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朱辽宝走后,柳莲自问自:“人生为何这么艰难啦?”她想起了刚开店时那段 不平静的日子。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 前年秋的一天早晨,柳月莲打开店门,准备接纳又一个明媚日子的到来。她站 在门口眺望着,欣赏着斑斓多彩的朝霞,心里洋溢着惬意快慰的喜悦。 但她突然意识到今晨的情景有点意外,有点不同以往。她在心里问自己:“咿, 为什么门前过往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为什么男男女女都带着费解的神 色盯在店子的门楣上?为什么老老少少都面对着自己似笑非笑,而且在议论着什么? 为什么有的还在指指戳戳?这些人大多是熟面孔。她真不理解,仅仅只过了一夜, 人们的神态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是新挂上去只有一个月的金字招牌有什么 特别之处。 她带着疑惑走出店门,回首端祥着牌匾,才恍然大悟。她愤然骂道:“这是哪 个短阳寿的,这么缺德?”她一见店牌,就怒火满腔。原来牌匾已经翻了过来,用 白纸黑字写着“尸肉餐馆”四个字贴在上面,字迹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来,是文化 素质不高的市井之辈涂鸦的。 “浪浪,快出来!”柳月莲在门外喊道,“搬张桌子出来,把店牌上乌七八糟 的东西撕下来!”柳浪依言而行。 走进店堂的柳月莲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真是无聊,生意做不赢老娘,就想 这样的歪主意!”柳浪问:“你说谁?” “还有谁,还不是附近的同行。” “算了吧,没抓住人,晓得是谁干的呢?免得恶人意。”柳月莲的气才逐渐消 了些。 第二天早晨,柳月莲照常打开店门,一阵臊臭气扑面而来。不知是谁是把大粪 人尿泼在了门口。柳月莲捂着鼻子,踮着脚尖走出店门,回头一看,连门窗上都巴 了不少。过往的行人都捏着鼻子绕道而行。柳月莲气得心肺快要爆炸,她在门前洒 泪痛骂了一阵。 这时几个打工仔、打工妹上班来了,见到这般景象,有的劝慰着柳月莲,有的 提水来冲洗。大家齐心合力,忙了半天,才清洗完毕。虽冲洗干净了,但恶臭气却 挥之不去。柳浪出了个点子,买了三瓶花露水洒在门前,才有所缓解。花露水洒得 墙上流成线,洒得地坪上像下了一阵毛毛雨。一时间,浓烈的香水味夹着些许尿粪 臊臭之气,形成一种混合的怪气味,确也别有一番“风味”呢。柳月莲余怒未消, 她决计明察暗访,要找到作恶的小人。 柳月莲分析,小人作这样的事,肯定是在后半夜干的。于是,每到夜深人静之 时,她把店门假关着,未上门闩,并关掉店堂里的灯,自己坐在窗口旁,目不转晴 地注视着店外。她作好了随时准备冲出门外擒拿的准备,一旦发现谁再来使坏,她 便立即推开大门,来个猝不及防,抓住小人,让小人领教领教她的手段。 可是,柳月莲一连守了几个通宵,并未发现小人的影子。是小人洗心革面了呢, 还是害怕不来了呢?柳月莲想到那天早晨见到粪尿泼在门前,自己破口大骂过: “老娘也不是好惹的,要是抓到使坏的人,老娘要剥了他的皮,老娘非要灌他一口 大粪不可。老娘不灌他一口大粪,不是人养的。” 这小人未必是夹在人群中听到了自己的赌咒?柳氏母子在荣湾生活了快两年了, 附近的人都知道她的厉害。那年七月的一天,骄阳似火,在店里就餐的客人一个个 汗流浃背。有四个袒胸露臂的怪模怪样的让看见恶心的家伙在店里酒足饭饱之后, 都把腿子搁在桌上,叼着烟,朝坐在收银台后的柳月莲淫笑。其中一个满脸赘肉的 家伙把手一挥,喊道:“喂,漂亮的老板娘,过来,算算帐!”柳月莲陪着笑脸, 把记账单放在他们围坐的桌面上:“请几位过过目,菜和酒,一共323 块。几位是 初次光临小店,尾数就抹掉算了。” “行,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把账记在这里。”赘肉脸剔着牙齿说。 “几位客人是哪个单位的?”“流动总公司随意分公司的。” “哪有这么个单位?”柳月莲是明知故问,佯装不晓。“新组建的单位,我们 现在已经与国际接轨,是跨国性质的。”赘脸肉说得一本正经。一个眼睛布满血丝 的家伙补充道:“我们的电话号码是‘要动就动一齐动’(1090170 )。”另一个 双膀上刺着啸山虎的家伙补了一句:“今天我们没带钱来,你要是急等着钱用,就 与我们一起去公司拿,怎么样?”柳月莲明白,这四尊菩萨不是省油的灯,她仍然 面带微笑地说:“我知道几位兄弟有钱,也不会欠这笔小账。只是我小本经营,无 力赊账,还是请你们多多关照,付现金吧!”啸山虎把桌子一拍:“嘿,又不赖你 的账,何必这么小气!”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