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夜中的魔狼 艾纳洛因。奥尔奥根,历史上最后一支狼魂战士团总统领,共生魂魄为冰火魔 狼奥尔奥根,在迪亚。瓦纳大陆史上是一个无论如何不能忽视的名字,第一次在大 陆上亮相是博鲁亚恩会战后期狼魂战士团与披毛犀重骑兵团的对抗中的出色表现, 然而,不为人知的却是他在整个博鲁亚恩会战中扮演的角色,能够将野心放大到超 越临界值的冰火双眸才是将博鲁亚恩会战导向高潮的真正原因。 ——努博卡斯。费伦《战争中的影子》之《狼之篇》 圣王历64年雷龙之月26日夜,博卢亚恩城北区天鹅团本部翼馆。 由于突然出现的飞鹫团援军的关系,雷和柯丝直到夜间才返回翼馆,雷把乌利 和雅果叫到了会议室中,而柯丝也第一次出现在这种战后会议中,银发女孩知道, 雷的这种举动是让表明完全将团长的职权转让给自己,而今后天鹅团何去何从将完 全取决于她的判断。同样第一次出现在会议中的还有西碧尔和雷娜,而暗羽则负责 打开与帝都的远程魔法通讯。 出现在魔法镜中的法比尔看到柯丝后便向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 者的表情显然有些尴尬,之后诸人简单的寒暄了一下之后便进入了主题。蓝发男子 身边的秘书官开始汇报最新收集的情报: “拉尔佐克白海苦鲸团今天凌晨开始调动,离开北部山脉战线,向博卢亚恩主 战区移动。” 听到白海苦鲸团的名字,雷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个宣扬正面战的拉尔斯团长, 倘若仍然是那个大叔来当指挥官的话,倒也不用太在意白鲸团。然而显然法比尔思 索的更多: “拉尔佐克把最后的预备队也动员了,看来邦戈伊尔老爷爷是要来真格的了, 如果除去了指挥官的无能的话,白海苦鲸团的战力还是很强的,长期在边境作战的 士兵不会比那些黄龙团的老爷兵们脆弱。雷,绝对不能小看对手,白鲸团抵达博卢 亚恩的时候,便是最后的决战开始的时候。” “抱歉,是我大意了。” “飞哥哥,我有一个问题。”柯丝突然开口问道:“如果调动白海苦鲸团的话, 精灵海湾沿线的拉尔佐克军就只剩下一个军团的编制了,老爷爷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吗?” 法比尔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随即解释道: “不是老爷爷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而是根本不用考虑,如今的局面正是对提苯 那鲁最有利的局面,用博卢亚恩拖住联军数十万军队,而博卢亚恩城内只有号角骑 士团一支正规骑士团,就算博卢亚恩城破,提苯那鲁军也没有什么太重大的损失, 然而在焚卡拉之光的消耗下,联军必定损失惨重,一旦冬天过去,提苯那鲁全线反 击,轻易就可以夺回博卢亚恩。所以现在的提苯那鲁亲王,必然是会养精蓄锐的, 而且,从北部山区进攻,就连当年的狂王列奥尼斯都无法取胜,何况是现在的提苯 那鲁呢?” 柯丝点了点头道: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和博卢亚恩在提苯那鲁眼中是被遗弃的。那么,为 什么鲁依斯侯会来援呢?” 此言一出,就连法比尔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柯丝居然能够 看到这一点,雷更是心潮澎湃,不知不觉间,柯丝已经成长到足够胜任团长的地步 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主观了。 “嗯,说的没错,这正是我们需要注意的地方,”法比尔微笑着望着柯丝说道 :“从之前的情报来看,鲁依斯侯的确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然而在他女儿莎 拉。鲁依斯成功的逃过了他的拦截后,老狐狸作了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将计就计, 消灭了黑羊团并以此铭志,所以他作为援军入驻博卢亚恩也是逼不得已的。现在我 们暂时没必要考虑鲁依斯侯的忠诚问题,加里安军的指挥官古斯塔夫。贝隆侯爵是 黑羊团团长阿尔诺。贝隆的哥哥,就算是老狐狸想再玩一次反水游戏的话,古斯塔 夫也不会放过他的。” 看到柯丝露出了赞同的神色后,法比尔向希丽丝点了点头,后者继续汇报最新 的情报: “昨日晚间,星座的金牛和室女在撤离翼馆后被人杀死,死状凄惨,今日凌晨, 发现星座其余五宫出现在博卢亚恩境内。” “星座在昨天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双子座战死,而金牛和室女也莫名其妙的被 人斩杀,加上重伤的狮子和被俘的白羊,几乎损失了一半的战力,调集其他成员出 现也是势在必行,所以下一次的刺杀一定是星座的全力进攻,翼馆的守卫必须加强, 必要的时刻可以放弃焚卡拉之光的守备。”蓝发男子少有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而 柯丝则争辩道: “可是,如果焚卡拉之光被毁了,那博卢亚恩唯一的优势就不存在了,城破只 是时间问题。” “柯丝特!”法比尔叫了柯丝的全名,蓝发男子的眼中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是保护博卢亚恩吗?” “不,是夺回白鸟城。”银发少女低下了头,不敢正视法比尔的眼睛。而后者 则继续说道: “博卢亚恩的存亡与你的安全,这是一个根本不用犹豫的选择。雷,昨天的事 情是你的失职,你是怎么统驭部下的?”影“部是你直属的部队,居然违抗你的命 令离开翼馆,如果不是巴格塔人出手的话,柯丝的安全很难保障。我们信任你才将 柯丝交到你手中,如果柯丝出了什么意外,你有什么面目去见天上的妈妈?” 听了法比尔的训斥,雷的脸色铁青,由于最终柯丝的安排很成功,所以雷并没 有朝坏的方面去想,此时再想起来,不由冷汗直冒,如果穆没有出手的话,恐怕结 果就不是现在的有惊无险了。法比尔说的虽然无情,但是从全局来考虑,应该时时 以柯丝的安危为先。但自己出于对柯丝的在意,似乎更关心如何让柯丝不怪自己, 而忽视了潜在的危险,的确是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飞哥哥!”看到雷始终不为自己辩解,柯丝大声地阻止了法比尔的责骂: “不,不是哥哥的错,是我,是我太任性了……” 法比尔的脸色也稍缓,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悠然: “柯丝,我明白你的想法,如果当时你不作出那种决定的话,可能驻守焚卡拉 之光的塞丽丝等人都会有危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因为救他们而让你自己 的安全受到威胁的话,塞丽丝他们能安心吗?” “可是,如果塞丽丝姐姐,或者其他任何人受了伤害,我都没办法安心的。” “柯丝,这就是你的宿命呀,担当天鹅团的团长并不是只靠聪慧和天资就能胜 任的,因为天真和仁慈,天鹅已经陨落过一次了,没有足够的觉悟的话,你还是会 重蹈覆辙,我,不想再看到有一个暗雷之夜。”法比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与不 忍,察觉到这一点的柯丝沉吟了半晌,咬了咬嘴唇说道: “我明白,飞哥哥,对不起,我会尽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团长的,可是……”银 发女孩抬起头,毫不回避的直视着法比尔的眼睛说道:“可是我并不觉得为了天鹅 重生就应该抛弃对同伴的珍惜,之所以天鹅旗下能够重新聚集如此多的同伴,就是 因为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天鹅的仁慈。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如何去做,但是我一定会 做下去,要向飞哥哥和所有人证明,妈妈当年没有错!” 柯丝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震撼,法比尔凝视了柯丝半晌,最后露出了微笑: “好呀,这样的魄力才是我所追随的新一代天鹅女皇,柯丝,我会好好看着的, 用事实证明你的理念,用结果来说服我吧。” “我会的,一定会的。”银发女孩脸庞上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让所有望见她 的人都有种炫目的感觉。雷静静的凝视着光芒中的柯丝,仿佛看到了当年那耀眼的 天鹅女皇。 会议结束后,柯丝在西碧尔和雷娜的陪同下离开了,而刚刚关闭的魔法镜又一 次打开,镜中出现的蓝发男子冲着雷露出了微笑: “小雷,刚刚抱歉了……” “不,二哥说的对,我的确有些失职。”虽然心中明白刚刚的斥责是法比尔侧 面劝说柯丝的手段,但是个性过于认真的黑发男子还是仔细的检讨了一下自己。一 旁的乌利则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二哥,原来你刚刚是演戏给柯丝看的,吓得我都不敢插嘴。” 雅果则冷笑了一下道: “你们这些小鬼,总是喜欢这么拐弯抹角的,不过小丫头的反应还真是让人吃 惊呀。” “是呀,”法比尔欣慰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柯丝现在已经有当一个团长的 觉悟了,说实话,我还真是很期待她的理念能够胜利,只可惜……”法比尔眼中的 光芒黯淡了,几个人也都沉默了,打破尴尬的是乌利克的声音: “对了,二哥,关于加卡尔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嗯,还有那个狮子座利奥,居然是未觉醒的魔龙将,不过仍然是个很难缠的 家伙。”雅果交抱着双手皱着眉头说着,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跟利奥的战斗 中现出原形还是让他这个骄傲的独角兽颇为在意的。 “加卡尔那里,应该不用担心,他的任务应该是负责唤醒伙伴吧,至于狮子座 的利奥,还没觉醒,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让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魔龙将……” 法比尔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望了雷一眼,后者点头说道: “杀死金牛和室女的人。猛犸团的团长阿布德尔。阿尔迪。” “屠夫?”由于同属于佣兵公会,乌利立刻便叫出了那个更加有名的绰号。法 比尔接着说道: “屠夫的个性残忍,行事也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我是担心他不顾上面的命令贸 然出手,到时候就不得不跟魔龙将正面对抗了。” “哼,如果他想玩的话,我会让他玩得很开心的。”黑发男子的语气变得颇为 冰冷,之前在加卡尔手中惨败的怒火早已经忍了很久。 “呵呵,小雷呀,你先别想怎么雪耻,先考虑一下怎样应对目前的局面吧。小 狼的手下你见过了吧。” “嗯,这一代的狼魂很强。”雷脑中浮现出了那双冰火双眸,那个红发祭司给 了他很深的印象。 “小狼的想法呢?” “……”沉默了片刻,雷点了点头道:“我同意。” “很好,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小雷,乌利,雅果,柯丝就拜托给你们了。” 雷坚定的点了点头,乌利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而雅果则抱怨道: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家伙,没事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呀,要锻炼的话找我打一 场就好了……” 听了雅果的话,几人均露出了笑容,而法比尔忽然又说道: “对了,巴格塔那里似乎又来了一群麻烦的家伙,小雷,找个时间跟光之圣女 好好谈谈吧,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个盟友我们都必须争取到。” “我明白。我会尽量去争取。”想到那个对自己相当有看法的光之圣女,雷就 觉得颇为头疼,就连回答也有些没有底气。 夜色渐浓,随着圣王历64雷龙之月26日的结束,博卢亚恩会战正式进入了第二 阶段。 黎明的时候,狮子座的杀手利奥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浅灰色的天花 板,挣扎着坐起身来,全身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脑中再次浮现了失去知觉前的最 后一个影像,一匹华丽的黑色独角兽全身绽放着璀璨的紫色光芒,惊涛骇浪般的气 劲向自己卷过来,那种力量虽然恐怖,那种姿态虽然震撼,但是,却有种莫名的熟 悉感觉,第一次失败,使用了魔斧恐惧的力量仍然败的一塌糊涂,然而魁伟的金发 男子却没有丝毫不甘心,毕竟,对手是非人类中仅次于龙的存在。如今还有性命便 已经是万幸了。 想到此处,利奥苦笑了一下,如今自己的处境,应该是同娜娜一样成了俘虏吧, 可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房间,既没有设置什么 结界,也没有在自己身上附加什么禁制,这算是监禁吗?难道说天鹅团就如此轻视 自己?想到此处,自尊极强的狮子不由火冒三丈,大吼了一声: “有人吗?老子饿了!” 吼了数声后却没有理会,一时气闷的利奥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房门,刚 打开房门,却感到一股轻柔的风从耳边吹过,随即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看起来精神不错嘛,过来吃东西吧。” 利奥背后直冒凉气,以他的修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时候 出现的。有些机械的转过头,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淡金色长发的瘦削男子,俊美的容 颜略显病弱,然而碧蓝的眸子中偶然流露出的却是让他也觉得心惊的凛冽气势。在 星座的情报中,天鹅团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物的存在。 望着利奥戒备的神色,瘦弱男子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加卡尔,嗯,别人都习惯叫我暗风。” 加卡尔的名字恐怕大陆上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暗风这个绰号却是如雷贯耳, 在利奥自己定下的必须挑战的目标中,暗风是仅次于光刃西尔法拉的存在。然而就 从方才加卡尔展现出来的身法来看,就算是全盛状态使用魔斧,他也没有丝毫胜算。 自尊心再次受到打击的利奥已经没有去思考暗风为何出现在此的心情了,二话不说 走到了暗风身旁的桌子边坐下,向着桌子上那套同他一起凭空出现的饭菜发起了攻 击。 饭菜很简单,一大盘炸肉排,一盆热腾腾的肉汤,一盘蛋卷,以及一摞面包和 一小桶麦酒。是酒馆中常见的饭菜,但是烹制的手法非常特殊,让利奥吃的也是非 常痛快,风卷残云的将面前的饭菜打扫干净,仿佛身上的伤痛也随着肚子填饱而减 轻了一半,一口气将剩下的麦酒喝光,打了一个痛快的饱嗝后,利奥的心情也好了 很多,随口问道: “这是从哪里买来的?我家乡最好的厨师也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利奥觉得面前的加卡尔突然露出了羞涩的表情,而接下来 的回答差点让他从椅子上掉下去: “这是我做的。” “你……暗风?排名第一的杀手?”利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超 一流杀手。而后者带着幸福的微笑回答道: “在没有接到任务的空闲时间里,我都是在唯沃斯卡的常青藤餐厅里面打工的, 也是因为我的厨艺,我才结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像她那种独立的女性,最欣 赏的就是我这样能够做得一手好菜的男人,每次看到她优雅的享用我为她烹制的大 餐,那种感觉真是让人幸福……” 利奥似乎很难体会面前男子的幸福,而当加卡尔很热情地望着他问道: “刚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吗?我以前都是作大餐,这种简单的食物还是第一次 操作,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和材料的关系,我想我能够做得更好的……” 那种热情的眼神让魁梧的利奥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努力将脑中奇怪的想法 排出去后,金发狮子正色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听到利奥终于切入了主题,加卡尔也恢复了平日淡然的表情,微笑着说道: “这里是博卢亚恩城北区的一间普通民宅,准确地说,是曾经是……”看着利 奥不解的目光,加卡尔淡淡的说道:“这里原先的主人似乎很不欢迎我这样的不速 之客,所以,我清扫了一下,至少到明天,这里还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心修养,等 到能够自由行动了,就回到星座的基地吧。” 对于加卡尔随意杀害平民的手段,利奥颇为不齿,原先对他的评价也掉下了一 大截,冷冷的问道: “你为什么救我?我可不记得我们同暗风有过什么交情。” “哼,”冷笑了一声,加卡尔的语气依然平静:“星座就算是全灭了,跟我也 无关,我只关心你的安全。在你真正找到自己之前,我必须要保证你的性命。” 利奥皱了一下眉头: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好像跟你没什么私人交情吧……” 暗风加卡尔没有回答,全身突然放出了凛冽的斗气,随即,一把淡金色的长剑 出现在他手中。那一瞬间,利奥体内的魔斧恐惧发出了兴奋的鸣叫声。一种莫名的 熟悉感觉从心中涌出,同时那种在使用魔斧时的暴虐之血也在沸腾着。利奥脑中浮 现了无数血腥的画面,而画面的主角则是手持魔斧恐惧的魁梧男人,金色的长发在 血雨中飞散着,一头紫黑色的巨龙则在他的头顶咆哮着。一时之间,金发狮子完全 迷失在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中…… 由于成功地将莎拉。鲁依斯送到了博卢亚恩,秘术商人阿鲁巴斯。红受到了鲁 依斯侯爵的热情款待,不但得到了倍数于佣金的报偿,而且在得知阿鲁巴斯的职业 后,鲁依斯侯也对阿鲁巴斯本人表示了强烈的兴趣,一再的询问阿鲁巴斯愿不愿意 到鲁依斯领任职,平心而论,阿鲁巴斯在面对这个提议时的确有些动心,自然是因 为那个日益让他心动的女孩的关系,然而仅仅是一顿饭的功夫,就让他完全打消了 这个念头。每每看到莎拉望向那个寡言男子时所流露的羞涩表情,阿鲁巴斯就感到 一种强烈的烦躁与愤怒,这在一向淡然的秘术商人身上还是前所未有的情感,阿鲁 巴斯知道自己已经很难再从中挣脱出来了,也因此决定无论如何不会再留在莎拉身 边,可是,虽然如此想着,却仍然在主人没有下逐客令之前留在了临时的鲁依斯侯 爵府邸中。秘术商人心中的矛盾或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吧。 而终于得以跟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公主本人,也在来到博卢亚恩后颇为百 无聊赖,无论是父亲还是心爱的男人,都整日紧张兮兮的忙着整顿军务,除了每日 的晚餐外,未婚夫菲列斯。吉拉迈德能够陪在身边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 而在一个小时中那个寡言的男子所说的话还不到二十句。大多数时间里,莎拉还是 像逃亡的这些日子一样,唯一的说话对象就是红色斗篷的秘术商人。因为没有必要 为生存担忧,两人的话题也逐渐多了起来,三日下来,双方都对对方有了新的认识, 阿鲁巴斯是日益情根深种,而莎拉也在不知不觉中对阿鲁巴斯越来越依赖了。从小 到大,秘术商人也许是她第二个能够真正敞开心扉的倾诉对象。 然而,随着两人愈加熟悉,阿鲁巴斯就越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从莎拉口中, 阿鲁巴斯也逐渐对鲁依斯侯爵的为人多了一些认识,每每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阿鲁 巴斯都会考虑一个之前忽略的问题,鲁依斯侯虽然用所谓的反间之计解释了被莎拉 偷听去的军事计划,但是无论怎样,阿鲁巴斯也很难忘记在逃亡的日子中那些恐怖 的杀手,要不是己方消耗了大量的魔导器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的话,他和拜亚、缇娜 恐怕早就曝尸荒野了。倘若真是反间之计的话,有必要对一个意外的变数发动如此 大规模的追杀吗?而鲁依斯侯则对此一点解释都没有,这一点不能不让秘术商人感 到疑惑。唯一能够说得过去的原因就是,那个所谓的反间之计是在对莎拉的拦截失 败之后才订立的。就算如此,阿鲁巴斯也不得不佩服鲁依斯侯的心机与决断力,也 因此始终无法放开对鲁依斯侯的戒备之心。 很快,鲁依斯侯的老奸巨猾也又一次让人们领教了,在入城之日,鲁依斯侯大 张旗鼓的宣告飞鹫团的主力部队即将抵达博卢亚恩的消息,然而当五日的时限到了 之时,老狐狸却又改口说飞鹫团的主力至少还需要半个月才会抵达。之前所说的五 日,只不过是刻意放出来的假消息罢了,而城外得到消息的加里安军则在这五日中 严加戒备,准备好了陷阱等着围歼飞鹫团的援军,结果数日的准备全都白费了,加 里安军的主帅古斯塔夫。贝隆侯爵气得咬牙切齿,擅自发起了对博卢亚恩南面城墙 的攻击,可是失去了拉尔佐克军的支援,单凭战斗力在水准之下的贵族私兵团,想 要攻克有着焚卡拉之光守护的博卢亚恩城,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而鲁依斯侯也再一 次给贝隆侯爵上了一课,在战斗最胶着的时刻,九万飞鹫团的主力部队鬼魅般的出 现在战场上,与博卢亚恩两面夹击,重创了加里安军,而且在一击得手后并没有进 入博卢亚恩城,而是又一次退入了鲁依斯领。损失惨重的加里安人从此便犹如芒刺 在背,就算是正面进攻也不敢使出全力,而如果要进入鲁依斯领去扫荡飞鹫团的主 力,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根本是不自量力。 对于贝隆侯爵的冒进,老邦戈伊尔并没有丝毫干预,拉尔佐克人也乐得逍遥, 看着灰头土脸的加里安军的表现,毕竟在贝隆侯爵眼中,被拉尔佐克人施以援手也 许比被击败更加丢脸,而在老邦戈伊尔心中,则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加里安军作为手 里的砝码来对待。并不是老邦戈伊尔没有合作之心,而是从联军派出的那一刻起, 只出动了贵族私兵团和第二流骑士团黑羊团的加里安人便已经失去了邦戈伊尔元帅 的信任。对于同床异梦的合作伙伴,邦戈伊尔是从来没有兴趣理会的。 而在博卢亚恩方面,又一次展示了漂亮的用兵手段的鲁依斯侯也进一步巩固了 他在博卢亚恩城中的地位,两次虚虚实实的情报,便将城外的加里安人耍的团团转, 此时鲁依斯侯在博卢亚恩的风头几乎超过了之前声望第一的雷神,就连雷也情不自 禁感慨鲁依斯侯的老奸巨猾。而与功绩同时增长的还有那已经被压在心底的野心。 自从雷龙之月25日联军的第二次全力攻城之后失败之后,老邦戈依尔改变了之 前的战略,从强攻改为了正统的疲劳攻势,几乎每隔一天都会发起一次中小规模的 进攻,而且每一次进攻都在一点一点的消耗着城中守军的数量和斗志,虽然联军在 绝对数量的损失上远远超过了守军,但是从双方一开始的悬殊基数来看,似乎实力 的对比仍然是朝着向联军有利的方向发展着。只不过每一次进攻的规模都不大,双 方损失的士兵加起来还没有之前一次的多,对此种结果,联军的高级将领中也产生 了反对的声浪,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想要在冬季过去之前将博卢亚恩攻克根本是 不可能的事情,而老邦戈依尔则用一贯的装傻来搪塞。只有少数人知道,在老人心 中,等待的仍然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一举拿下博卢亚恩的机会。 当冥龙的吐息为大地再次增添了一份寒意之时,博卢亚恩城内沉寂多日的地下 势力也终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开始了又一轮的地下斗争,而在其中,揭开 第二次争斗序幕的则是一对魅惑的冰火双眸。 圣王历64年冥龙之月3 日博卢亚恩成员狼王王宫刚刚结束了在领主府的军事会 议,沙尔姆。鲁依斯白银侯爵突然兴致大发,想亲自参观一下狼王的宫殿,来到博 卢亚恩已经一周了,而这期间一直没有空闲下来去欣赏一下前代狼王那让苏克拉底 王都称之为艺术品的宫殿。之前虽然鲁依斯侯也曾经到访过数次博卢亚恩,但是却 一直没有机会去欣赏一下这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宫殿。在战争的间歇去感受一下华丽 优雅的建筑,倒也是一个放松心情的不错选择。 由于是突然决定,鲁依斯侯没有带上在临时府邸中的女儿,也没有找任何人陪 同,只带了两名贴身近卫便进入了前代狼王的居所——克拉托玛宫。克拉托玛是传 说中最强的魔狼王,也是芭汀格尔一家的守护魔狼王焚卡拉的母亲,在众神大战中 都曾出现过她的身影。而在将魔狼作为守护兽的芭汀格尔家族中,对这位最强的魔 狼王也是格外偏爱,在克拉托玛宫中,无论是壁画还是雕塑,最常出现的也是这位 最美最强悍的魔狼王的形象。 命令侍卫守在宫外,沙尔姆。鲁依斯独自一人走入了这座华丽的宫殿,对于园 林和庭院,这位提苯那鲁的白银侯爵并没有太大兴趣,他比较关注的是宫殿长廊中 的精美壁画以及随处可见的雕塑群,据说克拉托玛宫中的壁画与雕塑群全部是取材 于传说中魔狼一族的崛起以及芭汀格尔家族与魔狼的渊源。从某种意义上讲,博卢 亚恩唯一的主人是获得了魔狼一族支持的芭汀格尔家族,因为除了芭汀格尔家族以 外,没有一个家族或者王朝征服过博卢亚恩领地内盛产的铁背魔狼,更不要说以之 为兵种了,提苯那鲁亲王获得博卢亚恩封地已经十年了,十年间,不要说组建魔狼 骑兵,就连原本随处可见的铁背魔狼也在短时间内全部消失,以至于提苯那鲁虽然 一直占据着博卢亚恩,但是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得到一匹战狼。 沙尔姆。鲁依斯并不认为魔狼真的全部消失了,也不相信魔狼只忠于芭汀格尔 家族的传闻,生性自负的他一直都认为,当年的芭汀格尔能够做到的事情,他沙尔 姆。鲁依斯也一定能够做到,来到克拉托玛宫并非完全是来放松心情的,隐隐的他 觉得魔狼与芭汀格尔的秘密便在这座克拉托玛宫中隐藏着。 半日的光景下来,鲁依斯侯已经仔细研究过了大多数的壁画和雕塑群,虽然都 是难得的艺术品,但是却没有发现能够为他解决迷题的钥匙,虽说鲁依斯侯本人也 没有奢望能够一次就解开困扰了提苯那鲁亲王十年的问题,但是一无所获的结果却 也还是让他觉得相当失望,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找到芭汀格尔家族的人来询问 一下,可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前代狼王文森特暴死之后,芭汀格尔家族 便已经凋零了,除了两位王妃之外,直系的继承人就只有那个著名的花花公子了, 而后者在数月之前也在兵变中丧生,当然,以鲁依斯侯的判断力和情报,他自然知 道卡隆格。芭汀格尔的真实身份,那样的男子是不会寂寂无闻的死去的,虽然还不 知道他现在究竟在何处,但是直觉告诉他,新一代的狼王绝对是个不亚于他父亲的 厉害角色。 如果让博卢亚恩回到原本的主人手中,那么第二个银狼自治领便会形成,以现 在的身份和立场,鲁依斯侯是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的,然而,基于某种原因,他又 不希望看到这次博卢亚恩会战的结果是以加莱尔侯率领的守军获胜,矛盾中的鲁依 斯侯抛开脑中的杂念,将注意力转移到剩下的壁画中。 如果说之前的壁画的主角是传说中的魔狼王克拉托玛的话,那么剩下的壁画中 则主要是以现任魔狼王焚卡拉为主,事实上大陆中几乎没有人见过魔狼王焚卡拉, 只是从芭汀格尔家族的家徽上得知了焚卡拉是一头巨大的银色魔狼。而在壁画中则 再现了这第一位与人类订立终生契约的超等级魔兽的英姿,如同银色锦缎一般美丽 的皮毛,让人不敢直视的赤红色双眸,强悍的体魄,能够与龙抗衡的恐怖力量。通 过一张张壁画的渲染深深震撼着沙尔姆。鲁依斯,据说画下这些壁画的是当年收服 魔狼王的第一代芭汀格尔家主克莱诺,他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够让焚卡拉认 主的芭汀格尔。最初的几幅壁画都是单纯宣扬焚卡拉强大的作品,而后面的则逐渐 开始描绘焚卡拉生平的一些片断,其中最让鲁依斯侯留意的便是一幅名为“背叛” 的壁画。 静谧得让人畏惧的沉夜背景之下,一匹巨大的银色魔狼傲然站立在山颠,在他 周围堆满了残缺不全的狼尸,而在他爪下压着的则是一匹罕见的双头魔狼,伤痕累 累的身体让人怀疑它是否仍然生存,可是高昂着的两颗头颅却毫不畏惧的瞪视着魔 狼王的双眼,虽然读不懂狼的表情,然而看到此刻的魔狼王焚卡拉,鲁依斯侯心中 浮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在笑,而且那笑容似乎融合了相当多的感情元素,单单是 凝视着那诡异的笑容,便已经让鲁依斯侯感到发自心底的敬畏。克莱诺。芭汀格尔 虽然在迪亚。瓦纳历史上被称为异想天开的疯子,但光是从这传神的壁画来看,他 的确是有自傲的资本,也许,魔狼王认同他的便也是这样的才智吧。 鲁依斯侯心中感慨着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了在魔狼王爪下顽抗的那匹双头魔 狼,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毫不屈服,但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敬佩了,就在 此时,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冰火魔狼奥尔奥根,历史上唯一一匹敢于冒犯焚卡拉威严的魔狼,只可惜, 他的反叛在魔狼王无与伦比的力量之下被剿灭了。” 鲁依斯侯心中大骇,回头望去,却看到一个身着祭司袍的俊美男子,深红色的 垂肩直发,左蓝右红的双眸都让人一下子便留下了深刻印象,鲁依斯侯确定自己之 前从未见过这名男子,而后者能够在让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他身后,单是这 份修为就让人心惊了。直觉告诉鲁依斯侯,对方对他没有恶意,以他的老奸巨滑, 在这种时刻自然不会去问对方“你是什么人”这样的傻问题,一旦在初次交锋中落 入下风,今后的交流中势必要成为弱势的一方,于是片刻的沉吟后,鲁依斯侯淡淡 的微笑了一下,如同跟老朋友聊天一般说道: “能够与魔狼王正面对抗而丝毫不露畏惧之色,光是这种勇气也是让人敬佩的, 只不过,没有意识到实力的差距而贸然叛乱,这种勇气也只能用无谋来理解了。” 红发男子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向鲁依斯侯行了一个礼道: “侯爵大人所言极是,在下艾纳洛因,如果侯爵大人不嫌弃,就让在下为侯爵 大人解说这些壁画的典故吧。” “求之不得。”鲁依斯侯在脑中搜索着有关艾纳洛因的情报,但是却一无所获, 从没有任何势力有这样一号人物,也许他用的是假名,也许是某个隐居未出的人才 吧,不过无论他是什么人物,有什么目的。鲁依斯侯都自信有足够的时间陪他玩下 去。于是两人便开始继续参观剩下的壁画。 有了艾洛的解说,鲁依斯侯才真正感受到此行非虚,这个神秘的红发祭司对于 魔狼的了解让鲁依斯侯有震撼的感觉,每一幅画的典故,以及魔狼王焚卡拉的生平, 他都能如数家珍般的娓娓道来,鲁依斯侯心中更加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想,这个红发 男子一定与芭汀格尔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侯爵大人,您知道吗?如今的魔狼王焚卡拉,当年也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 亲克拉托玛才成为新一代魔狼王的。”看似不经意的,红发的祭司站在焚卡拉的雕 像前说道。而鲁依斯侯爵则皱了皱眉头,这个陌生男子一再的在他面前提及叛乱这 个词,似乎意有所指。不过,在未弄明白对方的来意之前,鲁依斯侯是不会轻易暴 露自己内心的想法的。保持沉默是此时最好的应对方式,不过,红发男子接下来的 话则让他无法继续沉默了: “只是不知道在我面前的您,如今有没有当年焚卡拉大人的气魄呢?又或者, 我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失去了雄心与勇气的奥尔奥根呢?” “大胆狂徒,居然敢说这些蛊惑之言,你就不怕我立刻叫来卫兵将你缉拿吗?” 鲁依斯侯爵拔出长剑指着面前的红发祭司喝问道。而后者冷笑了一下: “哼,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做这些表面功夫了,如果你真有心拿下我,又何 必有此一说呢?鲁依斯侯爵大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真的甘于永远屈居人 下,为人臣子吗?” 沙尔姆。鲁依斯的眼神凌厉了起来,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红发祭司,而后者仍然 是那幅淡然的表情会望着他,许久,鲁依斯侯收起了长剑,恢复了平静: “报上你的身份。” “艾纳洛因。奥尔奥根,第二十四代狼魂战士团总统领。” 鲁依斯侯心头巨震,脑中立刻闪过了无数念头,而在他将这些念头理清之前, 艾纳洛因突然扬了扬眉毛,低声说道: “看来有人来打搅我们了,鲁依斯侯爵大人,有机会的话我们再继续好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消失了,而鲁依斯侯则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护卫的声音: “侯爵大人,侯爵大人……” 当护卫来到鲁依斯侯面前的时候,后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定,沉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萨诺公子来了。” 鲁依斯侯脸色一变,暂时将刚才的思绪压下,召集了护卫匆忙向临时的府邸赶 去。 萨诺。鲁依斯,是鲁依斯侯的长子,也是他的骄傲,一直以来,萨诺在提苯那 鲁军中都是低调行事,在外人眼中,对萨诺的评价不要说跟加莱尔侯的儿子——博 卢亚恩双星克林斯和鲁拉尔相比,就连菲列斯。吉拉迈德的风头也不如,顶多算是 一个还算出色的年轻将领,然而鲁依斯侯却对自己的儿子非常看好,除却父子亲情 之外,单是萨诺具备的内敛这种品质就已经让鲁依斯侯满足了。25岁的萨诺。鲁依 斯,已经达到了高阶的游侠骑士,在提苯那鲁年轻一代中,除了具备高阶圣枪骑士 能力的鲁拉尔。加斯。加莱尔之外,恐怕就属他的实力最强了,而且,在指挥能力 上,萨诺也全面超越了他的父亲,这一次计划破产后的紧急应变,以及之后的诸多 事情都是由萨诺策划的。鲁依斯侯对萨诺是绝对信任的,而此刻他突然出现在博卢 亚恩中,却让鲁依斯侯有些紧张,难道是城外的军队出了什么问题?带着忐忑的心 情,鲁依斯侯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莎拉的笑声,不用亲眼看到,鲁依斯侯就知道,一定是萨诺 的原因,他的这对儿女,从小感情就很好,尤其是妻子早丧,而他也总是军务缠身, 萨诺完全担起了对妹妹的照顾,而莎拉也近乎崇拜的喜爱着他的这个哥哥。每次两 人在一起,萨诺总是有办法让莎拉开怀大笑。听到儿女的笑声,鲁依斯侯也不由莞 尔,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还有心情逗妹妹玩,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也许, 仅仅是因为想念莎拉才赶来的吧。心情好了,鲁依斯侯脸上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在 仆从的帮助下,将身上的铠甲脱掉,换上了一袭便装后走进了两人所处的偏厅。 除了莎拉外,偏厅里还有两名男子,一名便是秘术商人阿鲁巴斯。红,而另外 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高大,外貌虽然称不上俊朗,但是自然流露的一股沉稳气息为他 增加了不少风度,是个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的男子,如果硬要说什么不足的话, 就是他并不像他的父亲年轻时候一样英俊吧。不过这一点倒也让这位年轻的侯爵公 子少了很多麻烦,在提苯那鲁的贵妇千金中,萨诺。鲁依斯并不是被重点追求的对 象。也让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提高自身实力上。 看到鲁依斯侯进来,原本坐着的三个人都站起身来,莎拉走到鲁依斯侯身边, 挽起他的臂膀开心地说道: “父亲大人,您让哥哥专门来看我,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现在在打仗呀,让 哥哥这样进来也太冒险了吧。” 鲁依斯侯脸色微微一变,扫了一眼一旁的萨诺,后者向他眨了一下眼睛,侯爵 便会意的笑着对女儿说道: “傻丫头,是你哥哥太想你了,他非要来我也没办法,都怪我告诉他你在这里, 不过如果你不在这里的话,恐怕他会丢下城外九万人,独自去找你呢!” 莎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跑到萨诺身边,亲切地抱着萨诺说道: “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萨诺故意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叹气道: “疼你有什么用,你这小丫头,为了别的男人,还不是把你的父兄抛到一边去 了。” “讨厌,哥哥,你又拿我开心,都说了这是人家的糗事了,不许再说了。” 众人皆莞尔,因为天色也不早了,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当菲列斯出现在侯爵 的临时府邸时,不免又被萨诺取笑了一番,不过,寡言的男子似乎更在意萨诺出现 在这里的原因,而后者在餐桌上不加痕迹的用几句话就带了过去,在开心的莎拉面 前,菲列斯也不好多问,当得知了萨诺会在城内多呆一阵子后,便也放弃了继续追 问下去。总的来讲,晚餐比平时热闹了很多,由于萨诺的出现,似乎所有人都情不 自禁的被他的快乐所感染,虽然外形并不出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萨诺的言谈举止 的确让人觉得很有魅力。就连秘术商人也对他很有好感。 晚餐后不久,菲列斯便以军务为由告辞了,而莎拉也在跟哥哥尽情畅谈之后回 房间睡觉了。当莎拉离开后,萨诺与鲁依斯侯便来到了鲁依斯侯的书房,屏退了左 右,两人进入了正题: “抱歉,父亲大人,擅自来到了博卢亚恩,实在是迫不得已。”一直面带笑容 的萨诺此时一脸正色,从表情上来看,的确是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出了什么事?”鲁依斯侯的脸色也变了,能够让萨诺迫不得已的,一定是很 严重的事情。 “从王都传来的最新消息,似乎亲王殿下要追究之前我们的通敌罪名。” “不会吧,亲王殿下不是已经接受了我们的理由吗?”萨诺一句话就让鲁依斯 侯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变得焦急起来。 “出了意外的变故,之前亲王殿下已经认可了我们的解释,但是据我们的眼线 所言,亲王殿下在改口之前曾经与克林斯。巴尔。加莱尔进行过密谈,之后便改变 了主意,准备在博卢亚恩会战结束之后就对我们之前的不忠表现追究。” “克林斯这个毛头小子,”鲁依斯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狠狠地说道:“我会 好好跟他算这笔帐的。”随即话锋一转问道:“亲王殿下所谓的追究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削减我们的军力吧,根据眼线所言,不是严厉的处罚,而是明升实贬, 要父亲大人回王都述职。担任一个无关痛痒的职位,但是削减了我们的军权,飞鹫 团也要易主了。” “混蛋!”一拳击在书桌上,鲁依斯侯额头蹦起了数根青筋,而萨诺则接着说 道: “父亲大人少安毋躁,以我看来,就算我们没有之前通敌的嫌疑,被削减兵权 也是必然的,博卢亚恩会战一旦我方取胜,一力促成跟天鹅团同盟的加莱尔兄弟与 坚守博卢亚恩的加莱尔侯的地位势必要上升,而加莱尔侯的地位再往上升的话,除 了担任提苯那鲁全军元帅之职以外,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职位适合了,而众所周知, 加莱尔侯这些年因为伤势的问题,早已经不过问军事了,就连狱雷神鹰团的团长也 是由克林斯代理的。而克林斯又是亲王殿下最看重的人才,未来的提苯那鲁军政第 一人非他莫属。我们与加莱尔一家一向不睦,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加莱尔兄弟一 定会想方设法削减我们的实力,当时父亲大人决定叛逃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莎拉 的事情让我们不得不演了这出戏,其实,这样的掩饰根本没办法骗过克林斯的眼睛, 他以此大做文章也是必然的。父亲大人,现在不是考虑如何对付加莱尔兄弟的时候, 请您心平气和的考虑一下,飞鹫团未来究竟应该选择怎样的道路。” “亲王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加莱尔兄弟的野心吗?克林斯那家伙又怎会是一个甘 居人下的人物呢?”冷静下来的鲁依斯侯仍然寄希望于提苯那鲁亲王。然而萨诺下 面的话完全粉碎了他的幻想: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跟刚刚的情报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亲王殿下的另 外一个决定,克林斯。巴尔。加莱尔将在明年跟第一王位继承人比安卡公主订婚。 也就是成为未来的亲王。” 鲁依斯侯全身冰凉,跌坐在椅子上,低声的自语道: “亲王殿下,抛弃我们了吗?” 与父亲不同的是,此时的萨诺格外的冷静: “是的。父亲大人,我们被亲王殿下抛弃了,老迈的亲王殿下已经失去了往日 的雄心,选择克林斯作为他未来的继承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萨诺!”沉默了许久,鲁依斯侯才低声问道:“为什么,你还这么镇定呢?” “因为我还有希望,我在等待父亲的回答,如果父亲大人能够下决心的话,我 会全力去挽回现在的败局。黑色双头鹫能否继续生存,全看父亲大人您选择哪一条 路了。”说话的时候,萨诺。鲁依斯两眼绽放着火焰般的光芒,盯着儿子的鲁依斯 侯非常熟悉那种光芒,那是曾经燃烧过他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萨诺,知道吗,我今天参观了狼王的克拉托玛宫,看到了一幅名为背叛的壁 画,而壁画的主角魔狼王焚卡拉和被压在他爪下的冰火魔狼奥尔奥根,都曾经是被 野心的火焰燃烧的对象,而他们的下场却完全不同,萨诺,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着父亲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萨诺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平静的说道: “是实力!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自然下场截然不同。” “回答得好,那么你告诉我,现在的飞鹫团是否具备这样的实力呢?”鲁依斯 侯收敛了脸上的颓然,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冷静的自己。 “不具备,但是,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父亲大人,如果现在不再拼搏 一下的话,未来我们将永无翻身之日。”萨诺眼中的光芒更加刺眼了,而鲁依斯侯 则轻轻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毕竟还是年轻,虽然没有回答的让他完全 满意,但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正如他所言,也许,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既然萨 诺选择了不甘于平淡,那么就算陪上飞鹫团与自己的生命,也要让他拚搏一次。想 到此处,鲁依斯侯闭上了双眼,低声地说了一句: “狼魂祭司,你可以出来了。” 在书房的角落中,现出了一名男子的身影,在烛光下,他那双左蓝右红的双眼 显得格外的妖异。 圣王历64年冥龙之月(十二月)夜,朗格努斯山脉中麓魔狼王别墅。 卡隆格。芭汀格尔关闭了刚刚同艾纳洛因的魔法通讯,嘴角划过了一丝淡淡的 笑意,思索了片刻,他又打开了另外一面魔法镜,出现在镜中的是一个浅褐色长发 遮住半边面庞的英俊男子。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老狐狸与小狐狸都走上了我们准备好的黑暗之路。”没 有多余的寒暄,卡隆格直接切入了主题,而后者毫不逊色于他的英俊面庞上却看不 到喜悦,冷冷的说道: “就算我不出面,你也有办法达成你的目的吧。” “克林斯大哥,你高估我了吧,如果不是你毅然放弃自由身,又将令尊的生死 置于不顾的话,老狐狸能这么容易就上套吗?”卡隆格的语气中也看不出丝毫的友 善,而后者在他的毒舌之下也没有放弃反击的机会: “我从来不会高估别人,不过也从来不会低估潜在的对手,小狼,你我之间没 必要说这些废话,你所作的不是同样将天鹅团的安危置于不顾吗?如果,我是说如 果,你的计算有一丝偏差的话,你不怕失去最珍爱的东西吗?” 清清的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卡隆格微笑着说道: “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绝对信任我的兄弟,在这条天鹅重生 的道路上,坎坷多一些,未来的天鹅才会飞得更高。如果没有相当的觉悟,我们也 不会走上这条道路。” 沉默了许久,克林斯也露出了笑容: “小狼,既然你明白了,我也没必要回答了,父亲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与其让 他因为伤病而倒下,不如为他选择一个他喜爱的舞台。至于她,帮我问她好,坚持 了十年,我还是没能将原则贯彻到底,真是失败呀。” 沉默了片刻,卡隆格正色说道: “克林斯大哥,这一点上,我是衷心佩服你的。” 克林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关闭了魔法镜。而卡隆格则少有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皎洁的月色,低声的自语道: “或许,我所作的,在她眼中将是永远都不能原谅的事情吧。”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