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贺行长临走时,对刘泽忠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只管吩咐。” 刘泽忠笑道:“今后肯定还得找你们的麻烦。那张支票,请你妥为保管,不要动它。 我们明天来察看。” “好的。”贺行长与另三名干警说了声再见,便一同下楼去了。 刘泽忠说:“嫂子,对你来说,外人就只有我和小陈了。这小陈是很有修养的 女刑警。她是省警官学校毕业分到我们县刑警大队的。她工作谨慎,你只管放心。 我把她留下来,是请她帮忙搞记录的,因为她会速记。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陈雅丽看了看陈一梅,不知怎的,泪水夺眶而出。 陈一梅是何等灵便的妹子,她忙从自己衣兜里掏出喷了香水的小手帕,帮助陈 雅丽擦去眼泪,柔声柔气地说:“姐,我俩还是一家人呢?我们一笔难写两个‘陈 ’字嘛,你还是我本家姐姐呢!”陈雅丽听了这话,似乎更伤心:“妹子呀,谢谢 你看得起,我这个做姐姐的命苦啊!”她泪珠簌簌直落。 陈一梅软语道:“姐,有苦,把苦水倒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陈一梅的话好似给陈雅丽撑了腰,她接过陈一梅的手帕擦了把眼泪,双目生怨 地盯着尤雨林:“你当年在这个县当知青的时候,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呀?” “我……啊!”尤雨林的回答底气不足,他眼目中充满了惊疑的神色,心里嘣 嘣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急剧变化着。 “当年那个妹子是怎样挂着牌子,戴着高帽子,在全公社游斗的?你就忘记了? 还是什么拒腐蚀的英雄呢!哼,你比你娘的猪狗还不如!” 闻听此言,尤雨林如五雷轰顶,在刘泽忠和陈一梅两位刑警面前显得十分尴尬, 不知所措。 陈雅丽还在喋喋不休地谩骂:“你原来是个伪君子啊,你原来这么下贱无耻啊? 你当初跟我结婚时,为什么不说清楚?”陈雅丽怒气冲冲、口沫喷飞地数落着尤雨 林,揭露他的隐私,而且是面对着两名公安刑警,语言又是如此的字挟风霜、辛辣 尖刻、咄咄逼人,使得他更难乎为情。他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垂下了眼皮,耷拉着 脑袋,默然不语。陈一梅劝慰着陈雅丽。 刘泽忠在思索:难道是陈雅丽说的当年那个挂牌游斗的妹子为首作案?那今天 作案的女子,为何又只有二十来岁呢?刘泽忠见陈雅丽把话已说到了这份上,力劝 她索性把那作案的年轻女子和那老汉说了些什么话,不妨一一道来。“行,不过, 我还得有个条件。”陈雅丽说。 刘泽忠问道:“嫂子,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吧?”“我今天一天没吃饭了。叫 姓尤的去做餐饭吃。平常,都是我勤扒苦做地服侍他,他像老爷一般。老娘太辛苦 了,让他学着做餐饭看看。” 刘泽忠觉得这个条件提得有趣,笑着对尤雨林说:“哦,原来是这么个条件。 那就只得麻烦尤县长了,莫把嫂夫人饿坏了。” 这还真有点难为尤雨林了,他从来没掌过锅铲把,不知油放几滴,盐撒几颗。 但今天处于这么种特殊情况下,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到厨房里去了。 尤雨林离开了客厅,陈雅丽心里似乎舒坦了些。加之陈一梅坐在她的身边,真 像是她亲妹妹一样,把她的左手攥在自己的两手中,不断地摩挲着。 陈雅丽或许是从这位本家妹子的这一细小动作中产生了欣慰之感,言谈也流畅 起来了:“刘队长,小陈啦,今天这件事,我本不想细说的,因为我一看到姓尤的, 心里就不舒服。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说是不行的。不说,恐怕你们难能知道 这案子的来龙去脉;不说,这案子就不容易查明。唉———”陈雅丽长叹一声。刘 泽忠见她话匣子已经打开,甚是高兴,连忙给她泡了一杯茶:“嫂子,喝口热菜, 润润口舌。” 陈雅丽款款说道:“今天这件事,一开始,我就觉得有点奇怪。近两天,那女 子接连打过十几次电话到家里来,我就不好理解。今天,她找借口进到屋里来后, 并无遮掩,她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老尤在二十多年前的一段不光彩的历史。” “不光彩?是什么事?”刘泽忠已领悟到可能是什么事,但作为公安人员的工 作特性,他想问个明白。“是什么事,等会儿,你们叫他自己讲,我只说我对这件 事的一些不可思议之处。”陈一梅又摊开笔记本,放在膝盖上,认真记录着。 陈雅丽喝了一口茶,有些嘶哑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语音虽低,言谈却似小溪 流水,潺潺流淌:“他们走后,我一直在想,这两个人不简单。这可以从他们一进 门的神态,从他们进门后的一举一动中看出来。比如他们把电话线割断;年纪轻轻 的妹子还抽烟,熄灭的烟头她不丢在地上,而是放进她的小包里,她还戴着薄型的 肉色尼龙手套……” 刘泽忠打断了她的话:“嫂子等一会,你刚才说的把熄灭的烟头放在小包里和 戴尼龙手套的事,请说详细一点。这可是个值得注意的重点。”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