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内史大人 话说那贾亢,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除了料理皇帝日常起居外,就是替皇帝传 递各种小道消息,留意百官的一言一行,俨然一个特务头子。毕竟太监是整日陪伴 左右,比大臣们好管,更容易取得皇帝的信任,以前历朝历代也都是这样。贾亢陪 伴皇帝这些年,连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一切的一切都完全和皇帝同呼吸共命运了。 皇帝牙疼,他就吃不下饭;皇帝便泌,他就拉不出屎。贾亢又极善钻营,投皇帝所 好,总是想着法子让皇帝主子高兴,不像其他大臣如古龙等,常常上些折子让皇帝 为难操心。 时间一久,皇帝对贾亢更为倚重,常将一些政务交由他代为处理,大臣们上的 奏折总是先由他过目,朝中小事悉由他处理,实在处理不了的大事才转承皇上御览, 官员录用居然也由他说了算。贾亢简直就是皇帝的化身,太子都称他为“二兄”。 贾亢的财产也极惊人,京城内外最好的田地和宅院几近一半为他私人所有,不要说 公卿,连王侯也无出其右。 贾亢虽然光荣地做了太监,但不知怎么搞的,他的嘴唇上居然还是顽强地长出 了几根小胡子。再加上长年累月的养尊处优,身子愈见发福,壮得像头奶牛,肥得 能挤出油的圆脸上总是堆着笑容可掬,说话细心细气很是“优雅”,怎么看怎么像 个和蔼可亲的斯文人士。贾亢还经常拿些精致的玩物,当然只是他搜刮来的民脂民 膏的九千牛一毛,献给皇后和其他后宫佳丽、宫女。有了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极 易讨得诸女的欢心,宫里上下都很喜欢他,至于他在宫外如何滥施淫威则无人问津 了,他在宫廷内部赢得了“良好的人际关系”。 贾亢权倾朝野,巴结他的人也就如过江之鲫。但这样的人实在太多,想引起他 的注意并不容易。 有一个军中的参将叫苟无心,他知道贾亢喜欢美女,尽管已经没了那功能,却 依然在城里城外的私宅里养了数百抢来或其他想巴结他的人送的女子供他淫乐。 一天,苟无心报告贾亢说家中有一祖传宝物想请内史大人到寒舍观赏。贾亢一 听有宝物,欣然前往。贾亢看完了宝物大为赞赏,苟无心忙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了贾 亢,又留贾亢共进晚宴。席间苟无心让妻子、女儿随侍左右。苟无心的妻女的确标 致,看得贾亢身子下半边又不自在起来,酒洒了一桌子都不知道。苟无心见机行事 拉起皮条,贾亢也不客气,照单全收。后来苟无心又让儿媳加入陪侍行列,苟无心 的儿子操起兵刃要杀了贾亢,苟无心极力劝阻儿子要“申明大义”,小不忍则乱大 谋。 贾亢对苟无心的“忠心”心领神会,把苟无心的官职提到副将,苟无心“知恩 图报”,更坚定地站在了贾亢的统一战线一边,助纣为虐。 帝国建立不到五年,朝纲已极为腐败,民间只知有贾亢,不知有皇帝。贾亢最 喜欢做的就是看见别人听他的命令做他不愿做的事情,从中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皇帝自以为有贴心奴才打理朝政,也省了不少心思,遂 每日沉迷女色,据说是为了采阴补阳延年益寿。皇帝的阳是不是补了外人不清楚, 但采阴的能力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才五十多岁,已是形容枯槁,与贾亢的满面红光 形成鲜明对比。 宫里专门请了道士炼丹给皇帝服用以增强皇帝采阴的能力,通俗点说就是壮阳 药,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虎哥”。类似的药在妓院里其实早已风靡,药房里的 壮阳药比其它任何药都畅销,好像全中国男人一夜间都痿了阳。药房老板边数银子 边说:“那些人别看平日里耀武扬威,全是他娘的银样蜡枪头!” 皇帝的儿子、太子斐怀义也是不务正业之流,寻花问柳的爱好和他老子如出一 辙,小小年纪已是“身经百战”,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惨遭他胯下之辱,且他从不 收容战俘,每个女子只求一夜之欢,随后就被赏给手下或卖入官妓。 官妓也是贾亢的超级脑袋想出来的。私娼则在前代历朝早已有之。 帝国建立之初,由于长年战争,又要发展经济又要加强边疆防务,国库空虚, 但民间富户却聚敛大量钱财,如何兵不血刃吸引这些闲散资金呢? “办官妓,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贾亢如是提议。 “妙哉!”皇帝一听,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 尽管包括骆思道在内的上书房诸位大臣和其他官员竭力反对,认为这样做只会 进一步败坏社会风气,增加刑事案件发案率,弊远远大于利,可是皇帝早以习惯对 贾亢言听计从,哪儿还会反对?各地有执照的官妓仍然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同 时帝国政府加强了对无照私娼的打击力度,这并非为百姓着想,而是防止有人逃税, 为加强行业垄断创造条件。 皇帝没料到,贾亢在这事上也留了一手,各地开办的官妓他都是有股份的,赚 的钱大多数自然流入贾亢自己的腰包。国库收入未见增加多少,世风却日下。不是 没人揭发要告诉皇帝,而是所上奏折的最终审核权掌握在贾亢手中,对自己不利的 消息怎么可能传到皇帝耳边? 皇帝听到的都是经过粉饰的“国泰民安、物庶民丰”。上折子的官员自然都没 有好下场。 贾亢出身卑微,又没受过什么教育,他的发迹全凭残忍狡诈,为群臣所鄙夷, 所以他与朝臣特别是那些开国老臣为敌实属自然,一旦掌权,作为人性中卑劣的一 面极易失去控制而爆发出来,由于某些自然本能的丧失,心理多少有些变态,比一 般人更多了权力欲和报复欲,适当的时候,就会将畸型的心理能量以对社会报复的 方式发泄出来。 贾亢对帝国的危害由此而来。 贾亢的倒行逆施激起了朝中许多开国老臣的一致声讨,然而朝政久已为贾亢把 持,皇帝也难得临朝,想传话给他又过不了贾亢这一关,皇帝相当于被与世隔绝了。 偶尔临朝有大臣上表,也被贾亢巧言令色外加后宫的床头风给化解了。 百官虽然义愤填膺,却一时又无可奈何,有直臣先要有明君才行啊! 贾亢知道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有不择手段威逼利诱所有可以拉拢的官员,广 植党羽,对于坚决与自己为敌的那些老臣,包括军方的高级将领如古龙等则一并除 掉,以绝后患。 帝国表面上依旧平静如常,却不料阴云已笼罩下来。 -------- 玄幻只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