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黎明的斗士 加菲尔德·里夫斯·史蒂文斯 超人的脸又青又肿。他摸着脸上的伤口,痛苦地吸了口气。他的手在发抖,在 惨淡的月光下,他看见手指滴着血,在重力的作用下,血落到他第二故乡的土路上, 被尘土吞没了。 超人垂下头,叹了口气,哈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了半透明的白雾。已经是秋 天了。他感到自己在发抖。瞬间,他觉得这种反应,如同自己口中的血一样奇怪。 他想用发抖的双手把披风裹紧一些来保暖。披风红得像他的血,它的一角被扯 破了,成了破布条。摸到硬硬的破布条,超人停了下来。他盯着一条条的布片,想 估计一下披风损坏的程度。但是他看了很久,仍然很模糊,看不清楚。他的视觉就 像他的血和他的疼痛一样,在他的第二星球故乡,被重力吸引,并被吞没。 寂静中,刮起一阵大风,披风上的布条随风飘动。空中,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好 像有个巨大的黑翅膀遮挡着月亮,把夜晚的空气扇得呼呼作响。这是他所听到的唯 一的声音。 超人使劲顶凤站着。但最后还是不得不转过身来。道路上飞扬的尘土刺痛了他 的双眼,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的身体贴着披风缩成了一团。红披风土的长布条像一 面战旗在飘舞。风停了。现在唯一的声音就是飞行器着陆时溅起小石头和尘土发出 的轻微的吱吱嘎嘎的响声。他听见液压舱门打开的声音,听见向他靠近的脚步声。 他的听力很弱,这些声音在他听来小得像微风一样。 一会儿,他听见一个人的声音,这是他叫来的朋友。这个朋友虽然属于人类, 但是他和其他外星人一样远离了这个世界。“是卡尔吗?”这个熟悉的声音问, “是卡尔吗?”超人慢慢地笨拙地转过身来,他的肋骨和颈骨折断了几处,一动浑 身就疼。他极力想和朋友打招呼,却不能,只有用剧烈的咳嗽来驱散一个世界毁灭 时的烟尘和气味。 超人面前的那个晃动的影子取下连在面罩上闪光的夜视镜,折起来,别在腰间。 然后那双带着黑手套的手挽住了超人的胳膊。超人自己都感到吃惊,怎么会让朋友 搀扶着走呢? “卡尔,出了什么事?”问题如此简单。可却不那么好回答,“是否已经适应 了它?”超人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但他只能想到说这句话。这是他心里的唯一的念头。“适 应了痛苦?适应了肉体的失败?”带面罩的人很熟练地移动了一下重心,有力的胳 膊拦住超人的腰,更有力地支撑着他。这个冷静而饱经沧桑的人说“是啊;习惯了。” 这声音充满了对肉体与灵魂所受痛苦的理解。 带面罩的人想把超人领上喷气飞机。超人挣了一下。虽然力量不大,但朋友还 是顺从了他。 “不,”超人说“到那边去吧,穿过这片树林。”朋友二话没说,就把他带了 过去。 他们到了山顶上,面前是一大片沐浴在月光下的农田,依稀闪烁着农家的灯光。 几乎在地平线上,更明亮的岛屿上闪烁着:沉睡着的小镇的灯光。 “是斯莫尔维拉吗?”带面罩的人问。 超人举起疲惫的胳膊指着远处的孤灯说:“是肯特农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带面罩的人转向超人,把面罩推到脑后,露出脸来。 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切:“为什么来这儿,卡尔?为什么现在来?你碰到什 么难事了,想最后回一次家?”超人转身面向朋友。朋友的双臂和友谊支撑着他, 他们患难与共的情谊支撑着他,尤其是此时此刻。“你不明白,布鲁斯,”超人用 微弱的声音说,“今晚,我已经回家了。”朋友抬头望着茫茫夜空,它被片片星岛 分开。他明白了,家。 超人闭上双眼,不再去想他的痛苦。失落,也不去想他第二故乡的重力,而是 认真他讲述起发生过的事情。 克拉克跟在洛伊丝后边走着。他知道她喜欢这样,也乐于迁就她。他早已知道 自己应该处于幕后,洛伊丝在银屏上很诱人。 他们靠近现场时,果然有一条黄色塑料隔离带上写着“警线,请勿穿越。”洛 伊丝压低那黄带子,迈了过去。身穿制服的警察们都转向了洛伊丝。她掏出身份证, 坚定地解释说奥克斯福特探长正等着她呢。此时克拉克已悄悄地越过了那条警界线。 他扫视了一眼前面的高级公寓,看见一群警官和法医都在四层,他们面前的床上趴 着一具尸体。即使角度偏,而且穿过下面三层楼的水泥、钢筋和其他房间,克拉克 也看得很清楚,死亡是由多处刀伤所致。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而且克拉克很惊讶,洛伊丝竟然把他带来了。 “快点,克拉克,你总是磨蹭。”克拉克扶了扶眼镜,赶紧跑过去跟上洛伊丝。 她大步走进公寓中铺着大理石地面的门厅。等电梯时克拉克清了清嗓子说:“这案 子不会和‘红太阳’案有关吧?”洛伊丝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怎么有 关呢?”克拉克耸了耸肩说:“那是你6 个星期来一直调查的案子,你今天好像不 该让我跟来。而且警察已经把整幢楼都封锁了。在上面……上面某一层出事了。” 他差点说出是“四层。”洛伊丝眯着眼,“你怎么知道在上面某一层?”克拉克用 拇指朝身后一指:“那些是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而这些电梯只往楼上去。”洛伊 丝皱起了眉。电梯来了,里面镶着青龙木边,装着黄铜控制板,她先走进去。“必 须承认,6 周内6 起谋杀确实是个重要新闻。”“去年546 人在大都市被谋杀。” 克拉克说。 “但不是死于刀下,不是死于什么宗教仪式,也不是死于嗜血狂,都不是。” 洛伊丝轻轻地跺着脚,不耐烦地等着电梯门关上。“真不如走楼梯了。”她嘟囔着。 “‘红太阳’履行的是什么宗教仪式?”克拉克问。“红太阳”是最近发生在 大都市的一连串杀人案。洛伊丝和其他报道该案的记者都没提到过是什么具体仪式, 这是因为警察要例行公事隐瞒有关证据,以防有假供词或他人模仿作案。 “你会亲眼看到的。”洛伊丝说。她漠然地看着克拉克,“但是进门之前,奥 克斯福特探长会让你发誓不泄露……任何细节。要是咱俩一起报道这个案子,我的 名字得署在前面。明白吗?”“听你的,洛伊丝。”电梯门开了,洛伊丝大步走在 宽敞的楼道里,直奔一扇开着的房门,门两侧有两个大都市的警察看守着。他们朝 里面喊了一声,稍后,莱昂内尔·奥克斯福特探长出来了,他僵硬地拄着拐杖。克 拉克看了一眼探长的跛腿,看见就在膝盖上方的隐静脉神经周围有些弹片。透过厚 密的结痴组织一看,很明显看得出是18 年前受的伤。他曾读过《行星日报》的全 部警察档案,回想起一个关于奥克斯福特巡警的故事。18 年前,一名妇女劫持了 一辆满载孩子的校车。奥克斯福特为了吸引那女人的注意力,不幸腿部中弹。在场 的其他警察趁机缴了女人的枪,没有再多开一枪一弹,就营救了所有孩子。 克拉克发誓不会泄露警方希望保守的秘密。然后和探长握手。他告诉奥克斯福 特探长,最近他看过一则报导说有个法国外科医生发明了一项新技术,可以从通常 不能手术的部位取出异物,方法是利用光导激光使之气化。 也许奥克斯福特腿中的弹片可以用这种技术取出。他告诉奥克斯福特他会为他 查一下医生的名字。奥克斯福特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克拉克记得很久以 前的校车事件。他感激地领着洛伊丝和克拉克走进豪华套房,穿过起居室,里面全 是白皮革包着的家具,经过一小段过道,进入主人的卧室,尸体就是在那儿发现的。 克拉克在门外停了下来,让洛伊丝先进去。 他听见她说:“呀,很像其他那些。你最好进来,克拉克。如果你的胃受得了。” 克拉克进去了。 克拉克很吃惊,那场景对他会有那么大影响。他不得不扶着门框以免失去平衡。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曾有过这样的反应,而且他曾见过更惨不忍睹的事,远远超过眼 前这渗透鲜血的一切。 死者是个高加索人,男性,约50 岁,偏胖,几乎秃头,以那股冲人的腐臭来 看,他已经死三天了。死因显然是多处刀伤,而且内脏被取出来了。洛伊丝是对的。 把被害者的内脏和肠子放在其手脚伸展的尸体四周,这种准确、讲究的做法,很明 显暗示着杀手在履行某种残忍的宗教仪式。 “奥斯卡·桑沃斯,”探长看着小黑笔记本说“钻石街桑沃斯珠主交易行的店 主,书房里有个小保险箱,但没被动过。看门人说好像没丢什么东西,11 年前, 这家伙被指控参与了一个洗钱阴谋。就是改改帐目那种事。但最后撤诉了,”奥克 斯福特翻着笔记本,然后合上,接着说:“除此之外,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这 个店的经济状况很好。雇员都喜欢他,他也没有仇人。”洛伊丝愤怒地在笔记本上 飞快地写着什么。“也就是说,又一名无辜的人偶然死在本城最可怕的连续作案的 杀手手中了。是这个意思吧,奥克斯福特探长?”奥克斯福特僵硬地笑着:“你用 这种方式也套不出我的话,莱恩女士。”洛伊丝很失望。然后深呼一口气。床边其 他警察恐惧地看着她。有人吸着烟,想用浓浓的烟味盖住屋里的气味。“真是太难 闻了,是不是,”洛伊丝自言自语他说着,又匆匆地写起来,肯定是记下她的感官 印象。她扫了克拉克一眼,见他还扶着门框,便问:“你没事儿吧?”克拉克勉强 点点头。人类太残暴了,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但他仍感到惊讶的是所见到的一切 会对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他眼睛看着洛伊丝而不是受害者,这样也许能有助于他保 持头脑清醒。 “为什么叫做‘红太阳’呢?”他问道。第一起谋杀案之后。新闻媒体给杀手 起了这个名字。 “在床头上,克拉克”。 克拉克的目光越过死者,看着墙上那浅金色与乳白色相间的条纹壁纸上,有个 用血画的,巨大的爆炸圆团。克拉克觉得胃直翻腾。墙上的血并不是偶然溅上去的, 他想,那是用死者的血按某种图案仔细地画出来的。 克拉克呻吟着。洛伊丝和奥克斯福特探长关心地看着他。“好了,”洛伊丝满 不在乎他说,“现在你知道了,看见了吧,‘红太阳’。”克拉克看见了,可他不 明白自己为什么感觉到一阵恶心。但他确实看见那的确是一个大红圈,它周围那放 射状的波形线似乎代表着光线。由于当时蘸的血太厚,有的地方被血滴破坏了形状。 克拉克说不清楚是死者还是凶手的血手印把图案下面涂抹得乱七八糟。但图形被弄 乱之前,部分凝固的血液引起深浅上的微小变化,从中仍能分辨出整个构图。 “现在,如果我们能弄明白这个图案的意思,就有点儿线索了。”奥克斯福特 说,“莱恩女士说你精通多种语言,肯特先生,你是怎么理解这个图案的?”克拉 克想离开房间,摆脱面前的血日,他能惩罚那种持重型武器的银行抢劫犯,他能击 落被劫持的飞机,他有力量有能力去降服各种罪犯。但对“红太阳”这样的杀手却 有一种例外。他们没有任何行凶动机,也没留下与被害者有关的任何线索。 克拉克想这就是他感到迷惑的原因。面对这一桩罪行和这个罪犯,他却和人类 一样束手无策。他吸了口气,想清醒一下头脑,可立即就后悔了,因为屋里充满了 尸体的腐臭气味。有超级灵敏的感官也是要受影响的。 他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注视着墙上血迹的细微变化。但无法调好眼睛的焦 距,他看到的和用一台廉价双筒望远镜看到的没什么差别。 奥克斯福特摸着下巴说:“你看是什么,肯特先生?汉语。梵语?也许是哪种 象形文字?”最后,克拉克不再看微观细节,而是调整到普通的视觉,至少普通视 觉还正常。他仔细研究墙上的血图。可它的大部分都受到了严重损坏,无法破译, 但还有一部分相当独特……而且奇怪,这部分竟有些熟悉。他搜索着记忆中的数千 种拼音文字、笔画。线的粗细、弧线,还有…… 他大吃一惊,向后摔倒,有人扶住了他。洛伊丝和奥克斯福特跑了过来。 “是什么,克拉克?你看见什么了?”虽然又吃惊又迷惑,克拉克还能记得撤 谎。这是他的第二天性:“没什么。”他虚弱他说。至少这虚弱是真的,“是这里 的空气,我需要新鲜空气。”两个警官扶着他穿过门厅到阳台,他又绊倒了一次。 这也是真的。随后又是震惊,因为他看见了不能承认的东西。 墙上的血迹是一种最古老的书面象形文字,传递着他的出生地氪星的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是:返回。 几分钟后,克拉克靠在阳台栏杆上,隔着繁忙的街道,他凝视着对面那幢楼, 刚才发生在桑沃斯房间里的事还印在脑海里。除非透过窗户他才能看见对面楼里的 情况。凭经验,他用手去掰那铁栏杆。刚刚感到铁栏杆在手掌中变了形,洛伊丝就 出来找他了。他赶快在栏杆上移动手指,直到磨擦产生的热量使它恢复到原状。然 后,他转过身来面向洛伊丝,用身体挡住栏杆上受过热的那部分。 “我早知道你很敏感,”洛伊丝说:“但这次你有点儿过份了。承认吗?” “我想我正感冒呢。”克拉克答道。 “我想你刚才在那儿看到的比告诉我们的要多。”洛伊丝双臂抱在胸前,双脚 像扎了根似的站在阳台上。由她这种固执的姿势,克拉克想要是现在就去拦一列逃 跑的火车,她应该比他更强。他能读懂她的目光。她要是感到周围出了什么事儿, 那就什么都挡不住她去揭示这件事。 克拉克知道不应正面攻击她的决心,“你有其他5 个谋杀案的档案吗?”洛伊 丝嘴角闪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我甚至还有奥克斯福特想对新闻媒介保密的档案 呢。”“我能看看吗?”洛伊丝站了一会儿没动,以判断克拉克的态度。“我的名 字可要标在前面噢,”她提醒到。 “公平合理。”克拉克说。 洛伊丝伸出手,克拉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洛伊丝觉得手指很热,因为克拉克 握手时用了刚才磨擦过栏杆的那只手,现在还没完全降温,“你在发高烧。”洛伊 丝说,她用手背碰碰他的额头,“呀,是在发烧。”克拉克摸了摸前额。他的确超 出了正常体温。但怎么可能呢? “噢,对了”洛伊丝说,“奥克斯福特想让你写下刚才你提到的那个大夫的名 字。”克拉克茫然地看着洛伊丝:“我……我想不起来了。我得……得再查查。” 洛伊丝同情地看着克拉克说:“你是记者,克拉克,应该记笔记的。你可没有超人 的脑子。”她转了一圈,离开了阳台。 克拉克吃惊地依靠在栏杆上。他的确具备超人的头脑,可现在,这个头脑却让 他失望了。 在南极堡垒洞穴深处,超人按下白色按钮,“魔鬼地带”投影仪显示出负光锥 形物。这种光线能穿透维度空间,并能把爱因斯但的宇宙时间分离出来,这是氪星 球人科技所能建造的最安全的监狱。超人等待着,他知道不会等很长时间。仅仅几 分钟,在一个三维桥口令的指示下,影子都显现出来了。 现在超人已经习惯他们了,不明显的灰影子在负光射线外层边缘显现出来时, 超人井没做任何反应。一开始,他们向他靠近,飘过来,嘴里请求着什么或诅咒着 什么,要么就是使劲咆哮着。但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再聪明的人也猜不出他们到底 说的是什么。最后,影子颜色更深更清楚了。尽管人们听不到他们受到惩罚的痛苦 呻吟,他们说话时心灵传感的声音却很清晰,很坚定。 “今天你又送来一个?”说话的是艾尔·达,一个眼中充满安详的漂亮女人。 她曾把一个飞船机舱里供应的空气换成了从能原核心中抽出来经过再循环的冷却剂, 从而飞船没能进入轨道而使所有乘员丧生。她那么做是为了教训一下那个曾是她丈 夫的飞行员。当时,她的眼中同样流露着安详。就是在最高法院判她到“魔鬼地带” 服无期徒刑时,那种安详仍然流露于她的眼中。 “不是,”超人说,“我是来找一个人。”顿时,上千个声音一起哀号起来:” 找我——”超人对此已无所谓了。“魔鬼地带”里关着的犯人所犯下的罪行都比艾 尔·达的严重得多。超人盯着反感光信号,说:“我来找胸前别着‘红太阳’标志 的人。”在超人离开桑沃斯现场的一小时里,他已经想起是在哪儿看见过那个“红 太阳”符号的了,同时他还想起了那个法国医生的名字。就像超人自己戴着徽章一 样,“魔鬼地带”里也有一个不起眼的犯人胸前戴着一个“红太阳”标志。 在负光中,这些灰影子犹疑不定地徘徊起来,但没人走近前来。超人原本就没 有更多的期望。从报上剪集到的关于“红太阳”杀人案的报道,已经证实了他最害 怕的事。 事实是“红太阳”6 次作案:桑沃斯,那个珠宝商;在他之前是一位坐在轮椅 上的退休化学教授;再早一些、是一位空中小姐;一个倒霉的汽车出租职员;以及 一个小偷,他曾被怀疑是菜克斯·路德控制的团伙成员之一。 还有一位是餐馆老板,那天他在自己的密室里呆得太晚。这些人之间没有什么 联系,只有一点是众所周知的:他们都在大都市中心居住或工作。超人称大都市为 家。 另外还有一个事实:所有谋杀现场中,警察都无法发现任何破门而入或夺路而 逃的迹象。桑沃斯精密的报警系统还没来得及响。空姐死时她的两个室友没听到任 何声音。餐馆的铁栅栏从里面锁着,钥匙仍在店主口袋里。警察习惯于对付现实生 活中罪犯的一贯手法,但无法解释“红太阳”令人迷惑的犯罪动机。但是,超人来 自外星球,他能看出杀手用的是一种维度转换交通工具。这个罪犯能驾驶这种交通 工具,能画出氪星的标志和象形文字,他只可能来自一个地方。 超人再次召唤“魔鬼地带”有“红太阳”标志的囚犯到他面前来。但是,他知 道那个囚犯是不会出现的,而是已经跑出了“魔鬼地带”,在大都市中寻找着监狱 中伙伴,滥杀无辜。这个疯狂的惯犯用这个世界太阳赋予给氪星人的所有能量充实 着他自己的血肉。一想到这儿,超人不由得发抖。他想象不出有什么更恶毒的罪恶 了。 现在那些影子喋喋不休的声音变成了灵魂的哭号,像是堡垒外面嚎叫的狂风。 超人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呼叫“红太阳”。他准备着下面要问的话,试图说服“魔 鬼地带”内其他的囚犯说出他们最后一次见到“红太阳”是什么时候。那些影子号 叫得更响了,他们请求把他们放走。 超人又等了一段时间,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一个早年被判有罪关在“魔鬼地带” 的人以氢星人的身份出现在地球上。难怪克拉克染上了“感冒”。 毫无疑问超人接触到了一种氢星病原体。这种病原体在他体内产生一种同样有 超级能量的生化物质,能使他对地球上所有疾病具有免疫力。但这种病原体也能使 他恶心、呕吐,甚至神志不清。 该是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了。 “你们谁见过‘红太阳’?”他问到。 “你为什么不叫他的真实姓名?”超人盯着飘浮的影群问:“是谁在说话?” “是我。”影子们散开,从“魔鬼地带”深处飘过来一个影子。 “你认识胸前有‘红太阳’标志的囚犯吗?”“我就是胸前有‘红太阳’的囚 犯。”罪犯飘到超人眼前。他飘摇不定,透明的轮廓上没有颜色,但能很清楚地看 到他戴的标志和超人在桑沃斯墙上看见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个罪犯叫丹尔-Q。但是他告诉超人,自己没有犯任何罪。他被不公正地关进 “魔鬼地带”,只因为他毒死了参加氪星水中戏剧的300 多名观众。 他这么做本想给所有氢星人带来更好的日子。 超人毫无表情。“魔鬼地带”中还有更邪恶的魔鬼。“什么更好的日子?” “最好的日子。”丹尔-Q 狂喜他说:“通向最后黎明的日子,”这个影子飘得更 近些,想看看连超人都不能掩饰的惊讶表情。“啊,”罪犯说,“你听说过我们的 事。”超人听说过,在坎多图书馆他读到过“最后黎明邪教”的介绍。这是个氪星 上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凶残的、无政府主义组织。 “按圣典履行你的义务吧”,丹尔-Q 劝说道,“把我们从狱中释放出来,让 我们回家和家人死在二起吧。”这个邪教圣典坚信,只有所有氪星人为自身的罪孽 而死后,每个氪星人才能进入死后永恒的极乐世界,那一天,也就是最后黎明来到 的那一天,每个曾经活过的氪星人都会得到拯救。直到那一天到来时,这些教徒加 速其他氪星人死亡的壮举才会被认为是神圣的责任。他们的宗教信条,是用被害者 的血写成的,就像桑沃斯墙上的字一样。 “释放我们吧”,丹尔-Q 乞求他说:“放了我们.让我们回家。”“没有家 可以回了。”超人说,“氪星很久以前已经被摧毁了。”只有他父亲乔尔一埃尔预 见到那件事。在那个被摧毁的星球上,所有科学家、政治家中,只有“最后黎明教” 前来阻止乔尔。埃尔为保护氪星所做的事业。 “我们知道”,丹尔-Q 恳求道:“你必须释放我们,让我们也能死,只要有 任何一个氪星人还活着,所有已经死去了的人注定要被遗忘的。”超人不愿意冤枉 人。如果杀手不是丹尔-Q,那么“魔鬼地带”内肯定该有人对那些罪行负责。 “你们的人有多少在‘魔鬼地带’里?”丹尔-Q 脸上痛苦的表情胜过于他的 幻象。“只有我自己在执行任务时没能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拯救我们的人民。这儿没 有别人看见过事实真相。”超人和有血有肉的人谈话时,能用敏锐的听觉探知对方 呼吸和心跳的变化。他能观察测量到瞳孔放大了多少微米,汗液分泌是增加了还是 减少了。 简而言之,他能判断出人们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但和“魔鬼地带”里的一个 影子说话,他只好相信自己的直觉。 丹尔-Q 摸索着伸出透明的双臂,“看在所有氪星人的份上,让我们回家吧, 让我们回家吧!”影子们看出超人要走,就一起在“魔鬼地带”中哭号起来。 超人关掉了投影仪,多维桥蹋了,堡垒又安静了。 超人独自穿过巨大的通道,这是他亲手从冰冻岩石中雕凿出来的。丹尔-Q 充 满感情的请求使他相信了,这个罪犯说了实话。那意味着不论“红太阳”杀手是从 哪儿来的,却肯定不是从“魔鬼地带”中来。必须弄清楚杀手想干什么,他是怎么 挑选被害者的,为什么挑选这些人,否则连超人也无法阻止他一次又一次地继续杀 人。 第七个被害人是大都市一名24 岁的学生。他死在阿斯克维斯大厅五层寝室的 薄墙板后,有数百名学生在过道里,楼梯上和附近的屋里,谁都没听见任何声响。 克拉克·肯特绕过警卫,跟在洛伊丝身后走进那间寝室。他看见那个学生的尸 体躺在那张窄小。渗着血的床上。当他看到杀手在尸体上留下的痕迹时,不禁呕吐 起来。他的反应太迅速,大强烈了,甚至连洛伊丝都没来得及笑话他。相反,她对 克拉克流露出真情。她扶着他走出那间屋子,找了个破沙发让他坐下,又给他端来 了杯水。 克拉克松了松领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想起上周染上的那种氢星病,可病 已经好了。这次只不过是有些神经质罢了,因为他发现了杀手令人震惊的作案动机。 这次“红太阳”的受害者死得很快,墙上的血图没有被挥动的手抹乱。 这次克拉克能清楚地看到“红太阳”留下的话,这话是留给他的。那清晰的氪 星血字是:卡尔,埃尔返回。 克拉克紧紧抓住沙发扶手,差点把它弄散了架。作为超人,他一直不顾一切地 想找到“红太阳”。但是一切都变了。 “红太阳”正在找他。 洛伊丝把一沓两英尺高的档案堆在克拉克桌上。“你感觉好些了吗?”她问道。 克拉克说好多了。洛伊丝把档案刚一搬过来,他就看完了。他的症状已经减轻 了一些,而且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能力。 洛伊丝怀疑地眯起双眼,然后又看着手边的档案说:“好了,这些是我所有的 档案。记录在案的,不可以公开的,甚至还有警察不承认的。”克拉克被洛伊丝给 予的信任感动了。其中有些档案肯定是洛伊丝不择手段搞到的,但她是决心要在警 察之前查出“红太阳”杀人案。 “克拉克,难道你都不打算翻一翻吗?”克拉克翻了翻这堆档案,里边的内容 又在他照相机般的记忆中过了一遍。他回想起几年前看过的其他新闻报导,发现自 己所怀疑的关联确实存在。 “被害人都与菜克斯·路德有关。”他告诉洛伊丝。 洛伊丝不屑一顾地笑着说:“看看档案,克拉克,路德的名字只出现过一次, 是在有关第二个受害者的报导中。”“我自己一直在挖掘材料,”克拉克说,但他 却没说是在洛伊丝的档案里挖掘的材料。“第二个受害者与路德的关系最直接—— 他曾经和路德是一伙儿的。但是第一个受害者,那个店主,与路德组织经营的赌马 交易有联系。”洛伊丝坐到克拉克桌边,收回了怀疑的笑容。“还有什么?”她问 道。 克拉克按顺序给她讲。第三个受害者与汽车出租业的保险欺诈有关,而路德在 这一行当投了资。第四个受害者,那个空姐,曾是联帮调查局反走私部门的调查对 象。她利用频繁飞往国外的机会,为路德运送赌博业的非法利润。第五个受害者, 那个退休化学教授,是非法制药商的技术顾问。DEA 官员早已掌握这个情况。受害 珠宝商曾参与的洗钱计划中的那伙人,就是空姐为之工作的那伙人。 洛伊丝对他的分析很佩服,但又不情愿承认,就问:“那个学生又是怎么回事?” 克拉克耸了下肩。他没能找到学生和路德之间明显的联系,但他感觉那只是时间问 题。“我们来看看他是怎么度过夏天的吧。根据航空公司的记录,他在七八月间, 6 次往返于大都市和温哥华之间。机票是一家咨询公司给买的,这家公司就在莱克 斯公司的写字楼里。听上去更像走私。”洛伊丝听完这话,简直惊讶极了。“你什 么时间有空查了航空公司的记录?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不能公开的情报的?”克拉克 天真地笑了笑:“我在航空公司有内线。”“我们本应一起解决这个问题的。”洛 伊丝说。她把克拉克桌上那堆档案猛地抱到怀里。 “行了,我甚至都没时间整理笔记呢,”克拉克争辩道。 但是洛伊丝摇了摇头,“我才不上当呢,克拉克。我可见过你打字有多快。” 说着就快步走开了。克拉克心想,他下面要做的事就容易些了。他还得调查另一原 始资料。 莱克斯·路德。 莱克斯公司大厦在大都市金融区中是个黑洞。周围是闪闪发光的玻璃大厦,每 块金色或银色的铝合金玻璃都反射着阳光。但是莱克斯公司的窗户都包着一层薄薄 的保护铅片,那种暗灰的装饰吸收着阳光,挡住了超人的视线。 然而,超人的功力不仅仅是用眼睛看。他绕着这幢永远灰暗的大楼飞了一圈, 仔细听着。 他是不会听错路德那种有古怪乐感的声音的。超人只用了几秒钟就发现他在53 层开会。莱克斯公司的总裁们正讨论着在市里建一条新的地铁线路。 他们具体谈的是,从承包商利润中,扣除政客们的收益以后,还有多少好赚。 超人从500 码处慢慢靠近。用眼睛发出的热量把他选择的那扇窗户弄坏了,紧 接着再用一阵急风让它冷却下来。由于温度聚变,窗户玻璃一下就碎了。超人对这 样的效果很满意。 他把那些闪光的碎未吹进屋,然后像阵风似的悄悄飘进窗户。 只有路德一个人坐在一张很大的抽木会议桌旁,其他与会者都站着。他们大部 分都是市里的工程师或银行家。在这个像洞穴的会议室的另一头,有几个穿着肥大 制服的男人。他们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随时准备掏出枪来。 超人站在没有玻璃的空窗户框旁边,披风随风飘动着。 “我想你没有预约。”路德平静他说,“但是你知道,我总会留出时间见你。” 他打开华丽的雪前烟盒,“来一支?”他问道。 超人迅速地环视了一下站在桌旁的其他人,他们神情紧张。“这是咱俩的事。” 他告诉路德。 路德挥手示意他们出去。不到一分钟,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超人了。 路德点了根雪前,走向那扇空窗户,他看着地上成堆的玻璃碴,问道: “谁来赔偿?”“过去4 星期内有7 个与你的组织有关的人被谋杀了。”超人 直截了当地告诉路德,观察着他的反应。尽管路德试图掩饰自己,但这个黑帮头子 还是很惊讶。超人觉得有些宽慰的是,至少路德没有直接卷进这些案子。 “如果你是说‘红太阳’案,去找别人吧。比如纽约的耐皮尔。我才不干那些 事呢。”“但是‘红太阳’的被害者都是你的人。”超人说。路德隔过窗户看着大 都市各种建筑物在空中的剪影。在地平线上有一轮火红的落日。他说:“有很多人 为我工作。我不想要他们时,有更简单的办法除掉他们。既使我想帮你,也爱莫能 助。”超人把手搭在路德肩上说:“我不是求你帮忙,而是要求你找出这7 个人的 所有背景材料,以便我找出这之间的关系。”路德毫不退缩地盯着超人,因为超人 好像并不想把他扔出窗外。“我的线索可是有特权的。”他说。 超人扬起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意外的响动。他盯着地板,眼睛似乎模糊了。 “下面有警报。”他告诉路德。稍后,抽木桌上的内部通讯系统嘟嘟直响,像是有 紧急情况。路德走近一步,超人把他拉回来。“我看见地下室三层有间铅屏蔽的实 验室,是干什么的?”铃声又响了两次。路德想从超人手中挣脱出来,但是无能为 力。 “你不是我唯一的敌人,”路德气愤他说。“如果有人攻击这幢楼,里面所有 的人都有危险。”超入无法透过包着铅的窗户扫描周围地区,他只能看见这扇破窗 户外的东西。他又盯着地板透视:“你的保安人员守在那间铅屏蔽房间外,那里面 有什么?”桌上的铃声不断地尖叫起来。超人听见路德的心跳加速,几乎是狂跳了。 “路德,你别无选择。”路德转向超人,恼羞成怒:“那是我的氪实验室。” 超人一把揪住路德的领子,带着他从窗户飞了出去,这要比走楼梯或乘电梯都快。 在莱氏公司大厦的地下三层,超人推着路德往前走,身边那排全副武装的保安 部穿着佩有“莱氏技术”金色徽章的制服。氪实验室就在他们前面,它就像是一同 独立的银行被罩在一问混凝土围成的屋子中间。实验室外面有铅屏壁,超人无法看 见里面。 “我的‘莱氏化学’子公司所研究的无毒化学制剂,是在市府允许的范围之内 的。”“是氪无毒制剂?”超人问。 路德冷笑:“给人类使用的。”“你这儿有多少?”超人问。 “商业秘密。”“你想让我把整个屋子都化为乌有吗?”路德只好叹口气道: “我的EDA 弃权书允许保留15 磅。当然是仅仅用来做实验的。”超人仍然满脸严 肃。 接近一堆15 磅的氪,在几分钟内,就会致人于死地。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看一切是否……存放得很好?”路德问道。 但是超人不能冒这个险。路德调动这么多保安的原因,就是要把实验室里出现 的任何事隐瞒起来,除此之外.他还会用氪来攻击超人。 “呆在这儿别动。”超人说。 “你的末日到了。”路德正了正领带和上衣。 超人走向实验室的入口,环状的人口敞开着,像遂道似的。他停了一下,想看 看是否能感受到接近氪而带来的虚弱。 毫无感觉。 他往里又走了一步。 白色发光的地面上有具尸体。 尸体周围是它的内脏,流出来的血还发着暗暗的光。一排不锈钢衣帽柜上,用 鲜血写着古氪星符号:“放了你的氪星同胞。卡尔·埃尔返回。”字下面是个红太 阳。在防守最严密的大都市——反犯罪的堡垒中心,杀手又发起了进攻。 太阳的外型似乎变模糊了。超人摇摇头想看清楚,这个动作使他感到头晕。像 那次在公寓里一样,他得扶着东西让自己站稳,所以他伸手扶住人口处的弧形门框。 这是——氪中毒! 超人倒退了一步,尽量避免直接暴露在实验室里。他的视力虽已减弱了,可仍 然尽力注视着目光所能及的地方——在那儿!一个气幕工作台,它类似于用来处理 致命的病害微生物的工作台。研究人员可以把手伸到玻璃屏下的工作区,那里面有 持续不断的气流,使任何洒在容器外面的东西向下运动,以免泄露到实验室空气中。 玻璃屏后面是一个高塑料圆筒,里面装满了…… 氪尘埃。 超人靠在开着的门上,把氪从视野中抹掉。现在所有犯罪现场的情景都使他感 到恶心,辨不清方向,失去记忆和力量。在每个谋杀现场他都接触过氪尘埃,这是 为什么? 路德走近超人:“你想躺下吗?”超人并不回答,他向前靠了靠,能看见衣帽 柜上的“红太阳”留下的信息。他集中注意力,血写成的符号首先冒了烟,然后, 在他目力发出的热量作用下,变成了白色的灰,最后顺着衣帽柜滑下来,没有留下 任何痕迹。超人又向后挪动了几步。关于氪星的事,路德知道得越少越好。 “实验室里有电视监视器吗?”他问路德。他已经看见有几个嵌在天花板上。 “录相带在哪儿?”超人看得出,路德已经发现他受到氪辐射而变得虚弱,“去弄 张搜查证来,你已经非法入侵私人领地了。”超人把视线集中到路德右侧几英寸处。 路德立刻感受到身后金属门散出的热量。他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一扇门发红了,然 后冒泡,接着像水银似地淌下来。 “录相带在哪儿?”超人又问了一遍,他眼睛盯在路德身上,希望路德会以为 他因为氪中毒的痛苦,会在人身上使用热视线。 路德害怕了,他领着超人去了监视控制室。 超人看了看监视器上记录的时间,事情正好发生在他刚才在53 层会议室与路 德说话的时候。 路德在超人身后,兴致勃勃地盯着嵌在安全架上的主机。房间里其他的显示屏 也都播放出同样的图像。 “家乡来的朋友?”路德问道。画面上显示出“红太阳”飞越整个屏幕,攻击 那个倒霉的实验员——用连在他手背上的斧状刀片,几秒钟就把他肚子剖开了。 “红太阳”是个男性,比超人更高,肌肉更发达,蓄着短黑胡子,紧身短上衣 上佩戴着与“魔鬼地带”丹尔-Q 相同的标志。 “红太阳”在实验室地板上解剖着受害人,然后,似乎低下头做着祷告。 “那是什么?”路德问。“某种氢星人恶心的仪式?”没有必要让人类知道 “最后黎明”的宗教仪式,所以超人没有回答,“我要往下看”。 路德指挥操作台前紧张的保安从另一台摄像机上调来一盘录相带。但是这盘带 子只是显示出空空的实验室——摄像机一定被转过方向,没对着应该照的地方。保 安没等路德再说什么,便开始放第三盘带子。这台摄像机正对着保存氪尘埃的空气 凳。变了形的氛剩余物从这个角度看发着深绿色光,这种光立刻从房间里所有的屏 幕上射出来,房间里充满了一个死行星可怕的光。 “有些让你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吧?”路德问。他开始暗自笑起来,可马上他就 收敛了笑容,因为他看到屏幕上显示出多维门那发着蓝光的能量卷须。 “这到底……?”路德说。他的手不停地摆弄着一系列控制键。超人看出他是 在复制录像带,可没有拦他。反正这个控制台和录像带他一样也不想留。 卷须开始盘旋,超人认出那是种输送器。在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多维门中,他 现在看到的这个特殊形式意味着正常宇宙时间中的两个点就要连接起来了。这次只 不管“红太阳”从哪儿来,但肯定不是从“魔鬼地带”来,也不是从别的朦胧空间 来。 从最初的那个发光点上又出现了更多发光的卷须,也一起盘旋着,使整个多维 门的形状变得更复杂。这些卷须在已经形成的连续统一体中前后编织着,使两个点 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连接成一体。 从这么高的角度,超人无法看穿门,看不见另一边有什么。不管它是什么, “红太阳”就是从那儿来的。开始他的胳膊从门中穿过来,然后是腿,接着“红太 阳”像是从一个洞里爬出来,出现在两维洞中。 “难以置信。”路德说。他扫了一眼周围所有的屏幕,“我敢打赌,你也做不 来这样的事。”“我不必这样做,”超人说。他已经看够了。他知道“红太阳”是 在受害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发起进攻的。他甚至明白“红太阳”是怎么选择受害者的。 “你的氪走私集团被取缔了。”超人说着从控制台边直起身子。 “能是什么样的氪走私集团?”“是‘红太阳’全部被害者都参与过的那个走 私集团。”超人搜索了一下控制台,想找到中心监视录像带放在哪里。“一旦消息 传开,说每个接触过你的氛尘埃的人都已成为‘红太阳’攻击的目标,我想你不会 找到什么人来填补空缺职位的。”路德的脸一下白了。超人猜想他也接触过氪尘 埃。 “那种尘埃吗?”路德指着身后问。 超人点点头。“你想让我把它从你这儿拿走吗?”路德只好告诉超人放铅存储 器的地方在哪儿。 超人一直等到第二天太阳落山。等到地球旋转到正好使大都市中心公园位于几 十年前氢星毁灭前所在天空位置的下方。 他已经把那个铅存储器放在公园中央的黑花岗岩山深处。他已把铅存储器表层 的一部分溶到岩石里,避免在随后可能发生的争斗中氪会洒出来。 超人知道会有一场战斗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通过什么方式,一个“最后 黎明教”的狂热分子正穿越时间来寻找氢星最后还活着的人,要把他们带回家去, 让他们和他们的行星一起死去,以解救所有活过的人。 路德实验室的录像带足以说明。氪是被用来给“红太阳”的多维门作航标灯的。 超人不知道它是不是特别的氪,也不知这扇门每活动一次是不是都会有不同的形状。 但是,不管是谁在控制门的形状,他总是不断地选择大都市。超人知道东海岸仅存 的大量的氪都在岩石上的存储器中。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此时此地打开存储器, 让“红太阳”的门此时此刻出现。 超人曾在存储器已经松动的盖子上绑上一根金属丝,现在他拉开金属丝,盖子 随之翻转上来,存储器被打开了。超人能探测到里面氪尘埃发出的微光。他小心地 迎风而站,防止任何小颗粒进入空气。 他想不会等很久的。那些被害的人只是在为路德走私氪入境时才接触到少量氪。 要是“红太阳”的多维门敏感到凭着少量的氪就能找到受害人的家,那么,超人释 放的这么大量的氪,就会像磁铁一样。果真见效了。 几秒钟内,第一个蓝色的能量卷须开始生长,输送器在两点之间前后穿梭,这 两点被无法想象的时空鸿沟分开了。更多的卷须生长着。形状越来越复杂,蓝光也 变得越来越亮。 超人知道,这是“红太阳”的受害者在生前最后时刻必须看到的。他打起精神。 阳光在超人身上所起的作用不仅仅取决于可见光线。绕着太阳旋转,引起整个时空 的扭曲,也会使普通氪星人获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力量和能力。所以尽管大都市 是黄昏,超人也知道。“红太阳”从门里出来时会有超级能量。而且,从“红太阳” 的肌肉来看,他会变得比超人更有力。 编织着的能量卷须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发蓝光的圆盘。盘中心一点点地变暗。盘 上方晃动着一个影子。一只手浮现出来。 再次连接。 这只手抓住门边,在一个发光的固体圆形物上发现了一个把手。然后一只脚出 现了,接着是一条腿,整个身体穿了出来,过了一会就变成了一个黑色剪影迎着跳 动的蓝辐射光站立在那儿。 但是超人的目光像穿透建筑物一样,也能轻而易举地穿透聚集起来的黑影子。 站在他面前的生物胸前佩戴着“红太阳”徽章。 超人准备先进攻。 但是,“红太阳”首先行动了。“卡尔- 埃尔,”杀手说话了,他的语言很古 老,很正式。“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为什么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超人查问 道。 “他们可不只是无辜。卡尔- 埃尔。氪星母亲的尘埃粘在他们身上对他们来说 是种祝福。这样的人当然就跟氪星人一样,应该和所有氪星人一样得到解救。“红 太阳”做了个手势,大概是什么宗教性手势。“现在,你也一样,必须和我们在一 起。”他干了结论。 “决不。”“我已经带回了许多空间探索者,他们在‘最后黎明’到来时,远 离氪星。他们都跟你说的是同一句话。但到时他们还是回来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超人什么也没说。“红太阳”离开多维门,朝他做了个手势说:“你不能拒绝我, 最后时刻到来之前我从伟大的氪星来找你。”超人的心一阵刺痛,他看见门里面是 氪市细细的金色培尖。他最早期的记忆就是安稳地躺在妈妈怀里,看见这些有如优 雅的手指一样细细的塔尖伸向氪星天空。 “我知道,”“红太阳”说,“我听见她在召唤你,回到她身边去吧,卡尔- 埃尔。回到她身边,这样所有的人都会得救的。”“我的死不能拯救氪星。你刚才 给我看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而且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活着。”“红太阳”的脸 被多维门发出的光照得清清楚楚。“噢,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最后黎明’教的 斗士,我的责任就是把那些从氪星消失的人找回去。找回你以后。我要去找你表兄。 然后是甘德人。甚至还有‘魔鬼地带,里的那些影子。因为只有我们最后还活着的 几个人都被‘最后黎明’教收复,我们的种族才会享受和平。”超人准备起飞。他 已经算计好了,让他的飞行路径在铅存储器上方形成一个低压区域,这样可以使氪 尘埃飘散到空气中。如果运气好的话,“红太阳”可能还不习惯他的力量,也不能 在吸进氪微粒之前逃走,这样在随后可能发生的争斗中他就会慢下来。 “等等,卡尔- 埃尔。在我完全适应这个星球之前,氪尘埃对我没有什么作用。” 超人愣住了。“红太阳”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红太阳”笑了。那是个意外温和的表情。“我们这些信教的人能把自己的才 智发送到时空中去,卡尔- 埃尔。我们知道有很多人要逃离‘最后黎明’;我们知 道该把这扇门送到哪儿去。”他眼中忽然流露出一股悲伤的神情。“而且,虽然我 未曾亲眼看见,但我却知道几分钟内,你会穿过这扇自由之门去做什么。”“我不 会返回氪星的,”超人说。他决不可能自己主动走进那扇门的。 “也许不是回氪星。”“红太阳”高深莫测他说。“而是回到他们身边。”门 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里面的景象也突然变了。超人看见有一个大实验室,里面 满是些他似曾相识的科学仪器。那都是氪星的科学仪器。 “不……”超人低声说,他慢慢认出“红太阳”给他看的是什么。 “是的,”“红太阳”和善地说着,朝门里又退了几步:“现在他们到这儿来 了。”超人看见门里面有两个人跑进屋里。他立刻就认出了他们,而且他还认出了 那个女人怀抱的婴儿。那孩子用红、蓝。黄三色毯子包裹着。 超人很惊讶,向门那边迈近了一步。 门那边,乔- 埃尔冲向他亲手做的控制台。拉腊把孩子放到能量床上的星际飞 行器样机边。 “再走近些,”“红太阳”低声说。“他们是你的父母。看看他们有多爱你。 在最后时刻,他们还这么爱你。”超人挪近了些,他非常惊讶。他母亲比他记忆中 的还要美。他父亲那么年轻,那么强壮。 控制台上灯光不停地闪烁着。乔- 埃尔跑向星际飞行器,可又犹豫了,他好像 要掉下去。接着,超人看见大块的白色氪星理石从实验室的天花板和墙上掉下来。 “‘最后黎明’来临了,卡尔- 埃尔。你能扔下他们不管吗?”“不……”超 人说。他脑子里只有眼前的这场悲剧。他在地球上生活的这些年中,这场悲剧一直 在梦中出现。 乔- 埃尔和拉腊都站在飞行器的舱门旁。孩子和毯子都己放在里面了。孩子的 双亲走过来,最后一次抚摸他们的孩子。实验室又摇晃起来,他们抓住了飞行器的 边。接着彩虹色舱门关上了,他们向后退了几步。拉腊满脸泪水地俯在丈夫怀里, 乔- 埃尔紧紧搂了她一会儿,然后,他们就像一个人似的一起跑到控制台边,开始 发射飞行器。 超人呻吟着,又向前迈近了几步,他看见飞行器上的发射环开始发光。 “你怎么能扔下他们不管呢?”“红太阳”低声说。 实验室剧烈晃动起来。远处的一面墙倒了,露出了氪市毁灭的市景——参差不 齐的金色塔尖也倒了,不再伸向那被巨大的红太阳染得通红的天空。 “他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能抛弃他们呢?”星际飞行器离开发射架升空 了。拉腊和乔- 埃尔相互搂着站在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飞进他们自己无法进入的 未来。 “他们需要你,卡尔- 埃尔。他们爱你。”超人痛苦地大声喊叫,喊出了他生 命中所有的恐惧。 门那边,拉腊和乔- 埃尔转过身来,面朝着他。 超人默默无语地盯着这画面。拉腊和乔- 埃尔都向前看着,好像想在烟雾弥漫 的实验室里看清楚什么东西似的。乔- 埃尔把手拢在嘴边,喊着。 超人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谁在那儿?”超人转身面对“红太阳”,问:“那扇门是双向开的?”“当 然是的,”“红太阳”得意他说,“你还想怎样和他们在一起?”“我怎么才能救 他们?”超人厉声质问,一拳打在“红太阳”胸前的徽章上。这一拳本来可以把一 辆汽车分成两半,但是落在“红太阳”身上,只把他向后抛出了100 码,向后踉跄 着撞倒一排树,发出呼呼的响声。 接着,超人朝门跑去,抓住门边,倚在门框上。 顿时氪星毁灭的火焰与烟雾朝他扑面而来,再过几分钟,实验室里谁也活不成 了。但他只需要一分钟。 “乔- 埃尔,”他大声喊着,“拉腊,到这边来!”超人的双亲在烟雾中向他 靠近。 “你是谁?”乔- 埃尔大声问。实验室里轰轰隆隆吱吱嘎嘎的炸裂声几乎把父 亲的声音吞没了。 “到这边来!”超人喊着,他几乎都可以够着父母了。现在他们能更清楚地看 见他了。他们惊奇地睁大眼睛看到像是有半个人飘在空中。 “抓住我的手。”超人恳求到。 拉腊去够他的手,只差几英寸。 就在这时“红太阳”从后面跑上来,边跑边把超人推了进去。 超人摔在实验室的水磨石地板上,喘着粗气。大理石碎末掉在他脸上。 他无法知道自己感受到的痛苦是否正常。他只知道他一生中没感受过什么痛苦, 可现在感受到了。 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乔- 埃尔抓住他的右肩,拉腊抓住左肩。 超人极力克服着故乡极强的引力,站了起来。 他看着父亲的双眼。“我认识你吗?”乔- 埃尔问。 拉腊的眼神问着同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刚才好像看见你飘在 半空中。”超人抓住父母的手,拉着他们,向门边退着。“我以后会解释的。现在 我们必须……”通向门的路被挡住了。 “欢迎回家来,”“红太阳”说。 超人收起拳头,又向前猛打出去,想打碎“红太阳”的头骨。但出拳的速度只 有他预想的几分之一。“红太阳”好像为避开这一拳慢慢走开了。 忽然“红太阳”出现在他身边,迅速出了两拳,打在超人的肋骨上。超人觉得 断了一根。他痛苦地踡起身子,在令人窒息的烟雾中,挣扎着呼吸。 “别浪费这最后的时刻了。”“红太阳”说,“准备超度吧。”拉腊和乔- 埃尔扶超人起来。“他是个狂热分子,”乔埃尔愤怒地说,“他和同伙想让氪星灭 亡。”“这样我们都能永生了,”“红太阳”说。 超人向他扑过去,门就在几英尺之外。如果他能打倒“红太阳”,那么他和双 亲就能跳出去了,然后——“红太阳”用胳膊时猛击超人头的两侧,把他摔在地板 上。这次超人根本无法呼吸了,身下的大理石碎片在震颤,他感受到了氪星灭亡的 痛苦。 “没有人能打败我们,”“红太阳”喊道,“将来我会把氪星所有的孩子带回 来的。”超人强撑着跪起来。“红太阳”已经站在超人和他父母之间,不让他们再 帮超人。烟呛得超人咳嗽起来,他真想要喘上一大口气。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氪星 的引力比地球大得多。他的力气小了很多。 地板摇晃起来。实验室的另一部分墙倒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劈劈啪啪的 火焰的烧着超人的皮肤。他妈妈大声喊着,这喊声是鼓励超人去战斗。 超人站了起来,再次站到“红太阳”面前。 “有些人是不会获胜的。”超人喊着,然后他举起拳头虚晃一招,“红太阳” 想避开这一拳却被超人踢了一脚。 “红太阳”摔到后面的大理石地板上,痛苦而惊愕地大叫着,接着超人跳到 “红太阳”身上,猛击这个杀手的腹部和头部。 氪星在他们脚下摇晃起来。超人从失去知觉的对手身上滚了下来。“红太阳” 完了。超人指着门,对父母大声喊道:“从那儿出去。它会把你们带到安全地带的!” 拉腊和乔- 埃尔靠近门边,然后转身对着超人说:“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氪星 在痛苦地咆哮,远处的城市只剩下黑色的天空和红色的火焰。 超人跌跌撞撞跑向那扇门。这时,地板不断地晃动,使人难以走动。 他们到了门边,门正在退去。 超人看不见门那边是什么在等着他们。他刚才穿过门以后,地球和氛星都已移 动了位置。但不管这扇门会把他们带到地球上的什么地方,拉腊和乔- 埃尔都会恢 复最初的超能,足以保护他们兔受任何毁灭和灾难。 “跳过去!”超人大声喊道。但这时氪星爆炸的回声震耳欲聋。雷鸣般的爆炸 声淹没了任何声响。 乔- 埃尔后退几步,这样他和超人能帮着拉腊先过去。拉腊把手放在超人肩上。 她的手摸住了超人的披风。她愣住了。 超人竭力劝她跳过去。乔- 埃尔也鼓励她。但是,拉腊的手指摸着超人的红披 风,敬畏地望着他的双眼。 超人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他能明白她问的问题。 “卡尔- 埃尔?”他充满爱意的眼睛回答了她,没有时间做更多的解释了。 拉腊张着嘴,转向乔- 埃尔,把披风递给他,让他摸。 乔- 埃尔惊讶地看着超人,就在他们周围的世界快要毁灭之时,他和拉腊两人, 为自己的儿子自豪地笑了。 接着,他们的微笑变成了震惊的内心呼喊,因为“红太阳”一拳打在超人肩上。 超人的一根颈骨断了,他感到疼痛从胸部传到双腿。 但是,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氪星炸成了碎片。她的引力开始波动,超人知道这颗行星的其它部分,包括阿 戈市,也碎了,飘到太空中去了。 他没有超人的力量和速度了,他也没有希望逃走了。但是,拉腊和乔- 埃尔遗 传给他的,以及乔纳生和玛莎言传身教给他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力量,还有坚强 的斗志。他不会让这个狂热分子获胜的。 超人抱着必胜的信念扑向“红太阳”,忍受着“红太阳”灵巧的进攻,根本不 考虑自己的伤痛。他用拳头,膝盖和时还击,愤怒地喊叫着,像是喊出了他身边消 逝了的行星的痛苦。 “红太阳”被打得连连后退,退到门边,退过超人的父母,直到向后摔倒,还 拼命地躲避着超人的攻击。最后,实验室一分为二,“红太阳”掉到突然裂开的地 板缝里去了。 “红太阳”跌入火焰中,那火焰的颜色跟氪星太阳一样通红,他就像是被自己 的罪恶吞噬了。 这时一阵可怕的风在满是烟雾的黑暗中吹过,氪星大气层挣脱了引力,飘散到 太空中去了。 远处,在城市的废墟上,烟被风吹散,飘到真空中去超人转身跑回父母身边, 多维门此时就比淡蓝色的圆盘大一点,迅速地变淡。脚下的土地由于引力减小,似 乎旋转起来,好像是要慢慢地飞向其他星球。 “快!”超人迎着狂风喊道。他感到由于大气压力减小,肺像要炸了。 他努力去够母亲。但是她向后走开了,双臂搂着乔- 埃尔。 乔- 埃尔喊着:“能量在减弱。它不能把咱们全带上!”这阵可怕的风是氪星 垂死的气息。这颗行星已经逝去。氪市上空,星星出来了。没有更多空气来分散阳 光。声音在变弱。可怕的寒冷把他们全包围住了。 “我不能离开你们!”超人尖叫着。但在迅速降临的黑暗中,他的声音弱得像 是耳语一样。 “你必须离开,”他母亲默默他说。 这回是乔- 埃尔朝他跑来,把他推了出去。超人脚下的地掉了下去,他向后摔 到那扇门外。这时黎明让位于永恒的黑夜。他看见的最后场面就是母亲和父亲借助 门发出的暗光,向下望着他,像上次从星际飞行器舱门口一样朝他招着手,同时默 默地念着他的名字。 “卡尔- 埃尔,我们的卡尔- 埃尔”。 就在那时,超人知道未来并没有把父母排斥在外。他们在最后时刻,已经看到 了明天。 那扇门闪烁着消失了。超人一生中第二次从氪星摔出,来到地球上。 超人闭上双眼,要把那最后的画面铭记在心。远处,越过斯莫维尔,地平线已 经亮了。 “然后,我用信号传送器,叫你来帮助我。”超人对朋友说。 “帮什么?”带面罩的人问,他向后退了几步,让超人自己站着。令超人吃惊 的是自己竟没有失去平衡。 “你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他的朋友说,“也消肿了。”超人举起手,手不再 发抖。肉体没受伤,只有一滴血,也是干的,他用手指摸了摸脸。 地平线上,斯莫维尔远处,地平线更亮了。 “当然了,”超人说,“太阳出来了。”朋友把面罩朝后拉上,好像害怕失去 黑夜的保护。“不,”他说。“不是太阳。是黎明。”他钻到后面树的阴影里说: “第一个黎明。”超人站起身去迎接这黎明。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