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孔雀兵团搏杀莲娜 莲娜来到绿世界健身休闲会所。 这里是个清净之地,装修的基调是绿色的,四周的墙壁贴着幽雅的山水画,桌 椅、茶具都是木质或是竹质的,连电子设备也覆盖了一层仿天然的绿色纳米材质。 尽管安全总署的办公楼自带健身区和休闲区,但莲娜更喜欢到商业区域来。因 为大多数人都在第六世界里流连,所以多半的商业区域都是一派清淡的景象。不过, 第六世界带给人类的好处不仅是清净,由于大部分消费需求都转为“虚拟执行”, 全球的水、能源、木材、矿藏和土地等资源得以保护和保存,早些年困扰人类的环 境污染、森林缺失、物种灭绝和气候变迁等难题都得到了缓解或解决。 对莲娜而言,商业化的健身会所是片净土,这里没有人会遇见她就没完没了地 谈工作,可以让精神暂时放松一下。可是,今天她恐怕清净不了了。有人专程来找 她的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莲娜仰躺在健身平台伸出的平椅上用力推举着手柄,但无法排遣心中的焦躁。 一下,两下,莲娜的力道越用越狠,手柄连接的电脑通过传感器“了解”到力度在 变化,适时地调整着手柄的“重量”,保持着莲娜预设的“肌肉收缩张力值”。很 快,汗水开始在莲娜的皮肤上渗透出来。 绿世界健身休闲会所分健身区、休闲区两大部分,中间以会所大厅隔开。休闲 区是敞开的,与会所大厅相连。但与大厅明亮的光线不同,休闲区的灯光迷离飘忽, 营造出十分神秘的氛围。而健身区则用吸音材料做成的墙壁包围起来,以保护健身 者与器械“较劲”时扭曲的面孔不被外面的人看到。在健身区朝向大厅的墙壁中段, 有一个敞开的间壁门,那是出入健身区的门户。 一个着运动装、中等身高的男人来到休闲区的茶座里坐下。他面前的木桌铺着 淡绿色的桌布,桌上同样装备着这类会所的标准配置:一个触摸显示屏幕、一个脑 关头盔和一个插着鲜花的花瓶。男人微微一笑,伸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要了一份 普通的绿茶。 俄顷,一个头戴花环的机器人小姐姿态幽雅地来到男人面前,向他轻声问好, 并把茶壶茶具放到桌上。男人挥挥手要机器侍应生离开。他喜欢自己动手沏茶。 男人沏好茶,慢慢地喝着,眼光从部分顾客和健身区的间壁门间穿过,落到一 双正在推举健身器手柄的白生生的手臂上——从他所在的位置,刚刚好看见莲娜的 胳膊。 莲娜起身,用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会所的一个礼仪机器人小姐拖着飘飞的彩 带来到她面前,捧上一束鲜红的玫瑰,同时用甜美的女声说到:“美丽的姑娘,您 象天使降临到人间,也让本会所蓬荜增辉、不胜容光。我很荣幸受那边一位先生的 委托,送这束他亲手订购的鲜花给您。同时他邀请您过去喝茶,如果您不感兴趣, 我会找个最恰当的理由帮您回绝;如果您愿意接受这束鲜花,那位先生正在休闲厅 96号茶座恭候。哟,这位先生还真会选择,这花和您真般配!您拿着这束花,连花 也变得更有灵性了。我猜,您不仅外表漂亮,而且非常有内秀,因为只有内心世界 非常美好的女孩儿,才会在不经意间闪烁比花儿更娇艳的光辉……” 如果不接过鲜花,这个机器人小姐会说个没完——预设的“邀请程序”是用极 尽恭维的话来打动对方。莲娜接过鲜花,转身,刚好与远处那个喝茶男人的目光碰 到一处。 莲娜立即认出了他——鹰钩鼻子、有些斑白的稀疏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向脑后, 不错,正是全球议事会的常务议员、公民党 主席雷洛先生。 喝茶的雷洛见莲娜向这个方向走来,便拿起身边的热水瓶给茶壶续水,然后取 过旁边的一个茶杯,用茶壶中的热茶烫了烫,将水倒在茶具架的容器里,再将茶杯 斟满放在原来的位置上。未及抬头,耳边已传来莲娜的声音:“太奢侈了吧,这种 野生的鲜花很贵的,谢谢你。今天怎么有心情来这里喝茶?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谈, 雷洛先生?” 雷洛抬头,看见莲娜灿烂的笑容。仿佛春天和煦的阳光照耀般,莲娜的笑容让 鲜花失色。但莲娜并不知道,在她背后的方向,有两个身着绿色工程服装的男子悄 悄进入了健身区。 雷洛有些贪婪地凝望着莲娜的笑容,也笑道:“没事儿。我来闲坐,刚好看见 你在那边健身,就顺便献些殷勤。今天不谈工作,呵呵。” 莲娜一向不喜欢这个人,但出于礼貌,便坐在雷洛旁边,拿起雷洛斟好的茶杯 作势喝了一口。 雷洛问道:“天剑一号的状况怎么样?” 莲娜笑了笑,道:“还说不谈工作呢。小叶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医学研究院 的人给他服用了大剂量的镇静剂,还在用脑电波频谱仪二十四小时分析他的意识结 构。我看他以后当不了网警了。” 雷洛的表情非常的遗憾:“小叶是个难得的人才。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只是医学研究院坚持要拿他做实验……议长赵东升先生也沉痛地和我说,真是不得 不牺牲天剑一号呀,如果不遏制网络精神分裂症的大面积发作,人类将面临一场浩 劫。想起来,我也真是于心不忍哪。”说着,雷洛伸手去拍莲娜的肩膀。 恰好此时,莲娜起身去拿茶壶。雷洛的手便拍了个空。 但莲娜的杯子还是满的,莲娜便将雷洛的杯子斟满,又将茶壶放回原处。 雷洛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知道,莲娜方才的动作就是为了避开 他的拍抚。但他的冷笑另有深意,因为刚才那两个身着绿衣的男子又从健身区走了 出来,坐在了休闲区内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而莲娜为了躲避他的手去倒茶则没有看 到。 雷洛将双手握在一起,呵呵地又笑了起来:“好了,不再谈烦恼的事了。你经 常到这里来吗?” 莲娜:“是的。我刚刚把一套动作做了两组,您就送来邀请了。我还有两组动 作没做完呢。” 雷洛笑着摇摇头:“我明白了,我这个不速之客不受欢迎。我告辞了,不再打 扰,回头见。”说着,雷洛起身欲离去。 莲娜也站起来:“您这是哪里话,您言重了。回头见。” 雷洛抬起手,见莲娜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就顺势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莲娜回到健身区,再次仰躺在健身平台伸出的平椅上,继续推举手柄。 刚推了一下,莲娜就发现健身平台被人做了手脚。因为压力手柄迅速地变“重”, 压力大得几乎让莲娜无法支撑。 莲娜扭动腰肢想避开,哪知她刚动了一下,身下的平椅两侧突然伸出两条弧形 金属板,“咔”的一声套在一起,将莲娜的腰部牢牢地固定在平椅上。 两个绿衣男子如脚不沾地般无声无息地向莲娜逼近。 “出了什么事吗?”健身中心的入口处,身兼收银员、维修工和大堂经理的绿 世界老板查理探头询问。他方才在吧台的监视系统中发现有一架健身机失控但又无 法远程关闭,便跑过来查看。 左边的绿衣男子向后一挥手,一把扳手飞出去砸到查理的光头上。“扑通——” 查理一个后仰倒在地上不动了。 “出了什么事吗?”又一个身着普通休闲装的中年人也站在门口询问,看样子 是个顾客。右边的绿衣男子如法炮制,向后面一挥手,又一把扳手飞出去。 “这把扳手做什么用?”奇怪,门口的中年人非但没有倒下,反而接住扳手笑 嘻嘻地调侃。 两个绿衣男子对望一眼,左边的人加速向莲娜奔去,右边的人转身跃起,扑向 门口的中年人。 呼地一下,中年人同时跃身而起,跳跃的高度远超过向他扑来的绿衣男子。中 年人在空中将手中的扳手掷向进攻莲娜的绿衣人,同时双脚交替踢向扑向他的对手。 疾冲到莲娜面前的绿衣人举起右手,并掌如刀,正欲切向莲娜的颈部。中年人 掷出的扳手呼啸而来,直奔绿衣人的后脑。绿衣人脚下尚未停步,旧力未去,就本 能地一蹬莲娜身下的健身椅,借此发力扭腰转身右掌向后一拦,挡开扳手。 但是绿衣人低估了莲娜,正在与压力手柄拼命角力的莲娜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后 腰上。绿衣人被踢飞,重重地撞在墙上。莲娜也由于瞬时的分心分力,压力手柄一 下子压了下来,直落到她的胸膛。莲娜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再次止住手柄下压的势头, 但手柄已然压得莲娜的肋骨咔咔作响。 身在空中的中年人进攻对手是个虚招,乘着对手招架遮挡的反馈力道再次跳跃, 落到莲娜身旁。莲娜此时紧咬牙关,全身的气力都集中在手臂上,根本就说不出话 来,但她的双眼充满期盼地望着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中年人用眼睛一扫,知道这种健身休闲中心为节省成本,一定不会使用单独电 源,肯定是把所有的电子健身平台连接在一个公用的太阳能电池上。果然,面前的 健身平台使用了一根普通的电源线连接着墙上的电源插座。 但两个绿衣男子又冲上来,而且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只进攻不防守。中年 人虽身怀绝技,但也被逼的手忙脚乱,哪里有切断电源的时间? 中年人心里暗暗叫苦。喘不上气来且已筋疲力尽的莲娜支撑不了多久,而且间 壁门口又出现了四个绿衣人,手里全端着电子枪! 四把电子枪分别对准莲娜和那中年人,绿衣人的手指已扣向扳机! “砰!”一辆警车忽然撞破临街的墙壁冲了进来。与此同时,警车电脑已经伸 出车载激光炮筒瞄准了门口的绿衣人连连开火,四个绿衣人纷纷闪避到门后。 撞进来的是一号警车! 心急火燎的艾森和许如青终于赶到了这里。看见那些绿衣人,怒火烧得艾森的 双眼见红。因为正在遭受攻击的莲娜,因为小叶和那些被质子飞弹波及而伤亡的无 辜公民,因为几日来积郁的焦虑……当终于来到敌人面前的时候,艾森浑身的细胞 都在燃烧! 身形一晃,艾森已扑向和中年人纠缠的绿衣人。 紧随其后的许如青竟没看清艾森如何从车内跳出去的,同时许如青很吃惊,因 为她从未看见过艾森出手如此无情。 未及眨眼,艾森已来到最近一个绿衣人面前。“砰砰,”绿衣人接了尚在空中 的艾森一拳一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艾森甫一落地,忽然大喝一声,一拳直击对方面门。绿衣人的气势已被艾森的 凛凛神威彻底压倒,惊慌间只好伸左臂一挡——艾森这一击是破山拳的第一式,名 叫“一拳定江山”,看似笨拙而简单,却是他自小习练的绝技之一,其力道何止千 钧! 跟在后面跳出来的许如青清晰地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艾森挟怒一击竟将绿 衣人的左前臂和下颌骨尽皆打碎! “嘭!”绿衣人飞出去撞在墙上后滑落下来,一动不动。他的左下巴明显变形 塌陷,大部分下齿向右突出在嘴唇外面,左前臂靠近肘关节的臂骨断茬已经从左脸 颊刺进了口腔,手臂的断裂处仅有一块模糊的皮肉连接着,一小截小臂带着左手耷 拉在脸下,白森森的断茬被忽然涌出的鲜血一下子覆盖了……其状况恐怖已极! 正在和另一个绿衣人交手的中年人抓住对手震惊的瞬间也大喝一声:“好!” 忽地加快了速度,一拳接一拳攻向对手的上半身,趁着对方全力防守之际突然一脚 踢在对方的小腿上。绿衣人一个趔趄,中年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他的头, 向怀中一搂,同时提膝撞向其口鼻。绿衣人急忙用双手向下一按,挡住这致命一击 ——没想中年人这一下是虚招,实招是并起右掌狠狠劈在他的后颈上——绿衣人只 好将身体再下伏以化解这一劈的力度,但是这样做却把自己的头送到了对方怀里。 中年人用意就在此,他借势一手扶住绿衣人头顶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下巴,用力一 转,随着“咔吧”一声,绿衣人的头被旋转了180 度! 艾森此时已来到健身平台旁边,见压力手柄随时有陷入莲娜身体的危险,便一 把将电源插头拔了出来。“呼——”忽然变得没有份量的手柄被拼命上推的莲娜一 下子推得“飞”了起来,艾森急忙抓住手柄向下按。可是莲娜上推的力度实在太大, 匆忙向下施力的艾森跟着手柄一起向上运动,连双脚都离地了——幸亏如此,用力 过猛的莲娜没有将自己的肘关节拉脱。 门口四个绿衣人中的一个见到里面的同伴瞬间均已殒命,便拼着被警车击中的 危险跳出来向莲娜开了一枪。身在空中的艾森立即拔枪射击,正中绿衣人的眉心。 可是为时已晚,被电子束击穿头颅的同时绿衣人已扣动扳机! “嗤!噗噗!”说是迟那是快,中年人及时举起手里的尸体挡住了射向莲娜的 电子束;与此同时,警车射出的两道激光束也击穿了这个跳出来的绿衣人的身体! 艾森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向警车电脑发出意念指令——“轰隆!”警车撞破 间壁门口右边的墙壁并开火击毙了藏在墙后的一个绿衣人。 剩下的两个绿衣人一下子跳到警车旁边,避开警车的炮火继续向莲娜射击。中 年人举着手里的尸体挡开电子束向前冲,同时抽出尸体上的电子枪,只一枪就将探 头射击的一名绿衣人击毙! 许如青此刻也已来到莲娜身边。莲娜躺在平椅上喘息着,软绵绵的身体已被汗 水浸透。许如青见莲娜的腰间套着金属环板,便低头看去。原来平椅下面被安装了 一个机械装置,两块金属板正是从中伸出来的。许如青搞不清下面的装置是什么样 的结构,没准儿是什么触发型的爆炸物,不敢贸然动手拆卸,只好伸手去搬金属板。 许如青用力搬了一下,见金属板纹丝不动,便摸出警刀打开上面的锯条去锯——火 星四射,但金属板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许如青一皱眉,这不是普通的钢铁,而 是坚硬无比的合成金属。 艾森见许如青忙活了几下仍徒劳无功,就拉开她道:“我来!”说着,伸手抓 住抱在一起两片弧状金属板,双膀用力——艾森的额头青筋暴出,两片金属板竟被 艾森拉起数寸高! 艾森见这个空隙仍难以让莲娜脱身,便运足浑身劲力,猛一用力,“咔啦”一 声脆响,两片金属板被艾森生生掰断! 最后一个绿衣人见大势已去,眼里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目光。他一把扯开衣襟, 按下了藏在腹部的炸弹的按钮。 那知,正在头顶盘旋寻找开火角度的一号警车感应到了攻击对象试图同归于尽 的凶残而又绝望的脑电波,一下子翻过身来,打开乘客舱盖,落下来一“口”将绿 衣人吞没。 “轰——隆隆隆!”一号警车吸收了闷声闷气的爆炸冲击波,弹动了几下后, 化为碎片散落在地上。 惊心动魄的厮杀结束了。从一号警车撞破墙壁冲进来到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警笛的声音,社警的值班人员接到艾森撞进来之前发出的 命令正赶来现场。 另外几个健身者仍蹲在健身区的角落里不敢起身;而休闲区的顾客们大多已溜 走,只有一个年轻姑娘还躲在桌子后面看热闹。 没有其它人伤亡,除了绿世界的老板查理。看到艾森和许如青已经把莲娜扶了 起来,中年人也在轻质的间壁墙碎片中扒出查理并把他放在一旁的长椅上。查理昏 迷着,额头不停地流血,被扳手击中的地方有些下凹。 中年人叹了口气:“让医生来处理吧,祝你好运。” 艾森搭住莲娜的脉搏品了品。莲娜只是体力耗尽,没有大碍。艾森让许如青扶 住她,自己则回头去寻找那个中年人。 可是中年人已经不见了。 五分钟后,社警们已经录像、取证完毕,连现场也已清理干净…… 十分钟后,诨名“唱宝宝”的亚洲新闻中心资深记者王昌言在第六世界中用 “全球通用语”口播报道《神秘顾客协助艾森力毙匪徒》…… 二十分钟后,几伙艾森的女性崇拜者分别在第六世界中集会,主持人在播放新 闻录象的同时添枝加叶地描绘搏杀现场的紧张激烈和艾森的神勇,并用美仑美奂的 语言引导大家幸福地憧憬有朝一日和艾森邂逅街头…… 三十分钟后,数十个神秘人物情绪激动地在第六世界的人群密集处分别演讲: “……质子飞弹接二连三地在民宅爆炸,残暴匪徒在公众场所公然行凶!……我们 的生命财产安全谁能够保证?……是全球议事会的无能!是行政事务院的无能!是 国际安全总署的无能!……我们呼唤强有力的政治机构!” 四十分钟后,现实世界中多处发生抢劫、殴斗等流血事件;第六世界中的大量 服务器因受到黑客攻击而变慢甚至死机……公众安全局和网络安全局顾此失彼。据 说这是一些黑社会团体为“以提供对公民的保护获得在势力范围内收取保护费的权 力”在争夺地盘…… 两小时后,数千名公众代表来到第六世界的行政办公大楼要求全球议事会和行 政事务院“公开接待并对社会安定给出解释与承诺”…… 赵东升摘下脑关头盔,向后仰头靠在椅子背上,闭上眼睛。多年的操劳已使他 满头白发,近几日的焦虑更让他身心疲惫。他觉得自己的双眼皮都在跳,跳得他心 烦意乱,无法静心养神,便索性睁开眼睛,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从叶知秋到艾森、莲娜,国际安全总署的中坚力量接二连三地遭到谋杀……尽 管谋杀皆未成功,但犯罪分子计划之周详、组织之严密、手段之凶残……这是真正 的恐怖活动,而且已经开始在社会上引起混乱…… 尽管地球上很久没有发生过如此严重的事件了,可是仅仅这些并不足以使一个 饱经沧桑的政治家焦头烂额。 赵东升踱到门口的穿衣镜前,下意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这个满脸皱纹、身材 单薄且后背已见佝偻的小老头就是自己吗?唉,岁月不饶人哪……年轻时誓将地球 变为全人类“花园庭院”的豪情壮志已随生命悄然溜走,尽管多年来这个计划成绩 斐然,但光荣与梦想都已是昨日黄花,剩下的只有那个预言带来的焦虑。不错,历 史不会改变,而他,赵东升,已为人类的未来鞠躬尽瘁,奉献了自己的全部心智, 即不必自责,也不必遗憾……第六世界诞生至今二十七年了,可他已为那个预言准 备了四十七年!四十七年啊,除去懵懂期的童年和求学期的青少年,这是他人生的 全部啊…… 在别人看来,生命短暂如流星般转瞬即逝,能在地球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开创一 个时代,一个把整个地球变为一个“大家庭”的时代,是何等的自豪!何等的伟大! 何等的荣耀!衣带渐宽终不悔,赵东升数十年如一日地拼命工作,不愧他历史代言 人的身份……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内心中真正的压力,没有人知道他时常惴惴,无数 次在噩梦中惊醒……这一切,都源于那句令他终生为之殚精竭虑而又忧心冲冲的预 言: “在1999个年头又7 个月份后,恐怖使者来到地球。为使黑暗魔王复活,他将 发动战争,并以永生的名义主宰世界。”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