉:“唉,你笨啊,靠里面一点,屋檐滴水呐!” 我颤巍巍地说了声“谢谢”,很是奇怪他没有在意我身上的味道。仔细地看了 看他,年纪似乎与我相仿,黑黑的皮肤,短短的头发蓬松松的立着,似乎连雨水也 无法把它们压下去,略显长圆的面容,眉毛浓得并不张扬,眼睛不大,一眯缝时就 透出一股寒意,只是两个鼻孔大大的朝着天,身上着件土黄的夹袄,看起来像是个 农夫的儿子。 “你好,”他很爽快地伸出手,“我叫南水。” “南水?……” “很奇怪吧,就这两个字。我家老头子说我是在河水的南岸捡回来的,就叫这 两个字,方便。”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 “你好,我叫,我叫……”忽然又是一阵头痛。该死,每次想自己的名字的时 候,都会这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南水怔怔地看了我好一会,见我衣衫褴褛,实在没有骗人的必要。正视我的眼 睛,也诚恳得很,知道我没有说谎,“哦!——我知道了,你失忆了!” “失忆?对!对!”我很是开心,这是头一回有人相信我。我一把抓住他的手, 说:“我醒来就在这里,一个人流浪了很久,从来没有肯相信我,也没有人知道我 是谁。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一想就会头痛。”说着说着,我觉得有些酸楚。 快一年了,我醒来的那天,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荒坟堆里,身无分文,也没有 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也想不起我是谁,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要去哪里…… “好了,快松手!别傻愣在那里了,我都信你了嘛。”南水大叫了起来,“唉, 那你一直在流浪?” 我点点头:“是啊,快一年了。” “咕咕”,我的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唤起来。南水先是一愣,忽然大笑起来。 “呵呵,好大的动静。好几天没有吃了吧?走,不躲雨了,我们吃点东西去。” 南水拉着我,拐角跑进了最近的一家叫做“得利”小饭馆。这个时间还没到中 午,里面空荡荡的,侍者正靠着酒台子打瞌睡呢。 “喂,可以点菜吗?”南水轻喊了那个侍者半天没动静,烦了,大吼一声。别 说侍者,我也立刻从位子上跳了起来。 那个侍者“啊!”的一声蹦得老高,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停地揉着屁股: “哎哟,我说两位客官,别吓人啊,人吓人吓死人的!” 南水也不理会他,哼了一声,坐下来看着菜单,倒是我还傻傻地哈着嘴站在那 里:妈呀,真是大嗓门。 南水瞟了我一眼,也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呵呵地笑了起来:“没办法,我们乡 下人,就是嗓门大。” “没,没什么。只是,只是,只是太那个惊世骇俗了一点。”我结结巴巴地说 着话坐了下来。 可不是么,你瞧这街外头几个人还是傻愣愣站在那里,我恢复的这样快,已经 很不容易了。 “来白酒,你们这最烈的,两坛。”点好四五个菜,南水随口说了这一句。 “什么?”我和侍者都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我有钱!真的,你们别怕。”南水有些莫名其妙,用手又挠了挠头,头发愈 发蓬松地乱竖起来。 “你还有客人吗?两坛,好家伙,有二十斤呐。”侍者嘟喃了一声,“你们两 个喝得完吗?” “尽力了,尽力了。”南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先把钱给付了。因为侍者害怕 他回头发酒疯时吼得自己发蒙,会忘了要饭钱。 我反正是不管了,先吃饱肚子再说,开动吧。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吃了一个多小时,我已经被南水拉着灌了三大碗 白酒,觉得轻漂漂的,只想往桌下滑,只好用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椅子。 南水终于放过我,一个人畅饮。我趁机清理了一下肠胃,接着吃菜,压压酒意。 “喂,你总得有个名字吧。”南水与我说了半天话,老是喂来喂去,终于烦透 了,“反正只是个代号,你自个取个名字不就得了。” “我想想。星星,对,好多好多星星。”真的,我做梦的时候总是梦见星光灿 烂的一瞬,“就叫我慕星吧,羡慕的慕,星星的星。” “慕星,文绉绉的。行了,就叫你阿星吧。你就叫我阿水。”南水喝口酒,接 着说,“你在格斯这么久,一直混吃等死啊,没想干点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靠,我要想得起来我想在这里干什么,还会这样落泊吗? 南水呵呵地傻笑了起来,还是习惯性地用手挠挠头:“不好意思。那,那就说 说我自己吧。我是来这里上学的。” “上学?什么学校?这么大了还要上学?”我奇怪地问他。 南水皱眉道:“对呀。我今年十八,刚从我们村中级魔法学校毕业,来这里就 读那个该死的‘埃里伦塔’高级魔法学院。” “靠,你们村都有中级魔法学校?”我吐了吐舌头,大吃一惊。据我这一年有 限的了解,一般一座中等城市也就只有一所中级魔法学校。“你们那是个什么村啊?” “不好说,不好说。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南水又开始挠头了,“你多大了?” “你,靠,怎么总是问这些没营养的问题?伤人自尊呐!”我大声地再次抗议。 南水这次真的觉得窘透了:“行了,我不是故意的。算了,我看我应该比你大, 你就做我兄弟吧。” 嗯,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他从中级魔法学校毕业,手下估计一定有两下子, 也安全。我一转念,立刻抓住了南水的手,叫了声:“大哥,你在家乡还好吗?” 靠,这回南水要晕倒。 ×××出了“得利”,我和南水都有些晕。南水一口气喝光了一坛半白酒,居 然连厕所都不上,厉害。我则把十几个菜都全扫了,连盆子都顺便用馒头加开水涮 了一趟。最后侍者可高兴了,对着老板娘说:“老板娘,今天我不用洗盘子了,您 瞧瞧,多干净。” “阿星,我们一起上学去吧。”南水一边走,一边说。 “可我什么都不会,魔法是什么也就了解个大概。而且,我也没有钱呐。听说 魔法学校很贵的。” “那你可以练习武技啊,钱嘛,你跟着我,没有问题。”南水大大咧咧地挥挥 手,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有自信。 “可是阿水,你看我这身板,像是个会两下子的人么,怎么可能报考高级魔法 学校?” “那,那也没有关系。反正你跟着我就行了,慢慢来吧,总可以练出来的。再 说,我家老头子,就是我那个该死的师父说了,有他的推荐信,‘埃里伦塔’的那 帮子老家伙不敢把我怎么样。”南水说着,借着酒精发作愈发猖狂起来。 “你师父是谁啊,这么牛气?”我不禁非常好奇了。 “我家老头子?尼桑,知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吗?”南水偏过头来问我。 “天哪,三大陆公认的五位大魔导师之一,水火两系魔法的集大成者,被誉为 ‘魔法狂人’的尼桑?”我虽然失忆,可是经过这一年,这些还是道听途说地知道 不少。 “对啊。什么‘魔法狂人’,狗屁。明明是‘麻烦诳人’。平日里喝酒喝不过 我,赌牌还赖皮,就他那几个破法术,像个江湖骗子,教我我还不乐意呢。”南水 似乎和他有切齿之恨,越说表情越是狰狞,“他妈的,玩不过我就用魔法来阴我, 欺负我年幼魔法力不如他。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妈的,骗我说我是他好 心捡回来的,谁知道是不是把我从皇亲贵族那里偷来的?” “你有这么好的师父,还来这里学什么?”我更加好奇了。 “唉,老不死的说罗斯特哈德大陆最近异象突生,黑雾迷森竟然有开启的迹象, 就匆匆跑去凑热闹了。他说没工夫管我吃喝,又说我只练了水火两系魔法,太过于 偏执,但其他的魔法他又觉得没有这里教得好。而且,顺便让我出来练历一番。毕 竟,这里的魔法和魔武技教育还是最为系统的,我也就顺便补补课吧。” 听到罗斯特哈德和黑雾迷森的时候,我心中一动,头又觉得有些痛,不敢多想, 也就立刻过去了。 “你看,到了!”南水一拍我的肩膀,伸手指向前方。 好大的场面。正门巍峨耸立,上面正中龙飞凤舞地写着“埃里伦塔”几个大字, 那气势,估计不比皇宫正门差。进进出出的人群、马车络绎不绝,里面估计像个小 城市。好多的学生穿着不同颜色的魔法袍,表示不同的魔法等级。有些学生则是一 身戎装,腰间挂着把长剑,甚是精神。还有些紫袍的大魔法师抱着讲义经过,看来 是去授课的样子。 正门西侧,有两队长长的队伍,南水先跑过去看了一眼,打听了一下,然后向 我挥挥手让我过去。“就是这里了,新生报名的地方。” “那我们去排队。”我转身就要往队伍后面站。 南水一把拉住我,“排队?疯了你?我有推荐信,还排什么队。”南水拽着我 快步直接走向报道处的案台前。只见两个灰衣白发脏兮兮的老头儿正翘腿坐在那里, 彼此不瞅对方一眼,抠着鼻子看着天,可是样子居然很像。两个老头口中一直喊着 :“下一个,报什么系的魔法?土系,去,里面左手第二间,测试魔法力去。下一 个,报什么?魔武技,去,里面右手第三间,测试魔斗气去。”偶尔两个人对看一 眼,又立刻转过身去。案台上还摆着块牌子“测试费用一百银币,概不退还”。 妈呀,这么贵啊。我一哆嗦,脚都软了,哪里还敢上前。 “没关系,咱们不用理会。我家老不死的说了,看门的一般会是两只老狗,一 只叫布东,一只叫布西,都是大魔导师里面的败类。”南水低低地对我耳语。 什么,我震住了,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双子大魔导师”,布东,土系魔法冠绝 三陆,布西,木系魔法闻名天下。 “什么?小子你别以为说得小声我就听不见。”唉,南水呀,我们也靠得太近 了。两个老家伙同时跳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你骂他是败类我没有意见,你 小子居然把我和这种败类相提并论。” “哼,我家老头子就是这么说的。”南水倒是拽得很,大鼻孔一翻,不理。 “你家老不死的是哪里来的老鸟?”两个老家伙恨不得立刻从台子后面跳出来 把南水吃了。 “给!”南水从兜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东西,像手纸一样,扔了过去。(后来 南水私下告诉我,那根本就是手纸。老家伙正是一边上茅房一边用手纸写的推荐信。) 布东布西好不容易把纸团摊开,才看了一眼,就须发齐动,“尼桑,下次我非 宰了你不可。” “好啊,什么时候,约个时间,我一定去捧场。”南水倒是高兴了。 布东布西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老不死捡的那个孩子就是你?” “正是。有问题吗?” “会不会是他和她的私生子啊?”“我看像,你看那德性,跟那两个没什么两 样。”“那我们好像惹不起啊。”“就是,尤其那个母的。” 两个人嘟喃了好一阵子,这才转过头来,语气居然和缓多了:“老家伙的信上 只提到你一个人,那他是谁啊?” “他,阿星,我路上捡的小弟。”南水大言不惭,我成了捡回来的。算了,吃 人家的嘴短,寄人篱下嘛! 两个老者对视了一眼,布东道:“你们家是不是都有捡人的嗜好?” 南水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他。布西看看我,道:“会什么魔法?还是会武技?” “不会,啥也不会。”我实话实说。 “什么?”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