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柳月莲连忙陪小心:“兄弟误会了,误会了。我绝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小 户人家,做点生意不容易,我也没时间跟你们一起去拿钱。你们如果实在没带现钱, 改日拿来也行。”柳浪和伙房里几个打工仔闻声也来到桌旁。 血丝眼说:“老板娘既然这么讲义气,那我们也不能亏了你,我们也不想留一 笔账在这里。这样吧,你既然没时间,我们叫一辆的士,把你接去拿钱,快去快回, 不耽误你的时间。” “别去,别去!”柳浪生怕他妈妈跟着他们去了。柳月莲用眼神制止柳浪: “不关你的事,你们到伙房去。” “走啊,拖延了时间是你自己的,那就莫怪我们啦。”搅海龙催促道。柳浪和 打工仔一步三回头地到伙房去了。厅堂里有三十多位男女客人在坐山观虎斗,注视 着事态的发展。柳月莲想息事宁人:“弟兄们既然讲味口,那我就更不能小气,这 300 元钱的菜酒钱干脆算了,不要你们结账,算我请客,算我结识你们这几位弟兄 的一点心意吧。”搅海龙站起身来:“你要表示一点心意,我们可不敢接受,还是 请你劳神,跟我们去一趟吧。” 啸山虎也站了起来:“想开点,整天守在这个店子里,单调无味,走,跟我一 起出去,还可在街上兜兜风咧。” 血丝眼已经走到柳月莲侧旁,用猥亵的口吻在她耳旁说:“走,妹子!看你长 得这样漂亮,又听说你没男人,跟我们一块出去散散心,到外面去结交一些朋友, 说不定有中意的,到时候,我们好吃你的喜糖。”她仍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和颜悦 色地说:“谢谢弟兄们的关照,你们的好意我领了。” 坐在桌旁未露声色的赘肉脸哈哈哈地笑了一阵,笑得邻桌的客人的身上一颤一 颤的,不知他要发什么淫威。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雾,说道:“年轻的老板啦, 你在哄鬼哟,你充其量二十七八,比我还小四五岁,竟自称老大姐,有味,有味!” “二十七八?”柳月莲笑道,“再加一个十岁还不够数呢。信不信由你们。店 子里还有这么多客人要招呼,我只好少陪了。”见她要走,血丝眼一把抓住她的左 手手腕。以往,柳月莲碰到那些别有企图、出言不逊的客人,总是巧妙地运用语言 技巧,与之周旋,避免矛盾的激化。比如有一次,一个三十多岁的外地男人倾慕她 的容颜,在结账时,他扶了扶近视眼镜,很认真地悄悄地对说她说:“小姐,你是 在这里打工吧?打工不划算咧,收入低,还浪费了青春。跟我走吧,保证你吃穿不 愁,每个月三千元收入,怎么样?”她也悄悄地柔情柔意地对他说:“行!吃穿不 愁,但我还是有点愁呢。”男人问:“愁什么?”她又假意苦着脸说:“愁我的孙 子没人管,他还不到一岁哒,你能不能让我带孙子去,还麻烦你帮忙请个保姆?” 男人直眉瞪眼:“你、你多大年纪哟?” 然而,今天碰到的这四人不同于近视眼这样的文静之客呀。血丝眼拉住柳月莲 的左手,不肯放,他仍在劝解她,学着女人的那种柔媚的样子,现出一种不伦不类 的令人倒胃口的神态,说道:“妹子,几个哥哥劝你,怎么都不听,怎么这么固执。 我们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爱你哒。一起出去耍耍嘛,又不吃掉你。人生苦短啦, 错失良机,追悔莫及呢。”血丝眼说到这里,突然用力把柳月莲的手往怀里一扯, 扯得她措手不及,趔趄欲倒,正好靠在血丝眼的怀里。柳月莲被他口腔里冲出来的 臭气和酒气熏得一虬一虬的,脖子、耳根被胡茬子戳得生疼。就餐的客人们在叽叽 咕咕地议论着。他们或许是怕引火上身而不敢喧哗声张。因为声音大了,怕被这帮 家伙听见。 柳月莲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从袖手旁观的看客们的表情中看出了深浅,知 晓这四人是长沙城里有档次的恶棍,不可小视。她曾听人说过这帮黑道上的亡命之 徒在湘江两岸干的件件惊天动地的凶案。他们坑、蒙、拐、骗、诈、抢、嫖、赌、 杀的“业绩”有口皆“碑”。他们只是不干偷盗营生。这是他们自订的规矩,说什 么“明人不做暗事”,要“光明磊落”,要讲江湖义气,莫要为利而伤义,除了不 偷,什么都可以干。人们并未深究他们的坑蒙拐骗诈与光明磊落自相矛盾的“行业 之规”,只是惧怕他们肆无忌惮的残忍和凶暴。看客们都在为柳月莲捏着一把汗。 柳浪担心母亲受辱,与三个打工仔再次从伙房里出来,想劝解这些恶魔。他们 见血丝眼正抱着母亲在“啃”脖子,不禁怒火顿生,每人顺手抓起一把靠背椅冲了 上来,五名打工妹吓得靠着墙根打哆嗦。 -------- 深圳晚报