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这个侄子叫林红,大家都管他叫红孩儿,他出生时正赶上建国六十周年,为 了纪念这个红色的日子,同时也图个吉利,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但是,自从他上 幼儿园以后,就开始对自己的这个名字产生了怀疑,因为同班的女生中也有两个名 字叫“红”的。另外,他总会受到男生们的取笑,笑他是个假女孩,以至于他总是 回家哭闹着不愿去幼儿园上学。后来,直到他看了西游记里面小红孩儿的故事,才 算对自己的名字有了很大的自信,因为他幻想自己也是个会喷火的小红孩儿,是个 武功高强的小霸王。就这样,他带着自己一肚子的神火,升入了小学,走过了初中, 读完了高中,考进了大学。 红孩儿就读于人民大学数学系,今年已经大三了,但是他对自己的专业却还是 心不在焉,作业总是拖了又拖,实在没办法就让室友代劳。他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 对蚂蚁的观察研究上了。有一次,他在学校的一个大树下一蹲就是半天,以至于学 校的保安以为他是得了什么急病了,结果走到跟前一看,他正拿着一个小棍儿逗一 群蚂蚁玩呢,嘴里还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那种奇怪的表情把保安吓了一大跳。保 安刚要张口说话,红孩儿却忽然站了起来,很轻松地拍了拍手,叹了口气,自言自 语道:总算搞明白了。随后就慢慢悠悠地向宿舍走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 剩下保安独自在树下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堆觅食的蚂蚁。 红孩儿对数字总是不太信任,以至于他怀疑数学只是一堆没有用的数字而已, 现在之所以有数学存在是因为人们太迷恋数字的缘故,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人们的欲 望就是由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构成的,而欲望本身又是让他具有某种挣扎感的东西, 也是不可信任的,所以他总在逃避数字,逃避数学。最早,他对数学的厌恶主要是 源于幼儿园时期,那时候老师让他数苹果算加减,他总是会算错,一到这个时候就 会受到同学们的嘲笑。后来由他爸妈手把手教他,才总算学会了算术。 后来,在他读高中时,迎来了自己的初恋。但是女孩儿对时间十分敏感,每次 见面,她都在计算时间,而且三分钟一看表。有一回,他们约定去河边散步,女孩 儿一直在等他,结果他因为打篮球误了时间。等他赶到时,女孩儿很生气地说: “我都看了32次表了,你自己算算迟到了多长时间了。”。红孩儿本来对她爱看表 的习惯就很不喜欢,这次却给他出了小学数学题,一下子刺激了他对数学超级厌恶 的那根神经。于是他小声地给她说了声对不起,就走开了。女孩儿哭得跟泪人一样, 就这样他们结束了这段感情,就这样红孩儿匆匆地告别了他的初恋。 再后来,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这样一个厌恶数学的学生却阴差 阳错的考进了大学的数学系。对于这一点,他告诉我说,这是上帝给他的启示,那 就是:你越烦什么,什么就越会到来,你越怕什么,什么就会常伴你左右。听了他 这番话,我给他说:“你应该进哲学系才对,你是个哲学家的材料。”他却说: “只要不学数学,干什么都行。”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的愿望却是成为一个真正 的画家。 有一次,我去他家串门,刚好碰见他一个人憋在屋里画画。画面上是一片散乱 的小红点,仔细看,小红点的周边都是一些毛茸茸的触角,看了之后让人心里有一 种痒痒的感觉。我很迷惑的问他画的是什么,他却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个玻璃瓶,天 哪,里面装了满满的一瓶蚂蚁,个头不是很大,红里发黄的那种。当我正吃惊的时 候,他说他画的就是这些蚂蚁的灵魂,他用他所讨厌的数学公式分解后的蚂蚁的形 态。我心想,我的侄子真能捣鼓,弄不好就是个天才,自从上世纪毕加索去世后, 绘画艺术方面再也没有出过一个灵通式的大师了,难道他就是日后的艺术大师。在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却冲我笑了笑,让我帮他补习一下数学,因为再过两周就要 考试了,他已经逃了很多课了,我只好无奈的帮他补了一下功课。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