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选择 随着显示屏渐渐黯淡,桌面又回复了原来的模样,这时一头雾水的我收起了铅 笔盒和小本子,背起了空空的书包,和其他人一起回寝室去了。进了房间,我甩下 了书包,立刻无力地躺倒在了床上,一身疲劳似潮水般涌来,不由打起了瞌睡。一 觉醒来,我发现还好没有错过晚饭的时候,便招呼起其他还趴在床上流着口水的家 伙。 吃过了晚饭,才进房间没有多久,辅导员费波尔就来探望我们了,他笑着对我 们说道,「大家都吃过饭了吧,第一天上课,你们感觉如何?」 被费波尔这么一问,我们的表情都现出了尴尬,显然大家感觉都不很理想。费 波尔见状,又笑了笑,「没有关系的,你们大可放松一点,其实联盟里大部分人刚 开始学习的时候都和你们差不多。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们,白天的课程只是教学 的一部分,现在联盟里还实行了睡眠教育。在你们的床头柜里有一个头罩,你们睡 觉的时候,记得把它戴上。」 说完,费波尔从柜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头罩,交给我们传递了一圈,我拿在手 上捏了捏只觉质感软软的轻轻的。接着,费波尔又把公输康拽了出来,演示给我们 看,如何戴上头罩,怎样启动装置。这可比白天教的简单太多了,我不禁窃喜。那 天晚上,大家都好奇地早早上床,我将头罩戴在了脑袋上,开心地闭上了眼睛,按 下了启动按钮。 原本以为会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可我等了好一阵子,却依然不见有任何动 静,就这样我终于在不知不觉间又沉沉睡去了。随着意识慢慢退回大脑深处,眼前 突然出现了奇异的景象,我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落英缤纷的花园里,晴空中飘浮着 朵朵白云,阵阵清风夹杂着缕缕花香吹在了身上,令我不禁感到十分舒适。 这时,凯瑟琳老师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只见她笑着对我说道,「曹飞羽同学, 欢迎你进入睡眠教学系统,让我们开始今晚的语言课程吧。」 凯瑟琳老师刚一说完,只见无数的显示屏环绕在了我们身边。老师她从音标开 始又一次开始了教授,不过这一次则显得很有耐心,她一面将需要的显示屏调到了 身边,细心地讲解起了上面的内容,一面还引用了大量的词汇和案例帮我解释,这 可比白天上课的时候要细致得多了。而且我注意到老师的语速和动作越来越快,只 是令我奇怪的是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我竟然能轻松地跟上这样的速度。 很快讲完了音标、笔画和构词法,凯瑟琳老师终于停了下来,这时朱里安老师 又突然出现了,他先朝凯瑟琳老师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你好,接下来该是我 的数学课了。」 接着朱里安老师将白天所说的定义、定理和公式逐项逐条调了出来,然后仔细 地给我解释了起来,每一个都会附上大量的例题和注解。那些白天在我看来相当繁 琐的东西,如今被细致地解剖开来,原来也并不是十分难以理解,这种感觉就像是 将冰山渐渐溶化,无数小溪缓缓地流淌了下来,在我体内汇聚成了汪洋大海。 朱里安老师之后,自然又是约瑟夫老师的物理课了。正如老师自己说的那样, 物理是一门研究自然的学科,所以在教授的过程中,他也是引领着我回到自然中去 体会那些前人总结出的物理知识。比如说,约瑟夫老师会拿着苹果,向我讲授引力 ;又会把我当炮弹打来打去,以便我理解运动的法则。不过,这样的学习方法着实 生动有趣,我倒是十分喜欢。 约瑟夫老师的课讲完后,凯瑟琳老师竟然又重复起了先前讲授的内容,只是这 一次速度更快。就这样三位老师周而复始地不停重复着语言、数学和物理的课程, 以至于他们讲授的内容我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突然间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了,我 感到身体正随着周围空间一起慢慢消逝了。 我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眼前又出现了寝室那熟悉的天花板,头罩还戴在脑袋上 没有取下,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原来只是一场梦,虽然她看来如此真实。不过还 多亏了这么有趣的睡眠教育,如今我的小脑袋里已经多了许多真材实料,而且身体 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是一想到以后天天晚上梦里都是这些东西,却又怎么都 高兴不起来了,看来以前时常梦到山珍海味的日子再也不会来了。 我起了床,发现其他人也都醒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我们寝室里出了名的几个 懒鬼。看着大哥一脸尴尬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经历了和我相似的事情,果然大家 交流了一下,发现每个人的梦境都大同小异。只是对于这样的教育方式,大家却褒 贬各异,比如大哥就表示了不满。吃过了早饭,我们在教室里又看到了真人版的凯 瑟琳、朱里安和约瑟夫老师,或许是因为昨晚在梦里相处久了的缘故,现在看到他 们都会有亲切的感觉。 就这样日复一日,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终于完成了这三门基础课程的学 习,明天我们就要迎来专业的选择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反复思量了大哥的话, 或许管理系的确是不错的选择。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两声尖锐的呼啸声,我们 抬头一看,只见一艘小型的豪华登陆艇缓缓落在了广场上,还有两台银色的战斗机 甲守护在了一旁。 虽说舒玛特学院里时常会有大人物来访,不过有战斗机甲护航的,我也还是第 一次看到。只不过,当我又一次看到那威武的机器人手持盾牌站在面前的时候,心 中突然有了决定。我忍不住对自己说道,「我要是能够驾驭着战斗机甲在蓝天翱翔 那该有多好啊。」 这天晚上大家在房里聊得很热闹,话题自然离不开明天的专业选择。这时,大 哥也缠上了我,由于怕他的说辞又动摇了我的决定,所以我只好推说还要考虑一下, 接着便躺在了床上装作在想心事,于是大哥又去一旁绕上了巴顿。就这样熙熙攘攘, 直到晚上九点大家才都上了床睡觉去了。 或许生物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节奏,第二天所有人都准点起床了。按照学院的 指示,我们拿着各自的身份卡来到科研中心的大厅里,这时各个学部已经摆开了摊 位,不少老师学长都在摊位附近忙碌着张罗。先来的小朋友也已经在学长们的指挥 下,在大厅里排起了长龙。而不出所料的是,参谋部和管理部这两个专业前队伍最 长,科研部和工程部前的队伍就显得短了不少,只是令我感到有些失望的是自己心 仪的战斗部前却人数寥寥。 只看到我往战斗部前走,大哥就在管理部前等候的队伍里嚷嚷了起来,我也不 敢回头,生怕看到了他现在十分不满的表情,只埋着头冲到了前面。来到了摊位前, 在寥寥的十几个人里,我竟然看到了卡特和艾尔莎。志同道合的好朋友重逢后,难 免内心激动不已,我开心地和他们打起了招呼,而他们也热情地回应了我,卡特还 笑着说道,「我就说嘛,飞羽一定会来的。怎么样,艾尔莎,还真让我给说中了。」 由于战斗部前的人太少了,就我们几个递上了身份卡后登记完后,就再不见有 人来报名了,这时梅龙老师和其他学长的脸上不禁有些失望。早早收场后,梅龙老 师他们便带着我们去了医疗室进行体检。我们乘上了电梯,到了地下二层,走到了 走廊的尽头,进入了一个大厅,厅里摆着着各种各样的检测器具。 在老师们的指点下,我们每人手中拿着一张表格分散到各个器械前开始了测试。 我走到了一台机器前,只见这是一个装着座椅的机械臂,于是我坐了上去,戴上了 安全带,而管理员确认安全措施正常后,便启动了装置。我只觉机械臂划着圈转动 了起来,其间座椅也不停地变换着方向,四周的景物立刻在眼中上下翻飞了起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头昏眼花了。 虽然只过了几分钟的样子,却让我感到太漫长了,终于机械臂停了下来,我解 开了安全带,从座椅上走了下来。这时,管理员走了过来,笑着对我说道,「感觉 怎么样?」 我答道,「刚才稍微有点晕,不过现在好多了。」 管理员又说,「你确定自己真的没有不适的反应?」 我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的确没有啊。」 管理员又和我搭讪了几句,我也一一作答,只见他取出了一个章盖了一下,于 是在了我的表上多了个红色的圈。之后,我按他的指示又到了另一台机器前,这是 个好像望远镜模样的东西。管理员让我将眼睛贴上去,看着机器里面。于是我按他 的要求凑了上去,只见里面有一个淡淡的亮点,而它并不是一成不变地停在那里, 而是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只是还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管理员便把表格还给了 我,我发现上面又多了个圈。 在这以后,我又参加了其他的考核,其中有的是坐在全封闭的屋子里听声音, 有的是绑在三维转环上控制铁环的转动,只不过幸运的是一路下来,我的表格上都 是圈,还不曾看到其他符号。最后,我来到了一台生物舱一样的机器前,卡特、艾 尔莎和其他参加测试的小朋友都已经排在了那里,我偷偷打量了一下他们手中的表 格,发现上面有一两个小叉。 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了我,我坐进了生物舱,戴上了一个头罩,并按管理员的要 求将手脚伸进了四个圆形的球体内。而随着舱门缓缓闭合,我只觉一阵阵的电流从 装置上传了过来,而在它们的刺激下,一种奇特的感觉在身体上扩散了开来,就好 像竖琴上的一根琴弦被拨动后,其他琴弦都跟着共振了起来,而且振幅还在不断扩 张中。 只是不等这感觉达到顶峰,外界的刺激突然就中断了,舱门又缓缓打开,我脱 下了头罩从舱里走了出来。这时,管理员取出了一枚星形的图章,盖在了我表格的 最后一栏,而当他将表格递还给我的时候,我只觉她看我的眼神与先前有所不同, 只是其中究竟蕴含了什么,只有六岁的我并不明白。 而所有参加测试的人中,只有卡特、艾尔莎和我三个人的表格最后有星形符号, 其他人不是三角就是大叉。这时,梅龙老师突然出现在了我们跟前,只见他神情有 些激动,「恭喜你们三个,不但通过了测试,而且成绩很好。原来以为今年报名的 人少,只怕招不到什么人才,可是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就出了三个。这下可好了,我 们部又能出三个战机驾驶员咯。」 听完之后,我才明白了梅龙老师为什么像捡到了宝似的兴奋不已,不过这时更 值得欢喜的只怕是我、卡特和艾尔莎,没想到我们三个将来竟然都有希望成为战机 的驾驶员。而其他小朋友除了三个因为测试不合格而被退回重新报名外,其他人也 都成功进入了战斗部。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哥气鼓鼓地坐到了我身边,严厉地声讨我不听他的劝告, 擅作主张加入了最没有前途的「大兵专业」。这时,卡特和艾尔莎也坐了过来,卡 特见状立刻无条件支援了我,和大哥争执了起来,而艾尔莎也在一旁摇旗助威。为 了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我这才站起来止住了他们,「卡特,我想你是误会了。杨 锐是我大哥,其实他也是为了我好。」 「大哥!?」,卡特将信将疑地瞅了杨锐几眼。 而我又转身对杨锐说到,「大哥,这是我在飞船上认识的朋友,他叫卡特,他 身边的是艾尔莎,现在我们都在一个部里。我想前面的事,大家都有些误会,不如 就这样算了吧。」 大哥也打量了一下卡特他们,突然眉头舒展,笑着说道,「飞羽的朋友,自然 也就是我杨锐的朋友。先前的事,我也有些冲动了,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不过,我 真高兴飞羽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没想到竟然和自己人吵了起来,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哈哈!」,卡 特的脸上也立刻由阴转晴,只见他也笑着说道,「我也很高兴今天又结识了一个好 朋友了。」 没想到一场风雨来得快,去得更快,眼看大家渐渐谈得投机默契,我也开心地 笑了。下午我和卡特他们便直接去战斗部报到了。进了教室,我发现已有几十个人 坐在了里面。除了我们这些地球留学生外,还有不少当地人,而他们全都来自费莱 顿族,特兰米奇族和卡卡西族这三个种族。到了上课的时候,只见梅龙老师带着几 个人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对我们说道,「同学们,你们好。从今年开始,在座 的三十五名学生就将开始战斗部的学习了。」 接着,梅龙老师指了指身边一位来自特兰米奇族的老师说道,「这是内卡瓦老 师,今后他将负责你们体术的训练。」 只见这位叫「内卡瓦」的老师身体异常壮实,全然不像其他费莱顿人那样体态 修长,而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如同一条恶心的肉虫爬 在脸上,只看得我心惊肉跳。这时梅龙老师又指了指身边的另一位来自卡卡西族的 老师,「这位是莱卡老师,他以后会负责教授你们器械的使用和维护。」 正如其他所有卡卡西族人一样,莱卡老师也将自己层层包裹在了长袍中,只露 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双苍白的手。由于上午是体能课,所以只有内卡瓦老师留 了下来,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了教室。这时,只听内卡瓦老师说道,「今天既然是第 一堂课,我们就轻松一点,你们跟着我出去走一圈。」 原本以为不用和其他专业的学生一样在教室里苦捱一个上午,而只是跟着内卡 瓦老师在校园里闲逛应该会很轻松,谁知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老师竟然要 求我们在上午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就要把整个校区逛个遍,而这对于我们这个年 龄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果然连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没有走到,我们就几乎全部四脚朝天了,我躺在路边 的草地上喘着粗气。而令我吃惊的是队伍里还是有极少数人站着,其中两个是特兰 米奇族人,还有一个是卡卡西族。这时,内卡瓦老师表情严肃地对我们说道,「你 们虽然还都是孩子,不过将来可都是要成为冲杀在前线带领士兵的军官,可你们却 连学院这么点大的地方都走不下来,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老师在说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大」和「走」这两个字的读音。虽然浑身乏 力,但是我和其他孩子一样还是勉强地坐了起来,一脸羞愧地低着头。老师接着又 说道,「尤其是地球来的学生,你们的体质在所有人中是最弱的,以后还要更加刻 苦才行。从明天开始,我会加强对你们体能的训练。现在,你们全给我站起来,我 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听老师说完后,我虽然遥遥晃晃但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只是当我迈开步子想 往前走的时候,却又觉得腿上像是灌上了铅,还真是举步维艰,而还有不少人也是 和我一样表情痛苦地坚持跟着老师进了科研中心地下三层的一个试验室里,这里摆 放着上百个蓝色的生物舱。只见内卡瓦老师先和管理员们打了个招呼,于是他们便 安排我们全都躺进了生物舱里。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除了要脱光所有的衣物以外,还要在身上绑上很多奇 怪的仪器。在我看来只是躺在那里面,倒也颇为轻松,至少不费力。又任凭管理员 摆布了十几分钟,然后他们才关上了舱门。慢慢地营养液又注满了生物舱,我用氧 气罩呼吸着,清醒地透过观察窗看着舱外的天花板。突然间我只觉浑身上下奇痒无 比,就像是无数只小虫子要透过毛孔钻进皮肤里去,然后又撕咬在我的肌肉上,立 刻我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我只觉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而在心 脏那有节奏的搏动声中,五脏六腑渐渐燥热了起来,如同一个个火炉埋在了身体里, 并将热量通过血液传到了身体末端的每一个细胞里。而在这逐渐汹涌澎湃的威能冲 击下,我又感到自己像是个被越吹越大的气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嘭」地一下就 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几股冰凉的细流从头顶和手足处涌入了体内,而在寒流 的滋润下,沸腾的细胞才渐渐冷却,只是我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先前的热能并没有消 失,而是改变了方式在身体里溶解了开来。脱离了地狱火的灼烧,沐浴在这美妙的 感觉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进了天堂。而此时轻轻地水流声告诉了我,一切都结束 了,紧接着生物舱又被打开了。 走出了生物舱,我突然惊奇地发现身体的感觉与先前完全不同了,不但五官的 感觉更加敏感了,而且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轻快感,肌肉里也好像充满了力量,上午 的疲劳完全消失不见了。这时,内卡瓦老师走了过来,递给了我一个装满了各种形 状和颜色药片的瓶子和一只装着半满清水的杯子,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好, 那说明身体改造的效果已经出来了。瓶子里面的药立刻吃掉,这样才能巩固改造。 以后每天上午训练好后,都要来这里一次。」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