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尤雨林家里出事的这天,他先在县政府办公室忙了一阵,然后向县长汇报了他 到省城联系援建科技馆的资金情况,一直汇报到11点过。 他刚准备回家,不料市科委主任驱车到沅湘县来了解农村运用科技发展生产的 情况。尤雨林是分管科技的副县长,他不得不陪伴着市科委主人一行人到宾馆吃午 饭。尤雨林常常因公在外就餐,也就没跟家里打电话。吃完午饭,他又陪着市科委 主任到几个乡镇跑了一圈。回到县城,已是傍晚。他让市科委主任一行人在县宾馆 下榻后,才返回县科委机关去骑那辆放在车棚里的自行车回家。他噔噔噔地爬到三 楼自家门口,习惯地按了一下门铃,却未见老婆来开门。 他感到奇怪:她怎么睡这么早?还只有8 点半哩?其实,陈雅丽此时已经苏醒。 她听到了门铃声,但她被绑在红木沙发上,身不由己。那年轻女子给她注射的是强 效麻醉剂,只要点上一两滴,就可让人昏迷七八个小时。 尤雨林用钥匙打开门,见妻子被绳索绑缚在红木沙发上,口里衔着毛巾,有气 无力昏昏沉沉地看着他,泪如泉涌,更是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谁 干的?”他边说边为她拔出口中的毛巾,再为她解开绳索。“这是谁这么缺德,开 这么大的玩笑?”尤雨林反复追问着。陈雅丽仍瘫坐在沙发上,只顾擦眼泪,擤鼻 涕,不言不语,一副木讷无神的模样。“你说话呀,成哑巴了?”“……”尤雨林 见她不吭声,便用目光在客厅里搜寻着,希望能找到解答这一情景的“密码”。 忽然,他发现在陈雅丽坐的对面皮革沙发旁有个纸箱。他打开一看,里面放的 全是破砖烂瓦。“这是他妈的谁干的,这么缺德……”尤雨林说到这里,好像收看 电视时突然断了电,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跑到房里去查 看。走到房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衣柜门敝开着,书桌抽屉也抽出了一截。 但他无心去查看,因为他知道那里面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他关心的是那个保险柜。 他走到被衣柜挡住了视线的墙角处,不禁倒抽了口冷气,因为保险柜门外放着一摞 信件,这些信件本是放在保险柜里的,保险柜只有他有钥匙。他急忙查看保险柜。 不仅放在里面的5000元现金不见了,连那张从省城带回来的转帐支票也不见踪影了。 他急得双脚跳,歇斯底里地叫道:“坏了,坏了,出大事了!” 无疑,保险柜里的东西,是被绑缚妻子的人洗劫而去。这时,尤雨林首先想到 的是打电话给县公安局,再打电话找县工商银行,看那100 万元支票取走现金没有。 他到客厅里抓起电话就拨县公安局龚局长的电话,但话筒拿在手上没有信号, 机上的红色指示灯没有闪光。他自言自语道:“他娘的,今天怎么了,电话也不响 了?手机又丢在办公室里了,唉———”妻子仍然坐着,仍然在哭泣,仍然不理睬 尤雨林。 尤雨林不禁肝火顿生,气冲脑门,冲着妻子吼道:“你在哭丧还是怎么的?未 必被人家打哑了,话也不晓得说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不说,我怎么晓得嘛!” 尤雨林的话像是在燃烧的火堆上加了油,引发了陈雅丽,她干脆嚎啕大哭起来,还 有板有眼的数落开来:“我的娘啊!我是哪辈子作了孽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怎么跟上这么个流氓报应啦?只怪我当初瞎了眼啦,跟这个狼心狗肺的生活了一 二十年,我还蒙在鼓里呀……”尤雨林从她的谩骂中仍然听不出个所以然,尤雨林 也被蒙在鼓里似的,不知妻子的怨恨从何而起,他莫名其妙。不过事到如今,见她 这般情景,也只好让她发泄。心想,你发泄完了,终究是要说出个前因后果的。 这时,尤雨林再次去拨电话,心情稍一冷静,视觉也“宽阔”些了,此时拿起 话筒一看,才发现电线已被割断了。他把两股线接好后,正准备再拨电话,不料, 陈雅丽突然停止哭泣,问他:“你打哪里?” “当然是打公安局报案。” “你先别打电话,公安局这时来人反正也迟了,到哪里去抓他们?” “那你说怎么办,时间拖久了,不利于破案?” “反正到了这个地步,公安局迟点来也无关紧要。我有话要先问你。你把电话 机放下。” 尤雨林听妻子说有话要先问自己,还要他不打电话,急得毛焦火辣的。他责怪 妻子:“你只怕是腊月三十给人拜年,没看准日子。这案子有多大你知道啵?报案 越及时越容易破,你晓得啵?” 他毕竟是身为副县长,没听妇人之见。 他急速接好了电话线,拨通了县公安局局长龚晓安家的电话,简要说了一下家 里发生了劫案。接着又给县工商银行贺行长打了个电话,叫他安排人连夜查查当天 的帐目,看看省宏泰科技开发公司拨给县里的那100 万元支票是否取走。 一想起那100 万元,尤雨林全身的骨骼像散了架,眼神也呆滞了。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